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漱清没想到,时常拌嘴的父母,却在一个离开后让另一个如此孤寂。
所谓夫妻,就是如此吧!朝夕相伴,才叫夫妻,不是么?
等霍漱清和母亲来到餐厅的时候,保姆已经摆好了餐具,依旧是霍泽楷的位置上摆着他的碗筷。
母亲看着霍漱清吃下了第一个馄饨,才开始动筷子,儿子的动作让她觉得很欣慰。
“今天特意给你包的多,要是想吃的话,走的时候带上一点,你一个人住着,要是夜里饿了,也有东西垫垫肚子。”母亲道。
而此时,按照薛丽萍之前的嘱咐,保姆已经把要给霍漱清带走的生鲜馄饨放进了冰箱冷冻,这样他走的时候也容易打包。
霍漱清停下筷子,抬头望着母亲,想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吃完了晚饭,保姆收拾着饭桌,霍漱清才有机会和母亲谈苏凡和念卿的事。
“妈,有件事,我想跟您说。”他说。
“什么事?”
见儿子一脸严肃,薛丽萍看了他一眼,道:“什么事,说吧!”
“妈,我想结婚!”
薛丽萍愣住了,旋即脸上露出笑容,深深呼出一口气,道:“你可算是想通了,打算和谁结婚?怎么今天不带来让妈见见?”
霍漱清顿了片刻,空气中一片安静,母亲脸上的笑容依旧未散,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是,是苏凡,我要和她结婚!”霍漱清的声音坚决,母亲却怔住了。
苏凡,苏凡,这两个字,在霍家同样是禁忌,薛丽萍不许任何人提及。而现在……
母亲的反应,是霍漱清意料之中的。要和苏凡结婚,母亲这一关必须要过。
“妈,我们见面了,她就在榕城,一直都在。”霍漱清说。
母亲的手,却发抖了,连同嘴唇。
她太清楚苏凡对儿子的影响了,这个世上,只有苏凡这个女人才能让她的儿子神魂颠倒,可是,她恨这样的女人,恨这个苏凡!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难道要我恭喜她终于小三上位成功了吗?”母亲拿起遥控器,开始换频道。
“妈,我们有个孩子,三年前她离开的时候,有我的孩子,现在孩子已经两岁了,叫念卿,是个女儿……”霍漱清继续说。
“三年前你知道她怀孕了?”母亲强压着内心的不满,问道。
“我不知道,她没有跟我说过,是,我见到了我的孩子!”霍漱清道。
母亲笑了下,道:“她知道孩子的分量,真是不简单!怎么,现在是想用这个孩子来嫁进来?”
“妈,她不是刻意隐瞒孩子的事,当时的情况……”霍漱清解释道。
“好了,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女人的事,你要问我的意见,我就是这一句话,我不想听到她的名字,不想看见她,就这么简单!”母亲道。
客厅里,只有电视机里发出的声音,母亲全然专注于电视剧,好像刚刚那一番对话没有发生过。
霍漱清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继续谈了,母亲对苏凡的排斥,似乎随着时间的延续越发的深刻。
“不过,”母亲突然说,“你如果只是来通知我的话,那我知道了。可是,我也要告诉你,清儿,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她踏进霍家的门!”
“妈……”霍漱清叫道。
“好了,我不想再说这件事了,到此为止!”母亲道。
问题,似乎比霍漱清想象的要困难,而压力,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母亲的年纪,母亲的身体,都让霍漱清要小心处理此事。父亲去世后,他,不能再让母亲因为类似的理由出事!
接下来,就让姐姐姐夫出马来劝说吧!
一步一步来,他很清楚,想要解开母亲的心结,他还要做很多很多。
母亲的沉默,让霍漱清无法再继续这个话题。
当初因为他的坚持,因为他的一时冲动,父亲离开了人世。三年来,母亲将这件事的罪责全都归结在苏凡的身上。尽管这是三个人的错误造成的,可是,孙蔓在母亲的心里早就被排除了,何况他和孙蔓离婚了,和霍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至于他,是母亲的亲儿子,母亲怎么会舍得怪他?现在,所有的错误都让苏凡一个人来承担,霍漱清知道这样很对不起她,可是,母亲年纪大了,如果他继续说下去,难免会发生不可预知的后果!
