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并肩而战
惊涛骇浪顺着岩壁蜿蜒回旋，如同狂妄的战士，向那嶙峋怪石猛击而去。随而掀起的万丈波澜直达天际，在烟波浩渺中，使那险峻的铁索长桥更添了几分险峻。这长桥猛然一颤动，轰鸣着的滔天巨浪更卷席而来，击打着它已然破损的身躯，洁白而夹杂黑色的暗影在蔚蓝的天空上盘旋着，仿佛这稀薄的云层中嬉戏，向那苍茫大海俯冲而去，当那海浪就将触及它的身躯时，它却突兀地一回转，悄无声息而地躲过了海浪的侵袭，那尖叫如胜利者般地一叫嚷，犹如闪电的身躯便掩藏在那广阔无垠的蓝天之中了。
“Destiny大人，刚刚的一切只是这两个家伙的侥幸而已，我绮丽以我的忠诚担保，这一次我一定能完成您的委托，恳请大人您的许可。”那媚惑的优雅女声中夹杂着些坚毅及永远的忠诚，绮丽单膝跪地臣服姿势地向Destiny恳求道。那淡金色的瞳孔中饱含着无尽的爱慕及丝丝缕缕的依恋，灰色的中长发分叉成两侧蜷曲地贴着她的脖颈，火红长裙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将那身躯更添了几分妖艳在内。
“绮丽，这次就我来动手，你不必费神。”低沉的男音彻彻回荡在众人的耳畔，使人不由为之一怔，Destiny说罢便将那右手作扭曲的姿势，与此同时一个暗紫色小法阵顺着指尖辗转冷光，在腾空之中、它瞬时变得比他的身子还巨大了几倍，几个不知由何处而来的尖利石锥竟因这法阵传送于此，随着“轰隆”的巨响传来，这些石柱似乎被法阵的吸引力所控制，以一定的规律快速回旋。猛然之中，它们却悄无声息地脱离了束缚，向两人飞速击来。
顿觉那石锥的迅速袭近，耳畔还可感知到空气因摩擦而产生“嘶嘶”的回音。身体更为警觉地探测着周围的巧妙变化，红瞳呆滞地望着石锥向她飞速袭近。可雪凌却不为所动，瘦弱的身形上那一身哥特连衣裙、在伴随血腥气息的海风中兀自浮动着，她悄然伸手将头顶那宽大的法帽直按下去，待那狭长的尖利石锥即将侵身之时，她便敏捷地回旋一转，只身躲避过了那一道道进攻。依稀可感受到那股强劲的力量拉扯着自己向它方推近，她勉强才克服这股吸引力，向后一靠时却已然受到更多石锥的追袭，微微喘息，灵敏地翻滚跳跃将其躲过，那裙角却于闪躲之中被一石柱的尖利部位粗暴地划破，碎裂如血花的形态于空中兀自飘浮。
就于此时，另一批石柱也同样向阿丽西雅强猛地袭去，呼啸的轰鸣久久回荡在耳中不可散去，她暗绿的瞳孔猛然显现出嗜血之色，手持巨剑双脚支撑着地面向面前的石柱强有力地劈去，原本飞速行进的石柱竟被那股更为可怕的力量所压迫，支离破碎成了两半，恰好避过阿丽西雅向两旁以削弱的速度下落着，最后猛然落入这浩瀚的海洋之中，沉入了海底作为了那深海墓园的一部分。
“唔。”不由咽下一口唾液，雪凌并没有注意到裙摆的破损，血色的红眸仿佛魔界入口处永不凋亡的彼岸之花，无形之中被法帽下的暗影所掩盖。她轻身一跃逼近那更为快速飞来的一桩石锥，左手在悄然触碰到那石柱的边缘部位，竟于此时呈现出法阵的印记，然后深深刻印在巨石之上。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那石柱却突然炸裂开来，这似乎是已经计算好了般，残碎的石头正好避开了雪凌的身形，向四面的海洋中倏然掉落。
