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海岛宝藏77

满头大汗的安抚好哭声震天的众人, 查尔斯管家第一次不顾体面骑着马,冲到埃文斯庄园。

然而站到门口,他却迟疑了,实在这段时间凯丽夫人给他的印象太过不近人情了, 不讲情面, 不讲理由, 抓住错误, 直接给予重重一击。

虽然那些人本身都有错,可能在短短时间门内, 查清那么多事情, 本身实力就深不可测!

查尔斯管家自认为没犯过什么原则性错误, 可人生在世, 哪能一点小错都没有。

就比如以前仆人们聚在一起晚餐时, 总会交流一下主人或客人那些行为, 说是交流, 其实就是背后说坏话。

这也就算了, 还有人和外面的小伙伴写信交流, 男仆女仆之间门消息灵通就是这么来的。

但这件事凯丽夫人绝对不能容忍, 短短几个月,就把现在的仆人训练成现在这个样子,不仅懂得闭嘴是美德,对主家的事只字不提, 更知道如何从别处套取情报, 以获得主人的嘉奖。

这不,之前一位叫贝莉儿的女仆通过和邻居梅利韦瑟家女仆交流,得知他家儿子查理倾慕路易斯的女儿奥罗拉,可惜梅利韦瑟自诩为乡绅, 看不起平民出身的路易斯家,即便他们和诺森伯兰公爵有血缘关系。

在梅利韦瑟先生眼里,这些人简直是诺森伯兰家族的污点,是甩不掉的麻烦,他绝不允许儿子娶这样人家的姑娘进门。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错,路易斯从公爵母子手里弄走了多少钱,那可是许多乡绅积累几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但那位小梅利韦瑟并没有那么听话,或者说,她被奥罗拉的美貌迷住了,为她不顾体面冲锋陷阵。

得知这个消息,凯丽夫人直接想办法和梅利韦瑟先生通了气,以游学的借口,打发走查理,且对诺森伯兰城堡发生的事视而不见。

这些事隐瞒外人还行,要瞒住附近的邻居,难如登天。

索性凯丽夫人也没打算隐瞒,反正这一带,诺森伯兰家族属于最顶尖,没人会和他们作对。

毕竟大家都是有土地的,以后要长长久久相处,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不能撕破脸。

且凯丽夫人的手段如此雷厉风行,他们也会担心要是得罪了她,没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当凯丽夫人在下午茶闲谈时,隐隐传出要整治不像话亲戚的话来,他们都默契配合,当作不知道。

以往那些人来诺森伯兰城堡,总能遇到这些好邻居的热情款待和善意拜访。

可这次却没一人邀请他们,而他们竟丝毫没觉察不对劲,不得不说,多年安逸的生活,让他们没有任何警惕心,以至于那么简单的计谋都中招了。

其实凯丽夫人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提前得知雅各宾派聚会的时间门地点,然后通知他们一声而已。

可偏偏就是这么简单,他们却被一网打尽,这中间门甚至还包括了王室后裔出生的苏尔托,党派成员斯茂。

凯丽夫人自己都没想到,效果如此卓绝,好到她都吃惊的程度,“就没一人觉察不对劲跑出来?”

难以理解,难道他们都热爱看热闹的吗?见到有人聚会,就兴致勃勃留下来观看?

苏叶失笑,“这下您可出名了,妈妈。”

凯丽夫人翻个白眼,“哦,查尔斯管家要到了吧,请他直接进来吧,我想知道那些人的反应。”

埃文斯庄园的管家海林先生是一个英裔法国人,祖父母那辈就移民法国了,但他们比较老传统,虽然定居法国,仍然看不上法国人的做派,认为英国人最好,于是家里孩子的结婚对象都选择了英国人,或者英裔。

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是法国人国籍,所以按规定被征兵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科多·海林的叔叔和一个堂哥都死在战场,只有他幸运活了下来,可战争造成的后遗症,导致他无法从事体力活,以及过度劳累。

