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默怔了怔。
竟然是他。
昨夜的场景又在脑海中渐渐浮现，手上满是鲜血的青年坐在窗边若有所思，一盏青灯，一杯热茶，煮了很久的秋雨。
然后问他买了一堆枪械，离开。
那个青年仿佛是他的旧相识一般，知道他爱酒爱烟，知道从他这里可以获得些什么，所以老默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便把这些只能在黑市交易的武器卖给了他。
然后，调查青年的信息也很快来到了他的手上，竟然是【恶魔之爪】竞技场的获胜者……
而道爷说他是一个杀手？
也是，买那么多枪，总不能是疏通下水道的吧。
不过老默也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皱了皱眉道：“莫观棋可是打倒了白小姐的人啊，以白小姐骄傲的性格，这两人……”
“你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我们去流民区，只会打草惊蛇，让人形灾变种藏得更久。”
念无痕继续道：“而且，我已经答应他，让他成为觉醒者。”
如果说前面一句话老默还能理解，道姑后面的一句话，直接让老默呆立在了当场。
“道爷，你说什么？”
“去把阿卓和老阴叫过来。”
“……我明白了。”
……
夜有些深了。
幽静的茶室。
一张茶桌，几个木椅。
念无痕坐在正首，面前放着一盏清茶。
烟气袅袅入空处，茶香寂静飘然来。
那双凄美的眼眸微闭，似乎沉浸在这寂静之中。
可“砰”的一声响，打破了这样的寂静，书房的门被一脚踹开，露出一只叼着破草鞋的脚丫子。
身穿粗布破袄的青年走了进来，黑色的头发扎着麻绳，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
“他妈的老默！老子正在城外清剿灾变种，你丫的一个电话就把老子叫回来，有个鸡毛的急事儿……嘎！”
“道、道爷？你在这儿啊！”
看到正襟危坐的绝色女子，青年的骂骂咧咧戛然而止，有些讪讪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哈，我他妈的草率了。”
念无痕连眼眸都没有抬起，仿佛并不在意这样的小事。
青年轻舒了一口气，他狠狠瞪了一眼嘿嘿直乐的老默，坐在了边缘的木椅上。
不多时，又来了一人，戴着黑色的兜帽，看不清样貌。
他进门后，对坐在正首的念无痕拱手施礼，声音仿佛吞了火炭般嘶哑：“见过道爷。”
“嗯，既然阿卓和老阴也来了，那么，就开始吧……”
那双凄美的眼眸缓缓睁开，念无痕环视一周后，淡淡开口：
“我想，叫你们二位来的原因，你们应该猜到了。”
“No.9，君莫笑死了。”兜帽下传来嘶哑的声音，“100序列以内的觉醒者，不夜城只剩下了我们四个。”
“能杀死君莫笑的家伙，实力不容小觑！”名叫阿卓的破袄青年神色有些凝重，“道爷，知不知道谁干的……”
“不知道。”
“但是，我拿到了他的域念，那个融合了【潘多拉】的域念。”
此话一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青年轻轻叹了口气：“【潘多拉】——61年前的大灾变爆发之初，由No.9的觉醒者君莫笑，在月球的古代遗迹中所发现的机械核心，不仅可以轻松抹除「恶物质」，而且对「宇宙幽能」也有极强的排异性。”
兜帽人嘶声道：“君莫笑强行将它封印在域念之中，被侵蚀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导致实力大损，或许，这也是他的死因之一吧……”
念无痕没有理会两人的讨论，淡淡道：“还有，我收了一个叫做莫观棋的门徒。”
嗯？
破袄青年和兜帽人均不由自主地怔了怔，这句话和上一句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只有老默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念无痕。
青年和兜帽人很快就明白了念无痕的意思——
“成为觉醒者，有三条路可以走。第一条路，自我觉醒，整个不夜城，也只有白家大小姐那样的天才可以做到。”
“第二条路，联邦的第七脑域开发试剂，成功率万不存一。”
“最后一条路，就是融合死去觉醒者的域念……你们猜得不错，等莫观棋通过试炼后，我打算把域念交给他，让他成为「觉醒者」。”
青年瞪大了眼睛看着念无痕，而兜帽下的目光也灼灼逼视过来。
念无痕见几人都没有吭声，扶着桌子慢慢起身，轻声开口。
“我提议，让莫观棋进行融合域念的「觉醒者」试炼。”
“我话讲完。”
“谁赞成，谁反对？”
“我反对！”兜帽下的人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念无痕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封印着【潘多拉】的域念有多可怕吗！”
“融合？说的轻巧，如果说第七脑域开发试剂的成功率万不存一，让一个普通人去融合【潘多拉】，就是他妈的直接找死！！”
“君莫笑已经失败了！而且【潘多拉】也是我们抗衡首领的唯一筹码……”
可兜帽人很快就说不出来话了。
因为那双凄美的眼眸，淡淡地看向了他。
那是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
但那也是一股直刺心窝的杀气！
兜帽人如坠冰窟！心中仿佛插上了一柄利刃！
他浑身在不受控制地抖动着，即使牙关紧咬，青筋暴起，竟也不能够移动分毫！
念无痕面无表情地盯着兜帽人，几息之后，兜帽人顿觉压力一松，这才有些不甘心地坐下。
穿着破袄的青年看着念无痕，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爷，首领如果追查下来……”
“不劳费心，首领那边，我自会解释。”
“道爷，你就这么看重那个叫莫观棋的家伙，让你不惜一切赌他能够融合域念？”兜帽下嘶哑的声音响起，“如果你赌输了怎么办，失去了【潘多拉】，我们就真的没有什么机会了！”
“我们本来就没有多少机会。”念无痕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相信君莫笑，【潘多拉】是抹杀「恶物质」的关键。我也相信那个叫莫观棋的家伙，因为……”
他有着和我们都不一样的灵魂。
后面的话，她并没有说。
而是端起桌上的茶，轻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