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精灵与忆
一手紧扣扶额仿佛是被那油然心生的痛所束缚，颤抖的指节泛起了苍白的色彩，相衬于那殷红的发缕间却愈加无力颓唐。少女那红眸隐匿在昏暗中不禁黯然低垂，眸光敛起那刻，似乎又流露出无法挽回的悲伤及苦痛，而那左手继而却猛地拽紧被单的一角，像是在倾泻愤怒般久久握住不释。可顿觉阵阵的痛与麻几近贯彻左臂，蔓延至胸口仿佛压着一块沉重的巨石，迫使牙关颤栗地紧咬，瞳眸扭曲辗转出痛彻。
于此淋漓湿黏的汗顺着发缕流淌渗入卧床，湿答答地在发丝尾端一颤抖滑落，在那空中划下柔美而恬淡的弧。可晨曦却又愈加颓然地垂头不语，红眸似是在思虑般不免流露出惘然与忐忑不安的情，与此同时右手尝试撑起身躯使自身侧着床坐起，却猛然一吃痛，以致她只得无力地捂住阵阵发麻的胸口处，不禁痛苦地喘气，无法在思考任何。
“不行......玛丝她还需要我们啊，各位......”就像是因自己的能力已无法挽回现状，而道出那叹哀似的话语。晨曦兀自低声碎念久之，那略带沙哑的声伴着绝望彻彻回荡于耳，却无从再道出更多的眷念与思忆，就若那股悲凉恰时被狠狠阻挡在心魂的堤坝外，压抑了痛苦宛如巨石重压于胸口，长时间紧拽着心愈加纠结躁动。而她那声却再次伴着急促的气道，吃力中又愈加苍白许了，“一定要，一定——”
可那房门竟戛然开启，伴带着咿呀而刺耳的声惊动了晨曦陷入思绪的心灵，艳丽若火的红眸似在余光中顿时映下少女曼妙的身形，竟使那瞳一颤凝滞，飘飘渺渺掠过一抹愕然的情。那是一个几乎无处不凸露出威严的精灵族少女，金棕色长卷发如此圣洁无瑕地披散在身后，将那似是月桂的植物编织而成的头冠映衬地若隐若现，而犹有几簇发丝织成两条三股辫，从脑后干净利落地一齐扎起。蓦然间那似鹿的长角愈显尖利而高挺，精致的脸庞及高挑的鼻，尖耳隐匿在发缕间唯露出一小部分，浅绿色薄纱长裙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于恍惚中仿若从乌托邦降临人间的天使般绝美。可此此却足以使晨曦猛然一怔，稍刻方才无力地摇头，幽幽长叹道，“克莉斯多，是，是你吗……劳烦你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晨曦。”长时间后那疑惑性口吻的话音便才缓缓道出，伴着严肃的声线絮绕于耳畔，直抵心扉深处掩藏记忆的无能忘怀。此时那应名为克莉斯多的少女却依旧徘徊在房门边缘，仿佛是在犹豫着什么般，屈起的指握紧房门把手毫无松开的意味，那祖母绿色瞳孔平静地注视着对方像是能看透内心种种般，流露出由多种情愫交织而成的复杂与深虑。可这时那脚方才向门内一迈进，见对方依然无言顿塞，只得叹惋般摇摇头转即似要离去。
而大致是躲在她裙摆后的女孩竟顽皮地探出脑袋，同样一头金棕色短发紧贴着脖颈勾勒出乖巧恬静的曲线，以及颇高的长角竟乎有她身高的一半左右，那墨绿色藤毫无拘谨地缠绕在长角枝节交错之处，竟还悬挂着几株浅红色的果实，不免使那女孩愈凸露出了些童趣与灵动活泼。她身着的小连衣裙掩蔽于披肩鲜艳的玫瑰红，那铃铛悬在脖间伴着绿叶微弱地颤，发出清脆空灵的响却令人身心愉悦许了。可恰时那女孩又撒娇似地嘟起嘴，双手扯了扯身边少女的裙角，像是不情愿般嘟囔道，“姐姐，才刚看到晨曦姐呢，这么快就要离开吗哼？”
“奥蒂莉亚。”只见克莉斯多仿佛是无奈般兀地一叹气，轻声道出那娇小女孩的名时，却使对方变本加厉地伸手拦住其身，竟不给她一点脸色地抵挡住那离去的脚步。顿时觉克莉斯多也只得强作一个僵硬的笑容，再次径直步入房间内犹豫似地周游少许时，这才缓缓端坐于床头等待晨曦的回应。与此同时房门竟被那踮起脚尖而勉强握住门把的小手所关起，发出沉闷的回响就若敲响了攀谈的钟。
