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着暴雨，黄豆大小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玻璃上。
远方隐隐约约奏响雷鸣。
在室内，一间病房中。
换了一身病号服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
药师愿眨眨眼睛，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接着眼珠微微转动，借助余光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感受着身体的虚弱，少年舔了舔干裂地嘴唇，沙哑着嗓子问道。
“这是哪？”
“你醒了？”坐在一旁看护的上杉如茗一脸惊喜，凑近说道，“这里是医院。”
“医院？”
“对。”
“.......”
药师愿扭头看向少女。
她还是穿着那身西装校服，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眼神温和。
见少女守在身边，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为了保障计划的成功，他是在送到急诊室的那一刻昏过去的，对昏迷之后的事情并不清楚。
毕竟，计划终归只是计划，哪怕他的计划再多再周密，也会出现难以预料的失误。
所幸计划一切顺利，少女并没有因为他入院就离他而去。
这让接下来的计划有了实施的余地。
思绪收敛，少年决定继续开始下一步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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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师愿在的到少女回答后，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费力的抬起自己的身体，让其坐直。
等到他坐直已经是气喘吁吁。
然后，他毫不犹豫的伸出右手，要把左手上的点滴给拔掉。
还未等他有下一步行动，女孩就伸出纤细雪白的手，抓住了他手掌。
他没有过多在意，依旧按照计划行动，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药师愿瞳孔放大，一脸错愕。
与预想中的柔软无力不同，眼前的少女力气大的惊人。
他的手掌在对方的手中，任凭他如何发力，依旧纹丝不动。
太夸张了，哪怕他身体很虚弱，可是用尽全力的情况下，尤其对面是一位女性，她应该多少会有点反应，哪像现在这般。
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这是他此时心中的想法。
上杉如茗黛眉微颦，担忧之色溢于言表，“你别乱动，你刚洗完胃，身体很虚弱。”
“我要出院。”药师愿深呼一口气，低声道。
因为二人的力量过于悬殊，药师愿只好打消了争执的想法。
“为什么现在出院，你的身体......”
“...我没钱支付费用。”药师愿打断了女孩的话语，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另外，钱的事情，我会很快还给你的。”
“不用的。”女孩摇了摇头，秀美的面庞带着歉意，“这是我的失误，要是当时我注意到问题就不会这样了。”
女孩把一切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不是你的原因。”
药师愿摇了摇头，想要继续行动，就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响起。
接着，一位穿着白大褂，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拿着一叠报告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她胸口上挂着的牌子，展示着她的身份。
这是一位医生。
她走进这间病房，见到眼前的场景，有些诧异。
“怎么回事，你们在干什么？”
“松下主任。”
上杉如茗回头，向身后的女医师解释着刚才的事情。
主任？
坐在病床上的药师愿有点意外。
另一旁，等到松下主任听完上杉如茗的讲述，她一口否决了少年的想法。
“不行，他现在应该好好静养。”
接着，她对着少年说道：“你的现在是最需要休息调养的时候，出院什么的，就暂时不用考虑。”
药师愿抬头问：“医生，真的不行吗？”
“你的身体很虚弱，对于现在的你来讲，走路都是一件难事，还有......”松下主任晃了晃手中的报告，“你的身体状况太糟糕，再放任下去，死亡只是迟早的事。”
药师愿沉默不语。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也并不想英年早逝。
他这么折腾，只是按计行事罢了。
如果不能蒙骗所有人，他的表演就是一个笑话。
见少年沉默，松下主任话锋一转。
“你的病情虽然有些严重，但是并不是不可救药，经过后续的治疗和调养，还是有很大的概率恢复健康的。”
药师愿适时问道：“医生，这需要花多少钱。”
“......不少。”
松下主任面无表情的回答到。
得到这个回复，少年再度低下了头。
见此情景，松下主任依旧面无表情。
她见过太多的患者，清楚大部分病人的想法，像是眼前少年这般为钱发愁的也不在少数。
“如果你还是要坚持的话，找你的父母来一趟，办理手续吧。”松下主任做出了退步。
“...我没有父母。”
松下主任见怪不怪，“那监护人呢？”
“也没有。”
“那好吧，等你身体恢复，至少能走动的时候再办理手续。”
“不用的。”
这时，少女忽然说道。
听闻此言，正在交流的两人齐齐扭头看向少女。
上杉如茗握着少年的手，眼神温和，柔声道：“没事的，钱的问题不用考虑。”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药师愿摇了摇头，想要拒绝。
“我明白。”上杉如茗悄悄握紧少年的白皙的手掌，眼神诚恳，“这是因为我，才导致现在的情况，我，我想补偿。”
药师愿感受着对方有些泌出汗水的手，轻声安慰道：“我说过了，这不是你的错。”
“至少，请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少女的脸上满是歉意，目光近乎哀求。
药师愿看着眼前忐忑不安的少女，心中涌起些许歉意。
“好，我答应你了。”但是不等女孩有所反应，他又说道，“钱的事情......”
