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意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当即把情况还有山河司的安排说了出来。
“这么说来，我爹现在暂时是安全的？”
杨欣怡原本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继而又想到一个问题：“你们既然掌握了人证，今天为什么没有实行抓捕，把李进忠绳之以法？”
周天意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既要防止跟东厂两败俱伤，又要警惕文党坐收渔翁之利。
他没法跟杨欣怡说这些，毕竟人家的老爹就是文党之人，说出来的话肯定会引起误会。
最后，周天意只能想到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措辞：“我们已经在布置人手了，明天将会把相关人等带回来进行问话。”
这其实不是搪塞，夏商元的确有这样的打算。
山河司的职责里面明确规定，任何官员犯错，他们都有权先缉拿审问，再禀报圣上。
既然李进忠有罪，那么就应当受到惩罚，这一点任谁说情都无法撼动。
除非东厂能够找到愿意担下罪责的官员，但那只要也要五品之上才可以。
如果随便找一个人，山河司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定然能再追加一道惩罚。
杨欣怡这才松了口气，道：“我明白东厂跟你们一样，直属于陛下管辖，但天子犯法应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吧。”
“姑娘，慎言啊。”周天意苦笑一声，幸亏这是在自己家里面，如果在外面说出来，恐怕会被直接关押进监狱，扣上一个不遵圣上的罪名。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杨欣怡当即反驳起来，语气强硬：
“这世道不应该被阉党控制，百姓不应该只守在家里苦苦度日，他们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追求，而不是被上等人压迫、统治、碌碌无为，一生如狗一般活着。”
周天意赶忙看了一圈周围，确认没人听见才放下心，道：“你说的都没错，但清理阉党需要时间，所有事并不是说做就能做的。”
杨欣怡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讥讽道：
“我只想快点知道结果，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我这身衣服所花费的钱，你不可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吧。”
周天意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对于杨欣怡的态度，心中升起厌烦情绪。
诚然，无论是杨廉还是杨欣怡，在这个案子上的确提供了重要线索。
但归根结底，杨家父女都是站在文党的角度在思考问题。
杨欣怡肯定知道周家的钱，是通过政策手段，迅速积累起来的。
但这里面最大的功臣应该是周通达，若不是他起早贪黑，东奔西跑，就算政策再好也依旧无济于事。
而作为文党成员之女的杨欣怡，一边享受着这样的待遇，一边又讥讽着来之不易的钱财。
行事作风方面，的确有些令人心生反感。
周天意很想说一句：‘你刚才所说的话，难道都是放屁吗。’
但最终，他还是没说出口，对方确实有所贡献，并且在某些方面也是为穷苦百姓考虑。
周天意见识过城西的混乱与贫瘠，对于东厂草菅人命的行为同样愤怒不已。
若是能通过这个案子，将李进忠绳之以法自然皆大欢喜。
况且，先锋军统领陆振文还在等着三司会审，若是李进忠能在这个时候落网，肯定能提供重要帮助。
周天意现在代表的不是一个人，所以他绝对不能冲动。
“我明白你的意思，明天看事情怎么发展，回来之后再详细跟你说。”
周天意说出一句话，拍了拍肚子，朝着厨房方向走去。
杨欣怡并没有阻拦他，而是目送对方消失，随后整个人的气势为之一泄。
“爹，我最多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们父女俩就离开京城，不要去管文党，不要去管朝事，安安心心活着才是最好的。”
杨欣怡在心中默默说道，随后叹了口气，返回自己居住的厢房。
周天意在厨房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就返回小院开始修炼。
体内的炁已经能够自行运转，接下来就是让其在丹田中种下一枚种子。
周天意尝试着这样做，炁逐渐开始凝聚，并朝着丹田处汇拢，但始终无法完成最后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需要把丹田挖出一个坑，埋点土，数个12345？周天意有些迷茫，操纵着炁不断流转于丹田之上。
