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诈传圣旨

宋翊那日去林家探望林琛雪的祖母,薛老太君。

薛老太君对他很是喜欢,拉着他的手说个不停,让他日后要好好照顾七娘。

宋翊虽然有些不耐,但还是温和的听着。

他也有很长一阵子,没有见过小七娘了。

他和林琛雪自幼在一起长大,见过女孩娇憨可爱的模样,对林琛雪爱慕非常。

只是随着年龄逐渐增长,林琛雪已经很少在他面前笑。

甚至他平日里,连见林琛雪一面的机会都很少。

宋翊毕竟是少年心性,想到明年冬天,他便已经和嘉乾圆了房,嘉乾可爱的模样,蓦地又涌上心头。

宋翊走在大街上,不由得踌躇满志。

不远处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春满楼。

春满楼的姑娘一夜千金,娇媚无比,宋翊素来正直,谨遵父亲教训,从来不流连于这等烟花之地,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刚走出几步,身后忽然涌起一阵脚步声。

宋翊回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几个龙骧卫。

这些龙骧卫身材高大,满身都是饱满的腱子肉,光是远远一看便让人心生敬畏。

为首的那个满脸不怀好意的盯着他:“那日就是你小子偷了张五家的东西啊。”

宋翊怒目而视:“你们干什么?”

龙骧卫说:“你小子偷东西,还敢赖?我们找你好久了。”

龙骧卫自然知道,眼前这位宋郎君没有偷东西。

只是他们得了上面萧娘子的指示,让他们前来好好教训一下这位宋郎君。

龙骧卫话音未落,他身旁几个跟班就面无表情的走上前。

宋翊只是个文弱书生,几乎是瞬间就被制得动弹不得。

宋翊只感觉钻心的疼痛从手臂处传来,硬着脖子大叫:“我是宋家五郎,怎么可能偷东西!”

但是已经没人听得见他说什么,宋翊被龙骧卫迅速抓走,直接带入刑部大牢里一顿暴打。

宋翊身体素来孱弱,被乱棍打几下,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与此同时,宋府已经是乱成一锅粥。

宋翊随身的大丫鬟吓得脸色铁青:“五郎在大牢里,被打断了腿!”

宋老爷听说这件事,气得吹胡子瞪眼,喋喋不休的骂道:“怎么回事?是我们宋家少给了他吃穿还是怎么的?堂堂公子居然去行偷窃之事!”

宋老太太骂道:“你别骂五郎,先去、先去拿钱赎他啊!”

皇帝最近,觉得自己的精神很好。

他原本是泡在酒色中的人,腿部虚软无力,人也总是提不起精神。

但现在太子推荐的神医左徽,果然有奇术。

他服用了神药,感觉自己是精神百倍。

一时间,神医左徽,成了皇帝新宠。

这日,皇帝服用了左徽的汤药,只觉得神清气爽,躺

在美人膝盖上,张着嘴吃葡萄。

忽然大太监高耽进来禀报:“万岁爷,左神医求见。”

皇帝急忙坐起来:“让他进来。”

左徽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眉间有一点朱砂,面善如同画中的菩萨。

左徽在皇帝身边跪下,先是按照惯例询问近况。

皇帝:“近来精神确实是好了,若是神医能连同朕身上的脓疮一道治好,就更好了。”

虽然精神恢复,但皇帝身上的疮却越来越严重,之前只是发痒,现在腹部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左徽微笑:“臣定当竭尽全力。”

皇帝迷色的摸着美人大腿,又逗的美人咯咯娇笑不止才罢休。

左徽眸光微闪:“万岁爷,臣听说太子最近,面有忧色。”

皇帝:“他自然有忧色了,朕这几日都没搭理他。”

左徽观察着皇帝的神色,慢慢道:“太子殿下心中,是在乎万岁爷的。”

皇帝挑眉:“哦?此话怎讲?”

