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外面等着，我与她单独说说话。”郑美娘对身后那佝偻的老婆子发号施令，那老婆子阴恻恻地看了凌苓一眼，诺了一声。
出乎意外的是，郑美娘开口便是告别。
夕阳下，两人席地而坐，郑美娘轻声讲述，凌苓倾耳聆听。
“我本名纯狐妍，来自嵰洲西南边一个隐世家族，纯狐氏。我族信奉九尾狐，我是族中圣女，自出生来就承担族中重任。十年前，我好奇外界，盗了族中供奉的宝物圣狐面具，偷跑了出来。这面具能变幻容貌及遮掩气息，因此族中寻觅多年，也没能没找到我。”
“那天，你摘下面具，被发现了？”
纯狐妍轻轻颔首，“不错，族中自有追踪手段。之前我在天元宗也曾泄过气息，族中已缩短了追踪范围，这次很快就找到我了。”
凌苓担忧道：“你回去会受什么惩戒吗？”
纯狐妍轻轻笑了，“不必担心，她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是圣女，即便是盗了宝物，也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凌苓皱眉道：“如果你不想回去，我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
“没用的。”纯狐妍将碎发挽至耳后，“你看到外面那个婆子了吧？她是族中供奉，有堪比合体期的战力，这样的人，来了四个。”
凌苓默然。
“有些事情，该要承担的，是逃避不了的。”
纯狐妍离开了。凌苓呆坐半晌，但心中还是有些郁气，久久不能入定，索性今夜就不修炼了，直接如凡人般蒙头大睡。
……
第二日，凌苓早早往竹山圣君处去。
她是这次拍卖会的两件压轴品的提供者，验宝楼那边早已给了一张普通坐席的请帖。本来她想自己悄悄过去，但看到师祖的请帖后，改变了她的想法。
竹山圣君手上的请帖的牡丹纹，是镶着金边的，更显富丽堂皇，其中还有“贰壹叁”的字样，凌苓知道，这是“贰壹叁”号雅座的意思。
没想到师祖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得到霞仙城拍卖会的一间雅座的位置。
虽然世人都说合体期圣君尊贵，但这个拍卖会上，就不一样了。这里来的几乎都是合体期大修士，拍卖会安排坐席考虑的除了修为，更多综合背景、声望、人脉，实力来考量。
竹山圣君进入宗门也有上千年，峰中的年轻弟子们对他了解都不多，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亲眷，只知他并非名门望族出身。
他为何能获得拍卖会的雅座？
“我也不过是沾师尊的光罢了。”似乎明白凌苓心中所想，竹山圣君笑道：“你还没见过我师尊——时桥尊者吧？他近期闭关了，等他出关，我带你去见见。”
师祖并没有进一步解释什么，不过骄傲的表情说明了一切。看来时桥尊者，不简单呐。
既然师祖有雅座，那自然还是跟着师祖更好。所以她先前就与师祖说好，一同前往。
乘坐师祖的飞辇，两人很快到了拍卖会会场。
距离拍卖会会场越近，街道上就越热闹。
“听说了吗？这次拍卖会有天级灵器！”
“假的吧？天阶灵器怎么可能会拿出来拍卖？”
“……”
“听说沉阁仙子会亲自前来！”
“这位仙子姿容绝世，真想得缘一见！”
“……”
“蕴宝阁明日开业，灵材多多，欢迎光临！”
“蕴宝阁明日巳时开业，镇店之宝有八阶灵草！”有孩童穿梭人群中，不断吆喝。
“八阶灵草？怎么可能？你这小孩别胡说了！”一浓眉大眼的青年瞪大眼，大声道。
“我有没有胡说，哥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孩快言快语道。
许是那声“哥哥”愉悦了他，他接过宣传单子，笑道：“好，就冲你这句话，明日我就去看看！”
“……”
不用说，这肯定是秀秀安排的了。
“干得漂亮！”凌苓暗赞一句。
凌苓紧跟着竹山圣君身后进了会场，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位衣着朴素的蒙面女子呆呆地看着她。
“母亲，母亲？”一个约莫五岁，面容可爱的男孩喊着。
蒙面女子回过神，淡淡看向儿子。
“母亲在想什么，怎么走神了？”男孩疑惑道。
蒙面女子淡淡道：“没什么。”
“那我们不等了，先进去吧。”男孩兴奋道。
“再等等你父亲。”
“父亲被人缠住了，不知道要等多久呢。”男孩嘴上抱怨，却乖乖牵住女子的手，不再闹腾。
蒙面女子皱了皱眉。
天衡不动声色将这一幕收在眼中，却并不打算告诉凌苓。
……
拍卖会会场在霞仙城最中心地段，外部富丽堂皇，内里也是华贵大气，气派非凡。受邀参加的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修士，所有人都井然有序进场。
迎宾之人查了请帖，忙叫侍者为她二人引路，两人并没有进入正厅，而是上了第二层，走过一条明亮宽敞的走廊。
“这不是竹山圣君，真是巧了。”一眉间广尺、气宇轩昂的威严男子迎面而来，身后跟着一名细长眼的高挑男子。
竹山眼神一冷，开口道：“原来是石氏的崇仁圣君，真是好久不见。”
石崇仁？这不是石氏现任家主吗？他竟然亲自过来拍卖会。
凌苓悄悄往竹山身后挪了挪。
就在凌苓打量石崇仁时，他身后的细长眼男子也打量着她。被凌苓发现后，还冲她莫名一笑。
“这是你那位大名鼎鼎的徒孙吗？”崇仁圣君点头，锐利的眼神看向凌苓。
“来者不善。”凌苓心中一凛。
拍卖会的侍者依旧是面带微笑，他非常自信，没有人敢在拍卖会场闹事。
竹山圣君不动声色中化解了石氏家主的威压，冷声道：“崇仁圣君这是何意？”
“不过是考较下后辈罢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过，少年还是不要太过狂傲，毕竟未来会发生什么都不好说。”崇仁圣君似乎对凌苓失去兴趣，转而神色莫测地看着竹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