之前几年时间门,都只能待在庄园里休养,顺便帮管家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接触多了,他渐渐对管家这个职业产生了兴趣,自学起来,然后给蒙恩写了自荐信,希望能得到推荐。

对于这些以前的战友,能振作找到合适的工作,蒙恩是非常高兴的,当即和苏叶提了这件事。

苏叶给他安排了合适的管家课程,以及其他培训,现在他不只是个合格的管家,更是能打理庄园一切,说是代理人也不为过。

海林走出大门,正好看到纠结的查尔斯,不由微微一笑,“请进,夫人和三位小姐正在等您。”

查尔斯管家一惊,随即又释然,夫人已经那么神机妙算了,把所有人都坑进去,能算到他来也是正常的吧?

赶忙用手帕擦了下头上的汗,整理好因为骑马显得有点皱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和这位很有派头的管家一样得体,这才迈步往屋里去。

“哦,查尔斯你来了,几天不见,还是这么谨慎,”凯丽夫人笑道,同时示意海林上茶。

“不不不,我如何能和主人们同桌而食,等汇报完,随海林先生去佣人起居室就可以了,”查尔斯连忙拒绝。

“别这么多礼,你知道我们不介意的,”凯丽夫人放下茶杯。

“规矩不能出错,”查尔斯道,随后汇报那些人的情况,总之,突出一个‘惨’字。

惊慌失措,撕心裂肺,恐慌无助......主打一个六神无主,团灭!

凯丽夫人闻言,奇怪挑眉,“据我所知,安琪儿不是这种性格,她没做点什么?”

不对吧,安琪儿那个女人从小就格外冷静冷漠,有时候看人的目光阴恻恻的,但似乎对女性没有恶感。

有时候她会觉得,安琪儿看自己父亲和弟弟的眼神带着审视,但对继母的感官居然还不错。

这就很奇葩了,就梅丽塔和芭芭拉前后两位公爵夫人而言,梅丽塔夫人出身贵族伯爵家庭,从小受严格教导,是合格的贵妇,而芭芭拉夫人只是底层爬出来的女人,有着那个阶级的浅薄和贪婪,同时在演艺界摸爬打滚,更有着烟视媚行的行为特点。

这让大多数女人都看不惯,总觉得不像正经人。

且梅丽塔夫人是她生母,按道理来说,都不可能对继母更有好感。

所以凯丽夫人一直觉得安琪儿很奇怪,也不大愿意和她相处,只是当初在想办法靠近诺森伯兰公爵时,稍稍打听了一些。

可仅仅这些,也足以让她了解,那是个冷静理智到有点冷漠的人,在母亲和哥哥去世,都没多大情绪波动。怎会因为丈夫陷入政治斗争就急得失去分寸,何况以苏尔托的身份,这件事可大可小,只要没人故意搞他,很快就出来了,最后的结果不过是被家里的老祖母警告一番。

毕竟那位是乔治三世国王仅存的姑姑了,在英国王室具有一定地位。

所以这事透着点诡异,很不对劲啊!

查尔斯管家想了想,“消息传回来,苏尔托夫人当即脸色苍白,虽强装镇定,可似乎受到很大的打击。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哭泣,而是很快让贴身女仆扶着回房休息了。”

“回房间门?”苏叶停下画笔,转头看他,“是她固定居住的那间门房吗?”