陪着母亲看了会儿电视,过了九点,母亲就要回房间休息了,霍漱清便跟保姆交代了,准备离开。母亲让他带上冷冻的馄饨回去,霍漱清便提上了。
上了车,霍漱清闭上眼坐着,司机要问他去哪里,却见领导心情不好,就慢慢把车子开出霍家大院,在市区里缓缓开着。
霍漱清也没管,睁开眼掏出手机给姐姐饿打了过去,姐姐一家正在回家的路上。
“你走了?”姐姐问。
“恩,我刚从家里出来,妈要睡了。”霍漱清答道。
从他的声音里,姐姐听出了他的疲惫。
“我们马上就到了。你和妈谈了那件事?”姐姐问。
“嗯。”
“哦,我知道了。”姐姐从他的语气里就知道了结果。
“姐,你能帮帮我吗?”霍漱清道。
霍佳敏顿住了,半晌不语。
正在开车的丈夫把手伸过来,霍佳敏看着他,他说“手机给我,我和漱清说。”霍佳敏便把手机交给了丈夫。
“漱清,你别想太多了,先回家休息吧!”姐夫道。
霍漱清“嗯”了一声,似乎也没有要继续说话的力气了。
“漱清,妈会想通的,明天你等我们的电话再决定要不要带小苏回家。不过,我想,要是妈不愿见小苏的话,后天你把念卿带过来也可以,你说呢?”姐夫道。
“妈那么不想看见苏凡的,今晚我和她说起念卿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见孩子的意思。”霍漱清道。
“没关系,我们回家了再跟妈说说,明天继续说,只要有所松动,你就立刻行动。”姐夫道。
霍佳敏看着丈夫,心里怪怨丈夫为何如此自作主张。
“好的,姐夫,我等你们的电话。拜托了,姐夫!”霍漱清道。
“放心,我们都会尽力的。念卿那么可爱的,妈见了她,肯定会忘了所有的不高兴。”姐夫道。
是啊,那么可爱的念卿!霍漱清的嘴角微微上扬。
挂了电话,霍漱清对司机说了回去新家,司机便赶紧在路口转了方向,加快速度回去和苏凡的新家。
到家的时候,念卿已经睡着了,他推开卧室的门,里面一片漆黑,便小心走进去,发现苏凡也睡着了。他打开台灯,那温和的光芒包围着母女两人的睡脸,在霍漱清的眼里绝对是世间最美最温馨的一幅画。
他俯身轻轻亲着她的脸,苏凡便醒了。
她揽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
他的心里一热,立刻将这个吻化为了自己的主动进攻。
唇舌纠缠,呼吸交融,难分你我。
苏凡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可是他的半个身子压着她,她连动都动不了。
他终究是舍不得她的,给了她一刻换气的时间,然后立刻封住了她的呼吸。
空气里,温度不断地上升,似乎有小火花在不停地点燃。
突然之间,念卿翻了个身,小手打在了霍漱清的头上,霍漱清猛地停住了。
他松开她,下巴撑在她的肩膀上笑着。
苏凡重重喘着气,却听见了他的笑声。
“起来吧,我去外面等你!”他起身,亲了下她的嘴唇,道。
说完,他又亲了下女儿的小脸蛋,起身离开卧室。
她躺在床上,摸了下自己滚烫的脸颊,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过身给女儿盖好被子,把台灯的灯光调暗,走出了卧室。
“你在哪里?”她走在走廊里,问道。
他听见声音,走出来站在更衣室门口等着她,她便赶紧走了过去。
“走,我们下去喝点酒。”他挽住她的手。
“可是孩子……”她不放心。
“新来的阿姨在楼下,我刚刚碰见她了,把孩子抱到她的房间睡吧!”霍漱清道。
苏凡是不放心的,不是说不放心那个阿姨……保姆阿姨是霍漱清托人介绍的,底细都很清楚,孩子的安全不会有问题……不放心孩子半夜醒来找妈妈。
“可是我不喜欢别人躺我们的床。”他说。
见她还是纠结,霍漱清便把保姆叫上来,让她在自己的房间休息,注意一下他们卧室的动静就可以了。
苏凡这才安心地跟着他下楼。
从一楼厨房旁边的一个暗门下去,就是酒窖了。
霍漱清推开门,打开墙壁上的灯,就挽着她的手一步步下台阶。
“你什么时候弄的?我都不知道!”她笑着问。
“很早了,我以前就想着和你回榕城就住在这里。和我爸妈住的话,你肯定会不自在。可是……”他看了她一眼,继续说,“没想到后来出了那么多事……”
“现在好像一切都回到你的设想里面了,不是吗?”她说。
他笑笑,道:“好像是的!”
