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山修行,下山修炼(一)

“快逃......”有人在黑暗中嘶吼。

他挣扎着睁开眼,太阳穴就像被人狠狠砸了几拳一样,周围嘈杂的声音让他有些烦躁,眼睛逐渐聚焦,逐渐适应黑夜。

这里是......农村吗?他看着四周肥沃的田地,被无数逃命的人踩烂的蔬菜。

转头,他看见了很多野兽,看见了两头体型巨大的黑熊,看见了成群的豺狼。

身体似乎比意识更先清醒过来,跟着人群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到精疲力竭,跑到虚脱,跑到寒夜里的冷空气疯狂钻进肺里,撕扯着疲倦的血肉。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一同逃命的人群渐渐消失,是被追上了吗?

意识逐渐回归,但是没有思考的时间,权凭着求生的本能,恐慌蔓延整个大脑。

突然,前面出现一个破旧的房子,这是一个荒废很久的房子,杂草丛生。

他费劲的沿着凹凸不平的墙面爬到这房子的第二层,就这样绝望的缩在墙角,期待身后的狼群找不到自己。

随后,颤抖的身体,碰掉了一块松动的砖头,掉落在房子第一层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自己必须把这一块没什么用的砖头捡起来。

于是,强忍着恐惧,颤颤巍巍的爬了下去,手够了几次都没有捡起砖头,终于,尝试了好几次,终于捡了起来。

但这动静已经惊动了四处搜寻的狼群,在他们的獠牙即将触碰肌肤的时候,使出浑身解数爬了上去。

看着楼下不甘心一直徘徊的狼群,他死死地抱住那块转头,恐惧着,绝望着......

然后,李守岁醒了......

修了十年剑的李守岁,终究还是斩下了神灵的头颅,坐在火焰的王座上,这个少年第一次品尝到了血与火的滋味,他有些怀念在神树岛的日子。

......

他们告诉李守岁,他的宿命就是斩了那掌控火焰的君王。

于是,李守岁连火焰君王的脸都没见过,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练着感觉永远练不会的剑。

......

李守岁交出了仅剩的地瓜干,有些不甘心。

在地面的小盆子中,自己选择的那只蛐蛐正被另一只蛐蛐压着打,眼看是没了希望。

对面年龄相仿的少年洋洋得意,眉飞色舞挥动着到手的地瓜干“李守岁,没想到你练剑不行,眼光也不行。”

李守岁没有吭声,默默将自己选的蛐蛐从争斗中解救出来,将胜利的蛐蛐还给手舞足蹈的少年,起身拿起小盆子就走。

那少年似乎也习惯了李守岁的脾气,接过蛐蛐,宝贝一样放好,享受起自己的胜利果实。

走远了,李守岁低头弹了一下手指,那只刚才还活动着的蛐蛐两条后腿直接断掉。

如果这被刚才的少年看到,可能就不会那般得意了,李守岁竟让用灵力接上断掉双腿的蛐蛐来跟自己精挑细选的蛐蛐来争斗,只有疯子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灵力连接的肢体本就不协调,况且能够持续这么久,这李守岁的灵气修为又该精深到了哪一步。

李守岁也懒得和少年炫耀这种事,他不想练剑,下次偷懒的时光还指着继续跟他消磨下去。

扫了一眼趴在小盆子里的蛐蛐,李守岁翻手,蛐蛐掉下,在半空的时候,已然化成粉末。

“你又去哪里了?又在偷懒,拿这时间好好练剑不行吗?你看看你,十多年连这剑谱的第一招都没学会,还出去玩!对自己的事一点都不上心,今年下山我看你拿什么去历练,有哪个世家会接收你?白费了师门这么多资源!”回到师门,师父唠叨嘈杂的声音一直响个不停。

嘈杂的声音震得李守岁脑瓜子疼,一边敷衍的答应,一边跑回房间,反手锁上房门。

推开窗,阳光透进来,窗外有微风,吹动树叶传来沙沙声,李守岁喜欢这个声音。

躺在床上,门外陆陆续续传来师父的抱怨声音,隔着门,听着就不是那么清楚了。

十五岁,大好年华,李守岁在云华宗已经待了十年了。

在云华宗跟着自己的师父一起居住,还有一个叫何俊清的师弟,跟着云华宗的弟子学堂修行,教学严苛,勤学苦练。

还有三个月就要下山历练了,跟他同届的弟子都在拼命修行,希望被好一点的世家看上。

负责他们修行的老师也在不断强调这次下山的重要性,仿佛末日要来了一般。

可是压力越大,李守岁就越不想练剑,除了翘课出去玩耍,就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什么都不做。

这剑,练了十年都练不会,临时不抱佛脚也没什么好羞愧的。

反正在这一批弟子中,李守岁就属于吊车尾一类的,对自己也是得过且过,对下山历练不报什么期待。

李守岁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把他带来这里的人了,好消息是他们还记得这里有个人,每半年来封书信,坏消息是每次书信的内容都大同小异,都是询问李守岁练剑的进度。

走的时候,他们留了一本剑谱,特地嘱咐师父,一定要让李守岁勤加练习,可是李守岁练了十年,学不会就是学不会。

学不会剑,天赋平平。

师父和师门更感兴趣的,是那些人带给宗门的利益。

托那些人的福,原本贫瘠的宗门有了蒸蒸日上的气势,宗主也换上了极品灵器,师父也喝上了琼浆玉露,宗门的弟子也有了品质极好的丹药修行。

自家师弟也能享受顶级的资源,充分将自己一般的天赋养成了年轻一代的翘楚,据说已经提前被东洲王室给预定了,前途大大的好。

而李守岁对他来说,也只是个不成器的师兄而已,时时对自己呼来喝去。

李守岁不在意,师父不在意,整个宗门也都不在意。

何俊清什么都好,好读书,求上进,实力也强,不时还写写小诗撩拨一下师门情窦初开的小师妹。

李守岁知道自家师弟,表面一脸平静,其实内心早已风起云涌,春心萌动。

哪个少男不怀春,青春的悸动即使在严苛的世界里也是最美好的东西。

何俊清喜欢每天傍晚吃过晚食之后出门散步,嘴上说着消化消化,其实李守岁知道,自家这师弟是找了个借口,偷偷溜到师门后山去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哪个师姐或者师妹在后山的潭水中游水,好一饱眼福。

李守岁没有戳破,只是偷偷跟上,在何俊清的去路上假装偶遇,看看何俊清尴尬和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

这是李守岁对于自家师弟唯一的兴趣。

李守岁就是这样一个人,说不上多好,但也不干坏事,在一些小事上焉儿坏,对自己未来没什么展望,只是被宗门当成谋取利益的工具一样养着的闲人。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李守岁起床打开房门,师门的杂役面无表情的递给李守岁一堆信函。

关上门,整理一番,一封封打开。

这些信函的内容大概都是一样的:

“抱歉,根据我们的综合评估,可能您与我们目前的要求存在一些差异。

感谢你对我们的兴趣,但是很遗憾......”

这些世家势力还是挺有礼貌的,至少给了自己一个回复。

将这些信函扔在床上,把头埋进枕头,又是一大堆拒绝的信函。

不过李守岁不是烦恼这些,只是师父看见这些信函免不了又是一大堆唠叨,吵得自己脑仁疼。

揉了揉头发,李守岁转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放在角落那把花大价钱买来的长剑,黑色的剑鞘散发着深邃的气息,皱眉,转过头不再去看。

抬起手,丝丝缕缕的灵力在手上汇聚,最终构成一只只黑色的蝴蝶,在房间内不断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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