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裴星洲挣扎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喻止青在水中也依旧清冷好看的面容。在发愣的时候,他被对方紧紧揽着腰肢,往岸边游去。

只是在临近上岸的时候,裴星洲却伸手握住了横在腰上的手臂,避开了对方低头看过来的眼神,稍一施加力气,想要将揽着自己的男生推开。

喻止青没有顺着他的力道放开,反而是语气平静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裴星洲下意识咬住了唇,一副有些抗拒回答的样子。

——将这副模样收进眼底的男生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滞,只有池水的声音响起。此时的裴星洲万分庆幸他们来得早,现在游泳馆内除了他们再无其他人。

否则……“这是什么?”

正当他斟酌着语句想要尽量委婉地表达自己现在的困境时,耳边忽然响起男生有些疑惑的声音。

我的鱼尾——!裴星洲只觉得喉头一哽,下意识加大了力气,一把转身将身侧的喻止青推上了岸。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在看到主角受坐在台子上,还维持着伸手的姿势时,裴星洲有些恍惚想着:自己平时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只是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如果现在他想要上岸,就不可避免地要被喻止青看到自己的鱼尾,虽然对方之前明确表示过了不介意他身上的异样,甚至在被发现自己的omega发情热后也友好地帮他解决了生理问题

……但那时自己起码还保持着正常人的外形。

眼下也不容许他继续拖下去了。正当他准备咬牙让喻止青实先行离开的时候,肩膀上忽然搭上了对方冰凉的右手,顺着白皙修长的手臂看过去,入目的便是男生平静了然的神情。

“是身体又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变化吗?”

裴星洲一愣,下意识地顺着对方的视线转头,然后便透过清澈的池水,看到了自己在一下下摆动的蓝色鱼尾,上面的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了粼粼的光点。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很漂亮。”恍惚间,耳边响起了喻止青带着些许愉悦意味的声音。

还不等裴星洲反应过来,下一秒,他就被忽然俯下身来的主角受一把揽住了腰身,整个人……不是、整个鱼被拦腰抱起。

乍一脱离水面,他居然还有些不适应,裴星洲下意识地回头看着泛起层层涟漪的池水,甩了甩鱼尾,眼神中带着几分浅浅的眷恋。只是很快,这份莫名而来的情绪就被喻止青打断了:“……这次居然是人鱼吗?”

因为鱼尾的原因,裴星洲根本没有办法单独坐起来,只能伸手撑在主角受的肩膀上,被对方揽在怀中。听到对方的问话,他有些惴惴不安地回答道:“刚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想到自己之前经历过的omega发情热,裴星洲的心中一时有些发憷,难道从今天开始,他还多了“人鱼”这个属性吗?

可是今天就要进行游泳比赛了……一想到这里,他的脸色顿时苍白了一些,眉头也不自觉地皱起。

“在担心什么?”喻止青看着怀中人有些不安的神情,轻声问道。

裴星洲看着自己那条蓝色的鱼尾,视线忽然凝住了。对啊,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不正是一个机会吗?

——一个能够将剧情掰回原来位置的大好机会!

想到这里,裴星洲的情绪瞬间高涨了起来,他瞬间从喻止青的怀中奋力坐直了起来,扭头看着男生近在咫尺的面容,两人视线相触,下一秒,恳切的请求便在游泳馆响起:

“阿青,我的好同桌——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喻止青的神情平静,甚至在怀中人转身的时候调整了一下手臂的位置,继续将对方牢牢地抱在了怀中。

闻言,他抬眼看向了裴星洲,然后在对方紧张的眼神中,语气平淡地开口说道:“你想让我怎么帮?”

“我……我这样,不能游泳的。”裴星洲微微抿唇,神情看起来胆怯又可怜。

“你、你可不可以代替我?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他不自觉抓紧了男生肩头的衣料,有些急切地看着对方:“但是你有的很好,你很优秀,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办法了……”

喻止青眸色平静,在怀中的少年可怜巴巴地说完后,才开口道:“那你怎么办?”

主角受在担心自己一周的练习会前功尽弃。

意识到这一点的裴星洲愣了一下,险些绷不住自己的表情,他当然不在意!本来自己就没必要参加这场游泳比赛,这是属于主角受的高光时刻。

只是看着喻止青既不同意却也没有一下子拒绝的样子,他咬了咬牙,朝着对方的怀中靠近了几分,然后拉下了对方掐在自己腰部的手,在喻止青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将那只冷白的手拉向了自己的鱼尾处。

“我不想在大家面前变成怪物。”

在手掌触碰到尾巴的那一瞬,裴星洲喉间一哽,他在男生的怀中小幅度地打了个颤,下意识地想要将对方的手拉回来。

——却发现那只冷白的手纹丝不动。

喻止青微垂着眼眸,鸦羽色的长睫在白皙的肤上打下了一层浅浅的阴影,黑色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条蓝色的鱼尾,半晌,他动了动已然沾染上了晶莹水珠的手指,沿着尾鳞生长的方向轻轻滑动,指腹间的软滑带着股冰凉的气息。