左徽:“万岁爷最近只是稍稍冷落了太子,太子便忧愁不止,臣听说,最近太子每日闭门不出,连最亲近的赵王邀请他去府中品茗,都推拒了。想必是在家中面壁思过。”

皇帝神色稍霁:“难为他有这个心。”

左徽见皇帝神色松散,趁机说道:“太子今日与臣说,有一妙法,能让万岁爷的身体,早日康愈。”

他如此说,皇帝便来了兴致。

自从得病之后,皇帝最在乎的就是自己能否长命百岁。

太子推荐的神医左徽,他很是满意,因此在治病上,对太子也是信任三分。

皇帝思考半晌,淡淡道:“那就宣太子来。”

太子听说皇帝肯见他,喜不自胜,急忙换衣服出了金阳殿。

太监江术躬身站在太子身侧:“主子将左徽放在皇上身边,还是有用的。”

太子听江术如此说,不由得微微一笑:“左大夫不仅医术高明,还善于用毒,在管关键时,可堪大用。”

太子几年前,三顾茅庐打动了在怀玉山隐居的左神医。左氏五代从医,因为怀玉山靠近西夷,他们更是精通西夷蛊术。

左徽下的毒,阴邪无比,他只会下蛊,却不会解蛊。

每一样蛊毒,都足以取人性命。

萧徇的天寒蛊,便是左徽找机会下的。

……

龙啸宫。

皇帝正和美人衣衫半解,宫殿上奏着颓靡暧昧的音乐,嬉笑声不断,场面好不荒唐。

太子甫一进宫,就抱头痛哭:“父皇。”

皇帝看到太子哭丧着脸,不由得皱眉。

太子跪在地上,爬到皇帝跟前,含泪道:“儿臣许久不曾见父皇,今日终于得见天颜,所以开心。”

几日未见,太子面庞消瘦,眼窝深陷,就连衣服也来不及整理,如今仰头看着皇帝

,早已经涕泗横流。

皇帝看他态度不错,心情也舒畅了些,命乐师和美人退下去,淡淡问太子:“朕听左徽说,你有让朕龙体康愈的法子,你且细细说来。”

太子愣了愣,急忙匍匐在地:“是、是……”

皇帝不耐道:“快说!”

太子:“是前夜儿臣做梦,梦见千手观音下凡,让钦天监卜卦。

钦天监认为,这是吉兆。

父皇属鼠,千手观音是父皇的本命佛,这是千手观音要庇佑父皇。

父皇如今病体稍愈,不如在京城东郊修一座千手观音妙,这样菩萨定会保佑父皇,这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皇帝听他说完,面色稍霁:“甚好,看来你是个有孝心的,观音菩萨,才会托梦于你。”

太子压低身形,唇角却早已弯起弧度。

皇帝突然想起什么,皱眉道:“如今大楚内患严重,胡人也刚与我们议和,我便大兴土木,会不会不太合适?”

皇帝虽然好色,但却并不蠢笨,被天下人骂的事,他也要斟酌三分。

太子正色道:“自古以来,生活比父皇奢靡的君王有许多。父皇如此圣明,难道修建一座为苍生祈福的小小寺庙也不能?父皇放心,这事交给儿臣便行。”

皇帝挥了挥手:“那你尽快去安排罢。”

……

太子要着手于千手观音庙的修建,于是让手下给事中杜祎去了一趟工部,和工部尚书谢括要银子。

谢括年近六十,胡子早已花白。

谢括是工部尚书,最近在主持京郊极其重要治河项目,正为资金不足而愁的焦头烂额。

他一听杜祎的话就炸了:“没有银子!桑乾、吴郡两地的水患如此严重,老夫前几日才筹足了银子来改善河堤,你们这些媚上邀宠的小人,休想把老夫的银子拿走一分一毫!”

杜祎吃了闭门羹,憋了一肚子气回来,将谢括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和太子说了。

太子怒不可遏:“谢括这个老不死的,竟敢说本宫媚上邀宠?”

