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这也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求助信。”苏凡道,“我到妇联之后就开通了这个信箱,可是一直都没有收到什么有实质性的信件。这个,是第一次。”
“已经很不错了,不要逼自己,事情,得慢慢做。”霍漱清安慰道。
苏凡点头。
“夫人——”孙敏珺忙走过来,“警察已经过去了,我去那边看看情况。”
“小陈在那边吗?”苏凡问。
“嗯。”孙敏珺应声道。
“那好吧,你过去了解一下情况就交给小陈负责。”苏凡道。
“好的,我这就过去。”孙敏珺道。
“小孙——”霍漱清叫了孙敏珺一声。
“是,霍书记。”孙敏珺转过身,道。
“让刘仲送你过去,路上注意安全。”霍漱清道。
“谢谢霍书记。”孙敏珺说着,就赶紧走了出去。
刘仲是霍漱清家里的警卫团副团长,霍漱清直接打电话给刘仲,刘仲便赶紧带人去送孙敏珺了。
在领导家里待了会儿,李聪便告辞离开了。
等李聪离开,苏凡便对霍漱清说:“我今天给以珩哥打电话了。”
霍漱清不解,看着她。
苏凡表情有些不自然,顿了下,道:“是顾希打电话给我,让我劝劝以珩哥的。”
“劝以珩?怎么了?”霍漱清没明白,这两口子自己有事不能劝,要苏凡这样一个外人来劝?
苏凡望着他,道:“是逸飞的婚事。”
霍漱清愣住了。
“以珩哥不同意婚事,我就劝了劝他。”苏凡接着说。
“你,劝他?”霍漱清不可置信地盯着她,问。
“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但是,”苏凡顿了下,道,“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楼,一点声音都没有。
霍漱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是不相信我呢,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苏凡没明白,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你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用再跟我说了,我相信你,我也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霍漱清——”苏凡望着他,道。
他轻轻拍了下她的手,道:“走吧,上楼,我还要看一会儿书。你要是累了,就早点睡吧!”
苏凡看着他站起身,看着他上楼了。
是不相信他?还是不相信她自己?
夜色,越来越深。
苏凡躺在床上,可是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他一直都是没有进来。
他,又生气了吗?
心里,总归是有点不放心的。
起床走进他的书房,霍漱清正在接电话。等好一会儿听不到他的声音了,苏凡才敲门进去。
“你怎么还没睡?”霍漱清抬头看了她一眼,问。
“不早了,你还没忙完吗?”苏凡没有回答,反问道。
“这一点看完了就过去。”霍漱清道。
苏凡便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愣了下,道:“你有事吗?”
“没有,没什么。”苏凡道。
霍漱清见她欲言又止,便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注视着她,道:“小飞的事,你想要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我相信你,苏凡。我也希望你可以相信你自己!”
“霍——”苏凡愣住了,讶异地叫了声。
“好了,你先去睡,我很快就过来,别瞎想了。”霍漱清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就起身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苏凡望着他,心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孙敏珺的电话来了。
苏凡赶紧接听了,孙敏珺跟她说,警察已经根据那个求助人提供的线索,去解救她的妹妹了。
“我让小陈跟着警察一起行动,随时跟进。”孙敏珺对苏凡道。
“嗯,好的。”苏凡道。
挂了电话,就听霍漱清说:“这件事就别再花精力去管了,交给警察。”
“嗯,我知道。警察介入以后,也许会好一点吧!”苏凡道。
霍漱清的视线,越过电脑,看向苏凡,叹了口气,就关掉电脑,起身了。
“走吧,我们睡觉去,时间不早了。”霍漱清道。
“你忙完了吗?”她问。
“没关系,明天我不去上班,留着明天再看也一样。”霍漱清道。
夫妻二人来到卧室,霍漱清冲了个澡就睡了。
“要做的事很多,你也不要着急,知道吗?”霍漱清道。
苏凡点头。
“慢慢来,一切都会好的。”霍漱清劝道。
“我知道了。”苏凡道。
霍漱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怎么了?”苏凡问。
“覃叔叔和叶家,和解了。”霍漱清道。
苏凡愣住了,一下子就坐起身,盯着他,道:“叶家?就是那个——”
霍漱清点头。
“为什么?怎么会?逸飞被叶家害成那个样子,覃书记怎么——”苏凡不可理解。
“也许现在和解,对大家来说都比较好吧!”霍漱清道。
“那害逸飞的人呢?难道就这么放过了?”苏凡问。
“案子早就结了,真凶现在交出来也不会因为那件案子得到处理。不过,只要叶家交出人,就有办法处理他们。”霍漱清道。
“叶家会把人交出来吗?”苏凡问。
“这是和解的前提,而且,叶家已经把人交了。”霍漱清道。
苏凡,静静坐在床上,沉默不语。
霍漱清看着她,道:“你不用担心,覃叔叔是不会因为叶家把实施计划的人交出来就放过叶家的。”
苏凡看着他。
“小飞是覃叔叔唯一的儿子,对小飞下手,就是要覃叔叔的命。虽然小飞保住了一条命,可是,覃叔叔那里怎么会咽下这口气?”霍漱清道。
苏凡,一言不发。
霍漱清起身,道:“又在想什么?”
