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师傅力道真足！”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软塌上，后面有一位老人在揉捏他的肩膀。
肩膀上的各个穴位在这双老练粗糙的大手下尽数发出了少女一般悦耳的呻吟，四肢百骸都融化在结合了无极剑道的技法之中。
这个废人正是孟哲。
距离他来到崴里附近的小镇已经快两个月，这个两个月孟哲可谓是尽心尽责，什么也没干。
这也不能怪他，崴里是个神秘的地方，连本地人都不能掌握自由穿梭其中的方法，除了均衡教派。
但孟哲总不能远上普玻到均衡大本营里，揪出苦说老头儿，让他给自己带路，劫和慎会拆烂他的骨头。
他眺望远处风景，难免觉得乏味。
和斐洛尔的丘陵地形不同，这里靠近山脉，光秃秃的空无一物，嶙峋起伏，不适合隐蔽而且没什么资源，所以诺克萨斯的军队并没有波及到这里，只是占领了海边的大平原就直接进军普雷西典了。
路上的人行色匆匆，不像是四处奔波的商人，而像安土重迁的村民。他们的方向是诺克萨斯占领的海岸城市。
他们在躲避一个“恶魔”。
人们都说，崴里附近出现了一个恶魔。每一个夜晚，都会有许多青壮年消失暮色中，不留踪迹。
但孟哲明白，这里只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个“聪明”的本地人。
诺克萨斯每征服完一个地区后，都需要许多的劳动力，往往会派遣他们这样的战争石匠或者专门的谈判专家去买卖人口。不需要煽动，自然会有人应运而生，在利益的驱动下成为恶魔。
能活着走到海岸的流亡者，迎来的依旧是同样的结局——没日没夜的劳作和吮吸了辣椒水的长鞭。
恶魔与人，有时候是一体两面，难以区分的。
孟哲最清楚这一点。
在军伍的二十二年，他见识过比恶魔更不堪入目的肮脏行径。相互比较下，连塔姆都能算得上憨厚老实，可可爱爱。
孟哲知道，这片土地原来的平和安宁已经被打碎了。
艾欧尼亚永远不可能回到原来的状态，某种意义上，它已经死了。
在诺克萨斯的催化下，它会在近一百年的时间里剧烈变化，并成为一个强大的帝国。但诺克萨斯不会给它这个时间。斯维因会在这之前吞并它，吞并这一块富饶神秘之地。
“所以，艾瑞莉娅，请不要再反抗了，我不想亲手终结你。”
孟哲抚摸着冰川增幅的印记，感受到了忧虑。
他没能想到，艾瑞莉娅真的在那片几乎是死水的纳沃利省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她号召人们抛弃了软弱待宰的均衡理念，渐渐成为反抗军的领袖，甚至是艾欧尼亚大部分地区的领袖。
这让军团的攻势稍稍减缓。
所幸，诺克萨斯军团有质量和人数上的绝对压制，她还不成气候。而那些古板的均衡长老们依旧在祈祷着诺克萨斯军团能被他们感化，依旧拒绝反抗。
若是再有变数，那么孟哲将亲自踏入纳沃利的核心地区普雷西典，走入卡尔玛所待的长存之殿，碾碎所有反抗的星点，包括艾瑞莉娅。
正在恍惚间，一个飘荡白色长袍，带着路灯面罩的奇怪剑客出现在了孟哲眼前，他腰间别着一把无刃剑，看似很钝，但孟哲能感觉到，那上面沾满了诺克萨斯人的血。
这柄剑，几乎是孟哲目前见到最可怕最锋利的一把剑。
无声无息的出现，似乎不存在于现实之中，就如同一个精神中的幽灵。
孟哲认出了他，这是易，无极剑道的门徒，来自无极村庄。
“诺克萨斯人，为什么带着面具？”易朝着他问道。
易看着很疲惫，但那柄宛若流光，如同琉璃璀璨的长剑却更加古拙危险，无极之道的似乎都不能压制住他的血腥屠戮。
他没有握剑，但孟哲的传送已经准备就绪。
孟哲和易之间的胜负并未可知，单打独斗他还不至于惧怕。但易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有一整队的无极门徒。
难以想象，一旦发生冲突，会有将近十几个人如同疯狗一样冲向他，目不暇接的阿尔法突袭之后，一顿乱砍，附带真实伤害和双重打击。
甚至可能还有几个门徒和易一样具有高原血统，激活之后比疯狗还疯狗。
在前世零碎的记忆里，剑圣是为数不多的，可以令包括队友和对手在内的九个人都感到棘手的存在。
他counter所有人！
孟哲尽量收敛自己的敌意，慵懒回应道：“一场旅途，易大师。可惜时间没选对。”
“你身上的伤，是老兵才能有的。”
易的声音很沉稳，蕴含了一缕悲伤和缅怀，他调动无极的力量，抚在孟哲的肩膀上。
顺着无极的气息，孟哲窥探到了易的内心，那之中无与伦比的仇恨，这是易想要让他看到的。
“易大师，无极高高在上，以圣哲自居，为什么你要下山呢？”
“保卫初生之土。在危难来临之际，无极不能袖手旁观。”
锋锐的剑意似乎盘旋的爬到了孟哲的喉咙，能破开一切护甲。
“好了易大师，这里不是战场，你的锋刃没必要如此锐利。”孟哲轻轻推开剑锋，臻冰顺着剑尖蔓延到易的手上。
易立刻收剑，退后几步。良久，他突然挥动长剑，混杂着魔法和灵魂的无上伟力，似乎整片土地都在与他共鸣。剑上附上了一层白色光芒，然后劈斩，疾驰向远处一座不高不矮的山峰。
在孟哲惊诧的目光下，山峰就像一块柔软的蛋糕，齐齐整整地被斜向切割，山尖轰隆隆的滑落，砸在地上。
很不错，但没意义。你能匹敌一个战团，但我们有很多战团，数量上依旧能够碾压。
优势在我，依旧在我。
“如果有机会，请告诉你们的将军和皇帝。继续执迷不悟，那么这将会是一个惨痛的教训。艾欧尼亚人集中起来的意志，可以击穿顽石，更可以击穿你们的血肉之躯。”
“我会记住，并向他们转达你愚蠢的想法。”
孟哲手握破败，挥向天空，原本积压厚重的乌云被一分为二，露出血红色的残阳。亡灵和暗影的气息在虚无中窥伺着易和他的门徒。
臻冰构成的陵墓包裹孟哲，传送的灵光闪烁，孟哲丢下几枚铜币留给店家，在易面前消失无踪。
“再会，无极剑圣。”
易看着天上邪祟的气息，七度洞悉镜折射出恶魔的气息。
“易，为什么不留下他？”
“他的穿梭魔法非常奇特，我们无法打断。除非在魔法吟唱时杀了他，但几乎不可能。走吧，师弟，去普雷西典，没时间再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