杜祎不忘添一把柴:“谢老头的意思是说,太子要给皇上修建寺庙,为何不自己出银找人,还得让工部出?这是在怀疑太子爷的真心呢。”

太子早已经想好了计划。

既然是要修建千手观音寺讨好父皇,那就得修建的宏大壮观。

这费用必然不小。

至少得两百万两白银,这些钱太子肯定是不会自己出的,只有找工部拿。

若是工部不肯拿银子,这件好事,就只能延后了。

太子想要修建寺庙,原本以为向来中立的工部,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尽快拨款。

可没想到杜祎一去,就碰了壁。

后来太子又让杜祎去了几次,无奈谢括那糟老头子实在是倔强的很,怎么也不肯让步。

太子仿佛一夜之间愁白了头,整个人都憔悴不少。

孙柯来探望过太子几次,太子便听从他的建议,向宫中递出消息。

这天,安静了许久的东宫中,迎来了一位客人。

高耽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年近六十。

他一袭昂贵的红色蟒袍,从八人抬的辇轿下来,憨厚的躬身行了个礼:“太子爷,别来无恙啊。”

高耽平时做人算是低调,也不倨傲,因此在宫中赢得许多好感。

他的大礼,太子怎么敢受,急忙回了一礼:“高公公,本宫近来很好。”

正是深秋,气候渐凉。

窗外阳光明媚,银杏叶如同金色的雨幕般落下,石板地仿佛都铺上地毯。

太子与高耽相对而坐,早有美貌侍女端上昂贵的龙山清露。

高耽呷一口,微微抬眼。

太子神情疲惫,喝酒时似乎心不在焉。

高耽放下酒杯,笑眯眯的问道:“如此良辰美景,不知太子爷有何心事?”

太子看着窗外,忧心忡忡:“美景虽好,若父皇能有闲情欣赏就好了。”

高耽听他话中有话,问道:“哦?不知太子爷有何烦恼?”

无人知道,高耽与太子的关系极好。

高耽是个太监,没有后裔,但他却有个十分疼爱的宝贝侄子,高之淮。

高之淮二十来岁,生的高大威武,如今在东宫当翊卫,很受太子器重。

高耽和太子,可以说是一家人了。

他与太子荣辱与共,太子的兴衰关系到日后的发展,太子有事,他自然不会不帮忙。

太子:“父皇的病已经拖了一年,依然没有康愈的迹象,本宫身为臣子,深感忧心,所以前日才向父皇提议,修建寺庙,为他祈福。”

太子将前日在谢括那里碰壁的事,和高耽说了

太子深深叹了口气:“只可惜,工部谢括从中作梗,建寺之事,至今没有头绪。”

高耽垂眸思考半晌:“太子爷关心陛下,此番孝心,天地可鉴也。”

一般修建的寺庙,就算是规模最大的灵业寺,也只需五十万两便能解决。

太子开口就和工部索要二百万两白银,不过是想从中抽取些好处。

高耽何等精明,自然知晓其中关窍。

高耽只是这样感慨一番,并没有表明心迹。

太子不由得抓心挠肺,暗暗咬碎了牙。

太子:“之淮在本宫手下当翊卫,已经有三年了罢?上次本宫遇刺,就是他挡在本宫身前舍命相救。

本宫最近想着,寻个机会,将他拔为勋卫,寸步不离的守在本宫身边。”

高耽微笑:“之淮何德何能,得太子赏识?”

太子也笑了笑,喝了一口酒,伸出五根手指:“高公公平日在皇上面前服侍辛苦,这次若是能成功修好千手观音庙,必少不得高公公的功劳。”

这话的意思是,会将多从工部那里得来的银子,分五十万两白银给高耽。

高耽也是老狐狸,任凭太子怎么样说,也不表态。

太子在他这里得不到好处,心中惴惴。

谁知道高耽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回到龙啸宫,刚好皇上在睡觉。

他稍一思忖,便叫来干儿子,如今正在司礼监当任的太监张文耳语一番。

张文冲他点头哈腰,表示自己一定不负干爹重任。

黄昏时分,谢括乘着一辆小轿,回到宅邸。

他一把年纪,没有儿子,家中只有一个女儿,还是将近四十时正妻所生。

他不免将这女孩视若珍宝,将自己毕生所学的治理运河的学问,全部教给她。

谢挽青等在内院正厅,看到谢括进来,便站起来:“阿爷,你今日回来晚了。”

谢括摆摆手:“朝中有事。我叫你背的《治水十则》你可背熟练了?”

