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希悠和姬云期坐在茶室里，听着悠扬的音乐。
念卿被仆人带去洗了个澡，就过来了。
顾长清没怎么动，就没有洗澡，把念卿交给仆人后，就直接来到二楼的茶室。
“云期现在看着脸色好些了。”方希悠对顾长清道。
“吐的不是很厉害了。我听说好多人要吐到三个月的。”顾长清道。
方希悠笑了，道“你现在连这些都知道了。”
顾长清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听晶姐说的。”
“没事啦你现在有当爸爸的样子，也是进步。”方希悠对表哥说完，又对姬云期道，“现在我哥表现不错吧”
“哪有啊”姬云期看了丈夫一眼，对方希悠道，“整天见不到人。你知道吗，今天是半个月来第一次和他一起出门。每天早上我起床，就只有我自己。”
“那你这不能怪我，谁叫你那么贪睡。我总不能和你一起起床吧太晚了。”顾长清道。
“你看吧”姬云期嘟着嘴，对方希悠道。
方希悠笑了。
顾长清揽着妻子，给妻子倒了杯茶。
“我自己来吧”方希悠见顾长清要给自己倒茶，便接过茶壶，道。
顾长清看着方希悠。
虽然依旧是往日的容颜，可是，看着疲惫了许多，甚至让他感觉脸上的肌肉都无力了。
顾长清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念卿呢”方希悠问。
“哦，让人带去洗澡了。那孩子真是太活泼了。”顾长清道。
“是啊，念卿很讨人喜欢，我妈都喜欢的不得了。”方希悠笑了下，道。
“姐，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的时候，你会觉得你的孩子更可爱的。”姬云期微笑道。
方希悠看着姬云期，脸上的肌肉明显的僵住了。
姬云期什么都不知道。
方希悠也没有怪她，便笑笑，道“你这还没把孩子生出来呢，就这么想，等你生了啊，恐怕是要把孩子含到嘴巴里的。”
“也许吧”姬云期笑着道。
顾长清给妻子和妹妹倒茶，也没有跟方希悠解释姬云期的唐突之语。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你是不是打算回去上班了”顾长清问方希悠道，“荆楚那边好像快要开人代会了啊”
“我去的晚，还不是代表，所以今年不去参会。”方希悠道。
顾长清“哦”了声，道“开会的话，阿泉会很忙。”
“家里有人照顾他的。”方希悠道。
“那天我听二舅妈和我妈说，要陪着你回去啊”姬云期对方希悠道。
“之前是那么决定的，说要回去两天，不过，”方希悠顿了下，道，“现在还是不去了，身体不舒服。”
姬云期不解，看着丈夫。
方希悠低头泡茶，姬云期和丈夫交换眼神，顾长清微微摇头。
姬云期真是无语了。
今天干吗来了啊
“云期你累的话就躺着吧没事的。”方希悠对姬云期道。
“有点腰酸。”姬云期道，“我还是斜靠着坐，一躺下就不想起来了。”
顾长清便给妻子的身后支了两个靠垫，姬云期斜靠着坐着。
“舅妈”念卿跑了过来。
“舅舅的球技怎么样”方希悠揽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念卿，含笑问道。
念卿看着顾长清，道“呃，和我舅舅比的话，还是有点，差。”
这句话，让三个大人都笑了，姬云期笑不可支。
顾长清无奈地说“你这个小家伙，居然这么说我我还陪你玩了那么久，你啊，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毫不留情”
方希悠笑着，看着念卿。
“怎么叫
胳膊肘往外拐”姬云期对丈夫道，“明明泉哥和念卿更亲啊，人家是亲舅舅，念卿向着亲舅舅，怎么能说是往外拐”
顾长清只是叹气。
方希悠笑着，对念卿道“说的对”
念卿抬头，望着方希悠，笑了，又对姬云期道“小舅妈，你能不能陪我读书啊舅舅说你的写了新故事，你能不能给我讲讲我这里有你之前写的故事。”
“好啊”姬云期坐起身，对念卿道，“好，我们去看故事。我正需要你给我灵感”
“哎，云期，这样不行啊”方希悠道。
姬云期不解，看着方希悠。
“你和于同都这样，把我们念卿当成一个灵感的源泉，总是在这里取啊取的，什么时候给念卿付报酬”方希悠对姬云期说完，又对念卿道，“念卿，咱们要跟他们收版权费的，不能再随随便便就给他们灵感了。”
