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尾声1

距离穆勒沁消失已经有一周的时间,来自君临的王命也在不久前到达,远在幽州的联军此时也赶到雁北汇合。

主要军官此时全部聚集在大营内,围绕着烧着正旺的炉火扎堆而坐互相打着牌。

“西门将军为何不回君临啊?”

江浩赤裸的上半身上裹着一层又一层纱布,同时嘴里还叼着一块油脂丰富的烤猪肘满脸笑意。

“你少吃点,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王馥抱怨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只见她正操持着炉火之上的各种烤肉,整张脸都被熏得有些发黑。

“将军你也是!”

只见江浩身侧的西门朔此时也叼着一块烤羊排,仅剩的一只手正忙着思考打出哪张牌来压制对面正贱笑的小子。

“别烦老夫!吃口肉怎么了?老夫一把年纪了现在不吃留着你们烧给我吗?瞧好了!先看老夫杀他一杀!”

“王皓!你要是不让着点老将军你小心自己路走窄了啊!”王旻探过头来一脸拱火的样子。

余天正独自坐在一旁帮着王馥翻动着篝火,看着这群人此时完全没了战场上的肃穆他不禁流出了笑容。

“余将军,你笑了诶。”王馥不动声色的提了一嘴然后嘿嘿一笑。

“我也是人,自然会笑。”余天正先是一愣,但很快就笑得更开心了。

“西门将军!我认输还不行?快说啊?陛下召见所有人,就你不去这是为什么啊?”王皓一把摊下手中的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牌打乱,这样西门朔也就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放水。

可西门朔突然肉眼可见的沉下了脸双眼飘忽不定,随后竟然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将军外面冷啊!您这伤还没好!”王馥看着西门朔要离开也跟着起身拿起西门朔的披风紧随而去。

“不。。。不会生气了吧?”王皓脸颊一颤,凑到江浩耳边窃窃私语,“这老东西不会玩不起吧?我看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唉,你们不知道吗?”王旻在一旁突然叹了口气。

“知道什么?”江浩和王皓同时问道。

“果然是乡下人啊!”王旻嘿嘿一笑,“这可是一件悲惨的爱情故事!”

“怎么了?不好好待着跑外面?”就在这时有人顺着西门朔离开的地方走入,是刚从外面取酒回来的霍子期。

江浩有些不对劲的看了霍子期一眼,在三天前他刚从昏迷中恢复过来,身旁就只坐着霍子期一人。他问思齐去哪了,霍子期说穆勒沁不见后也就走了。

正当江浩点点头觉得思齐真是个行踪不定的女侠时,霍子期突然朝他问道。

“你说,如果你没有审判的权力,你也无法获得公正,那你会怎么处理罪犯?”

“啊?”江浩被问的突然宕机,直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既然制定了规则法律,那自然会有法律来约束。”

“可有时候法律并不管用,而且他的罪只是你眼中的罪,他的行为在世人眼中高尚无比呢?”霍子期低声回答。

“你是怎么想的?”

霍子期低着脸将脸藏在自己的胸口喃喃说道:“凡身染重罪之人,必将伏诛。”

江浩被他的话属实是震惊到了,不能说是他说的话,而是他语气中那充斥着的杀意。

“酒来了酒来了!刚好刚好,王兄你该讲故事了!”王皓上千接过霍子期手中的两坛酒就坐了下来给众人碗中倒酒。

“其实也不是设么隐秘,君临的人几乎都知道。”

“王兄弟!本家人!细说细说!”

王皓端起酒坛就朝王旻碗中倒满,王旻也不墨迹直接一饮而尽,然后凝视着已经见底的碗底略有所思。

“我也是听长辈们说的,西门将军和其他人不同,他并不是世家,相反他出生于市井之中,年少时也算是远近闻名的痞子。”

“哦?还有这种事?”王皓重新将王旻碗中的酒倒满,江浩也被王旻的话吸引了兴致不禁靠了靠倾听起来。

“西门将军有过一段娃娃亲,也算是青梅竹马。那是他父亲与战友在战场上约定的,如果一男一女便结为亲家,如果都是男孩则拜为兄弟。可父亲在他年幼时就战死北方,他家里仅剩他母亲一人。”说到这王旻重新端起酒碗小酌了一口,像是在同情西门朔曾经的遭遇。

“当时那个年代胤国正乱,一个没有男人的家注定遮挡不住风雨,许多市井乱民就把目光放在了将军家为数不多的财产上。可那些人都没有如愿,因为他们发现,无论他们如何混蛋如何表现的像个人渣,将军都会尽数还击表现的更加混蛋。”

“他用厌恶之人的方式保护着自己的家么。。。那他父亲的战友呢?”王皓忍不住问道。

“在将军父亲战死后,那家人就匆匆搬离了。”

“什么?”王皓猛地砸向桌子脸上满是愤怒与,“这简直是混蛋啊!”

“谁说不是呢?”王旻也苦笑地摇了摇头,“可当时那世道本就如此,比起现在也好不了多少。家境落魄在当时就等于宣告了死刑,有谁能问心无愧呢?”

“事实也是如此,再后来将军参了军,可在入伍的第一年母亲就病死了。他从得知到回到家中,他连母亲最后的一面都没见到,从此之后便是孤身一人。但常说祸福相依,将军终被赏识被宣入京封赏,可也就在京城他又见到了儿时订下婚约的那个女孩。”

整个帐篷内静悄悄的,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唯有霍子期和余天依旧毫不在意的喝着酒烤着肉。

“当时什么情况就不清楚了,只知道西门将军在受封后就离开了京城,在他离开京城的那天,君临城门口站着一名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一直站到入夜。”

“这是妾有意?郎无情?”王皓哆哆嗦嗦地试探性的提了一句。

但也就在这时,寒冷的风再次从外而来穿堂而过,冻的江浩一个激灵。

“不。”只见西门朔重新回到了帐中,手中拿着一柄金饰。

他走到炉火旁重新坐下,浑浊的眼睛痴痴地看着手中的东西,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没有说话。

“其实我知道他们走的并不突然,在他们搬走前她半夜找到了我把这发簪交给了我,我想问她为什么可她匆匆地就走了,就像是她匆匆的跑来。等我在京城再次见到她时,我从她眼中就看出她还认得我,她也一直在等我,但我没有再去见她,因为我有着更大的使命。我知道我爱她,我也做不到忘了她,我在离开君临时托人给她一封信,如果我能从北方活着回来那我就会娶她,可我食言了。”

“为什么?”这次是王旻询问道。

“因为。。。她的父亲就战死在了我的身边,他受伤的时候甚至没有认出我,没有认出他在战场上的长官就是他与战友定下过娃娃亲的那个孩子。最终我告诉了他我是谁,我永远不忘不了他当时的眼神,激动、喜悦、痛苦,有哀悼,他濒死前哭着坦白了一切,我也得知了我生来最痛苦的一件事,当年是他因为害怕抛弃了我的父亲,留着他一个人在阵线上送死。”

西门朔说的很平静,像是在讲着一件无关紧要的话,但听众们全都纷纷皱起了眉,甚至余天正也放下了手中的事认真的听了起来。

“可父辈的错又怎么能牵连到晚辈,可我做不到原谅。我只能用一生站在我父亲的肩膀上,替他守卫着这北境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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