渐渐地，累积在丹田周围的炁越聚越多，仿若一片云彩将其笼罩。
“接下来应该需要不断凝结这种‘云彩’，让其从气态转为液态，最终化为固态，宛若一颗真实的种子般，种在丹田里面。”
周天意推算起来，当种子入土的那一刹那，就是突破凡胎境的时候。
“那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断积累炁，让它能够加深云层的厚度，从而加快这个过程。”
“怎么做到不断积累呢？”
周天意想到凡胎境的四大阶段，目前自己已经完成了练皮、锻骨，剩下的易筋、洗髓需要搭配功法来进行。
当然也可以通过不断锻炼，从而完成这个阶段。
但是如此一来，就会跟修炼功法的人拉开差距，所以只是下下策。
“我有《仙人经》应该不需要通过锻炼身体来完成这个阶段，但是这本功法并没有提及相对应的易经洗髓，那我应该怎么做？”
周天意反问起自己，片刻后猛然惊醒。
“我既然要加厚丹田上方的炁，那么就需要提升它的数量，既然如此，加快运行速度不就可以做到了？”
周天意说做就做，流转于识海与丹田两间的炁，在他的操控下开始加快速度。
“只是这样的话还不够，因为易筋洗髓两个阶段，对于其他修者来说十分重要，我定然不能放弃这方面的修炼。”
周天意思索片刻，打算明天再去一趟山河司案牍库，从中寻找方法。
“今天晚上也不算没有收获，加快炁在识海跟丹田两间的运转，的确能够推进修炼速度，接下来就是让身体适应这个过程。”
周天意盘腿而坐，五心朝元，准备连夜修炼，尽早让身体适应起来。
……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床边，周天意缓缓睁开眼睛。
经过一夜的修炼，炁的运行速度的确得到了加强，而身体也没有产生不适感，甚至连精神都十分亢奋，不存在任何疲惫。
以前看，里面的主角修炼一晚上也不觉得累，现在轮到自己，果真有同样的感觉……周天意摸着下巴，起身穿衣，拿起放在旁边的长刀，走出厢房。
他今天并不打算在家里吃饭，路上随便买点东西，然后直接去山河司案牍库，寻找易筋洗髓方面的书籍。
周天意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找那些不是功法，但能实现易筋洗髓的孤本或者残本。
自己只是需要一个方向，并非要整套学习功法，所以根本没必要那么麻烦。
当他来到前天吃包子的地方，一拍脑袋顿时想起之前忘记了什么。
那天狗娃带来的消息太过重要，导致他没有付给商家包子钱，怪不得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
“老板，不好意思啊，前几天吃包子忘记给钱了，今天特地过来付账。”
周天意把长刀挂在腰间，伸手从怀中掏出几枚铜板递了过去。
卖包子的商贩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谁。
他并没有接下铜板，而是解释起来：“你那天走了以后，有位姑娘帮你付过了。”
“付过了？”
周天意有些疑惑，自己在京城认识的姑娘屈指可数，哪个会给自己付饭钱？
他见商贩执意不接，只能把铜板放在桌上，顺手拿起一个肉包咬了起来，“老板，那这些就当是今天的饭钱了。”
周天意一边吃，一边询问那位姑娘的长相，但商贩每天接触的人太多，外加已经过了几天，早就想不起容貌。
最终，周天意只是从商家口中得知，姑娘隔三差五就会过来买包子。
既然如此，那么我这段时间只能就地蹲守了，等姑娘过来再把钱还给人家，总不能白白让别人付钱吧……周天意打定主意，随后又拿起几个包子，朝着山河司走去。
周天意不知道的是，他还没走多长时间，一道明黄身影就出现在街角，蹦蹦跳跳朝着包子铺而来。
“大哥，我又来了，今天还是准备在一楼看看书。”
周天意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将手中热腾腾的包子递给站在案牍库门口的守卫。
“来都来呗，带东西干什么。”
守卫并没有接下包子，而是指了指山河司南面，道：“咱们衙门里面的饭菜还不错，我早上已经吃过了。”
周天意见状点了点头，并没有执意要送出去，“大哥，问你件事呗，咱们案牍库里面有没有关于易筋洗髓方面的书籍？”
周天意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与其靠自己寻找，不如询问熟悉书籍摆放位置的守卫，这样也能快速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守卫调笑一声，并没有生气，“一楼五排左侧书柜第六层，八排左侧书柜第一层，有你想要的东西。”
“如果准备查找关于白身境的书籍，是在右侧书柜里面放着。”
守卫眨了眨眼，直截了当说出位置。
既然周天意已经开始观看易筋洗髓方面的书，那就证明距离白身境已经不远，直接告知对方也省的今后还要过来询问。
周天意脸上的笑容更胜，道了声谢便走进案牍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