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定心

翌日辰时,在三人用过早膳后,徐轸早已在官驿外等候,随行的还有从王府出来、昨夜驻扎在魏城军营的随行卫队,至于为什么随行的卫队昨夜不护卫左右,当然是咱们李王爷自恃武艺高强,何况徐轸派了禁卫营来,官驿可容不下这么多人。

“徐轸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魏城已经当了八年的郡守了吧。”

徐轸不知道李裕突然对自己说这个是何用意,但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值得多想的问题。

“是的,王爷,承蒙您和老师的信任,末将在魏城已担任八年。”

李裕看着徐轸,当初他和赵安时清剿河东之地的所有匪徒中,徐轸所在的五行山马匪无疑是里面最难处理的一个。

身为当年五行山马匪二当家的徐轸,不同于大当家冯扬完全的土匪见人就抢。徐轸所部犹如军队一般,除了无制式军甲和武器,所部齐整守纪,只劫土豪富商,与平民百姓秋毫无犯。

当年徐轸便在五行山凭借着地势与李裕、赵安时纠缠了三天三夜,另一边的封扬则因自恃甚高、轻敌冒进被李裕拿下,枭首示众。

徐轸后来因粮草不足,兵力不济不得已率众投降,唯一的请求便是放过手下的部众,一人当之。后押解至晋阳君治,河东百姓们纷纷登衙求情,方才免于死罪,但活罪难逃,后送至赵安时军中戴罪立功。南下中原时屡立战功,河东军所到之处,除兵进西川外,都有徐轸的影子,赵安时非常欣赏徐轸的大将之才,遂收其为首徒,传授平生所得,并升为麾下亲军统领。

“徐轸啊,这些年,委屈你在这魏城郡中了,本王知道这并非你所愿,军人以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为毕生夙愿,让你打理后方军需,实在是屈才了,不过时机未到,咱们修行之人,寿元非常人可比,所以如今你才不过三十出头,亦算年轻,来日方才,等咱们有足以充足的实力足以与北原死战到底的时候,本王便会调你去北方边关。”

徐轸闻言一愣,随即眼神迸发出无比的神彩,他本以为要一辈子窝在这后方,所以平日心中难免沮丧,如今听到李裕所说,已磨灭过半的心再次燃起热血,男儿就该在战场上酣畅淋漓。

“末将得令,随时等候王爷传召。”

李裕不再多说,双手拍了拍徐轸的双肩,用赞许的眼神注视了徐轸一眼,然后拉起徐轸的手,另一只手掏出一枚特制的玄铁令牌,令牌上面烧制有河东王府的密纹,放在了徐轸的掌心。

“早该给你了,但你老师却总说再看看,但我觉得现在却是可以了,收好,丢了可就再没有了。”

李裕说罢便上马车,杨青则是对着徐轸喊道:“徐兄弟,来日再见。”

随后扬起马鞭,“启程!”。

徐轸怔怔的看着车马远处,随后低下头看了看掌心的令牌,微微出神,他记得老师跟他说过,待有朝一日,如若能得到王爷的所赐的特质令牌,便意味着从得到令牌的一刻开始,便是王爷真正的亲密无间的嫡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生死与共。

小心翼翼的收起手中的令牌,犹如最为贵重之物般放入怀中胸口处的里子,眼神无比坚定,朝着李裕车马的方向,不在是平日的单膝跪地,首次双膝跪地,行最为原始会自行感应天地的君臣跪拜之礼,此一拜便是终此一生不得背弃,不然将受到天地因果所不容,此生再无寸进。

“徐轸,此生定不负王爷,有违此誓,天人共戮。”

天启城郊外的某片高大树林中,隐藏着一座三层高的赤红色,面积由大到小层层递进的塔楼,坐落在林中一处溪水边上,如果是寻常人看见便会以为是隐居林中的人家,而实际上,这便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血衣楼。

在血衣楼,一楼最大,由接发任务的大堂与两处角落的生死牌间组成,江湖修士接了悬赏,便要用一滴精血滴在通了天地感应的玉牌之上,滴下后精血便会透入玉牌使玉牌由玉白色变成微红色泽,如若接了悬赏的修士身死,玉牌则会碎裂;在一楼的血衣楼成员,皆身着白袍,白袍胸口处绣有一柄血色短刀,这是血衣楼的标记。

此时一名白袍年轻男子从牌间走出,手里拿着几块碎玉,一路小跑往楼上走。

二楼只有一楼一般大,是血衣楼十大长老平日所在之处。此时楼上仅有三位老者以及四位中年男子盘坐在十个一排而过的红色的蒲团之上,皆身着血刀绣黑袍。

见楼下一名白袍拿着玉碎上来,只见坐在首位蒲团的老者缓缓睁开双目,开口道,

“是何悬赏?又是何人的玉牌碎了啊?”

其余人的目光也齐齐向白袍看来,白袍被这些长老盯着,感到有点头皮发麻,当下急忙回应道:“各位长老,是天字号悬赏,刺杀河东王李裕的悬赏,那接任务的三兄弟死了。”

“我就说吗,当初那苟,哦不对,那富家公子来我们这血衣楼下悬赏时,我正巧回来看见,我便觉得这人莫非是得了失心疯,没想到还有人比这疯狂。”

此时坐在倒数第二位的蒲团的长老听见这话,眉头一皱,然后又恢复平静的表情。

“好了,下去吧,此番便破例撤了这悬赏,血衣楼的规矩,该改改了,什么都接、什么都碰,只会结下因果,当年的马踏江湖,诸位忘了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今我们血衣楼在天下的名头最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想必诸位都懂,此事就此为止。”

此时坐在第三蒲团的老者眼神闪烁,“大长老,此决定难道不上报楼主之后由楼主决定吗?”

“楼主如今不知去往何处,便先如此,如若楼主怪罪,老夫一人当之,三长老可把这心放肚子里。”

血衣三长老冷哼一声,随即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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