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回脱皮

我一愣,有点抓狂的下意识回头,恰好看到灯影的边缘将副警长的脸分割成两半,一半脸隐藏在黑暗里,一半脸浮现在灯影里,我有心里防备,还是浑身一热,一阵汗津津的极不舒服。

本来我还想说句话掩饰内心的恐慌,可看到他那山穷水尽有辱人格的嘴角表情,话到嘴边突然语塞,索性一句也没放。

他更绝,一句试图打破尴尬的句子也不造,就那么奇奇怪怪的看着我。

要说我们心里没鬼那才叫见鬼,就这么毅然决然刚直不阿的持续了长达十秒的神秘对视。

可能连一旁的特警都感觉到气氛的异样,以咳嗽来表达尴尬。

我清楚这么下去没好果子吃,尴尬的咧嘴笑笑,然后假装不经意的向后退了两步,这才转身,一边阔步走一边心里盘算如何甩掉这家伙。

正心不在焉,副警长突然开口问我,大致意思是,人妖他们为何费尽心机设局抓我,我除了长得凑合外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这么用力。

当然是为了始祖石!可我如果据实回答,不免又牵扯出来许多麻烦,但要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这混蛋似乎又没那么容易,犹豫半天,我还是拿出了一些耍无赖的本事,含含糊糊的告诉他:“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吧。”

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我在搪塞副警长,拿他开涮,甚至特警兄弟还不失时机的笑了,这让副警长更加灰头土脸,我还真怕他恼羞成怒当场翻脸,于是赶紧打圆场,说可能是碰巧让我撞入贼窝,他们未必真想抓我。

突然空气变得敏感,我在前面提心吊胆的走,听着副警长在后边微微冷笑,让我觉得好笑,又危险。

这时候上了四楼,正走着,我突然感觉前额被人用脚尖踢了一下,虽然不重,也足够我呲牙的,同时十分纳闷,谁吃饱了撑得没事干,躲在黑暗里跳起来踢人?

我忍不住有气,退了两步,一提手中风灯,一下子看到半空中垂着一双腿,刚才被我一碰,这时候前后直晃。

我一看不妙,连忙举高风灯,果然,一个人给吊死在这里,太惨了,脖子扭断了耷拉下来,几乎七窍都在流血。

特警比我反应更大,竟然吓得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反而一愣,心说就这胆子还混个啥劲,好汉一身毛,肥猪一身膘,亏他一身兼具这两方面优秀的素质,看到一具死尸竟怂成这个样子。

这兄弟完全无视我鄙视的目光,没完没了的指着吊死鬼张嘴结舌,竟然害怕的卡壳了,让我有些愤怒,正要提高嗓子训话,他忽然喉结开窍,从嗓子眼迸出一句:“看……看脸……看那个人的脸……”

我心里一动,马上凑近一看,差点没跳起来,一把拽起还在地上做拉伸运动的特警,指着副警长喝问:“你是谁?”

那个吊死的人,竟然是——副警长!

那么这个,还可以活动肱二头肌的副警长呢?我以为他至少会假装惊讶,做做样子,谁知道面对我们两个,他都懒得连稍微伪装一下都不想,直接挂上一个看上去十分邪恶的表情,咔嚓咔嚓的活动了一下颈部关节,那意思很明显,爷要动手了。

我知道他要动手了,一拍特警肩膀让他开枪,谁知道这人太怂,给我一拍一哆嗦,枪掉地上了!

我火就上来了,知道大祸临头,还忍不住骂了一句废物,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耳边说了句“往回跑”,我也大马金刀的摆正姿势准备逃命,谁知道这人结巴道:“往、往、往哪儿跑?”

我哭笑不得:“你管往哪儿跑,先跑起来,跑起来再说!”

特警哭丧着脸不动,我看到从他裤裆里溅出越来越多的液体,很快地上湿了一大片,我那个绝望,大喊先跑起来!结果他竟然低头去捡枪。

突然,那个假副警长暴起发难,突然就到特警面前,一下子用手直接穿透了特警的胸膛,一大泡血爆在我脸上,我吓呆了,眼睁睁的看他掏出了特警的心脏,那心脏还在跳动。

我吓得僵硬了,恍惚中看到假警长抓住自己的脸,然后硬生生撕下一大片血淋淋的皮来,然后顺着脖子往下撕,上肢夸张的扭动,很快褪下一整个人的皮来,非常恐怖,不过这时候我已经看出来这个人就是刀疤。

