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合理的方式？那是什么方式？”杜露露愣愣的。
“我不知道。”
江雀实话实说。
他也暂时没想出很好的解决办法来,只是这些天里他在见了异能调查科的众人后，江雀无比鲜明地意识到自己和他们大概是不一样的。
具体不一样在哪里，江雀甚至也没有头绪，只是他在再次见到杜露露的时候,这样的想法突然就冒了出来。
杜露露沉吟了一下,也没继续劝他,只是道：“没关系,我会回去和科长传达你的想法的，我们也从来不干强扭人的事情。”
“嗯。”江雀道,“以后如果你们有事的话还可以来找我，我尽量帮忙。”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收你们的钱。”
“噗。”杜露露笑了,“你怎么还学会开玩笑了？”
江雀奇怪地看着她。
这叫玩笑吗？他明明是很认真的在说实话啊。
沈踏枝全程都没有阻止江雀，或者说早在江雀逼问出一切后咬牙切齿地说自己不要的时候，沈踏枝就已经有了未来某天江雀会直接从异能调查科“辞职”的心理准备。
只是没想到这次赶巧了,正好遇上杜露露。
两人陪着杜露露到了异能调查科在市郊的地下通道入口后就下车了。
沈踏枝打车，江雀在旁边站着,看着沈踏枝平静的侧脸,忍不住问：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沈踏枝很配合地问：“为什么？”
江雀鼓了鼓腮帮子，感觉自己被哄了,但还是顺势往下说道：“因为我觉得异能调查科最开始说要招揽我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沈踏枝闻言，倒是真的惊讶了一下：“怎么说？”
“异能调查科说很看重我的能力，但是也没怎么要我做事,让我感觉……”江雀想了想道，“他们可能只是还是有些担心我利用自己的能力在人类社会惹是生非，但又碍于你的担保和对杜露露的严防死守不能直接监视，所以才想要把我招揽进去的。”
毕竟刚才杜露露说的什么“可以探测到调查员的仪器”他可是完全不知晓的,更是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被列入了这个类似监控的仪器的范围内。
异能调查科虽然明面上答应了他所有的要求，但是在对待他的态度上其实和最开始没有多大的区别。
沈踏枝倒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思考问题，先前的他没有深究，是因为他觉得江雀确实值得异能调查科这样的重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看自家的孩子总是最好的？
江雀继续道：“所以你不要因为我退出异能调查科这件事难过哦，我不是不想要你的东西，也不是生你的气了。”
他眼巴巴地看着沈踏枝，等着对方给自己一个回应。
刚才他只想着走，忘记考虑沈踏枝的感受了，现在才后知后觉自己那会儿就应该先征询一下对方的意见的。
沈踏枝在他的目光下笑了一下：“我没觉得不开心，倒是你，刚才制服那个收容物有没有受伤？”
“没有。”
说起这件事，江雀有点骄傲，他像是在要夸奖一样，把自己还在透明状态下的触手放到了沈踏枝的手上：
“我是先用触手绊倒他再出手的，我很厉害的！”
“嗯，好厉害。”沈踏枝夸他。
他又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江雀，确认对方除了衣服有点乱之外确实没有受伤后才放下心来。
打的车在这个时候到了，两人上车往最开始吃饭的饭店方向走。
他们的车还停在那里。
经过刚才的折腾，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街上鲜少有人路过，空空荡荡的只有路灯。
夏季的夜晚并不是很热，沈踏枝定的下车地点又只是一个普通的老街旁，出租车司机可不知道自己拉的乘客是什么知名人物，一视同仁地没有开空调，只是把车窗大开着吹风。
江雀的头发被凉风吹的乱七八糟的，他懊恼地用手反复捂着自己的刘海，转头就看见了同样被风吹得很凌乱的沈踏枝，一下子笑了出来。
沈踏枝无奈地看着他，伸手把窗户关小了一点。
江雀凑过去，新奇地看着难得这么不修边幅的沈踏枝，想了想又凑到对方怀里，小声道：
“哥哥这样也很好看的。”
虽然经常一丝不苟、穿着西装的沈踏枝很让人心动，但是这样难得的凌乱也很真实。
沈踏枝环住他，笑叹：“怎么越来越会说话了。”
江雀很理所当然：“我一直都是这么说话的啊。”
好看就是好看，喜欢就是喜欢，他一直都说的很清楚，明明是因为沈踏枝看他有滤镜，才会觉得他做什么都是进步。
出租车很快将他们送到了酒店附近，江雀和沈踏枝重新回了自己的车上。
沈踏枝启动车辆，江雀看着他，突然问道：“所以，为什么你会突然觉得我明白‘喜欢’了呢？”
