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士兵昨晚被饿了一宿,大清早又被拉出来站在操场上吹风,虽然清早的朝阳不甚烈,但已经入夏的天气还是让他们的身上出了一层的臭汗。
尽管他们早已生出不满之情,但碍于董平和薛霸以往的淫威,一众厢兵也只能苦苦支撑。
他们现在才知道只是简单的站着都是这么一件痛苦的事情,如果以后的日子都得这么过的话,倒还不如去找个山头落草来得爽快。
在炎热的夏日朝阳中,七百多名厢兵士卒终于熬到了开饭之时,一群人爆发出体内最大的潜能向伙房的方向冲去,生怕比别人慢了几分。
要知道有些牲口可是惯会多吃多占的,今天必须得跑得快些,如果连续两顿吃不到的话,那可真就要人亲命了。
今日的刘大无比嚣张,手中提着一根大马勺很有气势。
面对一群嗷嗷待哺,眼睛发蓝的杀坯,他大声吆喝道:“都排好队,顾大人可怜你们昨晚饿了一宿,今早特意给你们这群杀才准备了一顿肉食。”
“大人有令,有敢插队、敢多吃多占的,一经发现,军棍二十。”
听到今早居然有肉食,一群兵痞立刻止住了喧嚣,甚至一度怀疑自己以为饥饿过度而产生了幻听。
有些和刘大相熟的直接开口质疑道:“刘大,你不会是想拍大人的马屁想糊涂了吧,这不逢年不过节的,怎么会有肉食供应?”
刘大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们这才叫好心当成驴肝肺呢,不想吃的趁早滚蛋,省下来的老子替你消化了,那么好的东西给你们吃简直就是糟蹋东西。”
就在士兵们半信半疑之际,刘大将围在锅盖外沿的抹布取了下来,掀开锅盖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肉味直接爆炸了开来。
这锅卤煮火烧如果放到后世的话,别说是拿去卖钱了,估计食客绝对能摔碗骂厨子。
毕竟没有各种香料的加持,猪下水那种脏器味怎么都去不干净。
不过放在这个整年都见不到几次肉食的军营之中,这种带着些特殊味道的肉味对这些大头兵来说绝对是致命的诱惑。
要说刘大也是个鸡贼的,看到与自己关系不错的,便多给些肠子和猪心,看到交情一般的,便尽给他们盛些猪肺和猪肝。
当然了,麦饼的数量还是有保证的,一人两个泡好的麦饼,少了真的吃不饱。
没排到的人在队伍后方猜测这东西的味道,而盛完卤煮火烧的士卒,一吃之下瞬间无声,满耳全是响亮的吧唧嘴之声。
有些性子急的索性直接就在离灶台不远的空地处蹲下,看他们那个不要命的吃相,好像恨不得仰头就将那个比自己脑袋还大的大海碗中的肉食全部倒进自己的肚子之中。
要知道卤煮这种东西由于表面上大多部分都被猪油所覆盖,因此保温性极好,即便是放置一会儿仍旧是热辣滚烫。
有几个嘴急的口腔内直接被烫出大大的燎泡,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不愿意停下自己手中的筷子。
毕竟这东西吃起来实在太过上头,似乎比那水盆羊肉还要有味道许多。
看他们一个个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刘大很是鄙夷的说道:“看你们那个没出息的德行,吃的那么快也不怕被烫死。”
混不知他昨晚的行为也不比这些人好到哪里去,反正只要别人没看见,他便只当做没有发生。
自从这碗卤煮火烧吃下去之后,顾廷烨在一众士卒心目中的形象彻底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正所谓吃粮当兵,只有吃饱了这兵当的才有滋味,如果平时连吃都吃不饱的话,那还当个求的兵。
他们不怕遇上要求严格的上官,就怕遇上即让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的黑心王八蛋。
以前的上官只想着如何能从他们身上吸出更多的血来,怎么会主动想着给大伙这些苦哈哈改善伙食?。
就凭这碗叫什么卤煮火烧的东西,顾大人之前的严格要求也显得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们发誓,这是自己这辈子吃过最美味且油水十足的一顿肉食,没有之一,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肉做出来的,但管他的呢。
只要油水足,味道美,那就是好吃食,如果天天能吃到这种美味的话,即便是让他们上战场抄刀子砍人都没在怕的。
这个时代的军人很容易满足,思想也最是朴素,尤其是这些最底层的厢兵。
只要上面的人真心对他们,只要上官能维护自己的利益,那便值得他们这些厮杀汉用性命以报之。
连续三天,每日一顿的卤煮火烧吃下来,顾廷烨便已经俘虏了九成士卒的忠心,就连被打得很是凄惨的屠二都承认这是个心中有兵的好官。
非之前那些黑心王八蛋可比的。
如今只要谁敢私下抱怨操练太苦,最少都会迎来几十道危险的目光。
他们宁可每日吃着卤煮火烧累成死狗,也不愿再像以往那样犹如一条死狗似的漫无目的,整日靠啃着能硌掉牙齿的麦饼和烂菜叶子汤过活。
对于如今的效果顾廷烨很是满意,自从二十多个茅房的建成,大营之中的卫生环境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就连光屁股的孩子都知道屙屎撒尿要去茅房之中。
不然他们老子的屁股就会被执法队打成八瓣。
厢兵队列也是越来越整齐,每日的十里常规训练也可以在一个能接受的时间内完成,总之一切都在稳步的向好中。
这天董平走进军帐回报道:“大人,西北角的猪舍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建造完成,您看什么时候开始?”
“我让你找的会养猪的可靠之人呢?”
董平笑着说道:“早就给您物色好了。”
“那个家伙叫徐栓柱,以前他在主家干活的时候就是猪倌儿,后来因为一场大水加入了咱们厢兵营,已经在这里十几年了。”
“这个人比较老实,性子也很是木讷,属于一棍子敲不出来个屁的那种,我已经交代过他了,如果敢将大人的秘法传出去的话便要了他的脑袋。”
顾廷烨点了点头,然后便让石头拿了十贯铜钱出来。
“你安排人跟着那个徐栓柱去挑猪崽儿,先买个一百头回来。”
“告诉营中的女人和孩子,三十斤猪草换三文钱,另外告诉那些开荒种菜的,以后伙房不白要他们的菜,就按照坊间购买的价格付钱。”
董平犹豫了再三,还是一个没忍住说道:“大人,那些人家都是心甘情愿送些蔬菜给军士们吃的,我看这钱就不用给了吧,毕竟咱们这边也是相当紧巴。”
顾廷烨一瞪眼,张口便骂道:“放屁,你好意思白拿那些老人一滴汗水摔八瓣种出来的东西?”
“欺负老实人也不是这么个欺负的吧。”
“如果一味让老实人吃亏的话,那以后谁还愿意在大营周边开垦荒地?”
“既然说到这里,那就再下一条命令,告诉那些闲着的老人和妇人,以后他们自己开出的荒地便归他们自己所有,只要我在禹州大营一天,就没人能动得了他们的收成。”
“如果敢有居心不良巧取豪夺的,一律按军法从事,造成恶劣后果的,罪加一等。”
听到顾廷烨如此霸气侧漏的命令,董平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眼前这位不愧是带着尚方宝枪下来的,行事就是这样硬气、霸道。
这哪里是个七品的推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朝堂上哪位大相公巡视至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