这是苏凡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酒窖,一排排酒架整齐地摆在那里,红砖的墙面,显得一切都那么古朴。
她回头看向穿着毛衣长裤、双手插兜的他,似乎他的眼里有着小星星在闪烁,不禁扑向他的怀抱。
“谢谢你爱我,我真的好幸福!”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前,道。
“傻丫头,是你让我知道了幸福是什么!”他亲了下她的发顶,喃喃道。
松开她,眼里便是她的笑颜如花。
“来吧,想喝什么,你自己选,我们边喝边聊。”他说。
“呃,我对这些完全不懂的,逸飞和我讲过好多这个那个,什么产地啊年份啊,什么葡萄酒里的成分区别啊什么的,我完全记不住,每次都跟牛嚼牡丹一般。”她对自己也有些无奈,道。
霍漱清笑了,走到排酒架面前,取出一瓶,打开盖子,给她倒了一杯,两个人便坐在楼梯的台阶上。
“今天曾泉来了?”他问。
苏凡点头。
“他和我说了很多,”她望着他,“他说让我们两个暂时不要结婚,我不懂为什么,他说了那么一堆,现在让我重复我都重复不出来。”
他只是微微笑了下,没说话。
“你说我们怎么办?”她问。
“你愿意嫁给我吗,哪怕你的父母不同意?”他的手,轻轻插入她的发间,问。
她却不看他,端着酒杯看着前方,道:“你觉得呢?”忽然间,她眼睛一转,对他笑着说,“你要是不愿意娶我,也没关系啊!曾泉说了,只要我想嫁,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娶我呢!到时候就是我随便挑了。你说,我该挑个什么样的呢?呃,一定要帅,一定要比你年轻,嗯,必须要这样!”
“苏凡,你,再给我说一遍!”他微微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对她笑,语气却是很不友善。
她当然听出来了,反正她就是要让他不高兴,这个人,到了今天,到了现在还问她愿不愿意,她会不愿意吗?她会不愿意吗?明知故问!
