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我们,哪有什么事啊?”

姚申一拿手指敲着桌子:“怎么?喝醉了就可以装傻吗?可以啊,你要是真不记得了,我帮你回忆回忆。”

说着就要凑上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嘴唇。

他滚烫的呼吸扑面而来,烫得她连连后退:“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你你!你坐回去。”

他轻哼一声,慢慢坐直了身。

今天的他好可怕,每句话都充满了压迫感和攻击性。

她算是感受到一点点他以前是有多么客气了。

她心有余悸:“你今天,怎么感觉变了个人?咄咄逼人的……”

“因为我发现我以前彬彬有礼,你却去相亲了;我要是再不改变态度,你岂不是要去闪婚了?”

“……”

还是没想好该说什么。

他单手靠在桌子上,勾着唇角托腮打量她:“说呀,随便说什么都行。咱们亲过两次了,我也算表达过自己心意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就说我吻技怎么样都行。”

……还行吧。

但这不是重点!

其他的,一时没想好怎么说。

她还在组织语言,他直接说:“那我就先说了。咱俩试试吧。”

她下意识地立刻反驳:“不行——”

他很淡定:“为什么不行?”

她终于慢慢冷静下来,平静地与他对视:“我们年纪差太大了。”

年纪差本来就是问题,不可能逃避。

他很淡然,似乎早有准备:“七岁而已,我并不介意。”

而已……

她放松了些,开始慢慢敞开心扉。

“我介意,我家人也不会同意的。”

他眉峰一挑:“你家人?你家人为什么不同意?”

“我爸妈,他们希望我平平安安、按部就班、四平八稳过一辈子就好。你呢,又比我小,又太有钱,咱们阶级差得有点大。”

又太精明。

这个她没说。

江医生有句话说得对,姚申一和普通人就不是一个阶级的,她现在反而能冷静地观察他们之间的距离了。

他嘴角勾了勾:“你这四个字、四个字地往外蹦,怎么?欺负我这个大学肄业的听不懂?”

与卿:……她没这个意思。

他紧紧追随她的视线,说得头头是道:“年轻人不能一味地迁就老一辈的喜好,为了自己喜欢的人,难道不该据理力争?你捍卫自己幸福的决心的?连尝试都不愿意,就随波逐流、逆来顺受地接收长辈安排?”

她被说得有些迷糊:“……当然不行。”

“我知道,可能在老人眼里,我不如那个姓江的——不如江医生那样的经济适用。但是你不喜欢他啊,不喜欢的却硬要勉强?人活着难道是为了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不该为了真爱百折不挠、迎难而上?”

“……你这个词汇量其实已经超过很多大学生了。”

他笑:“我就是打个比方,你得跟老人家坦诚相对,谁说他们就一定讨厌姐弟恋呢?”

说的也是,可是……

“等下等下等下!”她差点被绕进去,“我怎么就要为了真爱百折不饶、迎难而上了?我真爱在哪儿呢?”

他咄咄逼人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所以,你拒绝我,是因为我不是你的真爱?”

她一时语塞,他步步紧逼:“那天陈酒生日,那个姓江——那个江医生,说这份礼物是买给你的,说我们互相喜欢,你怎么不反驳呢?”

她觉得喉头有点发紧。

他靠得这么近,她能清楚得看见地他鼻尖上的绒毛。

脑子里嗡嗡作响。

当时,为什么不反驳?

她默默咽了口唾沫,在他灼灼的目光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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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说了什么?

没有。

她什么都没说,随便找了个什么借口站起来,甚至打翻了牛奶。

她红着脸擦水迹,他坐在原地许久,最后只是无奈地笑。

“我今天本来打算无论如何都要个说法,但是看你这样,又不忍心了。”他嘴角挂着自嘲的笑,缠绵地、温柔地叫着她的名字,“与卿,穆与卿,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面前,我好像只会笑。”

他说得那样真挚,还那样落寞。

说得她好像在犯罪一样。

她垂头丧气地上班,一整天晕晕乎乎地不知道人在哪儿。

下班后坐电梯,有人叫她,她才意识到自己坐过了。

要去1楼,结果到了负三层地下停车场。

……

叫她的人是张克礼:“你下来干什么?你不是没车吗?”

“……坐错方向了,我以为这是往上的。”

“哦~”张克礼边看她笑边进电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她被他笑得浑身发毛,蓦地想起姚申一说的话。

【昨天我是在会议软件上给陈酒打的语音电话,还是投屏的,你们俩的笑声说不定整层楼都能听见。】

他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忐忑不安。

她用余光偷瞟张克礼。

对方正在光明正大盯着她侧面笑。

浑身发毛,忍无可忍。

她决定主动出击:“张工,你要不要找个镜子看看,你现在笑得真的很吓人?”