“不用考虑钱的问题......”
“不。”药师愿面带微笑，“钱肯定是要还的，但是我现在经济很拮据，所以我想问一下......能分期吗？”
他眼神温和，注视着女孩清澈的眼眸，晦暗的眼中，藏着些许窘迫，以及那微不足道的尊严。
“......可以的。”
上杉如茗与少年对视，沉默片刻，才点头答应了少年的请求。
见二人停下交流，松下主任把手上的报告放在了病床旁边的桌子上。
“这是你的身体报告复印件，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说完，这位中年医生就转身离开。
药师愿看了一眼报告，然后扭头望向身边的女孩，出声提醒道：“那个，我想先看一下报告，你可以松一下手吗？”
“啊，噢。”
经过少年提醒，上杉如茗恍然，松开了少年的手。
紧接着她又反应过来，否决了少年的想法。
“不行的，你现在需要休息，报告什么的，休息好了再看也不迟。”
“嗯。”
药师愿点了点头，没有再次拒绝。
毕竟，点到即止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他看着少女那秀美的面庞，似乎是想到什么。
药师愿嘴唇翕动，“你的名字是？”
“我吗？我的名字是上杉如茗，请多多指教。”少女脸上流露出些许笑意，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药师愿。”
少年报出自己的名字。
互道姓名之后，药师愿重新躺回病床上。
【评分：33】
再度检查一下评分后，他望着窗外被大雨模糊的世界，视线也逐渐模糊。
疲惫如同涨潮一般，很快就淹没了他。
上杉如茗见少年熟睡后，悄悄起身，嘴角微微翘起，动作轻柔地伸手帮他掖好被子，然后坐回椅子上。
此时的窗外依旧喧嚣吵闹，而病房内却是一片寂寥。
孤独悄悄出手，将原本完整的世界一分为二。
像是无事可做一样，上杉如茗端详着少年苍白的面庞，怔怔出神。
她十指交叉，合拢在一起，感觉自己莫名地心安。
【评分：40】
......
“上杉同学，你不必这么做的。”
洁白的病房内，响起一道无奈的声音。
药师愿坐在病床上，一脸无奈地望着坐在病床旁边的少女。
变化太快让人应接不暇。
一觉醒来，他的评分就飙升到了40分，思考无用，他只能归功于女孩自己的问题。
而且他刚醒来少女就问他饿不饿，等他给了肯定答复后，对方就端了一碗粥过来，还要亲自喂他。
这谁顶得住？
“不行，你是病人，得有人照顾你才行。”
清脆动听，但是否决的声音响起。
此时的上杉如茗，左手上捧着一碗粥，右手拿着一个盛满粥液的汤匙。
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正靠近汤匙，小口小口的吹着凉气。
“那你也不必做到这个份上吧，我自己可以的。”
“不行就是不行的，来，张嘴，小心烫。”
上杉如茗说着，小心翼翼地把汤匙递了过去。
【评分：42】
药师愿看了眼上涨的评分，又看着递到嘴边的汤勺，犹豫一下，还是接受了少女的投喂。
借着这一切都是为了任务的想法，压制着心中那微妙的羞耻感。
有一位伟人说过，有了第一次，便会有无数次。
被投喂的药师愿，随着次数的增加，渐渐地也没了抵制的心思。
少女的神情格外认真，手上的动作更是干净利落，无数次递出汤匙，也没有洒出一点。
很快，一碗粥就见了底。
把最后一口送入嘴中，上杉如茗脸上带着满意的微笑，把汤匙和粥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旁边的药师愿一脸复杂。
上杉如茗见状立即问道：“有什么问题吗？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我熬的粥不合胃口？”
“没什么，身体没有问题，粥也很好喝。”药师愿摇了摇头，旋即意识到了什么，望向女孩，“你熬的粥？”
“是啊。”
女孩点了点头。
药师愿心里有了猜测，脸上却是一脸疑惑，“可是这里是医院。”
“这家医院是我家旗下的产业之一，我借了厨房一用。”上杉如茗解释道。
药师愿神色如常，而心中对于少女的份量以及她的问题提高了一个档次。
他可没有忘了系统提到过的“黑夜”。
少女见药师愿没有任何问题之后，端着粥碗汤匙轻轻地走出病房。
看样子是去归还物品了。
等着少女走后，药师愿掏出手机，定位自己所在的位置。
【天草医疗中心】
接着，药师愿查询了一下这家医院在网上的资料。
【天草医疗中心，东瀛最大的综合性医疗机构之一，隶属于神山财团，提供各种医疗服务，包括外科、内科、儿科、产科、心脏病和癌症治疗。】
【该医院在肝胆胰腺疾病、心血管疾病、癌症、神经外科和移植手术方面拥有先进的技术和设备......】
