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内,寂静无声。
云檀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却像一柄柄重锤,不断冲击着屋内众人的心灵防线。
说完这些话,云檀稍稍退后了两步。
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夫人的方向,一只手微微抬起。
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看着云檀的动作,现在贵为荣国公正妻的柳氏带着鱼尾纹的眼角疯狂颤动。
在宽大衣袍的遮挡下,柳氏的一只手死死地握紧。
充满怒火的眼睛,更是不住的在睁开和紧闭之间徘徊!(老郭眯眼!!!)
柳氏努力的将那一口怒气压在心里,伸出手,朝着桌上的茶杯端去。
端起茶杯之后,柳氏用衣袖遮挡着,象征性的微微抿了一口。
之后又将茶杯放回了桌上。
一边用手绢擦着不存在的茶渍,一边茶里茶气的做作。
“欸,罢了罢了,什么亲生不亲生的。对于箐鱼啊,我那是视如己出。
乖女婿啊,你对我误会太深了!
不过没关系,对我误会深没事,都是从年轻人过来的。
这些东西,我懂!
误会我没事,不亲我也没关系!
只是可千万不要误会我那可怜的孩子!他可是我荣国公府的嫡长子,还是箐鱼的弟弟!
日后这偌大的荣国公府,还需要他来打理呢!
女婿你的身份超然不假,可是夺回爵位也不是一日一时之功。
日后,你还是多跟振本亲近亲近。这对你没坏处的!”
听到柳氏这么说,云檀脸上笑的更开心了!
等到说到后半段的时候,云檀甚至忍不住的拍手鼓掌。
到底是清流出身,别的没有学会,这冷嘲热讽指桑骂槐的本事,到是真的学了个十成十。
这一开口,就定下了自己的大义。
一段话里没有说一个脏字,但是却分明的在骂云檀。
身份低微,没有教养。
不仅如此,同时还回应了云檀先前说,她的儿子还没有成为荣国公的话!
说什么亲近亲近,说什么云檀还没有拿回爵位。明里暗里都在说云檀的不是。
“精彩!精彩!
真不愧是清流出身!您这话,说的真的是一套一套的!
只是我有些听不明白。
您是年龄大了,还是清流出身,身体不行了?
我先前说的话,您是听不懂啊,还是跟我在这装蒜呢?
我们武勋的事?跟你一个清流有关系么?
我喊了岳父不假,可是我朝着你喊一声了么?
您啊!回头还是看看身体去!清流不比武勋,命短,腿软!
年纪大了,就有些分不清阴阳了!
再说,我这岳父还在呢?您就当着他的面说继承人的事?
你们清流的手是不是伸的太长了?
难不成真的以为黄奇在你们背后,你就能在我武勋的地盘上指手划脚了?
我啊,看在你人老珠黄,身体还不好的面子上。多给您交代一句!
我知道你们清流腿软,您啊就甭跪了,坐着听就好!”
说到这,云檀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挺直了腰杆,绷紧了全身。
不停的往外散发着肃杀之气。
“您啊,听仔细喽!
我武勋的事,轮不到你们清流和皇家做主!
嫁进武勋家,就要想明白!你到底是哪一家的人!
屁股坐歪了,影响了你自己,最多也不过小院孤生而已!
但是影响了诞下的子嗣?你身后的清流,保不住你!
我武勋的子嗣精贵!每一个都是优中取优。
这一点,我们武勋跟你们清流学不来!
看看你们清流,一个个嘴上标榜自己怎样怎样!实际背后男娼女盗。
说一套做一套。
那子嗣更是一个接一个!还有什么爬灰的,翻墙的!
你说说你们,学问是你们做的!好话歹话还都是你们说的!
怎么你们就自己管不住你们自己呢?
你说说你们清流!
花船赏月,觅酒押姬!那是风雅么?那是下贱!那是馋人家身子!
所以啊,我这里掏心窝子的跟某个人老珠黄的人说句话。
自己立场不明确没事。
但是记得,千万别让这种观念影响到了子嗣!
不然啊,没人能保住你!