“干得好，雪凌。”阿丽西雅喃喃一小段话语来，同时迈起大步举起巨剑猛劈向那些飞来的石柱群。然而于此同时，一根更大的石柱伴着轰鸣声向她迅速飞来，那可怖的压力与空气摩擦发出丝丝火花，面对这一情形，她轻敏地一跃而上，猛然将巨剑深深刺入石柱之中。只听“咔嚓”如石头崩裂的清脆响声，那石柱竟在巨剑的压力之下支离破碎。随而阿丽西雅纵身一跃，以极为熟练的动作稳当当地落在桥面上，她微微喘了一口粗气，一边朝雪凌那方低语道，“不要受伤了！雪凌。”
可就在这个时候，躲避在巨石柱之后的一根狭长石柱，竟在为人所忽视的时刻中直指袭来。雪凌飞速地躲闪过眼前的石柱，那危机在她身后盘旋，仿佛会立马回转穿透她的身躯。可时间却刹那凝固了——那石柱在瞬间猛然贯穿了阿丽西雅的腹部，一刻的痛楚纠缠徘徊，仿佛灵魂就在此刻被抽离出了身躯，伴随着颤抖嘶哑的呜咽，嘴角不受控制地喷出了鲜血。漆黑的衣物中被渗出的血花所沾染，隐隐现出刻骨铭心的暗红色，她矮小的身躯竟被完全悬空的被那石柱所支撑住，无法也无力动弹。伴随着浓重的血腥气息，眼前的人似乎已经死去，耷拉着垂下了头颅。
“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从那头浓密红发中隐现的双眸，已而呈现出扭曲之态，充斥着完全爆发出来的愤怒，及是难以置信的痛苦。晨曦的声音徒劳无功而如此嘶哑，或许是将相聚多时的情感释放出了似的，她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挣脱出对方的束缚，却被绮丽不耐烦地紧抓头皮一按下去，耳边听闻那魅惑性的女声，像是在使劲诱导什么似的，“哎呀，你所谓的伙伴这就死去了呢。”
红瞳依旧无神地凝视着那看上去似乎已经死去的女孩，深粉色的长发在风中诡异地游散着，发尾扭曲飘摇于天际之中。雪凌低头凝视着自己手背上形如魔族契约的奇异符文，那符号却丝毫没有消失的迹象，依然留存于手背上。她微点头来便好似明白了什么，无神的红瞳中连一点儿感情都毫不存在，冷得如同坚冰。那是轻声的呢喃，颤动的话音里，仍然是绝对的冷酷淡漠，如同坠入了无尽深渊中，“她并没有死。”
“哟，是被同伴的死去所扰乱了头脑吧，还真是可怜可泣，不过老娘才没工夫去管这回事，因为你也该——死一死了吧！”那是冰冷而充斥着不屑的冷笑声，骤然传来、乍使人心神一颤，绮丽毫不掩饰她的看法，将所有的不满都挥泻于口舌之中。那淡金色的瞳孔直直窥视对方的举动，仿佛要看穿对方一般，但当看到那女孩根本没有一丝绝望的样子时，竟使她猛然一怔，耳畔中是那久久无可散去的回应声，空灵而死寂中却包揽着、好似坚定的信念，“并没有......”
“雪凌......”晨曦的声线倏忽压低了几分，其中却显然充斥着愧疚及是隐隐的伤痛，那双红眸又再次被浓密的平刘海所遮蔽住，低低垂下、仿佛是在哀悼着那人为她作出的一切努力。她与此同时奋力地摇了摇头，不知要怎么开口地咬紧牙关，双腿颤动几近跪下。
同时，又一根石柱以极快的速度向雪凌猛击而去，她似乎根本没察觉到石柱的接近，只是漠然地站在那旁阖起她血色的瞳孔，双眸掩盖在那阴翳中。她顺势一挥起左手，那泛白的指尖透露出法阵的光辉，随着“轰隆”的巨响传来，石柱碎裂成小块坠入海中，陷入无尽沉沦的海底里。
“就算如此，也是徒劳无功。”绮丽疯狂地冷笑着，同时那尖利的指甲悄然掐进晨曦的胳膊，使对方感受到了丝丝痛楚。她随后向身边的Destiny，许是带着爱慕地言道着，“这次她们死定了，大人就在这里好好看着她的同伴死去吧，不需再次动手......”
