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回声可无恙

我要给她写什么呢?虽然,平时他是一个特别内敛的孩子,可是此时,他只想让自己的心,向着最牵肠挂肚的她和那份美丽思念而去。自从见到小秋草,她让他好想念,她打开了他心里最柔软脆弱的那一块地方。撕下两页作文本,给千思百念的她一个回音。

“秋草妹妹:见信如面!

自从别后,我去了大竹海,也去了忘忧谷。那里的风景真的太美太美了,那一天,我好想你也跟我一起去。可是你受伤了,也不能出门。都是我不好,真的对不起。你的头好了吗?还疼吗?我其实很想在你们家再多呆两天,又不好意思,也没法通知我爸妈,让他们别担心。我真的好舍不得离开你,你会一直都是我的妹妹吗?

我已经开学了,我每天都和同学们一起骑车来回。我一切都好,请妹妹放心。说了我们一起考大学,我们一起努力吧。上中学了,你每天好辛苦的,都走山路吗?要是害怕,就告诉自己,我不怕!就好了,对了,没有同行的同学吗?爸爸妈妈真的没送你吗?其实你爸妈挺好的,可能是太辛苦了,所以对你严格。

我也想到你们那边来,不知道放假有没有时间,应该要补课吧。也想看看你的小狗,到时它长大了,应该会咬我吧。

好好学习!代我问叔叔阿姨好!江桦一九九零年九月*日

他其实想写:自我走后一直在想你,若没有遇到你,不知道这一路我会怎么渡过。我心里有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就是喜欢你,好喜欢你。可他觉得自己是男子汉,怎么会写出这样肉麻的话来,但对自己的信还是很满意。觉得已经很周到了,或许,下一次,我再告诉她。

万一吓到她怎么办?写完信,又悄悄溜去爸爸的屋子,找来信封,邮票,他把一切准备好后放进书包,准备第二天给寄出去。这才拿起英语书,去床上躺着看书了。不知不觉睡意袭来:他沿着山路,与秋草漫步在开满小花儿的山腰,她拿了狗尾草给他做一只兔子。他说,好可爱的兔子,像你一样可爱。她却说,我最讨厌的动物就是它了。

说完她跑了,他在山间追逐上她的脚步,拉她过来,拥她入怀。觉得他们好像都长大了呢?看着秋草还那么可爱,那么漂亮的眼睛,就那样深情地看着他,看着眼前她那薄薄的小嘴唇,他抑制不住的冲动,醉醉懵懵的又带着无限的温柔吻了上去。

甜蜜的梦里醒来,想起昨夜的梦,秋日清晨的微凉,也没能掩盖那份热烈滚烫。急急忙忙吃完早饭,骑上自行车就往父亲的厂门口信箱跑去,同学还没来,把信掏出来,给展平一下,轻轻地送入信箱口。心里默默地说,快点到吧,我还等第二封信呢。倒着把车往后倒了一段儿,一支脚支在地上,看远处的白桦林越发地金黄可爱起来,他安心地等待同学到来一起上学去。

今天,如此不慌不忙,一路与同学东一句西一句谈论着,碰到父亲厂里上班的人,也破天荒大方地打了一声招呼。中午放学了,一个同学邀请他去家里玩一会儿,教他下围棋。他也开心的答应了。中午三个男生约而行,在同学家下棋,一下子就迷上了,看着都快过了饭点了,他才急急忙忙骑车冲回了家,母亲已然生气了。

她每天天不亮就开始起床,做完活再去上学,需要打着手电或是火把出门。她离镇上最远,一路上喊着几个同学一起同行,男生们跑得飞快,一般都会远远地把她们甩在后面,刚开始去上学的时候,她还很兴奋,终于可以中午不回家,终于可以一天都在学校学习了。

走过一弯又一弯,翻过一山又一山,山风一吹,那松树,橡树,竹林,都像大大小小地怪兽,张牙舞爪挥舞着想要吞噬她们。她都有点些害怕,紧贴着同学一起走,有一天早上,天刚麻麻亮,四野宁静,除了风声。当一阵风吹来,听到山上的松林又哗哗地响,听到什么东西在林子里跑,一只老鼠吱地叫了一声,吓得三个女生蹲到地上。一会儿又拉着手站了起来,继续往前走去学校,还互相取笑说对方是胆小鬼。晚上回来的时候,和她同村的女生们都在路上边走边玩,傍晚秋天的山岭有许多野果子,她们或是摘来吃或是摘来玩儿。她从不参与,摘了好多树叶,放在路边,再摊开在一起,又挑出最好看的那片,夹在书里。她还想,把山里最好看的秋叶,摘一片寄给她的江哥哥。

自从自己寄出信后,就盼着等着回音,他收到我的信了吗?不会回城里就把我忘记了吧?邮递员现在了不会走十多里地来了,村上的报纸信件非常少,都由父亲带回来的。可除了村上和父亲定的报纸,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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