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交易

而凤翎更狠,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后,就再也不说话,任沉默蔓延成尴尬。

凤翓却是对他的冷淡毫不在意,自发地又往前走了几步,笑嘻嘻地说:“二堂哥,您又何必跟小弟装傻。小弟若是完不成任务,回去大堂哥还不知道要怎么惩罚小弟。”

“此话怎讲?为兄先你离谷,对大堂哥交与你的任务更是毫不知情。十堂弟这般指责为兄却是何故?”凤翎的左肘置于桑上,修长的手指悠闲地托住侧颊,凤眼一斜,眸光妖魅。

凤翓被他说得一时语结,心里明知凤翎在装傻,却也一时找不出漏洞来反驳。他大眼一转,能屈能伸地抱拳屈背,道:“二堂哥,若是小弟之前有得罪您的地方,您大人有大量,切莫与小弟计较。咱们总归是自家人,同气连技,这东西在堂兄手里,总比落入外人手中的好。可二堂哥您总要让小弟心里有个底,也好让小弟知道该如何和大堂哥交代?”他故意提及身为族长的大堂兄想要借力使力。

“十堂弟越说,为兄越是一头雾水。这下午的三人为兄不认识,十堂弟此行所为何事为兄更是一无所知,从头到尾为兄不曾涉入,可如今十堂弟你却莫名其妙拿大堂兄来压为兄,又是意欲何为?”凤翎看来满不在乎,凉凉地下了逐客令,“十堂弟来此若是仅为了说这些,就请回吧。”

凤翓又被他说得语结,有些恼羞成怒,原本清明的大眼睛顿时染上了阴沉的黑霉。他满怀怒意,却又不敢与凤翎彻底翻脸,只得勉强收敛几分,却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客气,声音微冷,道:“二堂哥,你还是莫要赶小弟走的好。这问题的关键已经不在于这东西到底是不是在你身上,而是别人怎么看。这会儿可有不少人为了那东西而来,而且个个不是善类。就算二堂哥你不顾着自己,这双拳难敌四掌,你总要顾及一下二堂嫂吧?小弟虽然不才,但总是能助二堂哥一臂之力的。”

“此事为兄心里自有计较,不劳十堂弟费心。”凤翎冷淡地看着他,仍旧不为所动。

“你……”凤翓咬牙,气得头顶冒烟,心道:他为了这东西追了这么多天,怎么就这么巧让凤翎这家伙占了便宜?

凤翎看着他怒极地样子,又道:“十堂弟,大堂哥曾经教育为兄,这做人切莫贪心,自己藏着掖着,却还指望别人对他掏心掏肺。你说是也不是?

凤翓也是个聪明人,凤翎都把话说得这么白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要让他把这功劳白白地让人,却也是极度地不甘愿。他眼珠一转,心想:有这个运气得,不一定有这个运气守,若是守不住,自然就有他的机会。想到他下午留下的线索,他头一低,诡谲地笑了。

他很快抬起头来,钝真灿烂地一笑,油嘴滑舌地说道:“这大堂哥说的话,自然是错不了。这夜深了,小弟就不打扰二堂哥和二堂嫂了。”他故意叹息地摇摇头道,“这新婚燕尔的,小弟还来叨扰,真是小弟的不是。”他又鞠了个躬,总算是走了,走的时候还特意替他们阖上了门。

岚西本以为他还要死皮赖脸地呆上一会,没想到说走就走,一时间反倒是懵了一下。

一时间房间之内安静了下来,静得有几分尴尬。

岚西抿了抿嘴,努力回想凤翓来之前他们正在进行的话题,又想想刚才凤翓对凤翎的态度,终于忍不住说:“他对你似乎有几分忌惮。”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带着几分试探。

“是吗?”凤翎的羽睫微闪,淡淡地应了一句。

岚西跟着闪了一下睫毛,心想:就打算这么敷衍她?哼,他不说也罢,既然她要去凤族,很多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在她微愠的目光中,凤翎薄唇轻启,看来漫不经心地道:“也许是因为我不知道哪一天会杀了他或者他的某个亲朋好友吧。”

什么意思?岚西不解地眨了眨深褐色的大眼。

“凤族的人只能死在本族人的手里,其中的直系如司凤渊、凤断更是不能死在旁人的手里。直系之中每十年都会选出一个称为‘暗,的人,这个人只听命于族长,负责追杀直系之中的叛徒。五年前,因为上一任的‘暗,死于非命,我被族长,也就是我的大堂哥认命为新的‘暗,。”他说着,眉目之间愈发冷淡,明明两人近在咫尺,却仿佛一下子在两人之间隔出一道无形的墙。隔着墙,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带着居高临下之势,凉凉地语气中透着高傲,道,“你要有心里准备,在凤族,你绝不会是受人欢迎之人。”他眼半眯,清冷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仿佛在问:你可怕?你可还敢?