大致翻了一下，药师愿又查了查作为天草医疗中心上面的神山财团。
【神山财团，建立于1963年，涉及业务繁多，主要有：电子、半导体、建筑工程、造船、金融业、保险、生物制药、化工、医疗等，市值约亿美元】
“......”
搞了半天，上杉如茗还是个富家大小姐。
难怪会是那位松下主任亲自接待，难怪少女提出费用问题的时候松下主任没有说话。
这点钱估计对于那位大小姐来讲，真的就是一串数字罢了。
真就个剧本......药师愿放下手机，把上面的搜索记录清除。
与此同时，少年的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
都说众生皆苦，人人都有难处，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讲，能用钱摆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如果不能，加钱就是了。
可要是连上杉如茗这样的家境，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就很棘手了。
“黑夜啊......”
药师愿长叹一声，望着窗外漆黑的雨夜。
恰巧，此时上杉如茗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盘已经切好的水果。
她听力极好，听到了少年的低语。
“怎么了？”
女孩询问一声，走到床边，把果盘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而她本人则拉过椅子坐下。
“没什么，只是感慨时间过快而已。”药师愿笑着说，“身体虚弱了，连带着精神也有些萎靡。”
“那就要好好调养，补充维生素是很重要的，来，啊。”
上杉如茗说着，拿着签子扎起一块西瓜，作势要投喂。
药师愿见状，欲要抬手拒绝，“等一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下一秒，他手就被女孩纤细白净的手掌握住，而西瓜也在停在了他的嘴边。
女孩眨眨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
感受着手上的力道，药师愿选择了屈服。
不过这次的喂食却没有增加评分。
也让他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那就是评分越高增长越困难。
咀嚼着嘴里的西瓜，少年莫名有种预感，他很快就会沦为废人。
不行，不能这样，我得行动起来！
药师愿吃着西瓜，心中有了新的想法。
“上杉同学，时间已经很晚了，你也该早点回家休息了。”
一边吃着，少年一边提醒着对方。
上杉如茗扎水果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极为自然的扎起一块苹果，送入自己口中。
而药师愿很清楚的看到了少女的微小动作，他的目光瞬间有些复杂，继而归于平静。
上杉如茗目光忽闪，脸上带着笑意，“有吗，我觉得还早啊。”
“不早了，这么晚，家人会担心的。”药师愿静静地望着女孩，等待着她的反应。
“可是，药师同学是病人啊，我也很担心你啊。”上杉如茗眼神有些黯然，小声说道，“因为我，药师同学才躺在病床上，我得照顾好药师同学才行。”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但是休息也是必不可少的。”
“可是你的身体......”
“没事的，这不还是有护士在吗？”
“......”
“我知道你不放心，那么......”药师愿拿出手机，在女孩面前晃了晃，“上杉同学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吗？若是护士态度恶劣，我也好投诉。”
此时此刻，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我不管事情的，但是我会尽量解决。”
女孩小声说了句，但还是拿出手机，交换了电话号码和line。
交换完联系方式，两人继续吃着水果，互相交流着身边的趣事轶闻。
药师愿有心套取信息，上杉如茗对此浑然不知。
有心算无心，在交谈中，药师愿获得了不少信息。
叮咚！
突如其来的电话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药师愿拿起手机，撇了一眼。
然后，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