谢挽青点头。

谢括拄着拐杖在桌前坐下,教考了谢挽青几句,随后便回房休息。

他躺在床上,刚合上眼,就听到门外有动静。

家仆李四急匆匆跑进来,焦急道:“老爷,老爷!”

谢括被吵醒,有些不耐:“怎么回事?”

李四嗫嚅道:“宫中来了传旨太监张文,说皇上让您现在进宫!”

“……”

他话音未落,如同惊雷在头顶炸响。

谢括愣了愣,立马扭着老骨头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换好衣服来到门口,果然是宫中来的太监张文。

张文一袭蟒袍,笑盈盈的看着他:“谢大人,皇上有旨,请您现在随我进宫罢。”

谢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内满腔欣喜。

因为大楚近来水患严重,这位万岁爷又三年不上朝。

谢括有好几次想和万岁爷讨论水患问题,只可惜连皇帝的面的见不着。

难道说万岁爷终于想起了饱受水患肆虐的百姓,愿意见他一面了,所以才夜半召见?

谢括这样一想,不由得感动得老泪纵横。

如今正是深秋,夜晚已经是极冷。

谢括却连外袍也来不及穿,急匆匆出了门。

“阿爷?”谢挽青还在房中温书,听到动静便出来了,看到谢括急匆匆的想要出门,眉头不由得一皱:“你这是要去何处?”

“皇上召见,我要去一趟宫中。”谢括声音颤抖,手中握着自己撰写的那本《治水要事》,乘上了马车。

谢挽青觉得蹊跷万分,如今正是深夜,这荒唐的万岁爷不忙着享受人间极乐,召见个糟老头做什么,随便想想就觉得不对劲。

谢挽青不放心,便跟着阿爷上了马车。

夜晚很冷,谢括原本一把老骨头,受不得冻,马车内的温度很低,行驶的过程中,风不断透过窗帘灌进来,冷得他直犯哆嗦。

马车很快就到了皇城门口,谢括颤巍巍的杵着拐杖下车,踩上踏实的青石砖,谢挽青皱着眉,紧紧的扶着阿

爷往前走。

张文来到宫门口,朝里面喊了几声,都听不见人回应。

张文慢吞吞转身:“您便在此处等着吧,我去看看皇上在做什么。”

谢括:是,下官便等在此处。?_[(”

张文回身时,唇角扬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奸笑,随后迈着小碎步走进宫门。

已经是深夜,四周一片漆黑,马上就要入冬,今夜格外冷。

谢括有些站不稳,依然直挺挺的坚持。

谢挽青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阿爷披上,饶是如此,谢括都已经被冻的脸色发青。

谢挽青看到谢括如此激动,不由得也替阿爷高兴。

大楚的水患如此严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国君的不重视。

阿爷屡屡上表请求觐见,解释自己的制河理念,都没有音信。

但可现在圣上终于肯见阿爷一面,这是不是意味着,阿爷日后便能更好的治理水患了?

两人就站在原地等了半个时辰,谢括嘴唇都冻的乌青,双腿都在发抖。

谢挽青:“阿爷,不如我们去马车里等罢。你的身体……”

谢括摇头,倔强道:“皇上召见,作为臣子自然要在宫门口等待!你莫要管!”