这个问题他当时就想问了，只是担心自己问出口之后沈踏枝反悔，所以才一直没有说。
后来就彻底忘记了，直到现在，在和沈踏枝已经在一起之后，江雀又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他可还记得当时自己拼命地想表达自己的感情又说不出来的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
沈踏枝发动了车子，闻言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就是在你拉着我，想把自己以前尝过的好吃的分享给我的时候，又对旁人直接说想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当时我就在想，我之前对你的要求太严格了，明明这种表达喜欢的方式对你而言就是最重要的意思了，我没必要非要钻那个牛角尖。”
“人生那么短，既然喜欢那就喜欢吧，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现在不短了。”江雀纠正道。
他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所以你说我不懂，其实是因为你在
犹豫？”
江雀控诉：“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啊。”
沈踏枝解释：“不是……一开始你是真的不懂，是从游乐园回来的时候我才……”
他说到一半，也意识到了什么，叹了口气，道歉道：“好像是这样的，从那个时候回来之后就是我在犹豫了，其实在那个时候你就应该差不多明白了才对。”
“对不起啊，让你一个人纠结了这么久。”
提起游乐园，江雀就想起了那场漂亮的烟花和烟花下的沈踏枝，还有自己有点丢人的吻。
他默默地在黑暗中红了脸：
“也……也没有很久，只是几l天而已，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想问问你，你不用和我道歉。”
他看向外面的街道，路灯之上是一轮明月，江雀小声地道：
“虽然有点曲折，但是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已经不止一次这样想过了。
能走出深渊，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有幸福的生活，这样就很好了。
后来的一周都风平浪静。
异能调查科那里并没有卡江雀的离职申请，很痛快地批了之后，杜露露暗戳戳地来问江雀之后想做什么。
江雀的回答很简单，只有三个字：
不知道。
杜露露给他发了一长串省略号，而后就没有再问过了，只是偶尔来关注一下江雀买戒指的进度。
没错，戒指。
这是杜露露在上次听到江雀想给沈踏枝送东西之后出的主意，江雀在查询戒指是什么后大为震撼，并决定按照杜露露说的去选戒指。
他已经挑好款式了，还偷偷摸摸趁着沈踏枝睡着的时候量了他手指的粗细，只是因为是定制款，即使已经付了加急的费用也还有半个多月的工期。
杜露露对这件事莫名地关注，总是时不时就来问问江雀戒指做到哪了。
江雀觉得对方藏着点坏心思，但是他一时间又想不到有哪里不对，只能先这样回复着杜露露，想着以后总会抓住对方的马脚的。
【杜露露：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送戒指？能透露一下不？能开直播不？我也想看。】
【江雀：……不能。】
他无语地回复掉对方的消息，而后就陷入了沉思。
戒指的工期是半个月，那个时候他差不多也要进去求偶期了，那戒指是在求偶期之前送还是求偶期之后送比较好？
“雀雀？”
正在江雀纠结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了沈踏枝的声音。
江雀直接关了手机，神色自然地问：“怎么了？”
他是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的，刚才沈踏枝去进行他的日常锻炼了，没在客厅。
即使在家里，江雀也很少和沈踏枝分开的，哪怕是沈踏枝办公的时候也会跟着对方去书房坐着。
但是锻炼不一样，江雀只在第一次跟着沈踏枝去过器材室，然后在见到穿着运动背心的沈踏枝
的时候愣在了原地。
在沈踏枝开始锻炼，身上覆了层薄汗的时候，江雀就已经先一步红了脸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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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背心无罪，锻炼无罪，沈踏枝无罪。