诺森伯兰家族嫡支人数并不多,弗雷尔这一代只有三兄妹,长子杰里没成婚就去世了,剩下弗雷尔和安琪儿,加上城堡足够豪华,房间门足够多,因此安琪儿的房间门一直保留着,甚至每隔几年都会按照她的喜好重新装修。

“是的,”查尔斯管家点头,不明白问这话的意义在哪儿。

苏叶看了眼落地窗外的太阳,“海林,吩咐厨房多加几道茶,有客到访。”

所有人一愣,不明白她说的是谁,没人提前预约啊。

然而不过两分钟,外面就传来哒哒马蹄声,众人看过去,只见一人一马急速奔来,马上是穿着男士骑装的......女人。

这个时代要求女人侧骑,但那并不安全,也不舒服,时间门长一点,腰部会非常酸痛。

可时下都认为,女人开胯骑相当不雅,会影响名声,除非没人看见,否则很少有女人这么做。

然而这位,竟毫不顾忌穿着合身的男装,直接跨骑冲到埃文斯来。

看清脸的那一刻,查尔斯倒抽一口凉气,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那位最讲究贵族体面和传统的安琪儿·苏尔托夫人?

她不是号称整个伦敦女性的标杆?何以......如此不拘小节?

海林倒是比他更沉得住气,好吧,有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凯斯奈尔女侯爵,这不过小场面。

海林觉得,他跟在小姐身边,已经身经百战了,完全用不着震惊。

施施然来到门口,平静而温和的扶苏尔托夫人下马,然后把人迎进去,态度自然到仿佛最平常的拜访。

苏尔托手一顿,面色阴沉的下马,走进起居室,坐在沙发上,就看着凯丽夫人不说话。

凯丽夫人看了海林一眼,他识趣下去准备新的茶水,查尔斯擦着汗也下去了。

安琪儿又看向苏叶三人,示意自己需要单独的谈话空间门。

凯丽夫人也没有拒绝,微笑带她去隔壁的小客厅,里面是可以短暂放松休息的休息室,不像这里,必须得正襟危坐。

“这都是你算计好的?”安琪儿面色不善道。

凯丽夫人微笑的弧度都没变一下,“您在说什么?”

“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去鸢尾花酒馆,进而被波及,”安琪儿呵斥道。

凯丽夫人微微皱眉,“被波及?难道苏尔托先生私下里没参加过雅各宾派的聚会吗?”

安琪儿心头一跳,嗓音不自觉提高,“你在胡说什么?”

凯丽夫人拿出一份报纸,是十几年前的旧报纸了,上面写着一位王室成员参与资产阶级革命,并在剑桥大学进行演讲。

上面没有具体说名字,也没有照片,只报道了他进步的思想,以及演讲的内容。

但仔细研究过后就会知道,这上面说的就是苏尔托先生,当时他是大二学生,正是激情澎湃的时候,曾一度参与过雅各宾派。

后来随着法国雅各宾派的发展,英国境内对这党派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家里就阻止了他这种行为,所以后面苏尔托成为自由人。

可有这份报道在,他曾是雅各宾派一员的证据洗不了,那他误入鸢尾花酒馆的行为,是真是假就不好说了。

安琪儿吓了一跳,尖声道,“你在威胁我?”

凯丽夫人微微皱眉,“安琪儿,冷静,我为什么要威胁你,我们没有仇不是吗?”

“谁说没有,我每年找弗雷尔要两万英镑,你舍不得,不是吗?”安琪儿脸上露出嘲讽。

凯丽夫人微微一笑,“那你不妨听听我为玛蒂尔达和卢西亚准备的嫁妆。之前弗雷尔错误投资,把伊莎贝拉为两个女儿准备的二十万英镑投资进去,差点打了水漂。当时我就承诺,会把化妆品工厂的股份给她们,以弥补她们的损失。这些股份每年至少给她们带来两到三万英镑的收益,等五六年后出嫁,有将近十到二十万。出嫁后,这部分股份也不会被收回,将会和其丈夫签署婚前协议,成为她们私产,丈夫只有管理权,但支配权归她们所有。”

“另外弗雷尔的雅各布建筑公司目前已经开始盈利,到明年底,可以给两人每人五万英镑,四年后能拿回十万。也就是说,她们不会损失那二十万,还额外从我这里获得了股份。而关于那二十万,弗雷尔和她们商量了,换成股份的形式,她们不参与管理,股份也归弗雷尔所有,但股份的收益是她们的,直到她们死亡或者公司倒闭,才会被收回。如此,她们各自又在建筑公司拥有了2%的股份分红。我们不说以后的收益,光今年,姐妹两就能每人获得三万英镑,以后只会越来越多。”

“看,我对他的女儿都如此大方,何必在这件事上于你为难,那些不过是小意思罢了。”凯丽夫人摊手。

安琪儿疑惑,“真的?所以这件事不是你做的?”

