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好开心啊!”“气氛一直相当高涨呢!”“唯世君扮演的狮子相当可爱的说!”
路灯落下温柔的光影,日奈森亚梦和绫小路琉璃走在回家的路上,三只制裁甜心躲在绫小路琉璃的大衣口袋里,看着三只守护甜心兴高采烈地议论着刚刚结束的晚会。
“刚刚的宴会真是开心,”日奈森亚梦似乎也还沉浸在刚刚的宴会当中,“而且没想到会刚好碰到琉璃呢。”
绫小路琉璃微笑着说道:“我也没想到会碰到亚梦,亚梦也是参加聚会回来的样子呢。”幸好大衣挡住了裙摆,不然被亚梦发现自己的裙子和“愚者”的一模一样就惨了……
在制裁者们庆祝的同时,守护者们亦是在举办圣诞派对,亚梦和空海身穿麋鹿装,唯世一身狮子装,弥耶穿着兔子服,还有抚子一身圣诞老人装。整个皇室花园,无论是地上还是地下,都弥漫着喜悦的氛围。
这样想着,她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礼物袋子。
忽然,茉秋莉避开日奈森亚梦与守护甜心的视线飞到她的耳畔,悄悄说道:“主人,有坏蛋的气息,非常不详。”
绫小路琉璃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了,她还记得那些丑恶的人心所带着的力量,曾经给身侧她所珍视的少女造成过怎样的伤害。
她嘴唇微动,悄悄问道:“对我们有威胁吗?”
“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亚梦要去净化它们的话,我不能保证。”
而此时,守护甜心们也终于感知到了危险,带着日奈森亚梦丢下一个略显蹩脚的借口便跑向了气息传来的方向。绫小路琉璃不动声色,拉下兜帽,和茉秋莉形象改造,悄无声息地从另一条路前往目的地。
跑着跑着,亚梦忽然停住了脚步,出现在她面前的,是瘫倒在地的演唱会工作人员,和悬浮在半空中的一群群叫喊着“不可能”的黑色心灵之蛋。
而大群坏蛋的尽头,蓝发少年猫耳微抖,背对着她站在那里,他回过头,目光平静得如一潭死水,无半点清华,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来到这里。
“几、几斗!”
城市的灯火因为圣诞的来临更多了几分霓虹的绚烂,清脆的铃铛声与欢快的音乐伴着人群不绝于耳。
而这一切落在孤独的金发少女耳中,只不过是悲伤如蚁噬般的和声而已。
钟声已敲过八点,几斗没有来。
歌呗向着自己的掌心呵了口气,仿佛能看见纯白的雾气凝成泪辙,沿着掌心的纹路在蔓延生长。
“几斗……”
因为是圣诞夜,所以想要有人陪在我身边。
可是,你去了哪里?
她抬起头,紫眸中倒映着圣诞树顶端连串的光影翩跹,是如此温馨的景色;熙攘的人群从她的身边穿行而过,带着与她无关的,俗世厚重温暖的烟火气息。
这其中也包括戴着兜帽的少女。但只有她在经过她身边时放缓了步伐,对她说了一句话。
声音很轻,但绝不是耳语,更像是过路好心人的提醒或是别的什么。
“别等了,他不会来,他在我要去的地方。”她如此说道。
“你是谁?”歌呗恍然,下意识问道。
“我是‘愚者’。”身影同她擦肩而过,歌呗抬头,却只能看见比自己哥哥还要纯粹的墨蓝色发丝,和一闪而逝的琥珀色眸光。
她的眼睛望向深不见底的夜色彼方。
“不要过来!”几斗忽然喊道,日奈森亚梦下意识停住脚步,只见少年的猫尾弓起,眼神中隐忍着濒临决堤的疯狂,“不要靠近我……”
“几斗!”