话音于此时骤然而止了，耳畔回响起那不知从何处来的，似乎因痛楚而引发的低微□□，以及有什么重物撞地的沉闷响声。绮丽惊愕地向四处张望，双眼偶然瞥视到了那看似已死去多时的女孩，却殊不知那沾染血迹的嘴角竟诡异地一笑，深陷入腹部的狭长石柱被那双手用劲拉扯出来，随之传来几声微弱的惨叫声音，那石柱竟被巨力猛然拽出，沉重地甩落在地面上，伴着绝美的血花石沉大海。随之“扑通”一声响起，那海洋为鲜血所染红，渐渐扩散失去原有的颜色。
“呼，呼，你以为我是这么容易死的人吗？就算用这种虚弱的身体……呼......”微弱而带着桀骜不驯的嗓音，阿丽西雅摇晃着倚着巨剑站起身来，鲜红的血液在腹部不住流淌，印出渗人的血花。那暗绿的眼眸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嘴角不免涌出一口鲜血，顺着脖颈滴落在铁索桥上的木板上，直至完全地渗透进去。
“西……西雅！你没死——你没死真是太好了！西雅。”成熟而颤抖的声音竟许存在着欣喜及是担忧，晨曦奋力呼喊着阿丽西雅的名字，仿佛是将自此而往所有的情感都挥泻出来似的。她用劲力气想要挣脱身边少女的束缚，却被对方愠怒地拉了过去，那魅惑的女声中许是带着不可思议，甚至有一股短暂的消沉踌躇其间，“为什么......竟然没死吗？”
“——晨曦，我将给你两个选择！”与此同时，阿丽西雅勉强举起巨剑站起身，似乎是用尽全力般猛然向绮丽劈去，腹中那鲜红的血液更为猛烈地流淌而出。她强忍着阵阵痛楚更是进了一步，而对方似乎是没有丝毫准备的样子，慌忙地拉着晨曦向后退却，随着她攻击的招式越愈汹涌，阿丽西雅尽力用最大的声音吼出，“一，等着我们打败他们救出你，二，与我们并肩而战。”
突然，当阿丽西雅正要接近两人的身影时，绮丽却在暗地阴险地一笑，她掏出别在身后的匕首，猛然一刺入阿丽西雅那早已损害过度的身躯之中，只觉对方似因这一击而突兀地半跪下，那匕首带着夺目的血花，翻腾地落入铁索桥的桥面上，溅出的喷射状血液将整个木板染红。时间仿佛于此定格了般，迎着晨曦颤抖的眼神，及那几声似乎是少女为了爱慕之人而发出的冷笑，阿丽西雅直直地单膝跪着，可她却屹立不倒，那巨剑已然跌落地面发出砰然的沉闷之声。
“没见我有这一手吧，愚蠢的魔族剑士，想当然我也可是为了Destiny大人而献身至今的人。”绮丽带着丝丝不屑半蹲下身子，直视着阿丽西雅的身影，她同时冷哼一小声，即将押着晨曦离开。但她那脖颈却猛然受到了一股巨力，被对方狠狠地压制着。当她瞪神而视时，竟发觉来者正是被自己刺了一刀的阿丽西雅，此时用尽全力死死掐着她的脖子，使她只得奋力地挣扎，努力想要挣脱对方的钳制。
“Desti……大人……救……”与此同时，绮丽斜睨着目，本打算向身边的人求救，但却瞥视到Destiny正与雪凌对峙的身影。这使得她微微一呜咽，身形紧紧贴靠在铁索桥的围栏上，双脚却在不自觉之中一踏空，那围栏因承受不住重力而悄然发生断裂。然后，猛然一声巨响传来，破裂的围栏伴着绮丽的身躯直直坠落下去。她的灵魂如抽空了一般，却又似留恋地瞥望了那男人高大的身影，随而满足地闭上双眼，只身坠入那苍茫的大海中，在一瞬间、那已无力的身躯触及海面嶙峋的礁石，顿时血花四溅，将大海染成了一片鲜红。
也许这对她来说也是最好的归宿了。
阿丽西雅使出浑身解数，努力让自己摆脱惯性的作用。她同时晃荡着身子缓缓站起，暗绿的眼眸偶然瞥视到了少女死去的那片惊鸿，似乎是坦然地一叹气，腹部的巨大痛楚一阵一阵地刺痛她的心扉。她颤动着举起巨剑走到晨曦跟前，用劲力气任巨剑斩下，随着一声清脆的铁索碎裂声音，牢牢束缚晨曦双手的手铐顿被斩开。对方的嘴角突然隐现出一抹笑容来，依稀之中，她的嘴型仿佛在呢喃，“一起战斗，我们......”