“我很好奇,他们为什么会那么恰好的出现在雅各宾派聚会的地点,真不是有人故意算计的?按理来说,外面那么空旷,随便找个树林,或者以打猎的名义,跑到野外去,不是更万无一失?”凯丽夫人颇为费解道。

安琪儿一愣,是啊,干嘛跑那么远,到底是谁写的那纸条?

突然,她神情一慌,好似想到什么,整个人显得有点害怕焦虑。

“你想到了什么?”凯丽夫人眉一挑,心里疑惑,还真让克洛艾说对了,这位身上藏着不少秘密啊!

“没什么,”安琪儿马上低下头,掩饰慌乱的神情。

凯丽夫人也不追问,转移话题道,“现在的重点是,有没有人知道苏尔托先生曾加入雅各宾派,然后故意诱使他过去。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捅给警察署,想捞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安琪儿一怔,“你愿意帮我们?”

“你是弗雷尔亲姐姐,”凯丽夫人微笑颔首,“刚刚查尔斯管家过来求助时,我也很震惊,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相信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冤枉的,或者受了某人连累,放心吧,我一定会以诺森伯兰家族名义,把人保释出来。”

安琪儿神情明显放松了,露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谢谢你,我的弟妹。”

这是承认了凯丽夫人身份,不再反对两人婚姻。

凯丽夫人点点头,看了眼时间门,“去吃午餐吧,我会安排好的。”

第一个上门兴师问罪的人,就这么被安抚好了。

至于安琪儿认为谁是幕后主使,凯丽夫人是不管的。

午餐结束,送走了聪明跟着查尔斯管家过来的安琪儿,在下午两点,又迎来斯茂夫人。

她泪眼婆娑,哭得双眼都肿了,全程没有说指责的话,只撕心裂肺哭声让人忍不住心软。

凯丽夫人看向查尔斯,他无奈耸肩,“从上午消息传到,斯茂夫人一直在哭,到现在还停不下来,我实在熬不住,对不起,夫人。”

“算了,你也是不忍心,我明白,”凯丽夫人叹息,“我虽不愿意让人打扰安胎,毕竟肚子快八个月了,可发生这么大的事,身为诺森伯兰公爵夫人,弗雷尔不在的情况下,我有义务处理好这件事。”

“真的吗?”斯茂夫人立刻抓住她的手,“请您一定要救他出来,不能留下雅各宾派的证据,不然他的前途就完了。我们都知道,他不可能是雅各宾派,他是冤枉的。”

凯丽夫人拍拍她的手,疑惑道,“那他当晚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还是和其他人一起,是有什么集会吗?”

斯茂夫人呼吸一窒,神情慌乱无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继续哭泣。

查尔斯管家又不忍了,状似解释道,“是有人写了纸条约他们在那里集合,也不知道是冲着谁来的?”

“你是说,他们当中只有一个真正的目标,其他人都是顺带的?”凯丽夫人若有所思点头,“那真是太过分了,这要是被打上雅各宾派的标签,会害了所有人,所以是谁,让敌人这么仇恨他?”

