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老村长下葬已过三天,虎子在这期间一句话也没说,也没有流泪,可怕的沉默。赵山抽空过来想安慰安慰虎子,但虎子谁也不理,总是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柳素娥就更不敢劝虎子了,只是每天把饭端进去,然后再原封不动地端出来,虎子根本就不吃。

虎子身上有伤,再这样不吃不喝,自我折磨下去,人非垮掉不可!

老村长身上的致命伤确实是虎子打的,但责任不在他,都是那个天杀的蒙面人太歹毒,竟然用老村长当盾牌,才致使虎子失手打死了老村长。虎子要是连这一点也想不清楚,那他就是一个特大号的大笨蛋!

今天,柳素娥照常将午饭送进屋来,默默地放在桌上。虎子依旧盘坐在炕上,不言不动,像个死人。他手里拿着那把蒙面人留下的短刀,低头沉思,似乎是想从其中找出点线索来。

柳素娥终于忍不住了,这种无声的折磨比死都难受,再不开口说话,自己非发疯不可!

她快步走到土炕前,冲着低头沉思的虎子大喊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呀!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熊样,心里有气就撒出来,摆脸色给谁看呀,不但我看不起你,连咱死去的干爹也看不起你!”

虎子毫不理睬素娥的痛骂,照常低头不语。

素娥急了,探身一把夺过虎子手里短刀,绷起俏脸说道:“它能当饭吃啊!天天拿在手里当宝贝,你干脆跟它过算了!”

虎子猛然抬头死盯着素娥,眼神格外凶狠,冷冷地说道:“把刀还给我!”

素娥被虎子的眼神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但却毫不示弱地说道:“不还,除非你先把饭吃了!”

“给我!”虎子语气加重。

“不给!”素娥将短刀藏到身后,撅着嘴针锋相对。

虎子“呼”地一声起身下炕,铁青着脸站在素娥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别逼我动手!”

素娥明眸中瞬间涌出泪水,甩手将短刀扔到地上,连日来的委屈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她哭泣着攥起拳头,狠狠地捶打虎子的胸膛,大声哭喊道:“你打吧!你打吧!打死我算了!……”

虎子无声挺立,任由素娥捶打自己的胸膛,这样他心里也许会好受一些。老村长是自己亲手打死的,虽然此前曾遭受蒙面人的无情折磨,但他如何也无法忘记这个事实。他不断折磨自己的肉体,就是想排遣心中那难言的痛苦,那怕是能化解一丝一毫也好!

过了一会儿,素娥的捶打渐渐变弱,人无力地靠在虎子的胸前,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哽咽着说:“虎子,别这样,我好害怕!干爹已经走了,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了,你要是再有什么意外,我可怎么办呀!”

虎子绝非无情之人,面对怀中嘤嘤而泣的心爱女人,精钢也能化作绕指柔。他抬手轻抚素娥的秀发,长出一口气道:“放心吧,我没事。”

素娥闻声抬起头,美丽的脸庞上挂满泪痕,柔声问:“真的没事?”

虎子没说话,突然低头深深亲吻素娥湿润的嘴唇,强烈的能令人窒息。

素娥也热烈地迎合上去,毫不在意虎子的动作是多么粗暴。

两人都亟需排遣压抑在心头的痛苦,相互安慰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素娥记不清是如何被虎子抱上炕的,也不记得身上的衣裤是如何被扒掉的,直到虎子进入她体内的那一刻,她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丈夫终于从深陷自责的泥淖中走了出来,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她忘情地揽住虎子的脖颈,全然不在乎他强盗式的野蛮冲撞,喘息着把嘴唇凑到丈夫耳边,反反复复地重复着两个字:虎子。

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无法倾吐,只有……

也不知过了多久,激情碰撞中的一对爱人,终于平静了下来,唯有那化不开的柔情蜜意,仍在屋中反复萦绕,久久不绝。

“饿不饿?”素娥依偎在虎子腋下,轻声问道。她那饱满的胸脯仍在轻微起伏,显然还未从激情中恢复过来。

“有点。”虎子的手掌慢慢掠过素娥光滑的背脊,停留在柔韧的腰肢上。

“还有点!”素娥立即瞪大眼睛说,“你知道自己几天没吃饭了吗?”

“三天。”虎子尴尬地笑笑说。

“还有脸笑!”素娥狠狠白了虎子一眼,“知道人家有多担心吗?三天不吃饭,你以为自己真是铁打的呀!”

“对不起,老婆大人,是我错了!“虎子赶忙搂住素娥,低声赔礼道,“以后保证绝不再犯此类错误,现在还望老婆大人开恩,赏点饭吃吧!”

“贫嘴,”素娥笑骂道,“午饭就在桌子上,自己下去吃吧!”