岚西这时终于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在漓城看到凤翎、凤所和凤肪三个人时,就一直隐隐有种不协调的感觉。她起初还以为是凤翎与另两人感情冷淡,现在看来光是凤翎的身份已经无形间在兄妹之间刻下不可跨越的沟……可是为什么又是五年前?这跟那一晚可有什么联系?她眉心蹙起,满腹疑惑化成一句简单的问话:“为什么选你?”

凤翎的嘴角似笑非笑地扬起,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带着淡淡的笑意以及深深的讥诮,道:“人心难测,忠诚更非永恒,身为‘暗,就代表你随时都有可能去杀死你相处多年的亲朋好友,所以‘暗,通常都是从小培养,绝情绝爱,只服从族长的命令。谁也没想到上一任的‘暗,年纪轻轻,会突然死于非命,但是‘暗,在族内是个不可空缺的存在,那就代表族长一定要从直系之中选出一个新的‘暗,。直系虽然人才济济,但只有我和族中同胞毫无往来,更没有什么交情。可以说,除了我爹娘,我无所牵狂。“他顿了顿,突然一霎不霎地看着她,语气中带着危险,更含着警告,道,“岚西,跟我回去,你便是凤族中人。我的妻子,便是直系。”

“所以如果我成了叛徒,你便是那个杀死我的人?”岚西被他看得心底微凉,硬是把话说白。

他沉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沉默往往是另一种形式的回答。

岚西看着他,突然想笑了。他是在高估她吗?她又那个本事成为凤族的叛徒吗?所谓的“叛徒”总要接近权力的核心才叛得起来吧?…,……嗯,这个时候她该怎么办?激动地吼叫他侮辱了她的人格,还是清高一点地讽刺:既然他不相信她,她走就是?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俗套得小说都不屑再拿来写的桥段,岚西一下子很有了自娱自乐的心情。她压抑住大笑的冲动,压着嗓子说:“今晚我睡哪?”

看着对方掩不住讶异的眼神,岚西越发地开坏了。

岚西的开怀没维持太久,这房中只有一张床,岚西本以为凤翎应该跟小说中的男主角一样是有绅士风度的人,应该会自觉地把那张床让她,然后他自己去打地铺或者睡板凳什么的山可惜这个男人显然不是穿越而来的种马,完全不知道绅士两个字怎么写,只给岚西两个选择:要么一起睡,要么她自已想办法。

岚西想要去跟叶荷挤一间,但是他又不准,说凤湖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来,又说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一旦回了凤族,她不可能还跟岚西挤一间。

第二点说得岚西无言以对,她又没那么厚脸皮跑去跟凤翎挤一床,于是便十分悲催地把几把长凳靠到墙边当做了临时的床。

这大概是岚西穿越到这个世界睡得最不舒服的一个晚上,呃,不对,应该是排第二的不舒服,“岚西凡乎都要以为她会辗转反侧地直到天明,但还是在舟车劳顿的疲倦下不知何时地失去了意识。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走被一被凉水泼醒的,天乞虽然不冷,但是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泼一脸水自然是不舒服极了。她动了动嘴唇,直觉就想破。大骂,但话还没出声,就觉得不对劲了。她的身体好像是被什么肆虐过一般,软软的,沉沉地,脑袋里昏沉沉的一片,连眼皮都重得仿佛不像是自己的……不像是自己的?她不会又穿越了吧?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又一碗冷水凉凉地扑面而来,凉水自发地进入她的鼻腔,让她忍不住咳了出来。

咳咳咳咳……

哪个混蛋……她终于睁开了眼,想要找人算账,却被一张离她老近的俊脸吓了一大跳。好近,她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对方雪白的肌肤上细细的绒毛,还有对方温热的气息暖暖地吐在她的嘴唇上。

好痒。她直觉地想要后退,却发现此时躺着的自己根本无路可退。

幸好,对方见她醒来,十分识趣地直起身子,和她拉开了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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