念卿笑了，对方希悠道“于同哥哥和我说，他的新游戏出来，我可以第一个玩，小舅妈也说，她的故事出来了我可以第一个看”
姬云期露出机灵的笑，对念卿竖起大拇指。
方希悠看了姬云期一眼，对念卿道“别被他们骗了，他们两个啊，就是在滥用你的灵感”
念卿在方希悠耳边低声说了句话，方希悠笑了。
“舅妈放心，我会跟他们好好收版权费的，等我拿到钱，请舅妈吃大餐”念卿道。
“这才乖”方希悠捧着念卿的小圆脸，笑着说。
念卿便和姬云期离开了茶室。
看着两人离开，方希悠脸上的笑容，倏然而逝。
“我有时候很不理解你。”顾长清开口道。
方希悠看着顾长清。
“你那么讨厌迦因的，可是和文姨、念卿又相处的那么好。真是，很难理解”顾长清喝了口茶，道。
“我和她之间，是私人恩怨。文姨和念卿又没把我怎么样”方希悠道。
“你这样不迁怒于人，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顾长清道。
方希悠苦笑了下，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好坏的界限根本就不清晰吧”
顾长清不语。
“你让念卿把云期支走，是要和我说什么吗劝我，是吗”方希悠道。
“爷爷让我过来劝你。”顾长清道。
“我和阿泉是什么情况，爷爷很清楚，还劝什么”方希悠说着，叹了口气。
“希悠，你，爱阿泉吗”顾长清看着方希悠，问道。
方希悠看了表哥一眼，道“到了这种地步，还说什么爱不爱的首长说了，我和阿泉只要维护现在这样的和平、维持两家的联姻和集团的稳定，就够了，还奢望什么”
“首长，这么说的”顾长清愣住了，道。
“就这意思，用得着说吗”方希悠端起茶碗，道，“我想，他们可能已经在着手找替代我的人了吧给阿泉找几个解语花，补偿他”
顾长清看着方希悠喝茶、放下茶碗，道“你，甘心这样吗”
“甘心不甘心，不是我能决定的。”方希悠道，“我，没有选择了，也，不想选择。我和他，就这样吧”
顾长清喝了口茶，道“我记得那晚，你和我说，你一直为方家活着，努力维持大家希望的样子，你承受不了了”
方希悠看着顾长清。
“我，那个时候挺理解你的，希悠。我知道你这些年承受了什么，牺牲了什么。任何人也都有忍受不了想要爆发一次的冲动，可是”顾长清说着，看着方希悠，“那种事，不该是你做的。”
方希悠，不语。
“你一直都说你爱阿泉，是阿泉不懂你不疼你，所以你也就没必要再坚守你们的婚姻了。这一点，你这么说，没有任何可以反驳你，毕竟，你是个女人，那么多年没有得到丈夫的疼爱，你也受不了。所以，我没有说你什么。但是，事到如今，我只想说，希悠，你，其实根本不爱阿泉，是不是”顾长清道。
方希悠盯着表哥。
“你的感情生活，我是个外人，没有权利说三道四，可是，我也是结过两次婚了，对于婚姻、生死的经历，比你稍微多点感悟。如果真心爱一个人，就不会像你这样抓着他的过去不放。云期从来都不会因为阿紫的事和我闹脾气，至于阿紫的忌日，还有阿紫父母生日这些事，这些年都是云期主动在帮我打理。我很感激她”顾长清道。
“文姨也是一样。”方希悠打断顾长清的话，道。
“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同，可是，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这是共通的。文姨爱进叔，所以任何事都是以进叔为女主内什么的，只是，我感觉”顾长清道。
“你感觉真心爱的话，会主动去做，是吗”方希悠说着，看着表哥，“那你觉得我这么多年是什么都没有做吗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你说的那些，我难道没有做吗”
“希悠”顾长清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现在，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够爱他。至少，我没有颖之那么爱他。”方希悠说着，叹了口气。
顾长清看着方希悠。
“所以，我，呃，也不勉强什么了。他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想再去想了。”方希悠倒了杯茶。
