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林医师如何肯定我是一个开明的人？”
“族长你都亲自到上面寻求医生帮助了，这还不能说明你的态度吗？”
林远辰反问道。
“你说的对，我其实一直不赞同村子里的一些风俗习惯。”
族长长叹一声，“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我父亲的期望，他是第一个走出这个村子的人，同时也是唯一一个。”
“我从小就听他讲外面的故事，听的事情多了，自然就懂得了一些道理。”
族长的眼睛亮了，林远辰发现他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村子里那些落后的习俗确实应该改了，凭什么只有男孩能接受教育，凭什么寡妇就不能再婚？就因为她们的性别吗？”
“你有这样的思想觉悟，我很高兴。”
林远辰轻轻拍了拍手掌，表示对他的赞美。
族长摇摇头，扬起的嘴角也耷拉下来。
“只有我一个人的思想开放了是没用的。村子里一旦有人生病，他们第一考虑的不是去医院，而是找月姐儿。”
“可惜月姐儿看病的技术不高，平日里只能治些感冒发烧的病，其他要人命的病症她就治不了了。”
“我当族长已经二十几年了，看过至少十个孩子死于各种病症。”
说着说着，族长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水。
“这么多年来，我致力于转变村民们的思想，可单人的力量有限，很多东西不是靠你劝说就能改变的。”
“我的胆子还是太小了，心里一直害怕那些村民的反抗，生怕他们对我说一句欺师灭祖。”
族长认真看着林远辰的眼睛，感激道:
“这次多亏了你，我才能铁下心做出一个决定。”
“哎，只要你们村庄人能够接受新的事物，我相信村庄一定会发展得很好。”
“祖宗传下来的习俗不一定要全部遵守，我本人就十分不赞成女人守寡。”
林远辰毫不在意他的发言有多惊世骇俗。
“对，确实不应该限制那些女人的自由。”
族长拍了拍林远辰的肩膀，“我们村庄还是缺少像你一样的年轻人，那些村民世代居住在这里，都不曾见过外面的世界，如何能够明白现在的社会早已和过去的不同？”
“族长不用担心，到了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林远辰走在村庄的泥路上，随口提了一句:
“族长，要是给村庄修一条宽敞的大路，是不是就能吸引更多的人来这儿旅游了？”
提到这事，族长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笑容。
“我很早就有修路的想法了，也向上面提出过意见，他们虽然没有告诉我确切的时间，但我觉得很快就能实施。”
“对了林医师，现在闲杂人都已经走了，你是不是可以告诉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了？”
族长压低了声音，脸上的表情十分严峻。
“他们应该是被人下了一种蛊，月姐儿肯定也看出来了。”
林远辰将视线移到一旁的月姐儿身上。
闻言，月姐儿的神色有些慌张。
“林医师说得没错，他们确实是被蛊虫毒死的。”她紧张得手心冒汗，话都快说不清了。
“这种蛊名叫噬神蛊，它的身上含有烈性毒药，普通人只要碰上，就会立即毙命，村子里也只有梁婆婆会养这蛊虫。”
“所以，最有可能杀人的人就是蛊婆？”
族长的脸色不变，显然月姐儿说的答案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我，我也不清楚，我现在脑子很乱。”
月姐儿明明害怕得浑身颤抖，但眼睛依旧明亮。
“但我确定一件事，梁婆婆绝不会放蛊虫害人，她是好人。”
“傻丫头，你的心思单纯，不知道人心险恶啊。”
族长犹豫了一瞬，才说出真相。
“都怪我没有和你说清，我们村庄每一代蛊婆对人都冷漠至极，她们往往只看重自身的利益，一旦有人招惹了她们，下场都会很惨。”
“但是，我已经和梁婆婆相处了很久，她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我有点不相信族长你说的话。”
月姐儿咬紧下唇，心里万分纠结。
“梁婆婆不伤你只是因为你没有触犯她的利益，再加上你没有攻击性，外貌符合她的审美，所以她才愿意多和你相处。”
“但是，一个人绝不会一尘不变，现在梁婆婆不愿意伤害你，不代表她以后不会伤害你。”
林远辰朝月姐儿靠近了一步，一字一句将原因分析给她听。
“为了消除梁婆婆的嫌疑，月姐儿还是带我们去她家查探一下吧。”
“可以，跟我来。”
月姐儿率先朝一个方向走去，林远辰和族长紧随其后。
梁婆婆的小屋位于村庄最西边，那里十分偏僻，平日里看不见什么人影。
这间小屋的造型较为奇特，和其他村民搭建的屋子不同，它是用稻草堆砌而成。
屋子外只有一处用篱笆围成的院子，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夜色渐深，这间小屋独自坐落在这里，看着十分单一。
“梁婆婆，我带人来看你了。”
屋子里没有点灯，月姐儿站在门外大声喊着蛊婆的名字，却无人理。
她轻轻打开竹门，邀请林远辰和族长进来院子查探。
院子里空空如也，无花无草也无树，倒像是不曾有人居住过。
突然，林远辰止住了脚步，“月姐儿，族长，别走了！”
“嗯？林医师这是发现了什么吗？”
月姐儿回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林远辰。
月姐的大名，叫劳申可。
“这里，很多蛊虫。”
林远辰垂下眼眸，示意他们看清地上。
月姐儿低下头，就着月光仔细打量了一下地面。
“啊！”她被眼前的景象差点吓死。
院子的地面上突然爬来了许许多多的蛊虫，它们长着一双金黄的翅膀。在月光的照耀下，翅膀反射出金光。
“是食肉蛊。”
林远辰从衣兜里掏出先前的罐子，打开瓶口，将药粉散在蛊虫上，那些蛊虫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急忙往后退。
“不用害怕，食肉蛊不敢靠近这药粉。”
林远辰抬起脚，先他们一步靠近屋子。
“梁婆婆，你在家吗？我要进屋了。”
月姐儿拍了拍厚重的木门，朝屋内叫唤道。
一会儿功夫，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婆婆推开木门，步履缓慢地朝林远辰他们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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