谢挽青皱着眉,心中担心阿爷的状况。

但马上就要面圣,也不能去别的地方休息。

忽然听到城门内慢悠悠传来张文的声音:“谢大人,可以进来了,皇上等你呢。”

宫门缓缓打开,谢括应了一声,急忙扶着谢挽青往里走。

寒风一阵一阵,两人刚走进宫门,城墙上忽然浇下来一盆水。

“哗啦啦——”

刹那间,两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这水不是普通的水,这是皇家冬日从卧龙山脚取回来的冰,融化之后的冰水,淋在身上,被深秋的风一吹,透骨寒凉直刺心底。

谢括被浇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就被套上一个麻袋,黑暗中忽然钻出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手中拿着长棍,对着谢括和谢挽青拼命的招呼。

谢括本来就是老头子,这样一下,直接昏过去。

谢挽青尖叫着,大声呼救,但她是个女孩,力气太小,很快就被压在地上。

所幸几个太监打了十来下就离开了,谢挽青拼尽全身的力气将麻袋挣脱,又手忙脚乱解开父亲头上的袋子,颤声道:“阿爷!”

谢括已经晕了过去,气息微弱,喉咙里像是有痰,一出一进的声音格外恐怖。

谢挽青大脑嗡的一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听到张文慢悠悠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谢大人,皇上有事,今夜的召见,就算了。”

什么?!

就算了!?

谢挽青不敢多想,心跳如雷鸣,急忙将阿爷给扶了起来。

四周一片漆黑,宫墙门口的侍卫,如同死人般站在那里。

谢挽青连拖带拉将阿爷托上马车,逃

也似的离开了宫门口。

……

谢挽青带着谢括回家时,谢括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

谢夫人看到丈夫如此,急的直哭:“不是进宫去见皇上了吗?怎的搞成这般模样?”

家中下人将十来个汤婆子全部捂在谢括周围,给他盖上厚厚的棉被,又端上汤药。

两个时辰后,谢括的气息终于平稳下来,但喉咙里却咔咔作响,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清晨时,大夫才匆匆赶到。

他给谢括把了脉,慢慢的在谢括的肚子上揉着,才起身行礼:“夫人娘子安心,老爷这是受了寒,又受了惊吓,有了些许淤血,只需要静养半个月,再加上老夫的药调理便能好。”

谢挽青着急道:“阿爷最近都要监督工程,哪里来的时间养病!”

大夫只是看着谢挽青,摇了摇头。

大夫走后,谢府就乱成了一锅粥,谢夫人的哭声,下人们窃窃私语声响成一片。

谢挽青也服用了汤药,兀自生着气,想到昨晚上的一切,越来越觉得蹊跷。

阿爷是否在宫中惹到了什么人?

为什么阿爷刚进了宫门就被打?这位荒唐的万岁爷又怎么会半夜三更召见阿爷?

这分明,分明就是有人要害阿爷!

难道是张文诈传圣旨?他怎么会有这种胆子!

忽然看见下人来报:“工部侍郎郭益求见。”

郭益是阿爷的得力属下,谢挽青以前也见过的,她急忙往外走,出门就看到看见郭益搓着手,站在门口,谢挽青问道:“郭叔,您来做什么?”

郭益苦着脸:“大小姐,谢大人呢?“

谢挽青没有说昨晚上的事:“我阿爷生了病,正在睡觉。”

“你有什么事,我告诉他便是。”

郭益嗫嚅道:“是吏部给事中杜祎又来工部讨要银子,下官来问问谢大人的意思呢。”

谢挽青一愣:“为什么吏部要来找工部讨要银子?”

郭益:“这都是太子爷的意思,太子要修建寺庙给皇上祈福,银子要找工部拿,前几次杜祎来,谢大人都拒绝了。”

谢挽青愣了愣,难道父亲这次被报复,是太子的意思?谢挽青这样想,极度的恐惧席卷而来,太子是朝中除了萧娘子之外最有权势之人,得罪了太子,如何是好?

谢挽青动了动唇,刚想说话。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随后谢老头子嘶哑的、怒气冲冲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不准把银子给他!我说的——”

原来是谢括听到郭益来访,本来躺在床上的,都强行穿了衣服出门。

他胡子花白,颤颤巍巍,谢挽青吓了一跳,急忙去扶着他。

郭益:“谢兄……”

谢括:“不能给、这、这是好不容易讨到的工程银——”

他说的一半,就强撑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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