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胆小者

“你们不用做些什么,按照自己的计划来就行。”李炎说出自己的想法。

“炎哥,你的意思是我这边完全不用准备什么吗?”

周天意有些疑惑,按理说陆统领接下来要面临三司会审,作为他的下属,自然是准备的越充分,越能帮其脱离罪责。

但李炎却丝毫没有想让山河帮忙的想法,甚至让自己听从千户的命令,按部就班进行探案缉捕工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炎微微一笑,道:“陆统领好歹也是先锋军领帅,虽然即将面对三司会审,但我现在手上掌握的东西,已经可以摆平一切。”

“你现在隶属于山河司管辖,若是在这个时间点做些什么,肯定会被有心之人利用,指责陆统领使用人脉为自己脱罪。”

“所以与其想办法帮忙,倒不如什么都不做,这样才算是最大的帮忙。”

李炎有理有据的分析起事情。

山河司作为陛下手中的一柄铡刀,自然要履行应尽的责任,如果过于偏向某些人或者势力,肯定会引来不满,很可能成为攻陷的对象。

绝对不能因为周天意想要帮忙,而把他拖下水,若真发生了这种事情,恐怕陆振文第一个不答应。

周天意瞬间明白其中的道理,点了点头,道:“炎哥,我明白了,若事情按照设想发展,我不会出手,但发生什么意外的话,我同样不能坐视不管。”

“我现在虽然是山河司的小旗官,但归根结底还是咱们军队里面的人,这一点没得商量。”

周天意的想法很简单,虽然现在的形势,不允许自己过多干涉陆统领的事情,但能帮的忙还是要帮。

先锋军总归是自己之前待过的部队,若真是什么都不干,选择袖手旁观,良心这一块就过不去。

周天意就是这样一个人,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先锋军上上下下对自己都有帮助,怎能在关键时刻弃他们而不顾。

李炎失笑的摇了摇头,“就知道你是这个性格,我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那就放在心里,等陆统领平安出来了,咱们再一起喝酒。”周天意扬起一个笑脸,估摸一下时间差不多到了,便起身告辞。

“去抓那两个人的时候小心点,我受伤了,不能暗中观察你的行动,可别头脑一热就往上面冲。”

李炎提醒道,随后看着周天意转身离去。

……

当周天意回到山河司的时候,六所所有人都已经集合完毕,带头的是身穿白袍的夏商元,侧方站着一名同样身穿白袍之人,但其腰带挂有一枚印有山河团的玉佩。

在他们后方,这是一群身穿黑袍的衙役,衣服成色略有不同,前方看起来布料更好,后方则略微粗糙。

挂着玉佩的人应该是咱们六所的副千户,而衣服成色好一些的是百户,其余的则跟我一样是小旗官……周天意打量一番,便知道六所官衔配置,当即拱手行礼,道:

“夏千户,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周天意当然不会称呼夏商元为千户,但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六所人员,自然要给对方充足的面子。

夏商元颔首而立,指着腰间悬挂玉佩的男人,介绍道:“这是我们六所的何副千户,刚从青州府回来。”

周天意赶忙抱拳,何副千户微微点头,拿着长刀的手同样抱拳回礼。

这位何副千户看起来有些疲惫啊,莫不是青州府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天意察觉到对方眼睛中流露出来的困倦,心中暗暗思索起来。

“何副千户刚回来还没休息过,就被我拉过来办案了。”夏商元解释起来,“这就是我们山河司一贯的作风,若是没有案子怎么休息都可以,如果有案子,无论在做什么,都需要立刻投入到案情之中。”

周天意将这句话记在心中,他知道这就是山河司的职责。

“我们下午兵分两路,何副千户会带领一部分人手去京兆府,而你则跟着我,前往长安县衙。”

夏商元安排完毕,挥手将六所人员分为两拨,接着带队出发。

周天意跟在队伍后方,他对于去哪边都无所谓,无论是长安县令朱长志还是京兆府尹熊有才,当初都跟自己发生过口角矛盾。

所以去抓哪个,其实差别并不大。

长安县衙是京城的附郭县,办公地点就在京城里面,只不过位于城南。

从山河司出发过去,就算是骑马也要半个时辰。

周天意一行人到达目的地后,还没等进去,就看见一个人影急匆匆的朝门口跑来。

来人身材壮硕,穿着捕头特有的蓝色官府,头顶带着蹼帽,胸前插着一朵梨花。

周天意眼前一亮,赶忙上前,道:“牢头大哥,好久不见啊。”

此人正是当初周天意在京兆府监牢遇见的牢头,若不是他给予了卷宗,自己根本不可能推理出张民就是罪魁祸首。

并且两人在监牢分别的时候,牢头曾经说过,因为提供了卷宗,也算是破案有功,所以被调到了县衙当捕头。

牢头怔了怔,满是汗水的脸庞逐渐镇定下来,道:“你们来的真是时候。”

周天意顿感疑惑,不知对方为什么要这样说。

牢头也没打哑语,直言道:“朱长志听说你们要来,一直呆在房间里面不肯出来,等我们进去之后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死了?!”

