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声名狼藉长公主(4)

曲慕儿从这里离开后,蓝安卿知道她和丞相来此的瞒不过沈景曜。

她也没有打算瞒着,毕竟答应曲慕儿的事情还需要找沈景曜。

她眉头紧锁,看着外面渐渐暗下去的天色。

丞相来这一趟,虽然沈景曜不会明面上拿出来讲,一定会给小皇帝和丞相使绊子。

她手指划过脖颈上面的淤青,耸了耸肩。

窗外春色渐渐淡了下去,知了开始慢慢出现,几个太监正在外面抓偶尔传来一两声叫声的知了。

太阳的余晖顺着窗户照射进来,透过窗户上精美的雕刻图案,在地下留下一个个橘红色的光亮。

透过光亮那些阴影看起来有些失真,似乎慢慢被光亮所侵蚀。

伴随着太阳慢慢西落,橘红色的图案变形拉长。

曲慕儿从皇宫中离开,站在冷清的街道,转身看向明亮的深宫。

朱红色的宫墙,隔绝了外面的一切,看上去威严壮丽,外面的人羡慕里面的公主娘娘,却不知道里面的人像是被折断翅膀的小鸟,早已经丧失了自由。

正如蓝安卿所想,曲慕儿不是厌恶所谓的父权,而是厌恶所有压迫。

父权,夫权,君权……这些她都要推翻。

原本计划是要利用蓝安卿达到自己的目的,结果发现蓝安卿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轻轻吐出一口气,曲慕儿看向逐渐远去的轿子,跟了上去。

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她只是沉默的跟上去,并未追究什么。

丞相嫡女,表面风光,实则处境艰难,人人可欺。

从丞相府正门进了府中,那些下人表面恭敬,眼中止不住露出嫌弃、厌恶。

“姐姐回来了,你怎么样?长公主有没有为难你?”一个身影慌张的跑了进来,头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晃动。

曲慕儿微微摇了摇头,手轻轻搭在曲依儿头上,轻声温和的问:“你怎么样?看过大夫了吗?”

曲依儿挽住曲慕儿的胳膊,撒娇似的点了点头。

软糯糯的声音一直在曲慕儿周围不停的说着,但并不让人觉得厌烦。

两人相互搀扶,曲慕儿听着曲依儿的话,眼中含笑,嘴角轻轻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夕阳余晖慢慢消失,照耀在两人身上的光也一点点下移,直至消散。

身体像是散架一样,无比疼痛,带着让人气难以忽略的火辣辣的感觉。

蓝安卿尝试动动手,却完全没有力气,或者说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她躺在破草堆上,鲜血随着草堆往下流淌,被她护在身下的婴儿尝到一滴鲜血,停止了哭闹,不断舔舐着。

身体的疼痛让蓝安卿眉头紧紧皱着。

她知道自己又回到了这个梦境,被困在女孩身体之中。

身体完全没有随着她的意识做出相应动作,但身体的疼痛却不断被她感知到。

“孩子才那么小,你怎么可以……”屋内女人声音细微。

“老子养了她那么多年,也该是她回报老子的时候了!”男人声音中气十足,暴躁中带着怨气让让自己女孩的身体不断颤抖。

“当年如果不是我心软了就应该直接掐死。”男人恶狠狠的说,说着啐了一口痰,里面似乎传来巴掌声和女人小声哭泣声,“十几年了,一个儿子都没生下来,老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屋内传来东西摔倒的声音,和女人哭泣声交叠在一起,许久才从里面出来。

“真是一个废物,吃了我那么多东西,一个男丁都生不下来。”老妇人听到里面的动静,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将几个鸡蛋塞进男人手中。

男人嫌弃的将老妇人推开,眼睁睁看着老妇人跌倒在地上,声音依旧带着暴躁:“当初我就说不娶她,你非让娶,娶过来这幅德行,干脆打死算了。”

他说着目光看到趴在草堆上的身影,不耐烦的说:“过两天我找个人把她卖出去,你别把她脸打坏了,到时候就不值钱了。”

“好,你先将鸡蛋吃了,你之前不是说想吃鸡吗?”老妇人自己爬了起来,看着男人说,“我把鸡杀了,一会儿就做好了。”

“你快点,我快饿死了。”男人一脚将凳子踹翻,骂骂咧咧的说着。

老妇人对男人的作态已经习惯,连忙去看鸡做的怎么样了。

男人踢了几脚凳子,将凳子踢正坐了上去,完全无视其他人。

梦境慢慢退散,蓝安卿睁开眼睛,眼睛有些失神。

短短的梦境之中,她体会到了钻心的疼痛、无尽的绝望和刻骨的恨意。

缠绕在心脏上的恨意不断挤压着她的呼吸,让她喘不上气。

眼神越来越涣散,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

“姐姐……姐姐……”不断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像是从天边响起的一样。

蓝安卿突然回神,耳边的声音刹那间消失,目光聚焦起来,眼前的一切又变得清晰起来。

惜兰手脚麻利的为蓝安卿更衣,熟练的用脂粉将蓝安卿脖颈处的青紫遮盖起来。

“早朝结束了吗?”蓝安卿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淡声问。

天边出现鱼肚白,柔和的白光慢慢从天边升起,驱逐走一片黑暗。

嫩黄色的小花挂着树枝上,随着微风轻轻舒展着身姿,花瓣上面点缀着晶莹的露珠,像一颗颗珍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已经结束了,长公主您要向太后请安吗?”惜兰声音柔和,手上的动作也一样轻柔。

蓝安卿微微否定了惜兰的话:“去御书房。”

御书房静悄悄的,空气中似乎都静止了,不再流淌。

蓝睿明坐在龙椅上,面对沈景曜有些手足无措。

“陛下。”沈景曜坐在蓝睿明右下方,他随意的靠在椅子上,看着蓝睿明,声音随意却带着威压,“这篇策论陛下如果都分析不出来,让臣如何和先帝交代?”

“臣是先帝亲封摄政王,有义务也有权利帮助陛下成长。”沈景曜懒洋洋的动了下身体,“臣还以为昨日陛下从丞相那里学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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