是他有罪，满脑子不干不净的东西。
沈踏枝这会儿是洗了澡出来的，身上换上了睡衣，见江雀关手机地不自然举动，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追问，只是道：
“不是什么大事，刚才助理给我发来了消息，我的那些新闻都已经处理干净了，只剩下了和你的那个视频。”
“也是因为只剩下了那个视频的原因，现在那个视频的播放量再次激增，各种猜测都出来了，所以我来问问你之后想怎么办。”
“啊。”江雀对公关没有经验，没想到只是删个新闻还会删除这么大的蝴蝶反应，“那这件事对你有影响吗？”
“没有。”沈踏枝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我喜欢谁还轮不带别人来指手画脚。”
他湿着头发，穿着居家的睡衣，但这么无意间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些他极少在江雀面前流露出的上位者的凌厉。
……好酷。
江雀先是走神了一瞬，而后才继续道：“那就这么放着没关系吗？”
沈踏枝道：“没关系。”
江雀想了想，道：“那还是先暂时放一会吧？我还是想等结婚之后再公开。”
其实结不结婚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想先给沈踏枝送戒指，如果现在就公开的话，沈踏枝就不能戴着他送的戒指去应付媒体之类的人了。
沈踏枝并没有多想，答应下来之后就去交代助理了，大概就是怎么用公司旗下的营销号带节奏之类的安排。
江雀看着沈踏枝忙碌的背影，突然突发奇想道：
“既然媒体和营销号都能影响人类的情绪，那如果让这些账号都发一些……就是那种说这个世界很好的内容的话，人类的负面情绪会不会少很多？”
他还在惦记着未来的世界末日的。
沈踏枝顺着江雀的思路想了一下：“是这个道理。”
“不过这类账号的自然流量应该不如那些发负面新闻的账号流量好，毕竟比起和和美美的生活，大家还是更喜欢关注一些能让人受到精神震撼的新闻的。”
江雀听他的话，想起了前段时间被杜露露带走的那个收容物。
后来这件事也上了新闻，他还在社交软件上刷到了小视频，但是视频的重点大都集中在“突发捅人事件”这件事上，确实没有过多阐述后来那个收容物是怎么被制服的。
也许这其中还有异能调查科的手笔，但沈踏枝说的话确实不可置否。
“那……电视剧呢？呢？”江雀试探着提议，“像是我看的那些就很感人啊，那些也很好，可以推广这些吗？”
沈踏枝沉默了一下，而后道：“每个人看的视角是不一样的，雀雀，比如你看的第一本，很多人就会觉得幼稚不真实，还会觉得尴尬。”
江雀闻言直接坐直了：“怎么会！明明很酷啊！！而且恶人都有恶报了，我喜欢这种！”
沈踏枝：……
他算是知道这类的受众定位了。
江雀越想越有道理，最后直接开始用自己的触手晃沈踏枝：
“哥哥，我能试试开个影视公司吗？我对人类的情绪很敏|感的，一定能把握住现在的人类喜欢看的东西。”
“只是试试，用我的钱，如果真的不可行的话就放弃去想别的办法。”
“可以，不用你自己开，沈氏旗下就有不少娱乐公司，你可以挑一家试试，会有职业经理人帮你的。”
沈踏枝没有拒绝。
江雀这些天里就只呆在家里和他腻在一起，为数不多的娱乐消遣就是学做饭和看，然后偶尔帮异能调查科一点小忙，沈踏枝早就担心对方无聊了。
现在能给江雀找一点事做也挺好，更何况对方看起来是真的对这件事充满干劲。
“好呀。”江雀很开心，“用你的也可以，我能帮你赚到很多钱的！”
沈踏枝看他充满信心的样子，忍不住开始提前担心，如果江雀没成功的话该怎么安慰对方了。
但他转念一想，江雀虽然跳脱，但在观察人类方面一直都是一针见血的，说不定根本用不着他来安慰就能先一步做的风生水起。
无数思绪划过，沈踏枝轻笑着应了一声：“好。”
不管怎么样，总有他给江雀兜底的。
这几l天里他也顺带去问了一下吴科长当初要江雀加入异能调查科的事情，吴科长如实相告。
确实如江雀所说，他们一开始只是想找个理由继续接近表现出来了一定的危险性的江雀，其实对于异能调查科而言，江雀的战斗能力不算突出，最可怕的是他能轻易看透并且挑拨人心的能力。
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都已经证明了江雀的无害，再加上无论是祁山天师还是异能调查科方面都不是很想让江雀参与进他不该背负的事情，所以吴科长才会如此痛快地批了江雀的离职申请。
就和当初杜露露说的一样，他们努力着是为了普通人的幸福，而江雀显然是被他们也划进了“普通人”的范围内。
但江雀显然不觉得自己普通，他还想着要做些什么呢，左右都是帮着推迟世界末日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坏事，让他试试也挺好的。
