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不如私奔吧

到了这个点,餐厅里客人已经很少了,却有一种特别的气氛。

两人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苏凡环顾四周,突然觉得这里好像自己和霍漱清第一次单独吃饭的那间餐厅。

“我已经提前点好菜了,让他们早点做上。”曾泉跟服务生说上菜之后,对苏凡解释道,“反正没有辣的了,我已经受不了那东西了,你就忍耐一下,权当是陪我!”

苏凡笑了,没想到他还记得她的口味。

“你不是也开始吃辣了吗?难道又不喜欢了?”她问。

“我都快吃腻了,云南那边,成天就吃个辣。”他叹道。

“云南?”她惊讶地望着他。

他点头,喝了一口茶。

“哦,那边其实很好玩,改天你过来找我玩?”他却笑着说。

“怪不得你现在这么黑,都是在那边晒的吧?”她问。

“别这么打击我啊!这不是健康的肤色吗?”他摸了下自己的脸,笑道,“老外还专门晒成这样呢!你不会欣赏。”

苏凡笑着,道:“健康的肤色好像是小麦色,你。”见他对着玻璃墙看着自己,苏凡忙说,“你这样也挺好,以前你太白了。”

“我是皮肤白,可不是小白脸,完全不同的概念。”他说。

“我又没说你是小白脸啊,你别自己站队!”苏凡道。

不知怎的,今晚见了曾泉之后,她前几天这压抑的心情,完全消失了。

曾泉无声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黝黑的肤色,衬得那牙齿更白了。

“你怎么去了云南?是不是现在就回来了?”她问,话出口,忙想起什么,道,“哦,要是不方便,就别说了,不能让你破坏纪律嘛!”

他完全没明白她在说什么,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纪律?”

苏凡想了想,道:“你,不是那个mr.bond的吗?”

曾泉愣了下,很快就笑了,道:“你怎么以为我是。哦哦,我明白了。没事,没你想的那么夸张。我给你看个照片!”

他说着,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一张照片,把手机递给她。

“这是有一天早上我在山顶上拍的,是不是很美?”他问。

“后面的,那是雪山吗?”她问。

他点头,道:“那边的山很高很险,山外面是夏天,进了山里,一年四季什么感觉都有。你看后面,还有一些是那边的人、集市。你有没有见过集市?那边的人现在还在赶集的!”

“我小时候也赶过集,很有意思,那一天就跟过节一样,突然街上就会有很多人。”她说。

看着照片里那些穿着各色民族服装的人们,她的心,也空旷了许多。

“我在这个地方,是云南、西藏和缅甸交接的县,靠近怒江,少数民族很多。你知道吗?这边的人。”他说着,饭菜已经一道道端了上来,“他们怎么计算日期,你能猜得出来吗?给你三次机会,要是猜中了,吃完饭你就回去,要是猜不中,今晚就留下来陪我喝酒聊天。好好猜吧!”

“怎么计算?”她不解,想了想,道,“公历,阴历,藏历?”

他摇头,道:“好了,三次机会都用完了,留下来和我喝酒。”

“你故意耍我的吧!”她说着,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这是一家正宗的杭帮菜餐厅,看来,他还是喜欢吃这种味道,和霍漱清好像。苏凡心想。

“我什么时候做过那么卑鄙的事?”他笑了,给她夹了一口菜,“好了,公布正确答案:他们用的是十二生肖来记日期!十二生肖!”

“你就骗我吧!”她说。

“骗你干什么?我们用的日历上面不是汉字、阿拉伯数字、英文吗?那边的人,他们会在这样的日历上面还画上十二生肖的图案。比如说,今天是猪日,明天就是鼠日,后天就是牛日。然后,到了马日啊牛日的时候,就会去镇子上赶集了,那就叫马集或者牛集。”他很认真地说。

她点点头,道:“算你解释的有道理。反正我也没去过,你怎么说,我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没关系啊,改天我们一起去?带你去体验一下少数民族风情!”他笑着说。

苏凡没有接话,却问:“你怎么突然就去了云南了?还要在那边待多久?”

