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客厅,胡乐终于得以松口气。
“不错,第一关你处理的很好。”
还想为方才的鲁莽致歉,忽从楼上传来一声枪响,转瞬即逝。
很快就见胡三匆匆下楼,神色很是怪异。
他刚清理完现场,就接到了手下人的来信。
快步走到胡魔旁边俯下身,贴近耳旁。
“你说什么?!”
胡三不着痕迹看了冒牌货一眼,不再压低声音。
“据手下人来报,如今出现在庄园门口的就是胡乐,不会有错。”
“同行还有一人,根据之前调查的资料显示,是那个叫李安安......”
“因您规定过下面人禁止用枪,两人是从小镇打上来的,实力很强竟无人能拦......”
意思是打到家门口来了才知道,胡魔沉吟半响,大致理清了思绪。
连那张底牌都亮出来了,说明外面那个“胡乐”才是正主。
至于眼前这人......显然又是个冒牌货。
还真是故技重施,屡试不爽。
思绪收拢,胡魔倏地望向瑟瑟发抖的“胡乐”,眼神说不出的锐利。
“你还有什么想说?”
事已至此,勾文起自然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禀告。
不仅自报家门,包括与陆迟的接触,以及让他来充当先锋。
“勾家的小子......早年我与你父亲有过一面之缘。”
难怪......
此次接触,胡三也觉着这小子很不对劲,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完全不是上次的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还想问如何处理,就见胡魔抚掌大笑。
“走,跟我去见见那小子,他不是莽撞的性子,此次特意闹出这么大动静,必定有更大的惊喜等着!”
深知老爷玩心重,顾不得其他,胡三很知趣的在前开路。
勾文起还纳闷那自己呢,临踏出门槛,才听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
“至于你,从哪来回哪去。”
逐客令已下,勾文起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轻声应下。
待二老离去,他也神情落魄离开。
身上仍穿着维修工衣服,即便没特意打招呼,门口的黑衣保镖倒也没阻拦。
直到低眉顺眼走出众人视线,忽然抬头笑得老实。
三叔提过的方位,大致是西边。
而上次来这里,是在前厅花园的长亭擦肩而过。
那就意味着......居所就在那附近不远。
思及此,陆迟随手撕掉面具,按照记忆中的地点快步寻去。
......
待二老赶至庄园门口,早已风平浪静。
“那小胖子跑掉了,好几十个兄弟轻伤,全是他出的手。”
“只抓住一个弱不禁风的,貌似没打算跑。”
听完手下人汇报情况,胡魔不置可否。
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肇事者拍拍屁股跑了,哪有留下老板迎接怒火的道理。
勾文起则是双手抱头蹲在角落,满脸懵逼。
讲真,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出发前,陆迟只告诉他,见到老爷子就坦白身份,低头认错。
方才独自来到山脚小镇,就不知从哪冒出来个小胖子,二话不说就开始揍人开路。
搞出这么大动静,等打到人家门口,反倒转身就跑,仿佛深藏功与名。
视线不由落在勾文起身上,胡魔皱眉沉思,顿时豁然开朗。
“你才是勾家那小子?”
“对我是勾文起,难道您就是......英明神武的胡老爷子?”
并未在意那崇敬态度,胡魔终究想通一切,下一秒,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
老人满面红光,嘴边不停念叨着一个名字。
“陆迟,陆迟,陆迟!”
“好小子,明显一早就计划好了!三番两次的瞒天过海!”
“你们说,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个老东西?”
这话茬谁敢接,四周人们皆默契的低头噤声,生怕承受这份怒火。
胡三到底跟随多年,看出老爷并未真的生气,心里仍嘀咕年轻人不知死字怎么写。
先前还敢拿枪指着准爷爷,实在是活腻了。
“老爷,何小姐那边......”
“无妨,他不愿按我的规则进行,倒也不算破坏规矩。”
不用想也知道,陆迟如此大费周章,不过是为了见何晚。
“既然是靠自己拼来的机会,就给他们二人时间叙旧。”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二老就准备返回,忽然瞥见一旁依然云里雾里的勾文起。
胡魔难得心情好,没有第一时间驱赶外人。
“既然是那小子请来的,且先招待着。”
“还有,去把江家那两丫头接回来,熟人之间的第二场游戏,才更有趣味。”
......
陆迟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何晚居所。
许是知道女孩喜静,或上面打过招呼,一路走去不见任何佣人。
当走到植被覆盖率高的庭院,目之所及花团锦簇,清香宜人。
不远处的草坪上有秋千摇椅,娇俏少女正倚靠着,手里捧着本小说。
碎发随着微风起伏,露出少女精致的眉眼,空气弥漫独有清香。
那双狭长的眸中似有愁绪,不知是忧心书中故事,或受外界事物影响。
不知何时,陆迟已止步于几米外,竟不忍打扰这份美好。
空旷的环境静悄悄,只多了一道沉重呼吸,并非刻意。
秋千摇椅上,少女却是置若罔闻,视线始终不曾离开手中书。
伴随时间流逝,画面仿佛定格于此。
不知过去多久,何晚才伸了个懒腰,抬手取下眼镜,有刹那的失神。
自从那次在租房炒菜,表现出了眼睛很敏感,这副无度数眼镜,还是陆迟送她的。
“你打算站多久?”
