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受骗

杨朔坐在蒲团上,脸色平静,看着道长,淡然问道:“柳鸿飞如何?”

玄阳子沙哑说道:“已被贫道所杀,从今以后,你无须再担忧自己性命安危了。”

杨朔并未感到有何欢喜,只是皱了皱眉,似有感触。

“唉...”玄阳子叹了口气,“柳鸿飞是个孤儿,他在襁褓时被人遗弃在青山谷山门外。他师尊傲笑山人,收养了他,一直把他抚养成人。这师徒二人情逾骨肉,胜似父子,如今他身死道消,傲笑山人岂会善罢甘休。”

玄阳子说完,两眼呆呆地望着前方虚无,似乎想象着那日来临会是怎样一番景象,也许柳鸿飞的下场,就是他的明天。

杨朔听他说起柳鸿飞师尊傲笑山人,身躯不由得一震,面露忧虑,望着玄阳子的眼神透着一丝不安。

道长好像察觉到了杨朔的忌惮,意味深长地笑道:“柳鸿飞能被诛杀,你当居首功,这一万块灵石赏你地拿去罢。”

玄阳子话音方落,就把一个储物袋抛给了他。杨朔接过,看着储物袋极为眼熟,细一端详,此乃柳鸿飞之物。他神识往里一探,其内共有两百个空间格子,每格空间足有十丈大小,这是中阶储物袋,比他的袋子高一阶。

杨朔清楚看见一个储物空间内堆放着小山一样的灵石,泛着璀璨白光。神识略一清查,数目与玄阳子所述相差无几。

他收回神识,表情并无多少喜悦,只是沉思片刻后,终于把长久以来,憋在心里的一个疑问提了出来。

“道长是否能如实相告,当初来符箓馆做事的内门弟子为何失踪?”

玄阳子磷火般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杨朔,眼角轻微地抽搐了几下,“那四名弟子已死,但不是贫道所为,信不信由你。”

杨朔对此并不意外,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也没有因为玄阳子把自己撇清,表示与此事无关,就对他放松警惕,相反更是提高了对他的提防与戒备。

虽然道长救过杨朔性命,但那四名弟子被害,说与他毫无关联,杨朔是绝对不会相信。是以,杨朔不敢有任何大意,此次说是与玄阳子合作,倒不如说自己是他手里一枚棋子,这样的事情杨朔可不想再去经历。

他正要告辞离去,玄阳子却神秘兮兮地问道:“杨朔,贫道想与你做一笔交易,以物易物,你可愿意?”

杨朔愣了下神,继而好奇反问道:“道长要换取何物?又要用何物交换?”

“贫道一生,除了修炼长生感悟天道外,就是醉心于制符之术,极毕生心血著就了‘符箓术解’一书,我就以此物,交换你记忆中药书,这笔交易可否做得?”

玄阳子面带微笑看着杨朔,眼神充满自信,认定对方难以拒绝。

果不其然,杨朔只是稍作思考,便答应了这笔交易。

玄阳子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只玉简,一蓝一红,他将红色玉简递给杨朔,道:“这玉简乃是记栽文字与图画的上品法器,可记录文字一百万,图画十万副。贫道现在就教你如何将记忆中药书拓印在玉简上。”

片刻过后,玄阳子看向杨朔,“会否?”

杨朔点了点头,当下闭上两眼,把玉简贴在眉心。许久,他睁开双眼,神识沉入简内,果然玉简上出现了药书里的文字和花草图案,杨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右手拿着红简,目光落在道长手里蓝色玉简,好似正在询问,“这可是道长口中的‘符箓术解’?”

玄阳子心领神会,将蓝简递出的一刻,目光也凝聚在杨朔红简之上。杨朔伸出左手,接过蓝简的同时也将红简送出,两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物事,显得格外兴奋激动。

杨朔将神识沉入蓝简内一瞧,果然是《符箓术解》。里面记栽了符箓共三类,分别为攻击,防御和秘法。前两类分为九个等级,九级是符箓的最高等阶。

但秘法符箓与攻击和防御两类符箓等阶不同,而是分为低阶、中阶、高阶、三个等级,高阶是秘法符箓的最高等级。

当他满心欢喜,兴致勃勃看下去的时候,面色开始渐渐变得阴沉起来。原来那蓝简内所著,除了一级到九级符箓和秘法符箓的名称、用途、催动符箓的咒语外,而关于制符方法和所需材料却只有一到三级,四级以上竟然没有。

秘法符箓的制作方法和材料更是只字未提,杨朔顿觉自己受骗。

符箓馆内陈列的都是一至三级的攻击、防御、还有低阶的秘法符箓。名称、用途、催动咒语、他早已烂熟于心,剔除这些,此《符箓术解》对他而言犹如鸡肋般的存在。

杨朔脸色铁青,难看至极,他瞥向玄阳子,眼神里好像在质问,唾弃对方的欺诈行为。道长也似心有灵犀一样,磷火般地目光落在杨朔脸上,眼眸中透着浓浓的猜忌与怀疑。

因为杨朔拓印给他的药书内容少的可怜,玄阳子不信这是他记忆中药书的全部内容,断定杨朔有所保留,仅是拓印了一小部分给他而已。顿时场面沉寂无比,

氛围诡异,似有几分肃杀之气。

杨朔望着对方,自嘲似地笑了笑,他不会愚蠢的去诘问玄阳子,而对方也不会对他拓印的药书而当面质疑。杨朔若无其事的起身施礼,开口告辞,以摆脱这冷场的局面。

刚要拔步离去,背后却传来玄阳子低沉沙哑的声音,“你体内被柳鸿飞下得禁咒,当真不想清除了吗?难道你真想今生今世,永不离开这安寿城地界吗?”