顾长清看着她，道“爷爷想的，你，知道的吧”
方希悠叹了口气，道“我，可能没有办法做到他要求的那样了。我没有办法影响到阿泉，我，没有”
“那你，想看着阿泉被爷爷控制吗”顾长清打断方希悠的话，道。
方希悠，看着他，道“你，说什么”
“希悠，如果，你还念在过去这么三十多年爱过阿泉，至少是爱过一点点的话，就，帮他一把吧他，需要你”顾长清道。
“你，什么意思我帮他我能帮他什么”方希悠道。
“爷爷，要通过你掌控阿泉，这一点，你很清楚。可你们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爷爷不会改变策略吗”顾长清道。
“哥，你”方希悠不解，看着顾长清。
“爷爷为的，是咱们家的未来，可是，我并不赞同他的做法和想法。如果通过强制的办法来控制阿泉，方家得到的，只有毁灭。就算爷爷能控制得了阿泉，他无法控制霍书记。霍书记对阿泉，一直都是心存感念，你觉得阿泉身陷囹圄的时候，霍书记会无动于衷吗”顾长清道。
方希悠，陷入了深思。
“继续这样下去，毁了的，不止是你，还有方家。希悠，这一点，你很清楚。你和阿泉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不管将来你们打算怎么样，我觉得，你为阿泉考虑考虑，选择站在阿泉的立场”顾长清道。
也许会让你们的关系向好的方面发展，也许会对你们的婚姻有所转机。
可是，这样的话，顾长清没有说出来。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特别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说他们两个的婚姻还有机会挽回，真的就是痴人说梦了。
方希悠叹了口气。
“这样对你来说有些残忍，我知道。可是，希悠，你必须要做出选择，是完全站在爷爷的立场，还是站在阿泉的立场，你得做出选择了。”顾长清道，“爷爷，和阿泉，是矛盾的，你这么多年的矛盾，不就是因为在他们中间摇摆不定吗”
方希悠，沉默了。
“希悠，爷爷要想做什么，你很清楚，爷爷会做什么，你也很清楚。你希望阿泉将来可以做个活生生的人，让他可以实现他的梦想，还是让他成为任由别人操控的傀儡，没有做主的权力现在，你要做出决定，这不只是关系到你的未来，方家的未来，更是关系到阿泉的未来你说你没有颖之爱的深，那，就请你，为阿泉，做一次选择，为你这一生的爱情做一个选择好吗，希悠”顾长清，注视着方希悠，恳求道。
方希悠，看着表哥，长久的，一言不发。
顾长清便起身，走出了茶室。
方希悠转过头，望着窗外。
这样的冬天，真是让人感觉压抑。
顾长清的话，方希悠不是不明白，可是
事已至此，她又能改变什么
颖之尚且有余地去回旋，而她
把一手好牌打个稀巴烂的人就是她吧
方希悠给自己倒了杯茶，苦笑了。
隔壁的房间里，姬云期和念卿在读姬云期写的书，念卿还和姬云期聊自己喜欢什么。顾长清走了过来，看着她们。
姬云期知道丈夫已经和方希悠说完了，可是，看情况也是不容乐观，便抬手按了按他的肩，顾长清拉住她的手。
念卿看着他们笑了，道“你们大人就喜欢玩这样的游戏。”
姬云期笑着看着念卿，道“你这个小家伙，就是这么机灵。哦，念卿，你的小飞叔叔要结婚了，你去看他了吗”
念卿低下头，摇头，不说话。
顾长清松开妻子的手，坐在念卿身边，道“是你姥姥不让你去吗”
“嗯，姥姥说，小飞叔叔要结婚了，很忙很忙的，让我不要去打扰他。”念卿道。
“你想小飞叔叔吗”姬云期问。
念卿点头，道“我已经好久好久没见小飞叔叔了。”
可是，如果带念卿去见覃逸飞，叶敏慧肯定会不高兴的。这一点，罗文茵知道，顾长清和姬云期也都知道。
念卿从小就是覃逸飞在照顾，对覃逸飞的感情非同一般，现在又这样不让孩子去见
“姥姥说的对，结婚就是有很多很多事要忙的，等他忙完了，就会找你玩了。”顾长清安慰念卿道。
念卿却摇头。
“怎么了吗”姬云期不解，问念卿。
“李奶奶说，小飞叔叔结婚后就有他自己的宝宝了，我就不能再把他当爸爸了。”念卿道。
姬云期看着丈夫。
“念卿”顾长清揽住念卿的肩膀，看着念卿。
念卿也抬头看着顾长清。
“念卿有自己的爸爸，念卿的爸爸，是这个世上最的没错，念卿现在长大了，要知道，一个孩子只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你看，小舅妈肚子里的小宝宝，就只有舅舅我这一个爸爸，妈妈就只有小舅妈。要是再多一个爸爸或者妈妈出来，是要出问题的，人太多了，是不是”顾长清解释道。