曾泉却只是笑了,道:“可能还要一年多吧!”

他怎么能告诉她,上次为了救她,他违背了父亲的命令利用了江宁省的力量,事后才被父亲作为惩罚发配去了云南的边境?去了那个贫困落后的荒蛮之地?他再怎么能告诉她,在云南这么长时间里,他也想给她打电话联络她,却担心被父亲知道而让她陷入困境,而且,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人。

“哦,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最近怎么样?那个人,他,对你好吗?”他没有让苏凡开口,就直接问道。

那个人?苏凡错愕地看着他,拿筷子的手完全僵住了。

“你不是说我是mr.bond吗?那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他笑了下,继续吃菜。

苏凡盯着他,一动不动。

是啊,他怎么会不知道呢?现在她和霍漱清的事,已经完全不是秘密了。

“他,对你好吗?”他又问了句,眸色深深地注视着她。

良久,她才点头。

他叹了口气,道:“为了那个男人,你,唉,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太傻了。”

她苦笑了下,道:“是啊,我是很傻啊!”

看着她,好一会儿他都没说话。

“你为他做那么多,值得吗?他现在还有妻子,而你……”

她笑着摇摇头,道:“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叹了口气,良久才说:“我给你讲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她看着他。

“以前,有个男人,他也是做官的,也是已婚的,还有个儿子。可是呢,他去一个地方工作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年轻女孩子,他们在一起了,有没有孩子我不知道,他们在一起大概有一年的时间吧,那个男人就再度调动了,可他没有和那个女人分手,可他家里人知道这件事。知道以后,他妻子很快就病了,妻子住院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妻子得了绝症,家里人逼迫他和那个女人分手,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哪个女人,直到他妻子去世。”他幽幽地说。

“你想说明什么?”她问。

他苦笑了一下,道:“你不觉得你和故事里的这个女孩子很像吗?”

苏凡望着他,默然。

苏凡不语,苦笑了。

“其实,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很多。也许,我说这话有些苛责,可是……”他说。

她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坐着,端着茶杯喝水。

“不是每一个女孩子都能像故事里的那个一样,守得云开见月明!”他接着说。

“他们在一起了?”她问。

他点头,笑着叹了口气,道:“那个男人就是我父亲,那个患病去世的女人是我的母亲,而故事里的那个女孩子,是,是我父亲后来的妻子,他的第二个妻子,他说那是他的挚爱!”

“你,恨你父亲吗?”她问。

他苦笑着摇头,道:“那时候还小,那些事我都不知道。现在,他们很幸福,其实,从他们结婚以后就很幸福。我舅舅家那边的人对我父亲娶了那个女人很不高兴,可是,那个女人,对我很好。我母亲去世两年以后他们才结婚的,她一直照顾我,所以,我们家没有那种传说中的恶后妈!”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讲这个故事?既然你父亲的故事是个圆满的结局。”她问。

“因为我父亲的故事,是亿万此类故事中难得的一个好结局,而我的后妈,为了能得到我们家里的认可,做出了太多的牺牲和努力。你知道吗,我十二岁的时候,他们才有了他们的孩子,我的妹妹。”他说。

她笑了下,道:“你怪不得你的性格这样的开朗,其实,就我的了解,那么小就和后妈生活在一起的小孩,总会有些,有些别扭的地方。后妈对孩子好与不好,且放一边,就是孩子,感情的缺失也是很难弥补的。特别是,你父亲在你母亲活着的时候就。”

他点点头,叹了口气,说:“在我的记忆中,我父母的感情本来就不怎么好,可能他们是那种典型的联姻吧!真的是相敬如冰。可后来。”

“你父亲过的很开心?”她问。

“嗯!所以,我对他的第二次选择没有任何的不满,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有机会可以选择第二次的!”他说。

良久,两个人只是默默吃饭。

“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你的家庭!”她说。

他点头,道:“说明我们之间的感情又进了一步?”说完,他就笑了。

“拿我开心很有意思哦?”她说。

他却只是无声地笑,不接话。

“放你一马,好女不跟男斗!”她说道。

“和你玩的!”他笑道,却又敛住笑容,“那个人,真的,对你很好吗?”