此时的裴星洲再也忍受不住了,他抑制不住地将头转而靠在了男生的肩膀上,微微阖眼,上齿咬住下唇,想要强自忍耐着从尾巴处传来的战栗感。

“阿、阿青——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奇怪。”

无意识间,喻止青肩颈处的衣物已经被他死死攥住,即使松开也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褶皱,只是男生的视线并未停留在自己凌乱的衣物上,而是看着此时腰肢微塌,强撑着伏在自己肩上的少年,轻启薄唇:

“不奇怪,不是怪物,尾巴……”他蹲了一下,眼底划过一抹浅浅的笑意,“很好看。”

喻止青的语气平静,似乎只是在单纯地表达着自己的欣赏之意。

当男生的手终于从自己的鱼尾处移开时,裴星洲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在喻止青看过来的时候,再次轻声重复道:“如果我不参加,整个班就会失去了竞争总名次的资格,阿青……我想让你代替我参赛。”

在运动会结束后,不止会有单独运动项目的颁奖,还有以班级为单位进行的运动积分排名,裴星洲知道,用这个理由,主角受一定无法拒绝。

而在原著中,也是在游泳比赛后,主角受让那些原本看不起资助生的富家骄子们正式对他有了改观。

果然,在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喻止青沉默了几秒,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而不等裴星洲高兴,他便忽然感觉腿部有些异样,一低头,便惊喜地发现,原本鱼尾的形状正在越来越淡,直到重新变成了一双白皙修长的腿。简单一思考,裴星洲就意识到了“水”是腿部转化的关键,只有在足量的水中,他才会变成人鱼的样子。

他的心中踏实了一些,却在一抬眼间,注意到了此时两人过分亲密的模样,一下子便睁大了眼睛。

“我……我要起来了——”

说着,裴星洲下意识地便要起身,却忽略了喻止青还揽在自己腰部的手,险些再次摔到。还是对方即使握住了他的腰部,才避免了两人狼狈的下场。

“我……”

他正有些无措的时候,下一秒,便被男生一把揽住,带着他站了起来。待裴星洲站稳后,眼前便出现了对方递来的白色浴巾,他低头说了句谢谢,朝对方丢下了一句“你刚也下水了,快点换衣服别着凉了”,便匆匆跑向了更衣间。

等到擦干身子换好衣服后,裴星洲才逐渐平静了下来,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眨了眨眼,唇角微勾。

……

之后的时间便过得很快,在第一场比赛结束后,游泳馆和篮球场便同时热闹了起来。匆匆忙忙地找体委修改完参赛名单后,裴星洲一路小跑,想要往回赶,却在半途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阿渡?”他有些迟疑地唤到,直到那个身着亮眼红色球衣的男生转过身来的时候,他才真正确定那正是早该在篮球场进行赛前准备的褚津渡。

“你怎么会在这里?”裴星洲放慢了脚步,看着身形高大的男生朝着自己快步走来,然后站定在自己面前。

“听说你不参加游泳比赛了?”对方一开口,他便被问得一愣,有些不明白对方的意图,却还是顺着男生的话点了点头。

——然后下一秒便被抓住了肩膀。

“你干什么?”被莫名其妙抓住的裴星洲皱了皱眉,看着褚津渡逐渐放松的脸色,隐隐约约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果然,对方开口道:“既然游泳馆那边没你什么事,那就去看我打篮球吧。”

说着,褚津渡便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朝前带了几步。

裴星洲抿了抿唇,看着主角攻高大的背影,开口道:“我不去。”

前面正大步走着人瞬间顿住了脚步,他转过头来,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去?你不是都不参加比赛了吗?”

裴星洲简直要被他的强盗逻辑气笑了,他用力挣脱了几下,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还是被对方抓得死死的,于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抬头看着对方认真地说道:

“就算不参加比赛,我也没有理由一定要去看你的比赛。”

——“那你想去看谁比赛?”只是话一说完,褚津渡便看到裴星洲用一种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半晌,他听到对方缓缓开口道:

“你不知道代替我参加比赛的是喻止青吗?我当然要去看他比赛了。”

“……”

褚津渡忽然沉默了下来。

裴星洲看着主角攻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注视着自己,也不说话,有些不明所以。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意识到离比赛开始不到十分钟了,便抬眼看着对方说道:“你快回去参加比赛吧,我也要走了。”

褚津渡仍然没有回答他,只是这次,他顺利地从主角攻的手中将手腕挣脱了出来。

正当裴星洲准备绕过对方朝游泳馆跑去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对方的声音:

“想要理由是吗?”男生的声音像是在强自压制着什么情绪一般,继续说道:“我是你的未婚夫这个理由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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