本来是巨大的恐惧,这时变成巨大的恶心,又闻到地上污秽的腥膻味,一阵想狂吐的冲动让我十分清醒,眼看刀疤脱了皮就要动真格的,我立刻脚底板抹油就溜。

他知道我会逃,我身体一动他

反应更快,一只爪子一样的大手直接伸过来,不过他没料到特警如此剽悍,倒下时竟没死,还顺势抱住他的腿,将他绊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给了我逃出魔掌的机会。

我飞一般往楼下跑,听到身后刀疤追来,还有特警尸体拖地的声音,心里有预期,刀疤一旦甩掉特警,几下子就能追上来,所以我更急了,没头没脑的冲进幽深漆黑的走廊,几步后又拐进一条甬道,彻底迷路。

好在人虽慌,脑子是清醒的,马上关了风灯,霎时满眼漆黑,我只能摸着精雕细琢的巨型石板往前摸索,起初听到塔楼楼梯上脚步声和尸体拖在地上的摩擦声,后来只有脚步声,而且快了不少,估计刀疤甩掉了特警尸体。

顿时,仿佛背后黑暗中一道压力压迫过来,让我呼吸困难,耳听着脚步声逼近身后的拐角,我几乎崩溃,心说罢了罢了,在劫难逃,突然我摸到了粗糙的木纹,还有冰冷的铁片铁钉,不由一个激灵,马上意识到,这是一扇门,我几乎本能的一把推开了门缝,同时感到背后有光出现,立刻闪进门去。

几乎一刹那,甬道那边一道光弹过来,我无法判断刀疤是否看到了我关门的动作,或者说没空判断,因为一关门的瞬间,我看到寒光一闪,有人跳起来,一定神,发现这人是老熟人了。

她就是女医生,站在一张巨大的欧式红色木床边,发现进来的人是我,她才打了个手势,问:“youok?”

我背靠门板大喘,贪婪的吞咽氧气,过了十几秒才从窒息中抢回一条命来,然后客气了一句“sup”。

她斜倚在床上,盯着我,里的刀始终没放下,而且看我的眼神意味深长,分不清是想杀我还是想吻我。

我把耳朵贴在门板上,隔了半晌,听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脚步声走远了,这才放宽心,看到靠近壁炉的地方有沙发,便蹒跚过去,一屁股塞进沙发里,感觉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桌上点着一支蜡烛,光线很暗,我看了一下,这间屋子里有床、沙发、桌椅、书架,一边的衣架上有法衣,书桌上有烛台、十字架、圣水,一面墙壁上是巨大的圣母耶稣生活壁画,上面是花纹复杂的格子型吊顶。

我问这是哪里,女医生漫不经心的回答说这是神父楼,神父住的房间。

我哦了一声,整个人瘫在沙发上,一松弛,记忆就涌上来,画面都是刚才刀疤杀人和脱皮的镜头,就感觉一阵阵的胃痉挛,只好强迫自己走神。

胡思乱想一阵,困意袭来,一阵天旋地转,眼冒金星。我捏了几下鼻管,晕眩感逝去,涌上来的是火灼的痛。

我刻意感受了很久,才发现是右肩膀后发出的烧灼感,不由大奇,伸手摸了一把,然后看到的血渍。

我咬牙,想扭头看,因为角度的问题只好作罢,心说今晚这么乱,受点伤在所难免。

可慢慢的,我就发现不对劲,那种疼痛伴随着晕眩感,而且一阵猛似一阵,几乎让人抓狂。

这时候,我看到女医生斜倚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看我,让人心悸。

我勉强一笑,尴尬的请她帮忙检查一下伤口。

她也不拒绝,扔下刀,过来撕开衣服一看,我听到她嘿的一声,半晌不语,心里有些急,忙问她怎么样。

女医生不怀好意的笑了,说:“恭喜你,我主体贴,给你一个体验丧尸生活的机会……”

我一呆,惊问:“你说什么?”

她不语,算是默认,当时我就头嗡的一响,心凉了半截。

女医生看我发呆,叹口气,又斜倚在床头,不停地玩弄那把匕首。

我恍惚中看到白光一点一点凝聚,然后在刀背上滚来滚去,最后一下子飞弹出去,满室都是耀眼的白光,接着,慢慢的,我那种魔怔的感觉消失了,而且灵台十分清澈,所有的记忆都像活了一样跳出来,在我眼前变幻。

变来变去,一下子画面停在我救小孩,超级丧尸扑我背上的那一刻,顿时明白了。

丧尸是我放出来的,警长是我冤死的,这小孩是我必须要救的……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只是现世现报未免来的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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