“你不是问过了吗?”她说。

“这个,对我很重要,苏凡!”他的神情严肃。

她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下嘴巴,道:“是的,他,对我非常好,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说完,她顿了下,问,“你为什么想问这个?”

他笑了下,道:“我是想,如果可以插一脚的话,把你从他身边撬走!”

“大哥,玩笑话适可而止!你根本就不喜欢我这样的人,老这么说,就不怕我误会你、黏上你?”她盯着他,道。

他哈哈笑了,举起双手,示意投降。

晚饭,很快就吃完了,两个人也都没什么胃口,曾泉结了账,两人离开。

“陪我去房间喝几杯?”他问,“你刚才没有猜出我的问题,愿赌服输哦!”

苏凡想起病房里的弟弟,觉得自己不该留在这里,可是,她的心情很压抑,这么一段时间,很多话都压在心里说不出。

“我不喝酒的,你喝吧,我在旁边喝水。”她说。

曾泉笑笑,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和她一起走向电梯。

回到房间,他从冰箱里给她找了一瓶苏打水,给自己拿了几罐啤酒,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开始聊天了。

“是不是有心事?”他把水拧开,递给她,问。

“你怎么知道?”她笑了下,问。

“从我今晚见到你,你的表情就一直,很,呃,有些低落,有时候和我说笑话在笑,可是,笑完了之后,脸上又……”他望着她,道。

不知怎的,她的鼻头一酸,突然想哭,眼里泪花闪闪的。

曾泉给她递过一张纸巾,静静望着她。

“我今天就是来做你的垃圾桶来了,有什么难受的事,在我这里倒完,就不要再去想了,明白吗?”他认真地说。

她擦去脸上的泪,笑着说:“你就不怕装不完吗?我要说很多很多!”

“放心,我这肚子里能装很多东西!”他上半身向后一靠,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她忍不住笑了,道:“有这么夸自己的吗?想说你是宰相?”

“我和宰相中间也就隔着三级而已!”他说。

她笑了,问:“那你现在是什么级别?”

“镇长啊!不错吧!是不是很佩服我?”

“这也叫差三级?”

“当然啊,你算算,宰相下来是省长,然后是市长,再下来是县长,我是镇长,这不就是三级?难不成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他很认真地扳着自己的手指头数。

苏凡发现他的那双手,不像记忆中那么白皙了。

这家伙,在云南也是吃了很多苦吧!

“我的数学是不是体育老师教的,你不用管,我知道你的数学绝对是美术老师教的!这也太能省略了吧!”她说。

“做科学实验的时候,要先确立一个模型,从简单入手,减少变量,这样才能找到结论。要是一开始就把所有的变量加进去,爱因斯塔的脑袋也会爆炸!”他打开啤酒,道,“唉,跟你这种文科生说这么深奥的话题,真是浪费我的高智商!”

“滚!你再歧视我,就把你从窗户里推下去!”她说。

“那你最好祈祷我醉了,只要我醒着,你就休想!”他端起啤酒罐,隔空和她碰了下,就喝了一口,望着她。

她隐隐能感觉到他在逗她开心,越是这样,她的心里就越是。

“你说的对,我是,是有很多话,可是,我不知道跟谁去说!”她看着他,他一言不发,只是听着。

“你说,我该怎么办?”她从包包里取出那枚指环,放在茶几上。

“他跟你求婚?”曾泉问。

她点头。

“他和我说,他在和他妻子离婚,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恐怕他们想离婚也很难了。而且,就算是他们离婚了,我和他又该怎么办?人家举报我们两个,我在纪委那里说我和他没有那种关系,可是,转过头又和他结婚。”她望着他,道。

曾泉陷入了深思,道:“你想嫁给他吗?”