“一起去嘛!”虎子说着抱起素娥,掀被就要下炕。

“呀,人家还没穿衣服呢!”素娥赶忙又拉过被子,盖住光溜溜的身子,白眼狠狠捶了虎子两拳。

片刻后,两人亲昵地坐在桌旁吃午饭,心情大好。虎子是真饿了,一口气吃了六七个大杂面饼子,喝了两大碗玉米粥,外加一大盘醋溜白菜,居然仍感觉不饱。这也难怪,他三天没吃东西了,刚才又和素娥纵情欢爱了一番,不饿才怪呢!若非他自幼习武,体格强健,就刚才跟素娥那一通肆无忌惮的折腾,此刻恐怕根本就爬不起了!

年轻人就是爱冲动,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虎子本来还能再吃,但他突然想起夏少校曾经教过他的一些军事常识,说处于过度饥饿状态中的人,获得食物后,千万不能吃的太饱,不然会因胃胀裂而死,说白了就是给活活撑死。

饭后,素娥麻利地收拾碗筷,虎子又捡起被素娥扔于地上的短刀,拿在手中仔细观瞧。他从未见过这种样式的武器,就其打造的精细程度来看,绝对称得上一流,刀身狭长锐利,隐现寒光,刀把上缠绕的是鲨鱼皮,中间镶嵌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纯金菊花,甚至连有几片花瓣都能看清楚,真是巧夺天工。

但虎子老是觉得此刀隐隐透着一股子邪气,说它的形制以讲究实用为主不假,但从整体来看,总是给人一种过于偏执的味道,缺乏大气,属于杀手刺客等一类人用的刀。

“看了三天还没看够呀!”素娥不知何时回到虎子身边,微笑着问道。

“那杂种就是用这把刀折磨干爹的,”虎子扬扬手中的短刀,目光冷厉地说道,“也是唯一能找到他的线索!”

素娥担心虎子又要孤身犯险,急忙问道:“你打算怎么找呀?”

虎子摇摇头说:“还没想好,明天我去上阳县城打探打探再说.”

素娥担心果然变成了现实,不禁蹙着眉头说道:“还是先跟赵山他们商量商量吧,你一人去我不放心。”

虎子含笑将素娥拉入怀中,轻声安慰道:“放心,我只是去查找线索,又不是去拼命,没什么好担心!”

素娥叹口气,侧脸靠上虎子的肩头,眼中掠过忧愁之色。她太了解虎子的脾气了,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现在只有一个人能劝得住虎子,那就是夏少校。

可夏少校此时又在那里呢?

若再不出去晒晒太阳,自己可就要发霉了!

在潮湿阴暗的地下室中躲了两天后,夏少校无奈地想到。救出老吴的当夜,老吴便带他来到了这里,户主是老吴的生死之交,绝对可以信任。地下室建的非常隐秘,外人很难看出破绽来,空间虽小了点,但藏上两三个人也富富有余。

这两天当中,鬼子来搜查了三次,一次比一次仔细,但最终还是没能发现地下室,不得不空手而归。第三次搜查过后,老吴就出去了,说必须外出了解了解情况了,不能老这样干等着。他是地头蛇,又善于伪装,鬼子想抓他也很难。

地下室内空气流通不畅,不能吸烟,这可把夏少校给憋坏了,真不知这难熬的等待还有持续多久。狙杀鬼子的时候,他可以一动不动地潜伏一整天,但那是在大山里,不受环境的束缚。而如今他却被困在这狭小的地下室中,就像是在关禁闭,那种对幽闭环境的恐惧太折磨人了!

要不是夏少校意志坚定,恐怕早就冲出去了。

他低头看看夜光手表,已是晚上八点多钟,老吴出去也有四五个小时了,按理说也该回来了,别不是出什么意外了吧!柳副官知道老吴平时用什么身份作掩护,此时大街上也一定布满了暗探便衣,专等着老吴和自己出现。

他现在为老吴担心也没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就在他心情烦躁之时,地下室的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接着便有人在搬动入口处的伪装物。夏少校眉头一皱,立刻掏出大威力,枪口对准地下室的入口,对方没有提前发出预定的暗号,来者不善。

很快,地下室的入口便被打开了,灯光射入,入口处站着的人竟是老吴。

“出来吧,老夏!”老吴提着煤油灯低声喊道。

夏少校并没有因老吴的出现而收起大威力,老吴为什么不发暗号,身处险境谁也不能信任,唯一可靠的就是手中的枪,他慢慢地朝老吴走去,全神戒备,如果发现老吴有异常举动,马上就开枪干掉他,然后再冲出去跟鬼子拼命。

“是我,老吴!”老吴发现走到自己身边的夏少校手里竟握着枪,立时一惊,说道。

“你为什么不发暗号?”夏少校紧盯这他问。

老吴一愣,随即拍着脑门道:“你瞧我这记性,一遇到高兴的事就给忘了!”

夏少校疑惑地问道:“是什么高兴事儿?”

老吴双眼一亮道:“我知道齐一鸣今晚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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