别以为嫁进了武勋,趁乱当了大夫人就能抖威风了!
您啊,记清楚,武勋府邸内,是武勋说了算!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不管你是不是大夫人,你都是外人!
我这话还请你记清楚喽!我岳父看不上这阴谋手段,再加上还是黄奇的长辈,不好说这些话。
但是我不一样!
我年轻,我敢说!
再加上黄奇欠我成国公府的。所以就算我亲自动手灭你满门。
他黄奇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下!
虽然这样做,我就不能再自称为武勋了。武勋世家也不会认我。
但是,你要记清楚了。
我!云檀!有一次抄家灭族的机会!你们可别把我逼急了!
虽然只能我自己动手,但是对付你们清流,也足够了!”
说完这些话,云檀的神情淡淡,无惊无喜的走到洛箐鱼的身边站着。
而那个原本端坐着的柳氏,脸上已经在不住的滴着冷汗。
等到云檀说完。
柳氏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转过头,颤颤巍巍得看着洛延寿。
“老......老爷!”
这凄厉的一声,那真的是听者伤心,闻者见泪。
然而可惜了,这屋里能做主的,都不吃这一套。
随着柳氏的哀怨声响起。
洛延寿也不再看戏,正了正神色之后,语重心长的对云檀和洛箐鱼说。
“我说云檀啊,今天是我乖女儿回门的日子,你这话,说的过了!再怎么说,我还在呢!”
听到这话,柳氏满脸的悲怆立马就变成了惊喜!
不过这惊喜也就持续了不到两息的功夫。
柳氏认为要给她撑腰的洛延寿,说完这句话之后,微微叹息了一下。
“不过柳氏。你今天确实是让我失望了。我本以为,你在荣国公府生活了那么多年。
会忘掉你那清流的身份。
一心一意的当我荣国公府的夫人。
现在看来,是我想当然了!
如果你只是一个妾,我倒还能容你。只是你现在是正妻。
振本还是我荣国公府的嫡长子!
为了不让你影响振本,你还是去城外的庄子上住一阵吧!
这样,对你,对我,或是对振本都好!
离开了荣国公府之后,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云檀的话。
我这是武勋!不是你们清流的蛇鼠一窝。”
说完这些,洛延寿就在柳氏绝望的眼神中朝着管家说。
“送大夫人去城外的庄子上去。没我命令,谁也不能进去!”
说完,洛延寿就转过身去,不再看柳氏一眼!
“云檀!”
却不成想,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下。
柳氏突然爆发,抄起身旁桌子上的茶杯就朝着洛箐鱼和云檀这边扔了过来。
看那方向,有很大的概率是砸到洛箐鱼的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
在柳氏抄起茶杯的一瞬间。
云檀就走到了洛箐鱼的身前。
“咔嚓!”
伴随着茶杯掉落在地,摔碎的声响。
众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的转向云檀。
淡绿色的茶水,浸湿了云檀的衣衫。而云檀却站在洛箐鱼的面前,一动不动!
柳氏看到云檀毫不犹豫的挡在洛箐鱼的身前,眼睛里闪过了一抹愕然。
‘他怎么不躲开?’
根据柳氏之前看到的信息。
这云檀,明明就是一个文弱书生!
哦,不对,他连书生都算不上!毕竟他只是在乡下的书斋中,跟一个老秀才读过几年书而已。
按照柳氏的想法,书生不都应该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么!
怎么这人反其道而行?
不得不说,柳氏的举动,确实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不说别人,就连洛延寿都没有想到,柳氏竟然有这个胆子!
但是很快,洛延寿就反应了过来!当即就大怒道!
“放肆!来人!送大夫人出城!立刻!马上!
另外让人持我仪仗去砸了她娘家的大门!
我到要看看,那群腌臜的货色敢不敢出门!”
就在洛延寿嘶吼的时候。
云檀淡淡的看了一眼身上的茶渍,唇角挑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微笑。
看着被几名壮妇拖走的柳氏。
云檀没有说话,只是牵起洛箐鱼的小手,朝着门外走去!
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