“你，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吗？如果不行的话，果然还是......”而此时的克莉斯多就像是已然平静下来般，低声在晨曦身旁耳语道，话语轻柔间却不失重点的强调，伴着那也许是长久磨练而出的威压感，絮绕于耳畔绕有一句定格之势。而她祖母绿色瞳依然注视着晨曦的面容，晶莹剔透中竟似乎了无杂质，在隐约间那眸仿佛泛起了柔和的光，仿若由乌托邦普照向人间的曙光初露，映入眼帘中不免令人重归坦然的情，抚平心灵的疮疤与泪。
“只是旅行中途发生了些小差错罢了，不必担心。”掩饰般的语气携带着些许推搪，在略加无力地道出之时，竟恰被那股油然的威严感所藏匿于间，不见了原本的淡淡惆怅与凉。晨曦恰时敛起眸光似在思虑着什么，悄悄然那瞳仿佛向左侧凝视了长久，那殷红色发顺畅地滑下肩头终是沉落于枕间，若潺潺流淌的瀑布般透露出浅淡的光泽，使她那身形在这掩映中若隐若现。却唯有绷带惨白的色彩突兀地刺激着瞳，惊动了平静若海的灵魂泛起丝丝波澜，蓦然无言久久。
“可真的只是小差错吗？晨曦。”克莉斯多的话音中却愈显质问之意，彻彻传入晨曦的耳畔竟使得那人不禁一怔，戛然语塞不再多言。而她祖母绿色眸中顿时流露出似是迟疑又或为犹豫的情，沉淀于瞳眸转瞬便消迹了曾含带过的踪影，于此仿佛陷入长久的回忆般，眼睑垂下顿刻模糊了视野。那声线仿佛又刻意压制了不知为何油然而生的焦躁，几乎不带感情地道出，以图得到对方一丝一毫的回应，“你是去了神界吧。正好掉在精灵的国度圣洛瑞斯，也是你的幸运。”
“……是呐，没错。克莉斯多。”晨曦的话语于此时就像是在哀叹什么般，流露出无可奈何的情絮绕着久久不散。而她那红眸像是在回忆往事，呆滞地注视着天花板忽而一愣，在长时间后方才一回神，恰恰在向克莉斯多那处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后，她竟强忍着胸口的痛楚站起身，一手猛然掀起那遮掩在室内的厚厚帘幔使只身暴露，待大片阳光倾泻入室映亮了几乎每一处角落，原本刺眼的光辉在瞳间渐渐柔和温暖了许，发缕丝丝飘悠在空中，若悠扬的尘。
眼前顿时映下一座宽广壮阔的城，微熏的早光映照在每一处角落间，柔和地将一切晕染上了层淡淡的灿金色彩。于蓦然遥望之时，可觉那墨绿色的大地脊骨形成了城镇的雏形，终是汇聚在远方古老的圣树，那浓密遮天的绿叶傲然延伸入天际，冥冥中仿佛到达了乌托邦的小处，伴携着圣洁之都唯有的纯白，赐福予自然的精灵。鲜活的绿，将生命的活力渲染于归属精灵的领土间，使那眸中浅浅敛起了幽绿的光华，如此迷离徜恍。
“回来了啊。转眼差不多都有一年之余了。”仿佛是在感叹时间的飞逝流转而低声道，晨曦嫣红的眸中又似乎于此燃起了明亮的焰火，融入那眸幽深的那处，便若混沌般淡却了绯色的光晕。那头火红发缕飘悠悠地扬起，宛如镶嵌着一层朦胧的灿金色，熠烁辗转出融暖的光。可她却渐渐松去自己触及帘幔的手指，双眸中仿佛随刻流露出惆怅的情，在挟带着丝丝惘然若失间，充斥了那瞳眸终是寞落地低垂，重归岑寂。
“......我们的王，现在还好吗？”那话音稍时一顿停久久，辗转出许是疑惑的情絮绕于耳畔不散，晨曦她如绽放出火的眸此刻静视着对方的面庞，不自觉地稍稍贴近几分时，却只觉克莉斯多那眸中流露出呆滞伴带感伤的情愫，那或许是一股悲怆徜徉于瞳终被冰霜所掩藏，唯有威严似是永存于她祖母绿色眸间，摄人心魂地絮绕在灵魂一寸。而克莉斯多久后方才无力地道出，冰冷的话音中渗透出淡淡的愁，“父王殿下，他已经去世了。”