“你说,有没有长得像吴彦祖那么帅的?我一定要找一个像吴彦祖的!嗯,决定了,就按照他的样子找,我就不信……唔……”她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他给堵上了。
她的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生怕自己倒下去。
可是,鲜红的液体,从他的口中,一点点,缓缓流入。
他似乎很好的控制了液体流动的速度,让她没有任何抗拒地将酒精吞下,等到酒精全部流完,他便松开了她。
“你……”她还没说完,嘴巴再一次被封上。
细腻柔滑的液体,一次次从她的喉间流入了她的腹中。
他始终一言不发,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她有些晕的时候。
“香不香?”他含笑望着她。
她的双颊酡红,一对唇瓣红润鲜嫩,他咽了口唾沫,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滑过她的唇角。
“你都没尝过,怎么知道香不香?”她笑了下,眼波流转之间,他的心神荡漾。
接过酒杯,苏凡吸了一口酒,攀住他的脖颈,双唇贴上了他的。他主动张开嘴巴,带着她的味道的醇香液体,便从她的齿间流入了他的腹中。
一遍又一遍,她不断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杯子里没有了酒,她就继续倒,每喂他一次,她便问一句“香不香”,他却说“没尝够”。她知道他喜欢,却又假装不知道,一遍遍给他喂着。
“酒都让我喝掉了怎么行?”他松开她,端起酒杯灌了一大口,开始给她喂。
然而,液体从她的口中流了出去,一直流向了脖子。
他松开她的唇,开始品尝那些留在她皮肤上的香浓。她抱住他的脖子,紧紧闭上眼。
红色的液体,从她的唇角向下流,她想抬手去擦,却感觉到液体流过的地方有种被湿润物体浸润的感觉,她不禁呜咽出声。
她静静抓住他的胳膊,一股美妙的感觉在脑袋里酝酿着,越来越浓。
“啊……”她猛然间大叫了一声,美妙的烟花在脑子里顿时烟消云散。
“好痛啊!”她叫道,摸着自己被他咬到的地方。
“真想咬断你的脖子!”他轻笑道。
她不满地瞥着他,道:“你看看你的嘴角,简直就像是刚刚吸了血的德古拉。”
他的笑容在灯光下,让她的脑海里浮出一个词,妖孽!
苏凡感觉自己都快要被他的笑容给迷死了,真是该死,这个男人,真是该死!
她的嗓子眼里,好像那些酒精发酵的香味全都上来了,窜进了她的脑子,晕了晕了。
不知道是这酒香迷晕了她,还是他的笑容,总之,苏凡觉得自己晕了。
她的唇,贴上他的,手指开始不老实地向他的腰间伸去。
“想不想玩个刺激的?”他轻笑,问道。
“什么?”她不懂,也不想懂。
他不说,只是挽起她的手,走向了屋子角落里的一个吧台,把她抱坐在台面上,搂起她身上的毛衣。
“冷!”当上半身被突然袭来的低温包围,她赶紧环住了双臂。
他轻笑着拉开她的手,道:“这才开始……”
红色的酒窖,荡漾着红色的温情,火热起来。
穿戴整齐,苏凡听见了耳畔他那低低的笑声,一睁眼,便是他那满意的笑容。
想想刚才的情形,她不禁脸红极了,真想钻到椅子下面去。
她拿手捂住自己的脸,他却偏偏要看她那害羞的模样,她捂住他拿开,如此反复了几回之后……
“你说,你是不是骗我的?”她猛然间拉住他的手,问道。
“我骗你什么了?”他含笑道。
他这异样的笑容,让她不禁又想起刚刚的事,然后就越发的恼了。
“以前,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你从没这样过,也没,也没那样过,你说,你是不是在我不在的时候找别的女人实验了?还骗我说你这三年都是一个人?”她强压着被他捉弄的窘,道。
她这样窘,他却偏偏要追根究底,故意朝着她依旧滚烫的脸颊吹口气,道:“这样那样,到底是哪样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你,讨厌啊……”她的声音柔柔的,他觉得骨头都酥了。
“说啊,苏凡,你真是不乖!”他低笑道。
她瞪着他,可是,只不过一秒钟的工夫,就赶紧别开脸,不敢看他。
真是被他捉弄的没有脾气了,这个男人,真是,真是……
“说啊……再不说,我可要动家法啦!”他逼问道。
她盯着他,却又赶紧把脸埋在他的怀里,道:“就是昨晚那样,还有,还有刚刚那样。你,你,谁给你教的?”
他低笑,道:“像我这么聪明的人,还用得着别人教?自己琢磨就好了。”
“我才不信!”她看了他一眼,道。
“你看我,为了我不被你的那个什么年轻的吴什么的男人取代,我还要努力学习取悦你,我容易吗?”他故意说道。
她笑了,道:“你就骗我吧!你什么时候取悦我了?”
“得了好处还卖乖,我白辛苦了啊!”他叹道。
她抬头望着他,亲了下他的嘴角,含笑望着他,不说话。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双眸牢牢锁在她那娇俏的脸上。
“曾泉没跟你说为什么我们暂时不要结婚吗?”他问。
“他说了一堆,不过,他后来说,说那是他嫉妒你,所以才故意吓唬我的。”她望着他,道。
他无声笑了下,道:“那你呢?你怎么想的?”