“我不知道。如果是在这件事之前,我绝对不会犹豫,说实话,我其实一直都在等着那一天。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而且,这不是第一次发生,上次安全局那个时候,也是,也是因为有人密报我们的事,他们才抓我去拉他下水。我不知道这样的事以后会不会继续发生。上次,被抓的只是我一个人,而这次,连我弟弟都。”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下头,双手紧紧捏着瓶子。

“你想听我的真心话吗?”他问。

她抬头看着他,点头。

“客观来说,我会建议你和他分开。原因很简单,霍漱清没有足够力量应付那些针对他的流言,而眼下的机会,对于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机会,对于从政的人来说,相当重要,特别是这种直接改变命运的机会,一旦错过了,就很难有下一次。这是一方面。第二,你们的事,估计这次已经快结束了,毕竟现在霍漱清占了上风。可是呢,他的这次任命有很大的争议,不管是上面,还是江宁省内部。现在那些反对的人,抓着的就是你们的这个事,就算你们现在洗白了,发生这种纷争,上面的人是不会不管的,霍漱清的任命,很有可能会被撤销。”他说。

她攥着水瓶子的手,指甲泛白。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就算是他这次的任命被撤销,他之前的职务是不会受影响的,因为他没有犯错。可是,在现在的官场,就算你没有犯错,出了这样的事,你也很容易被你的上级和同志抛弃,从而失去以后的机会。作为覃书记来说,他那么大力支持提拔的霍漱清,在关键的时刻出了差错,以后再想提拔他的时候会不会再出这样的事?他就会开始顾虑,甚至会放弃霍漱清作为自己的接班人,哪怕他培养霍漱清多年,他也不愿意给自己惹麻烦的,到那个时候,他就会选择别人来替代霍漱清的位置。霍漱清的仕途,很有可能会就此终结,失去飞黄腾达的机会。以后,或许他就这样按部就班升职,却再也不能就任要职。”曾泉认真分析道。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静谧。

“是我,是我害了他,对不对?”她苦笑道,眼里泪花闪闪。

“这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你的错。”他劝慰道。

她摇头,叹道:“其实,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我,他是不是更顺利一些,过的更好?我一次次给他添麻烦,这次又是。”

“苏凡?”他打断了她的话。

“我不了解霍漱清,可是,我了解他那种地位、有那样家庭的人,就像我父亲一样。权力的斗争让他们渴望内心的一种平静,可以说是救赎,而他们如果无处可以寻找这样的救赎,就会放任内心卑鄙肮脏的欲望,做出各种各样的邪恶的事以填补他们内心的缺憾。这些,是我父亲跟我说的,我并不认为这是他对自己曾经出轨的借口,这是现实的客观存在。身处高位的男人,内心里住着一只邪恶的怪兽,他们需要一种力量遏制怪兽去控制他们的灵魂,这种力量必须是善良的、纯洁的、无欲的,只有这样的力量才能把他们从那无穷的权力诱惑中解救,这种力量,或者是纯粹的梦想,或者是亲情,或者是爱情。可是,我们这样一个社会,也有多少人可以拥有这些东西?霍漱清是如此,我父亲也是如此,和他们一样的很多人都是如此,就连我们普通人,不也一样吗?内心的邪恶得不到安抚,最终就会沦为欲望的奴隶,走上万劫不复的道路。我父亲说,他找到了他爱的那个女人,他找到了内心的平静。其实,霍漱清不也是吗?因为有了你,他才有了幸福,对不对?”曾泉抓着她的双肩,注视着她含泪的眼眸。