斯茂夫人心里一凸,立刻道,“肯定是小琼斯先生,他欠了很多钱,那些人借此报复他。”

“可要是以□□的名义把他弄进了监狱,不就更拿不到钱?这不合理!”凯丽夫人道。

“那是苏尔托先生,他曾参加过雅各宾派,有人想对付他,故意设计了这一出,”斯茂夫人慌乱的拉人垫背。

“咦,苏尔托先生曾经是雅各宾派?我们怎么不知道?”凯丽夫人一脸惊讶。

斯茂夫人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停顿数秒,见凯丽夫人死死盯着她,才不情不愿开口,“我也是曾听加里德说的,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现在肯定不是。”

“也对,都这么久了,知道的人肯定不多,”凯丽夫人看她表情就知道,怀疑是苏尔托连累了自己丈夫。

不多不代表没有,她丈夫知道,别人也能知道。

这让斯茂夫人更坚信苏尔托害了她的丈夫,把之前对凯丽夫人的怀疑打消。

很简单,十几年前凯丽夫人嫁去了法国,哪里会知道英国发生的这些小事,斯茂是因为身为政治家,又和苏尔托有拐着弯的亲戚关系,想要套近乎,才特意去关注的。

当时的凯丽夫人和苏尔托可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她不知道,自然不会设计这一出。

逻辑合理,形成完美闭环。

“您可要帮帮他,他是冤枉的,”斯茂夫人哀求道,“你也知道他是个辉格党,要是被认为,和雅各宾派扯上关系,一辈子就完了。”

“放心吧,”凯丽夫人拍拍她的手,“我绝不会让人在汉普郡的地界,冤枉了诺森伯兰家族的亲属,只要他没干过,一定能清清白白出来。”

这反而让斯茂夫人心下不安,生怕丈夫私下里做了什么,不是全然无辜。

毕竟丈夫汲汲营营往上爬,为此什么都敢做的德行,她一清二楚,生怕这是他的冒险之举。

哎,现在只能祈祷,丈夫没有留下证据,不然......

想到这些,这个女人这下是真想哭了。

没错,她之前哭,不过是装样子,让查尔斯管家心软,好出面以诺森伯兰家族名义,把丈夫救出来,没想到他直接带着自己来找凯丽夫人了,这就更好了。

还有谁比凯丽夫人这个名正言顺的公爵夫人出面更合适?

得到想要的结果,她怀着一丝丝不安的心情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凯丽夫人感叹,“斯茂夫人是个聪明人。”惯以柔弱的姿态让人心软。

不过转头,她就告诫两个继女,“装柔弱的招式可以用,但次数不能太多,一旦多了,就会引起反感,平时能靠别的方法解决,就千万不要用这招,关键时候用上,才能达到百分百效果。”

玛蒂尔达惊讶,“我还以为您会批判这种行为。”

“使用时切记:你不是真柔弱,达到目的后记得收好尾巴,不然就没有下一次了,”女人在这个时代本就不易,装柔弱是她们最好的武器之一,为什么不能用?只是要斟酌着用罢了,平时一点小事,就不需耗费这个大杀器了。