“你还,还问我?我,我当然是和你一样的想法。”她的双眼,如当初一般的纯净,他深深吸了口气。
“我想明天就和你领结婚证,你愿意吗?”他问。
“明天?”她惊讶道。
他点头,手指在她的手心轻轻捏着,注视着她的表情:“是的,明天,你的户口呢,在不在?”
“糟了……”她猛地意识到的一个问题。
“什么?”他问。
“我,我的户口还在云城,在市政府的集体户口上面,我,”她有点着急了,“我的身份证行不行?能不能拿着身份证结婚?”
这个,好像是不行的!
可是,从云城拿户口……
“呃,这样,户口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让小冯联系一下那边的人,尽快把你的户口借出来发个快递,明天寄的话,后天就可以到了,我们,大不了后天去领。”他想了想,道。
“好,那就,那就这样,就这样!”她这么说着,心里却隐隐有些说不出来的担心。
他亲了下她的额头,道:“没事的,不用担心,就是时间问题。正好,我们后天领完了结婚证,晚上就去我家吃饭。”
“你,你妈妈,她,她同意吗?”她小声地问。
“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后天带着孩子去,就先不要让我妈知道咱们领证了,要不然,我怕她……”他说。
苏凡想起他父亲的去世,便忙点头答应了,道:“没事没事,暂时不说比较好。”说着,她偎依在他的怀里,“我理解你的苦衷,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支持的,所以,你只要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就好了!”
他亲了下她的发顶,道:“让你受这么多委屈,我这辈子该怎么还的清?”
她抬起头看着他笑了,道:“只要你结婚以后听我的就行了!”
他轻轻捏着她的鼻尖,笑道:“你这个鬼丫头,都当妈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以后,我是不是得同时养活两个女儿啊?”
“人家都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你看看你有多幸福!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她笑道。
他笑着,不说话。
处在对美好明天一片憧憬中的苏凡,万万想不到,自己和霍漱清领结婚证的事,这么简单的一个程序,对于她来说,竟然那么难!
这一个夜晚,对于霍漱清来说简直是酷刑。
床上只有他和苏凡的时候,她总是窝在他的怀里,整张床就显得空旷无比。可是,今晚,当他们中间横着一个孩子……完完全全是横着……这张床怎么都不够睡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靠边,够远离孩子了,可是,当念卿的小脚蹬到他的嘴边之时,霍漱清决定不再忍耐,下床跑到隔壁书房的沙发上去睡了。
尽管霍漱清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可那是没有苏凡在的时候,她不在,他一个人怎么都可以忍受,可是,她就在隔壁,自己却要在这里睡沙发……
什么世道啊!难道有了孩子以后,老婆就不是自己的了吗?
过了四十岁才初为人父的霍漱清,却在这样的夜晚丝毫感觉不到有了孩子的好处!
次日早晨,苏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去上班了,可她根本不知道。只有床头放着他写的纸条:我上班了,今天很忙,晚上没法回来陪你吃饭。有事给我发短信。
拿着字条,她看了好几分钟,嘴角却是隐不去的甜蜜笑意。
坐了一会儿,念卿还没起床,可是她得起来去给孩子准备早饭了。
洗漱了一下去下楼,才发现了正在一楼打扫的保姆阿姨。
“苏小姐!”阿姨忙问候道,“您现在要吃早餐,还是等一会儿?我给您做。念卿的早饭,我等她醒来了准备,可以吗?霍先生临走的时候嘱咐我说让您多睡一会儿,念卿就交给我来照看。”
“没关系,今天早上我先来吧!”苏凡说完,就走进了厨房。
一天, 就这么开始了,苏凡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榕城市委担任了书记秘书一个月之后,冯继海被任命为市委办公室主任,而霍漱清的秘书,则由之前的第二位秘书刘忻担任。早上,刘忻和霍漱清的司机来接他上班,一上车,霍漱清便给冯继海打电话,让他派人把苏凡的迁到榕城来。然而,九点钟,冯继海就赶来向霍漱清汇报,苏凡的户口昨天,也就是周念念大早就被迁出了江宁省。
苏凡离开江城三年,户口在市政府挂了三年,早不迁走晚不迁走,偏偏在他们重逢之后。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查清楚是什么人做的了吗?”霍漱清问。
冯继海说了个人名,接着说:“好像是孙市长派的。”
“孙……”霍漱清没有说下去。
这个孙市长,是原来江城市的常务副市长,和曾经的江宁省省长、现在的省委书记姚西林走的很近,是姚西林的心腹。可是,这个孙市长,和苏凡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指使人做这种事?