“没有,我只是,只是在想,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这就是政治吧!明明知道谁是罪犯,就是没办法去惩戒。而且,就算是罪犯承认了,又怎样呢?就像逸飞的事,就像我哥的事。”苏凡道。
霍漱清拍拍她的肩。
“最近我一直在想,我们应该建立怎样的法律体系来保障公民的权利,保护好人惩戒坏人?我想,也许,健全法律体系,向民众宣传,让他们可以用法律来保护自己,这样可能就会更好吧!可是,连覃书记,连我哥,都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家人,保护自己的合法利益,普通百姓,又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苏凡道。
霍漱清看着她。
“也许,你说的对,很多事,真的需要一步步来做,只是,我们还能等那么久吗?究竟要牺牲多少的人,才能真正走到那一天呢?”苏凡说着,望着他,“究竟到了什么时候,我们所有的人,不管是上层的权利者,还是普通百姓,大家都可以不用在自己受到伤害的时候感到无助?”
霍漱清叹了口气,道:“一定会的。所以我们现在要朝着那个目标迈进,只要不放弃,那一天,迟早都会到来。就算我们这一代人等不到,下一代也会等到的。”
苏凡望着他,点头。
“小飞的事,就这样吧!好吗?不管是他的婚姻,还是车祸的事,一切,都有了定论。”霍漱清注视着她,道。
苏凡点头。
“车祸的事,那是叶家干的,我们现在能把叶家怎么样呢?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想为逸飞报仇,也根本没办法。只是,覃书记这么做,徐阿姨能同意吗?”苏凡问道。
“他们都是很聪明的人,知道什么可以舍,什么不可以舍,什么事什么时候做,他们,很清楚。”霍漱清道。
苏凡叹了口气。
“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们会和他们都算清楚的。”霍漱清揽着她的肩,道。
苏凡望着他,靠在他的胸口。
夜色,越来越深。
覃家和叶家的和解,在政坛还是引起了轰动的。覃春明自从儿子出事后就对叶家集团展开的攻击,暂时停了下来。双方止戈休兵,恢复了平静。为了保住在沪城的利益,以及在新一轮金融改革中保证自己的发言权,叶首长除了向覃春明交出了覃逸飞车祸案的策划和实施者之外,还在新一轮粤省省委班子调整中,把省长一职交给了曾元进决定。曾元进和方慕白、覃春明商议之后,决定将姜毓仁调至粤省担任这个省长。之后,曾元进便向首长报告了这件事,首长表示了同意。
于是,在新年到来之际,姜毓仁南下,来到了粤省。
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个夜,苏凡睡的不是很安稳。
这些天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在她的脑子里纠结着。
先是逸飞的车祸,再就是曾泉被陷害的事,然后就是顾希被绑架,到了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覃春明和叶家和解了。就算她不知道具体的和解过程,也猜得出这件事不是覃春明一个人的决定,肯定是和其他人沟通过了的。也许,这样也好,大家都休战,不要再互相伤害了,这样就最好。只是,逸飞受的苦,就这么,过去了吗?
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可是,这些话,说起来容易。如果自己珍视的人遭受了意外,谁还能这样轻描淡写地说这样的话呢?
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新的一天,在霍漱清的早安吻里到来了。
苏凡睁开眼,今天,是个好天气!