江雀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用沈踏枝给他新买的平板开始写写画画地规划了：
“那我觉得，最开始就可以先从短剧入手，这个成本比较低，我要是真的搞砸了不会给你带来太大的负担，不过……”
沈踏枝打断他：“雀雀，你要不先来挑个公司？”
江雀头都没抬：“你帮我选一个就行了，公司什么样其实影响不是很大……唔，就是代理人要专业一点，专业的问题我不懂。”
他说着，已经在平板上的电子书库上开始找书了。
难得被江雀忽视了的沈踏
枝：……
总感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让出了自己的一些小特权。
比如来自江雀的关注和及时回复。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两周的时间一晃而过，他们终于迎来了一开始就说好的九月底。
江雀一手把关的短剧意外地成功，在第一集投放到短视频平台后就掀起了轩然大波，现在正在持续连载中。
这几l千几l百万的点击播放量带来的收益对于沈氏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但这是总成本不过十万元的短剧，甚至都没有多少宣发预算，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完全在沈踏枝的意料之外。
他看着屏幕上狠狠扇了男主一耳光的七彩琉璃长发的女孩与分外熟悉的剧情，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现在的人刷短视频都在看些什么？
给他举着手机开心地展示自己第一集的成功的江雀头头是道地道：“这个是古早热点，加上夸张的玛丽苏噱头，很容易就能引起讨论度的，而且演员就是这个平台上活跃的几l个短剧小演员，还有几l个剧组龙套vlg博主，很容易就可以起量的。”
沈踏枝夸他：“好厉害。”
江雀高兴地翘着自己的触手：“我也觉得我好厉害！接下来就是往夸张的剧情里面插入一些潜移默化的正能量的内容了。”
“人类对直接的说教都是有逆反心理的，如果用轻松的方式侧面表达出来的话反而会好很多。”
江雀说着又叹了口气：“可惜西北的那个大阵还在封锁阶段，要是能知道里面封存的恶意的增加减少速度就好了，这样至少有个参照。”
“不过现在还早，这才一点点的人，等之后再说这些事吧。”
江雀自顾自地说完，才意识到沈踏枝一直没说话。
他不好意思地看向沈踏枝，只见对方正笑吟吟地盯着他看，江雀一下子就不自在了。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好奇怪的眼神，不是爱，也不是别的情绪，就是奇怪。
沈踏枝笑道：“是在想，雀雀一直在进步，真的很厉害。”
原来是欣慰……那就更奇怪了，为什么要看着他欣慰啊。
江雀脸红了，他倒进沈踏枝的怀里：“你别总拿哄小孩的语气哄我。”
沈踏枝挑眉看向他：“你小我十岁，对我来说不就是小孩吗？”
江雀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按照年龄来算，沈踏枝念高中的时候他还在上幼儿园呢。
但他还是不服气：“那也不行，我现在十八岁了，都快十九岁了，又不是八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沈踏枝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嗯，确实不小。”
就是没碰过他。
江雀“噌”地一下脸色通红：“你怎么乱调戏人啊！！”
沈踏枝总是在床下口无遮拦的，不管是时不时的调戏，还是他偶尔撞破的一抽屉的安全|套，总是总会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直接的让人害羞。
对此，沈踏枝有过解释，他觉得明明是江雀害羞的点太奇怪了，正常的人才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害羞。
沈踏枝的解释被江雀单方面驳回了。
沈踏枝闷着声笑了，看着江雀涨红的脸，揉了揉他的头：
“好了，时间到了，我先去锻炼，你继续处理你的事情。”
说到锻炼，江雀的脸就更红了，他埋着头点了点头，慢吞吞地把自己塞到沙发的角落里，目送沈踏枝的远去。
说起来……他的求偶期要到了。
缩成一团的江雀看着沈踏枝的背影发呆。
应该就在这几l天了，他今晚要不要先准备一下？
冰箱里的食物应该够一周的，那就先不用准备了，短视频的事情交代一下就有职业代理人帮忙做了。
江雀红着脸上楼，在衣柜里翻翻找找被沈踏枝刻意压到最下面的衣服。
唔……希望沈踏枝还记得时间，有提前把工作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