“那还是你和陈酒昨晚更吓人。”

与卿:……

死了算了。

她捂住脸,羞愧到无以复加。

张克礼哈哈大笑:“没事没事,不要难过,我们跟着小姚总什么场面没见过,你这都小意思。”

泫然欲泣,你这话安慰不到我。

不知道他们听到了多少。

张克礼眨了眨眼:“没听多少,就听到什么睡不睡的。”

与卿:……

她拿包挡住脸,他哈哈大笑:“别害羞,小情侣之间玩点情趣,我们都是过来人,不会笑话你们的。”

与卿一愣,小情侣?

谁跟谁小情侣?

二人面面相觑许久,张克礼这才后知后觉:“你俩还没确定关系呢?”

不然呢?

与卿讷讷地看着他,他干笑了两声:“小姚总这么雷厉风行的人,没想到还是个喜欢玩拉扯的哈……”

“我没跟他在玩拉扯。”

张克礼对她眨眨眼睛,一脸“我懂”的表情。

与卿捂脸,懂NM个头啊懂。

她自暴自弃,步履沉重地走出园区,正要过马路坐地铁,拐角有个人正坐在石墩上,见她过来,猛地站起来冲她打招呼:“姐姐!还记得我吗!”

她定睛一看——

好眼熟啊。

是那个那个、霍晓婷!

与卿讶然:“你、你在这儿等我吗?”

霍晓婷戴了美瞳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对啊对啊。不然呢?等我那个表哥吗?”

表哥,自然是指姚申一了。

一提到他,霍晓婷向集团园区的方向看了看,有些心虚地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吧,免得被我哥看见了。”

与卿有些懵:“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霍晓婷非常自来熟地挽着她的胳膊去不远处的商场:“姐,我不挑的,你请我随便吃点啥都行。”

她选了人均过五百的日料。

与卿:……

“小妹妹,你是有什么事儿吗?”

霍晓婷给她夹了一块紫菜卷寿司,把炙烤牛肉整盘拖到自己面前,嘴上一刻都不停:“姐,快吃啊,当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你有事说事吧。”

“我给你透露个重要的消息。”她一脸神秘兮兮地说,“我哥,姚申一,他要追你。”

……我谢谢你提醒我啊。

她面露尴尬,霍晓婷登时明白了:“你知道啊?那你还不快跑?我哥那人就是个神经病!”

她声音一惊一乍,似乎想吓她:“姚申一,那个著名变态,你知道他什么人吗?他小时候,明明所有作业都会写,但他就是不上课、天天跑到外面去和高年级的小混混们打游戏,旷课旷到被学校开除。我大姨离婚,就是因为他爸以为他是个弱智,所以才不要他了。”

与卿好像是第一次听他小时候的事情,不禁入了神。

原来,他和他爸之间,是这样的。

“那、他大学为什么辍学啊?”

“因为!”霍晓婷筷子轻轻挥了挥,然后在空中猛地一定,“因为他和他妈妈、也就是我大姨闹脾气啊。”

“啊?闹脾气?”这是什么逻辑!

“其实我也没搞懂他什么逻辑。我记得那时候我才初中,印象里他们一直冷战。他上大学不就开始写代码、做游戏了吗?上课的时间就少了。我大姨对他不上课有心理阴影,每次一见面,大姨就不准他再写代码,动不动就哭。他不敢对大姨大嗓门,就一直躲着她。最后大姨气急了,把他服务器和电脑之类的全砸了,他一气之下,就辍学、全职去写游戏了。”

与卿倒吸一口气,居然是这样吗……

可是,丁阿姨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一个人,会干出砸东西的事来?

不知怎的,她蓦地想到之前姚申一和炒青菜的恩怨。

也是莫名其妙、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个事,丁阿姨就是和他过不去,甚至给他逼出了心理阴影——

不对,她想起来了,炒青菜这个事情,少不了丁小姨的挑拨。

她合理怀疑,姚申一和他妈妈之间的矛盾、他气愤之余赌气辍学,难不成也是因为他小姨?

等下!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霍晓婷狡黠地眨眨眼,她的眼睛和姚申一真的有点像:“因为我要逃离我妈和我哥啦,表哥答应赞助我去外地上大学。投桃报李,我就主动帮他追喜欢的女孩子呀。”

……你确定你在帮他?

霍晓婷还说:“我志愿填的别的城市,后天就离开这里了。我再也受不了我妈了,你知道她怎么想的吗?”

她嚯地抓住与卿的胳膊,神秘兮兮地说:“我妈,她异想天开,居然跟大姨说想让我和我哥谈恋爱,不能领证也没关系,说是亲上加亲嘞。”

什么?

亲上加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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