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六十七章 脱身

流云缓动,落日下的余晖映照在河面,形成一层又一层暖色的光晕,河水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在河中央的浮木之上,浮木晃晃悠悠地随波而动。

浮木之上,一位容貌绝色的女子静静地躺在花团中间,脸色极为苍白,冰冷的河水浸湿了她的衣衫与墨发。

忽地,女子睁开了眼,先是警惕地观察了四周的情况后,才缓缓起了身。

水滴顺着墨发滴落到宋时锦脸上,还未入冬,可沾到肌肤的河水还是让她感受到了寒意。

宋时锦捂住心口,伤口处的痛感竟让她发了冷汗。

这一剑确实凶险。

若不是为了脱身,她也不必这般冒险。

木筏上没有依靠的物什,宋时锦只能硬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好在苏念云给她简单处理了下伤口,这才止住了血。

情况还不算太糟。

那刺过来的黑衣人确实控制了剑的力度与位置,可这却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想要顺利脱身,摆脱宋温言的钳制,就必须再狠一些。

此次宋温言带她回宫是真,可她也知道宋温言并未完全信任自己,所以回宫这一路会发生什么,她虽不能预测到,但却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所以再离谷之前,她便去找了苏念云,以害怕宋温言对她动手为由,让苏念云派人远远跟着他们。

虽然苏念云身边插有宋温言的眼线,可她要是连一些亲兵侍卫都调不出来,那也妄做云幽谷谷主多年了。

所以这件事对苏念云来说,并不困难。

这一路上若是风平浪静还好,只要宋温言有其他行动,那些所有试探她的行动,她都可以将其转化为一场“危机”。

而这场“危机”也将成为她摆脱宋温言,甚至是可以离间他与苏念云之间关系的一个机会。

因此,当有人来刺杀他们时,宋时锦唯一的想法就是:终于来了。

当然,也不排除宋温言真的与人结仇这一可能。

可宋温言功力深不可测,所以在他与刺客缠斗时,还是会不自觉的收着招式。

尤其是其他几个黑衣人将自己逼到宋温言视野范围之外后,她更加确定了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次试探。

试探她是否有武功傍身。

在第一剑划破她脸颊时,她借着捂脸的动作,吃下了两颗药。

一颗是护心丹,一颗则是假死药。

而之后黑衣人刺过来的那一剑看似来势汹汹,却不会伤及要害。

但她要的,不是这个效果。

所以在剑尖快没入自己身体时,她假装慌乱,偏离了剑身原来所刺的方向,迫使其没入自己心口。

虽然剑伤在她心口,可她当时在剑尖刺入时晃动了下身体,使得剑尖偏离了心房,而那黑衣人明显被这次“失误”吓到,快速抽出了剑,以至于并未察觉到什么异常。

后来靠着吞下的两颗药护住了心脉,并且让她处于假死状态,这才骗过了宋温言。

由于苏念云在后面跟着,她就一定会发现自己“已死”的事实,那这样,她和宋温言之间的矛盾便会加剧。

此后的苏念云只会记得,宋温言不仅杀了她女儿甚至还杀了她的孙女。

或许这些还不足以令她与宋温言反目成仇,但这始终会成为她心底的一根刺,令她不得不介意、不得不恐惧。

她会怕。

这么多年,宋温言的势力早已渗透到云幽谷各处,她目前能调遣的人并不多,甚至已经处于被架空的状态。

宋温言毫无顾忌地杀了她最亲近的两个人,所以她会怕,会怕宋温言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她。

不仅是由于她与纪成潇的关系,或许她也是宋温言称帝道路上的阻碍。

因此,宋时锦可以断定,在苏念云看到她的“尸体”时,绝不会放任不管,随意交予宋温言处置。

不单是为了她,而是苏念云必须知道她自己在宋温言那块还占有多少话语权。

所以苏念云此刻必须强硬。

而宋温言还有许多事未完成,必不可能为了此事就与苏念云翻脸,将她的“尸体”交给苏念云也是在意料之中。

宋时锦顺着水流的方向在河面飘了许久,夜色逐渐加深,浸湿的衣裙也越发沉重,挡住不夜里吹来的凉风。

迎着凉风,宋时锦不由得咳嗽了两声。

身体微微地颤动扯得心口的伤愈发疼痛,霎那间,她的脸色又苍白几分。

但她也知道,这伤还不足以致命,痛感也在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她可以忍。

也多亏了她离开东玄前,问谢之惟要的那两颗药,果真是帮了大忙。

宋时锦时刻注意着两旁的情况,只要有能够靠岸的机会,她就要把握住。

“水葬”的方式是她暗示苏念云的。

自从她与苏念云从红叶镇回来之后,她便时常会向苏念云吐露自己的“担忧”,担忧宋温言会对她下死手。

再者,她也会不时地提出等她死后希望以水葬的方式,替她的母亲看遍这大好山河。

长时间的暗示,总会让苏念云形成思维惯式,所以在看到她“尸体”的那一刻,苏念云唯一能想到的处理方法就是水葬。

而这种方式也是她最易脱险的一种方式。

好在在“下葬”前,苏念云还给她处理了伤口,因此情况还不算太糟。

更重要的一点是,北昭的皇都本就是依水而建的,所以她现在顺着水流,只会离皇城越来越近。

映着月色,不远处垂着的树枝引起了宋时锦的注意,她随即拨动木筏旁的水流,让木筏稍稍靠近。

可以手来控制木筏的方向显然没有多大作用,眼看着树枝将近,宋时锦只能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想够着不远处的树枝。

她探出半边身子,咬了咬牙,猛地拉住即将错过的枝条,身子前倾之时,脚下用力撑着木筏才勉强稳住身形。

宋时锦顾不得伤口,用力地拉住枝条将木筏停靠在河岸边。

上岸之后,她才躺在地上喘了几口气,方才的行为已然让她脱了力,甚至能察觉到伤口也渗出了血迹。

宋时锦闭了闭眼,现下也没有条件可以处理伤口了,还是得加快步伐回宫才行。

好在此处与宫城离得不远。

休息片刻后,宋时锦将头上的珠钗解下来塞进怀里,又揉乱了头发,并从河边挖出一些湿润的泥土涂抹在脸上以及身上。

仔细端详一番,觉得还差些什么,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衣物,她又将自己的罗裙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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