然而,看似平静的海平面上,一场旋涡正在酝酿。
次日,是个大晴天,难得的夫妻两个人在家的周末。
一整夜被乱七八糟的事折磨的没休息好的苏凡,被霍漱清叫醒来之后,心情自然也是不怎么好的。
“再睡就成小懒猪了!”霍漱清道。
“周末啊,就多睡一会又没事。”她翻个身,继续睡过去了。
“赶紧起来,今天给你看个好东西!”霍漱清吻着她的脸,道。
“不要,什么都不如床好,我要睡觉。”她躲着他,道。
“我也觉得什么都不如床好,要不我也在床上躺着好了,咱们今天就别起了,怎么样?”霍漱清说着,双手就已经伸进被窝开始撩了。
他喜欢和她肌肤相亲,所以被窝里的人还是跟昨晚睡觉时的一样,手一摸过去,一片光滑。
“啊——”苏凡被他挠的痒得不行,大叫着,赶紧往远处躲。
可是他已经钻进了被子,她哪里躲得掉?
“讨厌啊你,放开我——”她大叫着。
“不行,这么舒服的床,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独享?”霍漱清不依不饶,把她揽到了怀里,手碰到她那滑腻的肌肤,心头的热液就开始“咕嘟”起来。
嘴上这么说着,可他的动作已经显然不是要和她在床上打闹这么简单了。
“你这个鬼丫头——”他喘着气,吻着她,道。
苏凡已经听出来他声音有些异样了,毕竟是在一张床上躺过多少年的夫妻,这点暗示要是都听不出来的话,那真是白睡了。
“你,干嘛——”她的声音柔软极了,像水一样,滴在他的心上,挠着他的心尖。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吻也越来越热。
“死丫头,老是这样勾引我!是不是想要我的命了?”他说道。
“是你自己的错,怪我什么?”她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不怪你怪谁?”他说着,抓着她的手贴在他的身上。
“讨厌鬼!”苏凡道。
接下来,时高时低的声音,在房间里荡漾开来,比外面的阳光还要妖艳。
等到房间里安静下来,霍漱清才笑着对身上的人道:“明明这么精神,还非要赖床?”
苏凡喘着气,趴在他的身上,道:“还有脸说?都是你害的,大清早不干正事——”
“说的对,这不是干正事,这是干——”他说着,嘴唇靠近她的耳朵,说了几个字,苏凡羞红了脸,捶了一下他。
“流氓!”苏凡道。
他笑着,定定地注视着她。
她的脸颊,酡红的如同醉酒的颜色。
霍漱清笑了。
“讨厌,我要起床了。”她推开他缠在她身上的手,娇嗔道。
“你不是最爱床了吗?还起来干嘛?”他笑问。
“床上有你就爱不起来了。”苏凡道。
“口是心非!”霍漱清捏着她的鼻尖,笑道。
苏凡狠狠咬了下他的手,霍漱清笑着松开了。
“哦,忘了和你说,今天有个好东西给你看的。赶紧洗漱去。”霍漱清道。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苏凡问。
“等会儿就知道了。”霍漱清说着,看着她从床上离开。
他笑了,仰起头望着天花板。
这就是他最爱的周末,就这样开始。
毕竟刚刚都出了很多汗,两个人冲完澡下楼吃早餐的时候,李聪就进来了。
“霍书记,夫人——”李聪道。
“出什么事了吗?”霍漱清问。
“有一份京里来的急件,请您过目。”李聪说着,从文件夹里取了出来,霍漱清接过看着,眉头蹙动。
“我知道了,给其他人传阅吧!”霍漱清把文件递给李聪,道。
李聪便立刻把文件给了自己的秘书,秘书拿着离开了。
“安排一下,下午三点——”霍漱清想了想,对李聪道。
苏凡吃着饭,听到他下午又要去开会了。
这个上午,可能就是他们唯一的自由时间了。
等李聪离开,苏凡便问:“你不是说有好玩的东西吗?在哪儿?”
“吃完饭给你看。”霍漱清道。
苏凡看着他,手放在他的手上。
霍漱清不解,看着她,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苏凡摇头,道:“没事,就是,呃,我想中午和你一起包饺子,你愿意吗?”
“包饺子?”霍漱清愣住了,道,“你怎么会突然想起做这事儿?”
“没什么,就是感觉好多年都没有和你一起包饺子了,有点想。”苏凡道。
霍漱清不禁笑了,道:“好,我陪你。不过,我的手艺你也知道的,恐怕就是给你添乱了。这样也可以吗?”