“什......什么？！明明——”话音似乎是在听闻那句话语时便骤然加重了几分，可却久久痛彻着那人的心扉带来无法相信的疑虑。晨曦那瞳眸顿时缩小颤栗，兀的扭曲于眼眶内充斥尽无比的不可思议，愕然的色彩凝滞在她那面庞的曲线中，渲染上一层凝重的死灰色。可她也不免六神无主地垂头无言，红眸中辗转出对过往的回忆竟突兀伴带着迷惘，与此同时那双手很是用劲地握住仿佛是在抒发着内心的难以置信，或是那股无能为力的悲痛彻彻絮绕着心魂，痛击着灵魂堤坝的脆弱处使那面庞若覆上了层冰霜。而蓦然觉晨曦在良久的寂静后才无力地道，刻意压低的声线间似唯有威严长存，“是这样吗。从我离开那时候起，圣洛瑞斯的王，就已经……”
“不。追溯至十年前，父王他就预知了自己的命运。”像是在思忆般，那几乎不夹杂着任何感情的女声冗长而踌躇地道出，稍刻便若陷入犹豫似地顿了顿，流露出许许留念与追忆的情。克莉斯多说罢却缓缓起身，祖母绿色眸似乎是刻意瞥视了晨曦一眼，顿时间竟仿佛掠过一抹无法言说的凉意，在金棕色长发的掩映下消迹了原有的光华。她那身形踱步游走于光影的交错间，迷离了瞳中的彷徨与惘然，沐浴在晨起的早光中宛若天使般，圣洁无瑕。
可门把转动的声顿时回响于耳畔，却莫名使那心神动摇，忐忑地撼击在灵魂深处，充斥在脑海中唯得空白一片。蓦然凝望，克莉斯多的身已然掠过门扉的阻拦，悄悄然隐匿在无比的昏暗中，那狭长的影映在地板上，突兀在眸内印下了深深的痕，竟使心油然挽留的意味。恰时只觉晨曦仓皇地抬手仿佛是要再多提及什么，却重归于消沉迟迟不语，待对方疑惑性的轻喃声淡淡絮绕时，晨曦的话音方才努力保持平静地道，“但请务必让我见见我们的王，可以吗？”
那少女在隐隐约约中仿佛轻点了下头，伴着身边女孩活泼朗润的笑回荡在冗长的走廊中，在脚步沉闷又愈而加重的声中逐渐消迹了原有的影。冥冥间艳阳的光芒将室内渲染上一层柔美的灿金，使那少女眉宇间流露出的疑虑与愁愈加凸显，却终沉寂于她无力的叹息，若火炬即将熄灭时绽放出的那最后的焰，沉重地燃烧宛若与纯白融为一体。
羸弱的手臂缓缓举起，迎着那初生的黎明，又像是在忆想般垂落终归于寂静。女孩独坐在那被青藤缠绕掩映的秋千上，伴着微弱的荡漾仿佛已然沉浸于无声，死寂无神的眸凝视着天际晨光的微露处，久久驻望仿佛使只身化为自然的一部分。可那帽檐恰恰又愈显宽大地垂下，遮掩住了她暗红的瞳孔，于昏暗下若宇宙般空洞渺茫。静静地宛若置身在仙境间，天籁的鸟鸣不绝于耳地徜徉在心头，余留下一寸的慰藉。
恰时另一更为娇小的女孩却蹦蹦跳跳地跑过，在借助那股身携的弹跳力中，只身快速坐到秋千上掀起跳动的波澜。而她那若翡翠一般深邃灵动的眸，与此同时也充满欣喜地遥望着那天际，晕染上淡淡澄明的柔光彷如漫天的繁星闪烁，那浅棕色麻花辫愈加活跃地摆动着，将她面庞上呈现出的欣喜显露无遗，伴着只身踌躇地靠近那人偶般的女孩，不免像乖巧的白兔般默声不语，久久才发出一声打破沉默的笑。
那阳光暖洋洋地挥洒在二人的身上，远远遥望却仿若凝固的雕塑般冰冷静谧。而雪凌那若人偶般精致苍白的面容却愈显寞落，暗红双眸静视着天穹，在无声无息中阖起没入无尽的昏暗。那语句轻声道，不带有一丝的情感长存，唯得淡漠的声絮绕在耳畔徜徉不散，彻彻融入阳光的暖意之间，“你来自，哪儿。”
“圣洛瑞斯，是精灵的国度呢！”顿时名为艾薇拉的精灵族女孩很是兴奋地道，翡翠色瞳眨啊眨不免凸显出灵动的意味，那眸间隐约流露出期待与向往的情，仿若繁星闪烁在寂寥广阔的天穹之上，朦胧虚化终融作了自然独有的绿。于此那女孩娇小的身又缓缓向雪凌贴近，似乎是在不经意间依靠般的举动，纯洁无暇宛若洁白的小雏菊，温暖的笑容久久映入瞳中，竟使得那心神重归宁静平和。
落归尘土，可那梦又何时才能醒转？
深藏于土壤中的童话，在这场命运的闹剧中，才刚刚翻起一页的空白。
正在延续着，那凄美的曾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