周天意的双眼微微瞪大,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牢头见他这般,继续说道:“仵作已经过来检查过了,是因惊恐过度死亡,没有任何他杀的可能。”

“换句话说,他是被活活吓死的。”

此话一出,山河司的人员纷纷侧目相望,有的甚至面露讥讽。

山河司的威名在京城乃至大禹,都是响当当的存在。

凡是被他们找上门,不死也要脱层皮。

以至于很多人在得知自己即将被审问后,都会心生惶恐,胆小者更是会出现癔症。

当初张民为了不进入山河司,宁愿自行了结性命,而朱长志更是被活活吓死。

这就是山河司,一柄悬在文武百官头上的铡刀。

夏商元的眉头瞬间皱起,将缰绳交给属下,带领着大部队朝县衙走去,“带我一起去看看。”

“县丞大人跟主薄正在房间里面守着朱长志的尸体,我这就领你们过去。”

牢头本来是想出去把这件事情禀报给上级,现在听见夏商元的命令,当即转身带路,胸前的梨花随着动作散发出幽香。

周天意快步跟上,对牢头说道:“大哥,我看你好像并不怎么伤心啊。”

他发现牢头对县衙里面人员的称呼并不一样,直呼县令朱长志的大名,而对县丞还有主薄则用上了敬称。

牢头撇了撇嘴,先是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山河司人员,见他们没有任何反应,才斟酌起话语,“他都死了,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原本以为调到县衙是件好事,但这些天尽做些鸡毛蒜皮的工作,朱长志甚至直言过,如果不孝敬他,那么便会一直做这些。”

周天意听完沉默下来,一个县令都敢这么嚣张,公然让属下贿赂自己,这还有王法吗?

“那县丞跟主薄呢,他们是怎么做的?”

夏商元适时问道,身旁办案人员正拿着毛笔,在书本上记录着众人的对话。

牢头看了一眼奋笔疾书的年轻人,停顿片刻,道:“县丞大人跟主薄因为看不惯朱长志的行事作风,被他安排到后院养猪去了,若不是这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们也不会过来。”

夏商元听完跟周天意一样,不再说些什么,一行人快速来到属于朱长志的厢房。

初入房内,他们便问道一股牲口特有的臭味,一老一小两名衣服略微肮脏的男人,正站在朱长志的尸体边商讨对策。

“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去禀报事情了吗?”

年老之人望见牢头,粗黑的眉毛拧在一起,当他看到后方的夏商元,刚忙走上前去,抱拳行礼:“下官不知山河司来访,有失远迎,还望莫怪。”

年轻人同样赶忙行礼,书生帽因为低头的原因险些掉落。

“不必多礼。”夏商元挥手将两人的胳膊拖住,道:“你们是县丞李清、主薄郭秀吧?”

李清赶忙回复:“没想到大人日理万机,还能记得下官的名字,真是荣幸……”

“别说这些官场话,我听的多了,你估计也说烦了。”

夏商元打断李清的话语,指着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朱长志,示意周天意上前查看。

周天意赶忙走过去,双指放在朱长志的鼻间,复而又摸了摸脉搏,在任何人都没发现的情况下,悄悄将炁渡了过去。

半晌,他才站起身,“确实是因惊吓过度而死,没有任何凶手。”

夏商元听闻此言,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真是有意思,我们才来朱长志就被吓死了。”

“检查一下这个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山河司所有人员得令,毫不拖泥带水开始搜寻,有些还朝着后方住宅而去。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隶属于朱长志的房间除了简单的家具外,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跟在后面的县丞,见到这种情况,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起来:“禀告千户大人,朱县令在城东有一处府邸,他平时都是回去休息。”

夏商元听闻此言大手一挥,山河司人员立马整装待发,朝朱长志的府邸而去。

他们今天势必要查清,朱长志究竟是基于什么心理,才会在山河司到达之前活活把自己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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