“我明白了,”玛蒂尔达受教点头,卢西亚也若有所思。

苏叶瞥了一眼,见两人较去年已经大变样,行事更有章法,思想也更有深度了,不是那一眼见到底的‘清澈’,不由对凯丽夫人伸个大拇指,这教导水平,有两把刷子。

在斯茂夫人之后,下一个到访的是克劳拉夫人,她是通过贿赂查尔斯的手段,得到这次机会的。

克劳拉夫人是哈德里·诺森伯兰的妻子,其实唤一声诺森伯兰夫人也可以,不过为了便于区分,在城堡范围内,都是唤克劳拉夫人的。

她原是乡绅的女儿,因为美貌和丰厚的嫁妆,攀上诺森伯兰家族远亲,拥有不菲财产的哈德里。

婚后,她的嫁妆并入哈德里产业中,这些年投资办工厂,发展的不错。

哈德里确实有一些投资才能,加上背靠诺森伯兰公爵,赚了不少钱,巅峰时期,家产超过了三十万英镑。

与此同时,他也确实飘了,在得知诺森伯兰家族名下山脉拥有矿场后,就在周围寻摸,然后被忽悠着购买了一座矿脉。

买山和买矿的价格,是完全不一样的,诺森伯兰家族购买那几座山头,当初是以成本价十三万英镑成交,原本是为种植果树购买的。

没想到在整修土地时,竟挖出了煤炭,身价直接翻了几十倍不止。

然而哈德里购买那矿脉,是以矿场价格收购的,花了整整六十万英镑才买下。

当然,他自己没有这么多钱,是贷款买的,二十万首付,剩下四十万贷款,分十年还清,利息6%,从第二年开始还款。

也就是说,从第二年开始,每年必须还四万七千英镑,将近五万英镑。

这要是矿产好好的,自然没问题,一年五万英镑而已,对于一个矿场的收入而已,只是小意思。

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哈德里花掉十万英镑,购买了各种挖矿设备,以及招聘人工,结果却发现那矿只有浅浅一层,简直是晴天霹雳!

你以为哈德里完了吗?

没有,峰回路转,有一套设备不知道怎么了,操作不当,工人无法使其停下来,只能一刻不停的挖,最后竟发现,在地下三百米处,有铜矿。

可喜可贺,这绝对是大喜事,相比铁矿,铜矿还要更值钱,因为它稀少啊,尤其在英国。

经检测,铜金属的含量比较高,绝对是优质矿脉。

可问题是,购买的挖矿设备挖不了这么深,刚发现就报废了一套,还是修都修不好的那种,即便修好了,也不太好使,一天工作只够打个不大不小的洞。

事情就卡在这里,哈德里想要赚钱,就需要一套更加专业,技术水平更尖端的设备,不然挖不了这么深,还有坚固的岩石层呢。

市面上最好的挖矿设备,目前也只能承受底下一百米作业,一百五十米是极限了。

三百米真的是个奇迹,要突破技术壁垒,不是那么容易的。

然而就真的没办法了吗?

那还是有的,哈德里找了一圈,耗费心力物力无数,终于打听到消息。

专利局有一项注册不久的专利,就是挖矿相关设备,其技术领先这个时代几十年。

可就是太先进了,购买专利使用权比其他版本要贵上好几倍,先不说从纸质报告到研发生产需要多少时间门,就是做出来了,那么尖端的设备,需要的各种材料也得是最好的,有些甚至以目前水平很难生产出来。

目前来说,现在挖矿设备完全够用,添置那么高端的设备除了费钱,没有更多好处,估计几年的收益都不够填买那设备的成本。

所以那专利估计只能压着了,等以后各种材料发展了,组建这套设备不需要从原材料开始改良,就可以拿出来使用了。

当然,如果哈德里有钱的话,组建材料生产公司,设备组装公司等从零件到完成生产整个产业链的话,也不是不能做到,毕竟专利里每个部分的研究成果都清清楚楚。

可关键是,他的钱都花光了!