足足好几个小时不敢动,陆迟闻言差点没站稳,随即如释重负。
他堪堪迈开脚步,又险些腿一软,醒醒神走到何晚面前,忍不住笑了笑。
“这段时间过的怎样,我本该第一时间来看你,不过......嗯,被一些小事牵绊了。”
神色轻松,语气自然,仿佛那些不愉快从未出现过。
听到最后,何晚才抬眸看他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
“自从知道你要来香城......三爷爷说不许你见我。”
“咦是吗,我看三爷爷挺乐见其成,没有阻拦的意思。”
不愿点破也就作罢,何晚心里很清楚,个中凶险远没有说的那么简单。
“有句话你说错了,你来香城的第一天......我看到了。”
陆迟一愣,脸上浮现罕见的惊讶。
当天到达香城后,他就假扮胡乐的身份来打探消息,有幸与何晚擦肩而过。
不过那时的他全然入戏......恐怕再亲近的人也难以识别。
“你认出是我,正面应该很难,所以是......背影?”
嗓音极力保持平缓,仍压制不住填满胸腔的满足。
“厉害,不愧能在新启程作文大赛得奖,要是我没记错,《目送》就是写的背影,荣获a组一等奖。”
糖衣炮弹无法对何晚造成影响,表情依旧冷淡。
“嗯,所以你记性那么好,却把小时候忘得一干二净。”
半响沉默。
陆迟硬着头皮解释,“我小时候记性很一般,是后来得病才......”
“你不用解释。”
“好,那我给你讲讲这几个月发生的事......”
主要挑了些女孩感兴趣的,从千面郎君案,筱筱近况打算,再到田秀问好。
“后来听了她们的故事,挺感慨的,帅阿姨和唐阿姨人很好,也很有思想。”
“你说筱筱?还是老样子,一直有自己的想法,正为明年高考做准备。”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也跟她商量过,就开大的犯罪心理学专业,等成年了再考警校不迟。”
“老班啊......上次去看过,自打知道你去香城养病后,一直很关心很想你。”
“她还老是开玩笑说,生怕以后辜负了你的投资,总是怀念高中的那段日子。”
“对,听赵清河讲的,说你是在香城看病。”
絮叨之际又不至于令人厌烦,这就是陆迟最擅长的循序渐进,以情动人。
但何晚近乎免疫,冷不丁淡淡开口。
“陆迟,我是喜欢过你,但你不能欺负我。”
“我晓得,看病是真,分手也是真,一直都很尊重你的决定。”
“所以,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看我?”
“......”
看他无言以对,何晚小嘴微翘,莫名心情愉悦起来。
陆迟认真想了下,才踌躇着开口。
“前男友也好,朋友也行,或是代长辈关心,主要看你怎么想。”
何晚抬头看他一眼,双眸微眯。
“陆迟,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
“何晚,那你想听什么。”
“比如......女朋友的闺蜜?”
陆迟眼皮子一跳,差点没蹦起来。
按坏女人的脾性,应该不会如此草率,更不会选择在电话坦白。
“呃,听谁说的?”
“她没说清楚,只是暗示了点。”
“是,我跟赵清河......”
短暂的叙述,从无到有。
何晚静静听着,当听到最后发生关系,神色突然冷冽几分。
“你强迫她了?”
“啊,怎么会。”
陆迟一脸莫名,耳旁就传来理所当然的语气。
“不然她怎么可能看上你。”
“......”
“所以,她让你来香城,就是为了这个?”
陆迟没有第一时间回应,神色复杂起来。
当调查好香城的基本情况后,他就明白了赵清河的真实想法。
难免会有心虚,更多却是担忧。
很简单,胡魔即将与世长辞,关于继承遗产一事暗藏隐患,乃至于杀机。
香城治安不比内地,再者老人的身份敏感。
不论外界内部,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就算对何晚再看重,甚至将其视为唯一继承人。
“突然将我支到这里,是为帮你。”
以其对何晚的了解,担心她应付不了,也不愿应付那些琐事,养病期间自顾不暇,容易被人算计影响安全。
陆迟很想调侃一句,两人却有不同,至少脑子里装的不止有情爱。
但就如何晚曾言,两人相处时,总是拘着放不开,总是斟酌再三有所顾虑。
“明白了,陆迟,你一定要好好对她。”
“......嗯。”
余光一扫,忽见不远处的草垛上站着一人,不知等了多久。
陆迟先朝胡三友善笑笑,告诉何晚只需安心养病后,转身离去。
眼看那道背影即将消失于视野,何晚忽然站起身。
一想到那位危险系数极高的小女孩,不由郑重提醒。
“你的妹妹......年姚也来了,你小心。”
陆迟脚步一顿,道了声谢后扬长而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