苏凡的心,一下下被重锤击打着。

“所以,如果你真的爱他,如果你觉得他就是你一生要找的那个人,就不要放开他的手。他也是爱你的,对不对?”他补充道。

她低下头,泪水一颗颗打在她的手背上,不停地点头。

“苏凡,你,信任他,是吗?”他问。

她点头。

“那就好!要是他敢辜负你,不管千里万里,我都会飞过来把你抢走!”他的声音凝重。

“曾泉,你,为什么。”她抬头望着他,问。

他苦笑了一下,道:“我?我好羡慕霍漱清,就是羡慕,如果此生有一个女孩子像你爱他一样爱我,我想,我会不会抛弃一切和她一起走呢?”

“你。”苏凡不解。

很多时候,她觉得曾泉离自己很近,就像是隔壁办公室的那个大男孩,有些时候,又让她觉得和他相隔了万水千山。此刻,她不知他在她身边,还是在千万里之外。

“别再胡思乱想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你爱他,我也。但愿他可以度过这次的难关!”曾泉叹道。

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否嘈杂,苏凡却再也听不见那些烦乱的声音。

可是,她又该何去何从?

耳边的空气,安静极了,苏凡紧紧攥着手中的塑料水瓶子,心里,却乱糟糟的。

抬头,曾泉就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静静喝啤酒,依旧是一言不发。

“或许。”她开口道,他看着她。

“或许,我是有点自作多情了,可是,我想问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这么好?我,我不想无缘无故。”她这么开口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又再度低下头。

“其实,我也说不清。”空气中,飘来他的声音。

沉默片刻之后,他像是陷入了回忆一样。

“第一次在外事办的走廊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觉得很眼熟,可是,我说不清在哪里见过你。”他顿了下,喝了一口啤酒,“如果,我说救灾的那一次,我是听说你要去,才主动申请和你一组的,你会不会,会不会笑我?”

她不语。

“我真是疯掉了吧!”他自嘲道。

“你,没有女朋友吗?”她问。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你这么好,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其实,你在外事办的时候,咱们那一层楼里就有很多女同事爱慕你的,只是你老一副扑克脸,谁也不敢靠近你。”她说。

他笑了,不语。

她低下头。

“哎,不如,我们聊点别的?”他觉得应该改变一下此时的气氛,道。

“好啊,你说?”她看着他,道。

“是郑翰把赵启明给告了?”他问,苏凡点头。

“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做!”他叹了口气。

“他本来已经准备重新开始振兴家业了,却没想到步履维艰!”她喝了口苏打水,道。

“世事就是如此啊!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像他们这些商人想要发大财就要和官员拉上线,可是拉上之后,就很难再控制自己的未来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过,郑翰家的事也奇怪,丛铁男简直就是个白痴,以为自己通过打击郑翰就能逼迫郑翰把他的私生女娶回去了。”曾泉道。

“私生女?不是说侄女吗?”她惊讶道。

曾泉笑笑,道:“那个丛铁男,就是个人渣中的人渣!他要嫁给郑翰的那个侄女,实际上是他的亲女儿,和他弟媳妇生的。至于你那个师姐高岚……”

“高岚?她找过我,她和我说过一些事。可是,你怎么知道。”她打断他的话,问。

“那些人的事都太恶心了,我也不想再让你知道。”他说,“我想,霍漱清也不愿意你知道那些事,他也是不想你变了吧!”

她不语。

“郑翰呢,他好像一直很喜欢你的!”他说,“那阵子他还以为我和你是那种关系,见到我的时候态度很不好,一副要开打的架势。现在却没想到他会去举报赵启明。”

“其实,他在做那件事之前,来找过我。”她低声道。

他愣了下,过了一会儿才微微点头。

郑翰,还是爱她的。曾泉心想。

“苏凡……”他叫了声。

“什么?”