而要投资这么庞大的产业链,没有两百万英镑,就别想了。

现在哈德里只有一个选择,把矿产卖出去,可别人也不是傻子,知道这矿场的开采难度,又不是冤大头,现在花费几十万买下,等待以后技术革新了再开采。

这其中就有一个高成本难以忽视,英国对于已经证实是矿场的地,施行高税利。

普通的山头每年交几十几百英镑,有的作为爵位封地,甚至不交。

可矿场绝对要交,且每年都是几千数万英镑,按照矿产的规模估算,哪怕你留着没有开采,没有营收,也是要交的。

所以这铜矿留在手里,就是一个源源不断的吞金兽,正常人都不会想着去购买它。

有这个钱,买点别的产业不好吗,几年就回本了。

就算想购买矿产,每隔一两年,就会发现新的,总还有机会的,比钱耗费在这里强。

哈德里原本想忽悠诺森伯兰公爵买下,可惜公爵娶了精明的凯丽夫人,打破了他的幻想,对此当然生气愤慨。

但生气也没用,就算他把诺森伯兰公爵一家子全干掉,爵位和产业也轮不到他继承,在他前面还是亚伯拉等远亲,他只是过的比较富裕,不是血脉更近。

当然,为这个杀人也不值当,无奈之下,只能想办法忽悠国外的投资客。

就像当初他不明情况购买了这座矿脉一样,他也想这么卖给别人,比如美国来的富豪。

哈德里已经物色好了一个人选,正准备行动呢,就遇到这种事。

这可是十万火急啊,矿场砸在手里,每时每刻都在烧钱,且不说那些贷款利息和购买设备花出去的十万,就已经叫他们损失惨重,光是交给政府的税金,就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如果能在年前成交,那么他们只需要交今年的,要是拖到年后,按惯例,也得他们交,又是一两万搭进去。

克劳拉夫人现在非常煎熬,心里火烧火燎的,一想到每时每刻都在烧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了尽快解决这件事,她不惜拿出一百英镑,贿赂查尔斯管家。

这是凯丽夫人示意可以收的,只要受到后交上来,汇聚到一起,然后城堡内所有佣人平分就是。

“我们真的不能耽搁,公爵夫人,请一定想想办法,”克劳拉夫人满脸的焦急。

凯丽夫人安抚她,“我想哈德里是无辜的,只要查清楚就会没事,所有你不妨耐心等一等,他很快就出来了,不会耽误多久,定来得及。”

“谁知道他们调查需要多久,”克劳拉夫人不买账,一定要凯丽夫人给出承诺,最好今天就放他丈夫出来。

凯丽夫人无可奈何,“好吧,我这就让海林跑一趟,把哈德里保释出来。”

顿了顿,她强调道,“这件事你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要是他们闹着也要保释其他人,真的吃不消,诺森伯兰公爵就是有再大的面子,也不能一次性带走这么多人。”

“好好好,我明白,等他一出来,我们立刻回伦敦,不和任何人联系,”克劳拉夫人连连保证。

“你得确保哈德里不会逃跑,不然放走□□的罪名,弗雷尔也吃不消,”凯丽夫人道。

“当然不会,我们的钱都被矿场套牢了,只有卖掉才能回本,”而签署买卖合同当然得在国内,有些是必须去政府部门签的,律师无法代劳。

“那好吧,”凯丽夫人叹了口气,为难的让人把克劳拉夫人送出去。

她来时因为焦急,没带多少礼物,就随手从自己首饰盒里装了几件,此时也留下了。

凯丽夫人打开,发现都还不错,挺值钱的,最差也是几百英镑,当即推到玛蒂尔达和卢西亚两人面前,“这些你们分了吧。”

玛蒂尔达也不客气,挑出最珍贵的胸针,别在凯丽夫人的衣服上,一条红宝石手链,递给苏叶,剩下和卢西亚分了。

在克劳拉夫人之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来了,每个人都显得非常焦急,哀求凯丽夫人出手相助。

路易斯的长子成绩有意,在公学受到老师嘉奖,拿到举荐信,准备进入皇家军事学院进行深造。

从那里毕业,就会成为军官,前途光明。

可进入学院有审核流程,现在路易斯因雅各宾派聚会被抓,很可能影响到他的政审。

路易斯夫人万分着急,对着凯丽夫人连连保证,以后再也不来要钱了,只希望凯丽夫人能帮忙,让路易斯无污点出来。

小琼斯先生欠了高利贷,他自己进去了,倒是安全了,可没钱还,他的亲人就惨了。

因此瑟琳娜夫人哭天抢地,撒泼打滚要凯丽夫人帮忙把人放出来。

总之,每个人都很着急。

凯丽夫人挨个忽悠个遍,让他们互相怀疑,再也无法团结,之后再承诺,会想办法。

然而这还只是计划的第一环,光是一些礼物,怎么够呢,何况其中还有人连礼都没送,光凭撒泼就想救人,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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