“那你们都做什么了？太隐私的事情可以不用说出来了，讲讲，闽北好玩不好玩。”
方桐问的这些问题都是五官痛痒的，小张也明白，他这是想勾起梁良的回忆，并且让他逐渐放松情绪，所以才没有打断他。
另外一个原因，也是他不太敢打断方桐。毕竟人家的本事在那，自己虽然已经不在实习期了，但也没法跟他比。
人要有自知之明，是小张的人生信条。
“武夷山，很美。我去了玉女峰，当时琳琳跟我说，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自己可能都会住在那......”
耸立在二曲溪南的玉女峰是武夷山最秀丽的山峰，已成为武夷山的象征。因其酷似亭亭玉立的少女而得名。
玉女峰插花临水，独立溪畔，崖石秀润光洁，山顶上草木苍翠欲滴，如发如髻。从水中看去，犹如一位秀美绝伦的少女，在沉思、等待……不论是霜晨还是月夕，也不论是雨天还是晴日，玉女峰总是充满着迷人的神韵。
作为闽北最靓丽的风景，方桐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当初他去江陵市，就想着下个目的地去那里，让作为纯正东北人的母亲也感受下江南的美景。
不过现在却是不可能完成的心愿了。
“玉女峰，不错不错。还有么？比如说，你们进没进山里，听说那边的树植很茂密，该不会你们是在那里迷路的吧？”
方桐问的话很有技巧，含含糊糊地就问了自己想要的问题，对方还没可能察觉得到。
只见梁良眼皮一翻，说瞧不起谁呢？自己在老家那沟壑遍野，满地盗洞的地方都没能走迷路过，怎么会迷失在丛林中？
听见他这话，方桐下意识跟小张对视了眼，心里想着的，是梁良现在已经出现了逻辑混乱。
或者说，之前他自己提到的迷路的事情，不是发生在闽北的。
也就是说，他现在很有可能是被潜意识支配着。梁良的潜意识里，否认了他的闽北之行出现了意外。
“我们当时还真就往没有路的山里走了，开始我还有点犯怵，不过后来途中遇到了一个经常爬山锻炼的老爷子，警告我们这里地势很复杂，不要乱走，所以才无缘迷路......”
还行，他还会开玩笑，就是有点冷。
方桐琢磨了一下他的话，然后问他那个好心的老爷子的相貌如何。
不出意外的话，梁良肯定记不得了。
“他......他......”
结结巴巴了半天，梁良也没能说出一句整话来，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渐渐消失了。
方桐这下终于确定了，他确确实实是被潜意识支配着行动。
就是一个人的自主意识消失了，只剩下潜意识让他做各种事，说各种匪夷所思的话。也许前后会有关联，但也很难被贯穿起来。
据方桐所知，现在世界上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先例，只有相关的学术理论。
梁良是第一个。
“那你慢慢想，我去跟他说几句话。”
方桐起身拉着小张走到了门外，轻轻地关好门之后，焦虑地说：“真是什么事都让我遇到了，梁良现在的表现，让我很怀疑他的脑子发生了物理型的创伤。”
“怎么说？”
简单地把自己的推测都说了出来，没等小张发表评价，方桐身后传来了两下拍手的声音。
回头一瞧，原来是面色沉重的罗文。
多日不见，他在方桐的眼中，好像瘦了两三圈。本来就不怎么胖，现在看着更是快成了皮包骨。
“无我学说......这个我听说过，也研究了一段时间。这么以来，梁良还真的符合学说中的现象。”
罗文走到方桐身边跟他我了握手，看着他的脸，方桐不禁问他是不是生病了，怎么瘦的这么厉害。
对此罗文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着他对梁良的询问。
“什么？他之前跟你说，不是在闽北遇到了指路的老爷子，是在西北老家？”方桐惊异地问。
罗文点点头，“没错，所以我现在更能确定了，他并没有说谎，只是把两个去过的地方给弄混了。或者说，潜意识的无序性，让事件和主人公发生了错位。但这里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除了驴唇对不上马嘴之外，一句谎言都没有。”
潜意识是不会撒谎的，只会表达对事物的客观观察。
这里，它没有“我”，众生平等。
不管它属于梁良，还是别人，潜意识就是潜意识，与什么东西都没有关系。
它是初心，没有任何掺假、水分。
只是把所有它表现出的事物连接起来，就成了天马行空的事实。
“没错是没错，但是我们也很难搞懂梁良真实遇到了什么事情。就好比你要弄懂一个人的梦境，是不现实，且没有多少意义的。”方桐说着，罗文随即打断了他。
“但至少咱们可以从中找到些碎片。”罗文转身轻推开门，“我喜欢拼碎片，但是不喜欢拼无意义的碎片。”
三人重新进屋，小张却在走进去之后被方桐硬推出了门外。
理由就是人太多，会影响到问话效果。
“影响啥了，这是规定啊，我必须得在现场啊！”小张委屈的说。
“好，那我问你，梁良犯罪了么？”
“没有。”
“这就对了。”方桐单抓住门边，盯着他的眼睛说，“如果不会有影响的话，我就不这么说了。好了，你还是先在外面待会吧，我看罗文有带录音笔，不会让你难做的。”
门缓缓关上，小屋里重回安静。
罗文打开录音笔之后就放在了桌角上，径自走到一旁，靠在墙壁上等待方桐归位。
“我想到了！！！”
梁良一声大喊，让方桐倍感惊喜。
“老爷子是长头发，肤色很白，像牛奶一样。他那天涂了口红，是他最喜欢的色号......其实我喜欢死亡芭比粉的，不过他说那样太丑了。”
“......”
二人无语。
方桐心说你还真来劲了，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么？
还口红，咋不说老爷子穿高跟鞋呢？
“嗯，他说的不是老爷子，是一个叫赵琳的女人。”罗文的话，点醒了方桐。
心说自己激动过头了，竟然把这茬都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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