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男主人公怎么可以半路杀青

“王妃娘娘节哀。此次处理平凉府天灾一事,王爷救下万千百姓性命,可却在即将离开之时,染上鼠疫,不治而亡……”

后来管家还说了什么,思月一个字也听不见。

她用手捂着耳朵,只觉得耳朵里忽然一阵轰鸣,很是吵闹,直至她使劲儿左右甩了甩头,好像才能够听得清楚一些。

“公主,您别撑着,您难过就哭出来吧。”春樱走到思月身边,哽咽着递上手帕。

她心里都这么难受,更别提公主心头的滋味了。

“我不难过,这不会是真的。那么多人都活下来了,我不相信熙成活不下来。他是去救人的,哪有把自己性命赔上的道理?春樱啊,你知道林德生那事儿的,人恶有恶报,就得善有善报。王爷他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怎么能死呢?老天爷都不会让他死的。”

思月长吁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自我安慰一般地说道:“估计是假的。也许就是朝廷有人想谋害他,他搞了个金蝉脱壳罢了。假死的障眼法嘛,我知道的多了,这不稀奇。没什么难过的,演戏嘛,我最擅长了,我不会跟别人说的。这些事情你们也不许说出去,这既然是王爷的选择,便有他的道理,我们可不能给王爷裹乱。”

她嘴上这样讲着,双眼茫然地望着前方写有赵熙成名字的牌位,久久回不过神来。cizi.org 永恒小说网

如果是在小说里,男主角一定不会轻易的死掉,否则接下来的故事就没法讲了。可是这里不是小说,她生命当中经历的每一个时刻都是真实发生的,她望着那块冷冰冰的木头牌位,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相信这是真的。

身后众人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春樱最知道这段日子公主心中有多么的思念王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定会令公主崩溃的。可悲痛欲绝这种事,如何能够替代,又如何能够感同身受?

那些属于公主的泪水与煎熬,也只能她自己独自承受。

而她能做的,便只有陪伴在公主左右。

“王妃娘娘,您回京的消息太子殿下一定知道了,他此时还在等着您去拜见,要不然您先过去请个安?王爷不在了,您日后便是这太安府的主子,您总得为了太安府这上上下下这近百人着想啊。”管家见思月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慌忙又提醒了一遍。

这几日太子府两度来人下了令,太子殿下的话,可不是随便听听就够了的。

王爷出事,他固然难过,可这太安府这么些人,总不能就此散了,三王妃总该是要把这份责任扛起来的。

“够了!王爷走了王妃得多难过?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什么?王爷不在了,王妃还不能在这儿陪同王爷待一会儿吗?你一个做奴才的,怎么总是要管主子的事情?”

阿浮看不下去,忍不住吼了管家一嗓子,可春樱却连忙走过去,扯了扯阿浮的袖子,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阿浮那一声声“王爷不在了”的话,就跟小刀子似的一点一点剜着思月的心。

当年在医院,母亲病重,医生抢救无效通知死亡的时候,她看着母亲身上的仪器设备一点一点被撤走,那种一块石头堵在胸口的滋味和这一刻是一模一样的。

她经历过亲人离世,可她没想过在经历一次的时候,心里的疼根本没有缓和半分。

原来面对死别,人的感情是累积不出任何经验,能让自己好过一点的。

“为什么都没有人来祭奠呢?如果今日的死只是王爷金蝉脱壳的一出戏,那他一定是为了让什么人看到的,可是怎么都没人来给王爷上香呢?哪一日出的事?侧妃人又去了哪里?我们太安府已经穷酸到连为王爷演一出戏都演不起了吗?”

思月嘴上询问着管家,可眼睛却死死盯着面前的牌位,好似看的久了,赵熙成就会死而复生,从那牌位里走出来一样。

“王妃娘娘,已经是几日前的事了,皇上命太子殿下亲自经办了王爷的入葬之礼,现如今王爷他……安息在皇陵之内了。这是皇上他老人家的恩准,说王爷是为了百姓才离开的,是大功,所以特准他入皇陵。”

说到这儿,管家的也忍不住开始落泪。

他是看着王爷长大的,王爷离去,他心都碎了。

他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可是他亲眼所见王爷的尸首,这是不会错的。

若是能用他这一条贱命换得王爷死而复生,他也是甘愿的。

可是这普天之下又岂有以命换命之法?

幸好啊幸好,侧妃已经怀有身孕,只盼能为王爷诞下一个男婴,王爷也好,皇后也好,都能心安了。

“入葬?你是说已经有人亲眼所见王爷的尸首?你们已经仔细检查过,确认那具尸体就是王爷了吗?不是什么易容术或是假死之类的障眼法吗?”

思月仍不死心,直至她听到管家说,包括太子殿下在内,许多人亲眼见到了王爷的尸身,思月才知道,这一回的消息,应当是真的。

她腿下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捂着胸口,一言不发。

她只觉得胸口闷的厉害,呼吸都变得越来越困难。

“雪棉,你快去请个大夫来,我看公主的脸色不大对劲。”春樱见公主的脸色越发惨白,心中担心,连忙对身后的雪棉说道。

“我没事,不用叫大夫,我坐一会儿就好了。我还得去叩拜太子殿下呢,我还得和皇嫂说一声我回来了呢。皇嫂对我那么好,我不能让她担心。”

思月说着这话,用手拄着地面,咬着牙站直了身子,对春樱道:“陪我去卧房换身衣裳,穿这个实在不合适。”

从大堂到卧房的路,思月走过几百次,可是今日走起来,每一步她都觉得恐惧异常。

那扇门推开,里面再也不会有赵熙成的脸了。

她以前总觉得不着急的,她总觉得还有几十年的日子朝夕相处,她不急着和他一起做太多的事儿,免得老了看着彼此厌烦,日子过的毫无新鲜感。

可是现在,没机会了。

天是冷的,一滴泪水落在脖子里,她竟然觉得烫人。

她匆匆忙忙用袖子擦去脸上的眼泪,袖口的刺绣刮在脸上,一点儿也不舒服。

可她这一刻,却宁愿哪里都不舒服,才能让她的心里好过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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