此番话语仿佛五雷轰顶,击得杨朔身子一颤,他猛然停下脚步,神识不由自主地落在胸口内一个像“灭”字的咒文。

杨朔当日神识形成时,便看到了体内这咒文,只是他并未感到任何异样与不妥,所以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而道长的几句问话,却令他如梦初醒,这禁咒是必须要清除得,他是不可能永远留在安寿城地界而不离开。

他知道玄阳子此举还是为了那部药书,他也确实只拓印了记忆中药书三成给了道长。

杨朔转身,又坐回蒲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道长所授拓印之法,由于杨朔首次运用,不甚熟练。所以,方才给道长拓印的药书,我好像遗漏了些许内容,还望道长海涵。”

玄阳子也是呵呵笑道:“无妨,贫道这就把你体内禁咒抹去,你在将药书剩余部分拓印给我,可好?”

杨朔识趣地点点头,未在说话。道长右手掐诀,指尖灵力波动,一道白光打入他的胸口,杨朔身子一震,两人竟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只见白芒竟从前胸反弹出来。道长又连续试了两次,皆是如此。

玄阳子眼中瞳孔微缩,喃喃自语:“难道是‘灭魂咒术’?”

对于咒术,杨朔并不陌生,在那本《修士札记》里就有记载关于咒术的介绍。寻常禁咒,只要施咒人与被解禁人是同阶修士,仅凭自身修为即可强行抹掉对方禁咒。

唯独诅咒,这方法却行不通。因为施法人下咒前,念了诅咒,这就让解禁人无法仅凭外力破除这咒术,如果强行摧毁,会对受咒之人身躯造成伤害,甚至有性命之忧。

所以,玄阳子尝试了几次,不见效果,便停止运用法力直接破坏的举动,这不但让他感到十分意外,而又下不得台面,显得极其狼狈。

他收回掐诀的右手,沉思有顷,自信满满道:“这‘灭魂咒术’,原本只有施咒人和受咒人自己才能看到,贫道既然有这个神通能看穿你体内禁咒,自然就有办法破除,只是颇费周章。待贫道想个万全之策,择日施法也为时未晚。”

道长瞥了眼杨朔,见他面无表情,默不作声。道长略作思索,目光一闪,微微笑道:“我们的交易还可继续。”

杨朔眼望玄阳子,咧了下嘴角,问道:“道长还有何物品,可用来做交易的?”

玄阳子充耳不闻,竟然神色严肃得反问道:“你忘记体内天元丹的反噬了吗?忘记贫道跟你说过,若此类情况再发生两次,你筑基无望吗?你真的想修为永远滞留在炼气期吗?”

忽然想起当日反噬情景,杨朔倒吸了口凉气,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真真把这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如今想来,令人后怕。就在这时,杨朔内心猛地冒出一股压抑之感,分外憋闷,觉得喘不上气来,好想找人争斗一番。

自从来到这青山谷,不但生命时时刻刻处在危险之中,还事事受制,处处被动,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好不容易除掉柳鸿飞这头猛虎,可眼前玄阳子又是头恶狼,让他不得不防。而这道长手段却比柳鸿飞阴狠毒辣得多,让他如坐针毡,芒刺在背,不知以后该如何应对。

杨朔慢慢收回心神,轻咳了几声,无奈问道:“道长可有方法,破解反噬?”

“我有一瓶丹药,名曰‘中合丹’,可以调和‘天元丹’的磅礴灵气,既能让你不受灵丹反噬,又可让灵丹药效不受减损,可谓一举两得。你只需每十日服用一颗即可,待你筑基后,也毋须惧怕那灵丹的反噬了,只怕到时你早已没了‘天元丹’,留下的‘中合丹’也无用处了。”

只见道长腰间储物袋波光闪动,一瓶丹药飞出,落在杨朔手心。杨朔就势捏开瓶口封蜡,垂头闻了闻,一股似有若无的淡淡药香,扑鼻而来。其实这一切不过是下意识动作,杨朔对丹道,实则一窍不通。

他抬头,斜瞥了眼玄阳子手里红色玉简。道长顺势将玉简递出,杨朔接过贴在眉心处,不消片刻,他把玉简从眉心移开,递给道长。

玄阳子神识扫在红简上,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你这小娃,年龄不大,心机却是深不可测。罢了,罢了,我们来日方长,贫道相信,我们还会有交易的机会。”

“不过有些话贫道需要事先言明,柳鸿飞之死,你我二人谁也脱不了干系,我们现下同命相连。希望你以后为人处事,谨言慎行,若是此事泄露,贫道保证,先死之人,必定是你!”

玄阳子闭上双眼,不再言语。杨朔淡然一笑,向道长躬身施礼,离开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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