日奈森亚梦喊道,下一刻却被少年周身猛然爆发出的紫黑色气场逼得一连后退几步。
而少年只是俯视着这一切,疯狂弥散之后只剩死寂,他的眼神像端坐高山之上的神明俯视众生,眼前发生的所有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敛下眸子,转过身去,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但力量散尽,少年却并未如预想中的那样和坏蛋一起消失,一柄荆棘所铸的长剑横亘在他的去路上,戴着兜帽的少女持剑而立,如同夜幕中盛放的纯黑蔷薇,风姿凛然。
“这样就想离去么?”她问道,句尾的语气略略上挑。
“……和你无关。”几斗似乎并不打算理会她。
“即使我说,还有人在等你?还有人为了你甘愿成为傀儡?就算这些你可以不在乎,总得给她一个交代吧。”绫小路琉璃扬了扬剑尖,示意他回头看向日奈森亚梦。
闻言,少年抬起了头,眼睛里依旧什么都没有。他看看日奈森亚梦,又看看绫小路琉璃,再开口语气却带上了嘲讽:“不值得。”
“不论我在哪里,做什么,也什么都没法改变。”
他挥手隔开剑,慢慢消失在了没有彼岸的夜色深处。
绫小路琉璃叹气,没再阻拦他:她没理由这么做,如果他不对亚梦出手的话也没必要。
她收剑回鞘,反身向着来处走去。
“愚、愚者小姐?你的守护蛋还好吗——”日奈森亚梦下意识地喊道,看见对方惊讶地回过头,再想开口却连自己都诧异了,“诶?我在说什么,什么守护蛋——”
然后她看见兜帽少女将食指比在唇边,口吻温柔:“缪斯她很好,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她不会回到我身边。”
蝴蝶会回到枝头,但落花已逝。
朝颜能让她忽略和忘记,却不能阻止她想起,虽然很难。
“你在说什么?这究竟是——”
“嘘,这还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净化这些没被他带走的坏蛋,然后在黎明之前,好好享受这个圣诞前夜吧,我的公主。”
那一晚,少女终究没有等到少年。
那个夜晚的终末,也只是纷纷扬扬的雪花,与教堂里和着赞美诗而悠扬的钟声罢了。
无关喜悦,无关悲伤。
是终末,也是开始。
月咏几斗再一次停住了脚步。
他的对面,黑发少年合上了那本几乎已经成为一个标志的诗集,望向他的眸中没有半分血色。
“你也是来阻止我的吗。”他问道,问题的背景音是坏蛋刺耳的尖啸。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劝你收手,但是我不做没有把握和意义的事。”月见山圣摩挲着封面上已经掉了漆的金箔,再抬眼时,眸色一如黑蔷薇初绽。
“是么,那如果我说我现在的力量足够毁掉它们呢。”月咏几斗忽然扯出一个带着挑衅的笑,紫黑色的剑锋遥遥地指了指月见山圣手中的诗集与郁风手中提着的礼物包装盒。
“毁掉它们,就像他们毁掉‘祭品’去献给神明一样。”
“你的挑衅很有意义——会让你的手在这之前就消失。”少年的嘴角勾起一抹锋利的弧度,他眼睛的颜色开始看上去像刀口干掉的血迹了,“天河司不会乐于见到御三家自相残杀,不过你尽管猜猜,他会选择留下月咏,还是月见山?”
“呵。”月咏几斗讨不到好,有些兴致缺缺。
他闭上眼睛,收敛了所有的锋芒,无声无息的走过月见山圣的身旁,去向黑暗之河的第三岸,是永远到不了的彼方。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从一开始就错了,胚胎根本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被获得,到那时,你会如何选择。”擦肩而过的瞬间,月见山圣忽然这样问道。
回答他的是同样冰冷的话语:“没有选择。”
我们谁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走向更亮的光明,更深的黑暗,更多的则在二者之间徘徊。
而那些拥有选择权的人,早已被诸神选中,赐予比瓦尔基里更加崇高的荣耀,推向了舞台的最中央。
到那个时候,整个世界都是她们的舞台,她们的战场。
而所有想守护的,想制裁的,都没有选择的意义和余地。
【第一卷·光与暗的初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