莫非……
霍漱清猛地想起了自己的准岳父曾元进,可是怎么也觉得不大可能,曾元进就算是想阻止他和苏凡结婚,又怎么会做的这么明显呢?完全不像是他那个段位的人做的事。可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曾元进很有可能会让姚西林派人去做这件事。问题是,他拿走苏凡的户口干什么?难道就为了不让他们结婚?
“霍书记,那现在怎么办?”冯继海见霍漱清沉思着,问。
曾元进越是不让他们结婚,那么,他就必须要赶在苏凡回去曾家之前把结婚证领了。要不然,他还真担心苏凡跟着罗文茵回去之后,自己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有了结婚证,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他有理!
他想了想,对冯继海道:“你去调查一下苏凡现在的那个户口,还有念卿的,你查一下她的户口有没有问题,尽快给我答复。”
冯继海领命,赶紧退了出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去省委开会,霍漱清突然接到姐姐的电话。
“姐,什么事?”他问。
“你现在说话方便吗?”姐姐问。
“嗯,你说吧!”他上了车。
“昨晚我和妈说了你和苏凡的事,我说你想带着她们母女去给妈拜寿。可是,妈说她不想看见苏凡,让她别来。现在,你说怎么办?”姐姐道。
不管是哪方面,都没一家消停的。
霍漱清闭上眼睛,揉揉鼻翼两侧,道:“谢谢你,姐,我明天会准时带她们母女过去,妈不会当面为难苏凡的,只要能稳住局面就行。”
姐姐叹了口气,道:“你先别急,我今天下午不去上班了,陪妈散散步,再好好劝一下。”
“姐,谢谢你。”霍漱清道。
他没想到姐姐到了这个关键时刻如此帮助他,也完全抛弃了那次见到苏凡之时的强烈反对的意愿。
“别说谢谢,我也不想看见你打光棍。我是看出来了,你要是不娶苏凡,这辈子真的会打光棍了。到时候你老了身边没人管,生病了还得我跑去伺候你。”姐姐道,霍漱清笑了。
母亲这边,再让姐姐加加油,就算是反对,至少也不会拉下脸。想想母亲对孙蔓那么不满的,那么多年不是还一点过激的表现都没有?何况苏凡的性格比孙蔓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再加上一个那么可爱的念念……
可爱?霍漱清想起女儿,就不自主地摸了下昨晚被女儿踢到的嘴角。虽然根本不疼,只是觉得女儿怎么和可爱沾不上边儿了?不过,再怎么说,自己的女儿毕竟是自己的,奶声奶气地叫爸爸的时候,真是甜死人了。当然,苏凡也很甜,可是,两种甜是不一样的感觉,绝对不一样!
这么一想,霍漱清觉得明天带着苏凡和女儿回家给母亲拜寿不会有太大问题,便趁着在车上的自由时间给苏凡打电话,让她今天出去把礼物买上。
“好,我下午就去买。你说买什么?”她还在家里。
“呃,买个什么翡翠或者玉之类的饰品吧,又不是特别的寿辰,心意到了就可以。”他说。
既然他这么说了,就按照他的意思办吧!
听着他在那边打了个呵欠,苏凡忙问:“你昨晚没睡好吗?我半夜醒来没看见你,你是去哪里睡了?”