“你这辈子惹了这么多的桃花,下辈子怎么还得清?”他笑道。

她的脸一红,低头不语。

见状,他假咳两声,道:“不如我们换个话题,聊聊,呃,梦想。你有什么梦想?”

苏凡笑了,道:“梦想啊,好像这个话题有点大啊,我接不下来怎么办?”

“聊天聊天就是随便聊啊!又不是让你作报告对不对?”他说。

“你不用休息啊?都这么晚了!”她看了一眼窗户,道。

“我睡觉时间很短的,一般都是找没事做的时候,在被窝里躺一天。”他说。

“看你订了这么豪华的房间,你不好好去享用一下人家的床跟那很漂亮的什么,岂不是亏大发了?”她笑道。

“我眼前就坐着一个美女,我还看别的人做什么?那才是污我的眼呢!”他说道,“不过,霍市长不会找我麻烦吧?”他说着,笑了。

“当然会了,所以你就趁早钻你的被窝去吧!”她笑着说。

“哎,苏凡,我突然有个主意!”他说。

“什么?”

“不如,我们私奔吧!”

“私……”她简直不知道曾泉这脑子里长的什么东西,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不敢,我怕被你的爱慕者打破相!”她笑道。

“明天早上我坐飞机走,不如,我们一起去北京?然后,我们一起去云南,虽然镇长夫人没有市长夫人分光,可好歹我们那里也山清水秀,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他笑着说道。

“饶了我吧!”她笑了。

曾泉笑着。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只能在嘴巴上过过瘾,别说她的心已经被霍漱清霸占了,就算没有,他和她,也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夜色渐深。

次日,苏凡接到曾泉电话的时候,他已经上了飞机。

她站在病房的阳台上望向那越过云城天空的飞机,却不知道何年何月再能和他见面,和这个神秘又亲近的朋友!而她更加不知道曾泉会去做什么。

“姐……”弟弟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她赶紧走进了病房。

就在曾泉离开的这天,苏子杰眼睛上的纱布也去掉了,他身上伤势不轻,还好没有伤及筋骨,没有内出血。虽然这几天的遭遇让苏子杰依旧心有余悸,可是,让苏凡意外的是,弟弟并没有像过去那样归咎于引发事故的人,极少说话,偶尔和苏凡开口说什么,也不会提及这次的事情。好几次,苏凡都想开口说,都被他用其他的话题转走了。苏凡的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下午的时候,冯继海来到医院,跟苏子杰聊天,并说霍市长答应会给他补偿,他想要什么都可以提。

苏凡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

“姐,你能出去一下吗?”苏子杰道。

苏凡愣了下,看着弟弟,便起身离开了。

病房套间门关上,冯继海问:“是有什么话不能让你姐姐知道吗?”

苏子杰点头。

“你姐姐她是最担心你的,自从你出事之后,她没有一天安宁的……”冯继海说。

“冯主任,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苏子杰打断了冯继海的话,问。

“你说吧!”

“霍市长他,他对我姐姐,是真的好吗?”苏子杰道。

冯继海愣住了,这怎么回答?领导的隐私……

“其实,我不需要什么补偿,真的。您说我姐她最担心我,这我比谁都清楚。从小到大,我每次出什么事,都是她替我解决,简直比我爸妈还对我好,明明她只比我大两岁……”苏子杰说着,不由得苦笑了,“被那些人抓住的时候,说实话,我刚开始特别害怕,可是,慢慢的,我才从他们的口里得知一些事,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我就……我没有办法怪她的,对不对?”