当那颤抖而微弱的话音毕落之时，阿丽西雅只身倒下，那暗绿的眼眸微闭起来，似乎因魔力的过度消耗而沉沉睡去了。
“……阿丽西雅？”雪凌的红眸微然颤动，仿佛被阿丽西雅的坚定信念所感染。那脸庞上似因激烈的战斗而现出了几条细小的血痕，血液从伤口渗出，就像是灵魂被捏成了不同的形态。雪凌不慌不忙地接下了对方的一次又一次猛攻，眼前顿时又映入对方召唤出的巨形法阵，诡迹的光芒弥漫在法阵周围，那抹光芒形成利刃，顿朝雪凌击去。雪凌轻盈地一跃准备躲闪这次攻击，却依然被那利刃的尖端所伤，这股力量猛地刺穿胸膛使心头一震痛开，利刃随之化为光芒，消散于空气之中。
她的身体立马无力地倒在地上，止不住地颤抖着。无数个法阵在她身边现出，却在瞬间破碎成了渣滓——已经无法再战斗了。
“我……不会再犹豫了。”一弹指，那把死神镰刀瞬间显现在晨曦手中，浓密直长发中这双坚毅的双眸，悄然涌动出愤怒的神采。她猛然向Destiny靠近，依靠那冲击力向对方倏地袭去，镰刀冰冷的刀刃直指对方的喉咙，却被他的力量所牢牢压制住，甚至丝毫都不能动弹。与此同时对方略显强壮的手臂竟将晨曦的双手猛地拽住，一个法阵骤然从身前显现，巨大的冲击力将晨曦震出了好几米。她的身体猛然坠落地面，嘴角流下了一行鲜血。
“晨曦小姐，看样子你是不打算提供给我智慧法典《wisdommiracle》的任何资料了，所以说，你的利用价值也不存在了。”从那黑袍中显现出的那双紫色的眼眸阴沉地注视着倒下的三人，他只身缓缓向晨曦所处的地方迈步前去，一个法阵呈现在他的手指间，似乎对眼前人存有嗜杀之意。可这时候，耳畔却回响起那空灵而死寂的声音，竟使Destiny猛然一怔。
“对不起，请借给我，力量。”似乎是在征求谁的同意般，雪凌以近乎祈祷的姿势跪在那里，她紧闭着那双红瞳，手背上悄然显现出银白色的法阵，似是神界语言的符文在法阵周围以一定规律回旋荡漾着，甚至将时间和空间都扭曲在内。那瘦弱而轻盈的身躯已在汹涌的海风之中站起，同时巨大的黑色法阵以她为中心释放而出，浓郁的黑雾一时快速弥漫在周围，渐渐陷入无尽混沌的长桥更为剧烈地颤动着，却毫无停息之意。
“那么，你是谁？”她听到了不知何者的声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飘散在无尽的混沌中，仿佛唯一的光在其间游走。当她坚定地点头时，声音蓦地消隐，只留下清冷的余韵徘徊在脑海里。
“我明白了——”
然后，蓦大的能量竟将一切都笼罩在其内，长桥中央的木头在那压迫下猛然破损，只有那锁链的部分相连保持桥的平衡。白蔷薇般的利刃从法阵中突然刺穿敌人的身子，当那血液喷溅出时，Destiny的身影如计算好一般不受控地落入海洋之中，铁索长桥的震荡却于此时停止。手背上的法阵竟悄然重组印刻于手中消逝，这股力量在瞬间退散开来，魔女也在其中无力而倒下，微抿的唇瓣隐约在说着几个字符，“命运......”
晨曦的那双红瞳骤然现出惊恐之色，她跪着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瞬即一转念，于匍匐之中，她吃力地向已然睡去两人摸索而去。晨曦用尽全力般将雪凌的双手置放在自己的两肩，尽量自然拖过去，同时另一手臂紧紧把持着阿丽西雅的腰际，力图让她们早些脱离。阿丽西雅仍紧握着她的巨剑，令得晨曦吃力得仿佛将要虚脱。她正跪着，沉重而缓慢地爬过去，似有一时望到了那熟睡的面孔，却令她嘴中喃喃，“真是，令人不省心。”
似乎是持续最长久同时也是最苦痛的这一次战斗，于那无形的掌控之中，落下了它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