“你还好意思说,就这么折腾我吧!”他也不好在车上当着秘书司机的面说自己被女儿挤得没地方睡,跑去窝了一夜的沙发?还窝的全身酸痛?丢死人了,算了!
她哪里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还以为是在酒窖的那件事,含羞不语。
“好了,你今天就把孩子交给新保姆,你去忙你的。我先挂了,晚上我要是回来的晚,你就不用等了。”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不停地转着脖子,单手揉着肩膀,霍漱清觉得当爸爸真是不容易!
坐在副驾驶位的秘书刘忻注意到了,忙说:“霍书记,今天中午要不要给您安排一个盲人按摩试一下?我看您肩膀……”
“不用了,我晚上回家在按摩椅上躺会儿就好了。睡沙发真是难受!”他给秘书回答完,不经意就流露了后面这句话。
秘书和司机全都惊呆了。
他们都知道领导和分别已久的心上人团聚了,而且还在筹划着结婚,这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怎么就睡沙发去了?难道说,这位新太太,还是个狠角色?能把领导赶到沙发睡觉?
两个人只是在心里如此猜测着。
还没到中午,霍漱清就接到了冯继海的短信,说苏凡现在的户口完全没有问题,念卿的也没问题。可能是覃逸飞想了些办法才弄好的,总之都是合法的户口。冯继海没有告诉霍漱清,在念卿的户口申报栏里,父亲那一栏赫然写着覃逸飞的名字!得知了这个消息,冯继海嘱咐下属想办法赶紧把那张申报表给处理了,千万不能让这样的东西留着,否则将来有一天若是有人找霍漱清的麻烦,再牵扯上覃逸飞,就说不清楚了。
霍漱清看到短信,趁着会间休息的机会来到楼梯间给苏凡打了个电话,问她户口在什么地方。
“什么户口?”她正在工作室,不解地问。
“就是苏雪初和念卿的户口,在罗家吗?”他问。
“没有,我已经拿回咱们的新家了,我们两个是单独的一本。”苏凡道。
“好,那就没问题了。”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明天,明天终于可以去领结婚证了!
这样也好,用苏雪初的名字结婚,也好!起码可以断了和过去的联系……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可以堵住很多人的口。
逸飞啊逸飞,你这家伙,让我怎么谢你呢?霍漱清不禁笑了。
昨天一天,罗文茵都在等着苏凡带着念卿回家,可是没有见到人,今天一直等到了下午,依旧是连个人影都没有。照这么下去,这丫头是不是铁了心不和她回去?
没办法,罗文茵只好亲自去了苏凡的婚纱店。
罗文茵到店里的时候,苏凡还没有回来,给婆婆买寿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像她这种第一次上门的媳妇,特别是面对那位明知对自己有意见的婆婆。霍漱清让她随便买一点什么翡翠或者玉石的饰品就可以,可她还是很难选择具体买什么。结果,罗文茵在店里等了她一个小时,她都没有回去。
尽管罗文茵没有说必须马上见到苏凡,而是坐在那里翻看着店里的所有宣传册以及这两年媒体对苏凡的采访报道,可店长一看这位客人就不是凡人,衣着那是不用说了,从料子到裁剪,打眼一瞧就是顶级货,而且这位夫人还带了一位看起来很干练的年轻女人,好像是秘书的样子。这样出门带秘书的贵妇人,恐怕不是一般的贵吧!店长偷偷给苏凡打电话说店里来了贵客,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苏凡说她尽快赶回来,可尽快,也花了很长的时间。
即使这位贵妇人没有透露出任何的生意的意向,可是店长也还是想尽量把潜在的顾客变成真正的顾客,为这位夫人介绍着“念清”的故事。
“您看,这是我们苏小姐年前获得年度最佳品牌提名的采访,这也是我们品牌的理念,就是让每一个女孩都成为爱情的传奇!”店长介绍道。
“我听说你们这家店是覃逸飞先生投资的,是吗?”罗文茵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