“可以,你总得多练练手,要不然老了退休了不就什么都不会了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苏凡道。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霍漱清笑着说。
苏凡笑笑,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其实,她也好想和他多多待一会儿啊!就像这样的周末,两个人在家里晒着太阳,喝喝咖啡喝喝茶,聊聊天,看看书,听听音乐,什么都好——
对了,音乐。
“我有个小请求,你能不能满足我啊?”苏凡拉着他的手,道。
霍漱清不禁笑了,端起茶杯喝了口,道:“说吧,你的什么请求我没有答应过?”
苏凡笑着,道:“那,那就给我弹首曲子听吧,好不好?”
霍漱清呆呆地看着她,有点不可思议。
“你——”他问。
“好多年好多年没听过你弹钢琴了,你不知道你弹琴的样子简直帅极了吗?”苏凡道。
“难道我只有弹琴的样子帅?”他含笑问道。
“干什么都帅,就是我想听你弹琴了。”苏凡道,“你是不是手生的不行了啊?”
霍漱清放下茶杯,抬起两只手,活动着手指,道:“是啊,好像是很生了,是应该活动活动了。”
“那就现在去弹吧,来来来,我给你找谱子。”苏凡道。
“你还准备了谱子?”霍漱清问。
“那当然,我这可是预谋很久的事。”苏凡笑着说,拉着霍漱清的手就往客厅走。
自从苏凡来到这个新家,虽然霍漱清已经多年不碰琴键了,可她还是专门在客厅靠近东面阳台的地方开辟出一角摆放了一架钢琴。
“来来来,赶紧坐下。”苏凡推着他坐在凳子上,主动为他打开琴盖。
他的双手,触碰到琴键,就有几个音符敲破了空气中的安静。
苏凡微微笑着,打开一旁的柜子,取出来一本琴谱,给他摆好。
“你想听这首?”他看到她把书页翻在《impromptu -moll,fantaisie-impromptu》,问道。
“嗯,就这首。”苏凡道,“我不知道这首曲子是什么样的,别笑话我。”
霍漱清无声地笑了,道:“那你就听好了,很久没弹了,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就喜欢听你弹。”她说着,坐在他身边。
“你好像很喜欢肖邦的曲子?”他问。
“嗯,你怎么知道?”她问道。
“看见你买了很多光碟都是肖邦的。”霍漱清道,翻着曲谱。
“听了很多,就是看着这些标题,和曲子对不上号。”苏凡道。
“你不去弹的话,是很能记住的。”他说着,把曲谱摆放好,“好了,开始了。”
当他的双手,在琴键上快速跃动的时候,苏凡的心,也跟着一起跃动。
她的视线,从他的手上,移动到他的脸上。
他的手指,的确没有以前娴熟了,可是,即便是中间音乐会断开,在她听着也是比光盘更有味道。
这就是她爱慕的人,从当初一直到现在。
他的手,没有过去那么熟练了,可是,她内心里的崇拜,丝毫没有减少。
这一辈子,唯一崇拜着的,也就是他了啊!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了进来,就连地毯上的花儿都精神了许多。
苏凡歪着脑袋望着他。
阳光里的他,和当初第一次听他弹琴的时候似乎有些改变了,是因为这些年政务繁忙吗?
是啊,怎么会没有改变呢?她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开始协助执政一个省会城市。而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他已经成长为了首长可以信赖的人,已经可以独立执掌一个省的工作。这个过程,是需要个人能力绝对的提升,很大的提升,如果能力不足以匹配这样的位置,首长是不会给他委以重任的。而在这个进程当中,他经历的痛苦和付出的努力,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可以说是要脱胎换骨才能达到今天的地步吧!
苏凡望着他,心里生出深深的怜惜。
如果他不是被这样高要求的话,他也可以和他这个年龄的公务人员一样,轻轻松松地熬着资历,过着自己的日子,发展一些小爱好什么的。可是他连自己曾经最爱的琴都扔下了,一颗心里满满的就是工作,不止要考虑回疆的发展,还有更多。
苏凡的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也许,这就是曾泉所说的“身不由己”吧!
霍漱清是经过了脱胎换骨才走到现在的地步,那么曾泉呢?曾泉又得经历怎样的抽筋扒皮才能重生?
不管是对于霍漱清,还是曾泉,要走上最后的成功,实现他们自己的人生目标和大家的期待,都是几近于凤凰涅槃的艰辛啊!
苏凡的手,放在他的腿上。
霍漱清停下手,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