冯继海点头。

“你姐姐是个很坚强的人,也很,很能忍耐!”冯继海道,“不过,你这次发生这样的意外,霍市长也很难过,哪怕你不是小苏的弟弟,霍市长也是要补偿你的。你不要客气,尽管和我提。”

“有我姐姐在,我还要什么补偿呢?她这些年为我做的已经太多了。”苏子杰叹了口气,道,“她根本没有必要为我们那个家做那么多的,可她……唉!也不知道是我们家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

冯继海听说苏凡的弟弟是个惹是生非的,苏凡这辈子替这个弟弟真是收拾了不少的残局,包括上次那个打架的事件。有时候,冯继海都觉得苏凡可怜,怎么就生在那样的一个家里,遇上这样的一个弟弟呢?可是,今天和苏子杰说话,这小子竟然……

尽管冯继海很不想说苏子杰是不是被那帮人打清醒了,可是眼前的事实让他不得不有这样的想法。

“您回去告诉霍市长,我是为了我姐姐受的伤,这是我们姐弟之间的事。感谢霍市长这样大仁大义,可是,我不能接受他的恩惠,我不想姐姐因为我再欠别人什么。”苏子杰道。

冯继海哑口无语,苏子杰的拒绝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他怎么能想到苏子杰会拒绝呢?

坐在病房外间沙发上的苏凡自然是不知道弟弟和冯继海在谈什么,霍漱清的想法,她是明白的。弟弟是她父母唯一的孩子,霍漱清是不愿意让她亏欠苏家什么的。尽管苏子杰的手指不能复原,可是,从其他的方面做补偿,也未尝不可。只是……

过了一会儿,冯继海从里面出来了,苏凡忙起身。

“冯主任……”她问。

“我们,去阳台说。”冯继海道。

来到阳台,冯继海把苏子杰刚刚说的话告诉了她,苏凡大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回去请示霍市长再决定。”冯继海道,“你进去和他聊聊,别总是自责了。”

苏凡点头,送冯继海离开后,返回了病房。

“姐?你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没事。”苏子杰见她进来,道。

“子杰,刚刚冯主任都和我说了……”苏凡道。

“姐,霍市长,他对你好吗?”苏子杰问,“或许,这个问题我该问你或者霍市长,而不是冯主任!”

“他,对我很好,非常好,非常非常好!”苏凡点头道。

苏子杰笑了,却立刻痛的咧着嘴,道:“那就好,那就好!”

“子杰,我……”苏凡开口,她一直都不知道怎么跟弟弟道歉,怎么求得他的原谅……或许她根本就不该求他原谅自己!

“姐,你什么都别说了。其实,我要感谢那些坏人,是他们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明白我自己过去是怎样荒唐、给你添过多少麻烦了。我是个男人,应该要保护你,保护爸妈,扛起咱们这个家的责任,可是我偏偏没有那么做,总是在怨天尤人,把一切都推到你身上……”苏子杰望着苏凡,“姐,对不起!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子杰……”苏凡泪水满眶,拉住弟弟的手,泣不成声。

“姐,别哭了,别哭了……”苏子杰安慰道。

或许,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契机成长,只是每个人的契机不同。

在苏子杰的劝说下,苏凡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静静地躺在床上,脑子里空空的。

最近发生太多太多的事,她似乎已经有点消化不来了。

翻了个身,不禁想起了曾泉说的那些,霍漱清他真的,真的会有麻烦吗?可是,为什么曾泉说的那些,霍漱清从没跟她提过?每次她问起任命相关的事情时,他总说“一切都会安排好,不用担心”,可是,她真的可以不担心吗?尽管她不懂得大领导们的思维,可是,曾泉的话,不无道理!如果事情真的像曾泉说的那样,如果霍漱清真的因为这次的事件被撤除任命、被覃春明舍弃,该怎么办?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绝对不会!可是,她能做什么?难道跑去跟省委书记求情?别说她见不到省委书记,就算是见到了,人家当她是哪根葱?

此时的苏凡,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无助,她好想自己为他做些什么啊,可是,她能做什么?

夜晚,就这样到来,就这样离开。

天亮了,苏凡照常起床,可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近接连几天都会不自觉地呕吐,明明没吃什么东西,难道是胃炎?

趴在马桶边吐完了,心里终于觉得舒服一点了,按下了冲水的按键。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