“人多一点不是很热闹很好玩吗”念卿问道。
“有些事情人多好玩，可是有些事，人多了就要出问题的。”姬云期对念卿道。
念卿不明白，道“我就是喜欢大家都在家里，都在我身边，爸爸妈妈，还有小飞叔叔，还有弟弟，姥姥姥爷，舅舅舅妈，大家都在一起。为什么大家非要分开”
说着，念卿的大眼睛里，泪花闪闪。
姬云期拥住念卿。
顾长清没说话。
现在这样的局面，虽然孩子不懂，可是，孩子能感觉到。
是啊，如果大家都能好好儿的在一起，那该有多好。
方希悠站在门口，听着念卿的说的话，看着念卿在姬云期怀里哭泣，一颗心，也沉了下来。
外面的世界，阴云密布。
吃完了午饭，姬云期和顾长清就准备回家了，念卿也想要回去曾家，方希悠便让顾长清和姬云期带着念卿回去。
“舅妈你什么时候回家来”念卿上车前，拉着方希悠的衣角，问道。
方希悠抬手，轻轻抚摸着念卿的头，微笑道“等舅妈身体好了，就回去家里看你和嘉漱，呃，还有姥姥姥爷，好吗”
念卿点头。
方希悠便蹲下身，注视着念卿道“回去听姥姥的话，知道吗姥姥很忙的，你不要给她添麻烦。”
“我知道了，舅妈”念卿道。
“哥，麻烦你了。”方希悠对顾长清道。
“没事的，你也早点养好身体。”顾长清道。
希悠点点头。
于是，念卿就和姬云期一起上了车。
看着车子远去，方希悠裹紧了身上的披肩。
走回屋里，手机响了。
方希悠一看，是叶敏慧打过来的，便接听了。
“怎么了，敏慧”方希悠问。
“姐，我等会儿去你家一趟，你在家吗”叶敏慧问。
“在呢，你怎么了吗”方希悠问。
“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我三点钟到。”说完，叶敏慧就直接挂了电话。
叶敏慧过来
方希悠没有再想什么，把手机放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着。
上次叶励锦过来见她，实际上就是为了探探口风，看她和曾泉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
而那一晚
也许，是她错怪了曾泉。仔细想想，那一晚曾泉其实一直都在替她打掩护的。
好像是那样的
如果曾泉那晚不回来，那么，依照叶励锦的精明，就算是不知道她流产的事，也会或多或少发现一些其他的蛛丝马迹。
方希悠，陷入了深思。
或许，真的是她，错了。
方希悠的手，插进了发间。
时间，流逝着。
把念卿送到曾家，姬云期和顾长清也没有多待，和罗文茵聊了几句就离开了。罗文茵也没有多挽留，毕竟姬云期现在怀孕着，身体也不舒服，还是早点回家好一些。
和丈夫一起重新上车，姬云期叹了口气。
“怎么了”顾长清问。
“你和希悠姐谈了”姬云期问道。
顾长清点头。
姬云期也没有问具体说了什么，因为她知道有些事她是不能随便问的。如果她可以知道，顾长清一定会告诉她。
“你觉得这样管用吗”姬云期道，“两个人的心都不在一起了，旁人再怎么往一起推恐怕都”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会不会有用。但是，我也不想希悠就这样失去自己一生的幸福，哪怕这种幸福很渺茫。”顾长清道。
姬云期靠在他的怀里，叹道“是啊，连念卿那么小的孩子都知道一家人应该在一起，可希悠姐”
“给她一个机会吧”顾长清叹道。
是啊，给方希悠一个机会，可是，谁给这个机会，不是他能给的，也不是方希悠自己，抑或别的什么人，而是，曾泉
曾泉的心里
回到了家，姬云期便休息了。
顾长清虽说今天是难得的休假，可是又被工作召回去了。
方希悠和曾泉的前景，不乐观。在家里休养的方希悠，似乎对曾泉那边的情况并没有怎么关心过。
而曾泉，计划在省人代会开始之前演一场大戏的举动，也在暗中进行着。
对于曾泉来说，这出戏能否达到他想要的结果，与目前双方的力量博弈有很大的关系。而他，似乎处在力量的下峰。毕竟，他的人事权，不足以支撑这次的战斗。不过，罗马并非只有一条路到达，曲线救国的道理，前辈早就讲过了。而对于目前的曾泉来说，曲线救国，似乎更容易让他接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