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作出决定,赵清河也不是拖拉的人。
刚好还能作为研究课题,那就是失恋者的心理行为特征。
在正式接触陆迟之前,还需得到基本了解,自然离不开与其相熟的徐飞扬。
一个人的确切经历,往往能反映许多东西,不论性格或行为习惯等方面。
徐飞扬没有推脱,着重讲述高中时期,重点则放在高三的大事上。
伴随时间流逝,客厅弥漫说不出的意味,言语充斥着对高中时期的满满回忆。
几个小时过去,徐飞扬只觉口干舌燥,总算收工。
赵清河却是一副心不在焉模样,没怎么用心听。
“那么,最后是他算计了那个胡乐?”
“嗬,虽然很多人都这么想,但我并不觉得。”
“那就是他利用了那个张度玮?”
这用词让徐飞扬眉头皱起,“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很好理解啊。”
已经浪费了几个小时,赵清河只想睡个美容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沙发上,玲珑有致的曲线一览无余。
“起因是胡乐看上何晚,因此跟陆迟有隙。”
“那跟张度玮有屁关系?什么时候跟胡乐产生的恩怨,又是因为谁?”
“从结果上看,为什么偏偏是张度玮最惨?”
一阵见血的疑问,独具一格的视角。
坐牢无疑是一个人最大的污点,流言蜚语只是其次,更会直接影响子孙后代。
似乎也不需要回答,赵清河自顾自分析起来。
“从明面上看,他与胡乐不睦,反倒与张度玮关系不错,还在最后关头出面劝阻。”
“既然如此,先提出一个假设,有没有可能是他利用张度玮去对付胡乐?”
“结局也是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
思索间,赵清河妩媚一笑,“更有甚者,就是他在引导两人的命运走向。”
“不可能,小陆子会利用朋友,但不会伤害朋友。”
徐飞扬很清楚,从来都只有朋友伤害陆迟的份,总是独自默默承受。
赵清河对此没有怀疑,“那有没有可能,他压根就没有把张度玮视作朋友......”
话音一顿,她好像看明白了。
也许从一开始,陆迟的目标就是张度玮,反而是胡乐被当作手中利刃。
这样的想法天马行空,却并非毫无依据。
以前就常听何晚埋怨那人心思如海,再者凭其本事,怎么可能会注意不到胡乐即将展开报复。
那么,排除了疏忽,不就只剩下有意纵容。
回首望去,悄无声息挑唆两人结怨,再一步步将胡乐逼到绝境,促使孤注一掷的举动。
至于在赵清河看来,犹如儿戏的胡地下台事件也有了解释,是在无形中传达一份思想。
若报复不了当事人,不妨从身边人下手。
向敌人学习并不丢人,古有勾践卧薪尝胆,今有胡乐忍辱负重。
这样的想法会在脑海深处扎根,多少会影响之后的报复方向。
在最后孤立无援的处境下,胡乐自知无力报复陆迟那边,只能退而求其次,毅然将矛头对准张君雅,张度玮的反应也符合期待。
绕了那么大个圈子,故事终于如预想般回到正轨。
虽然麻烦,堪称最佳选择,手段卓绝不留痕迹。
不仅极易令人产生误判,瞒天过海以掩盖真实意图,还多了份别样的参与感。
“啊哈......真是个小坏蛋呢。”
“从头到尾,他的目标只有张度玮一人!”
长久的沉默。
徐飞扬只觉在听天书,已惊得说不出话来。
仅凭只言片语,少许零碎信息,甚至都没有亲身经历过,眨眼却拼凑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
可不管怎样,作为老友不能坐视如此污蔑。
“要按你的想法,我才是你口中最坏的那个人。”
听亲妹如此诋毁自己最好的朋友,徐飞扬再也无法坐视不理。
“小陆子和张度玮第一次正面接触,是我牵的线。”
为初来乍到的何晚举办欢迎会,虽然中途闹了点不愉快。
“张度玮跟胡乐第一次起正面冲突,也是我硬拉着小陆子去参加的篮球赛。”
那次很巧合借了张度玮的势,镇压住胡乐的嚣张气焰。
但也为后来二人的仇深似海,埋下了导火索。
“后面胡乐不服,我俩还去帮忙劝架。”
诚然有拉偏架的嫌疑,导致矛盾进一步激化,但也确实看不惯胡乐那副嘴脸,合情又合理。
这在赵清河眼中无异于自爆,脑中堵塞的部分顿时疏通,只留豁然开朗。
难怪,她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这么思考下去,一切发展再顺畅不过。
“哈,你俩还真有意思。”
自恋型偏执人格的犯罪者往往会回到案发现场,看到警方的束手无策以及群众的恐慌至极,会因此得到成就感。
同理,对很多心理变态而言,达成目的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欣赏自己的作品。
站在故事原点俯瞰全局,不就是一场早已写好的剧本,没有任何意外。
从张胡二人结怨的开端,发展,高潮到落幕,作为策划者的陆迟毫无例外在场。
作为幕后推手,自然要时刻掌控故事发展,不乏担心暴露,最后就是观察那些倾情出演的人们,以此来获得快感。
最终既达到了目的,也顺带解决掉一只苍蝇,关键还将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但这一切推断成立,还需必要前提,那就是动机。
“如果是想对付张台南,怎么只动他儿子?”
既然早早制定了从身边人下手的战略方针,没有理由放过最亲密的枕边人。
但缺乏线索,毫无头绪的思考下去也是白费。
赵清河渐渐回过神来,眼里有光。
来之前只是抱着玩玩的态度,没想到那男人竟如此有趣,极大程度提高了兴致。
既已对猎物建立了基础认知,心满意足的起身离去。
她现在只想快点见到陆迟,其内心世界可见一斑,必定能为枯燥乏味的生活带来惊喜。
“如果胡乐当初没有招惹何晚,陆迟会不会放过他?”
脚步一顿,随即自问自答摇头。
“我想肯定是不会的。”
不论是行事风格,性情方面都太过契合,就像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一个完美的挡箭牌可没那么好找。
顺理成章拉起对立面,好降低自身怀疑,让人在谎言中迷失,让人难以辨别真相。
但凡事有例外。
“哥,你最好提醒下陆迟,别把人当傻子。”
回想今年与张台南接触以来,赵清河很清楚那人几斤几两。
连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都能看透陆迟心理,更遑论张台南本人。
本意是想跟张度玮拉近朋友关系,一为打消怀疑,二有戏弄意味。
而恰恰就是这个致命点,才能反推出事实经过,将真实意图暴露在对方视野之下,甚至自己还没意识到。
徐飞扬只是沉默,望向那道离去背影,下意识抬抬手,最后还是轻轻放下了。
脑中思绪纷乱如麻,瞬间回到了那个夏日。
陆迟十七岁生日当天,夜临乌城那晚,一切故事的起点。
当时场景仍历历在目,云淡风轻的抛出那番话。
“飞扬,我重生了。”
“准备对付一个人,帮我。”
“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