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青春的漩涡

那天晚上,我把程晓青紧紧地包裹在我的大衣里,一直紧紧地抱着,那种奇妙的感觉,不知道是我们想从对方身体里吸走什么,还是只是情不自禁地融为一体,直到宿舍快关门,我们才各自回到自己的寝室。

就这样,程晓青在齐喻给我那一只特别贡献奖之后,神奇地成为了我的女朋友。她说,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齐喻对我好她就忍不住地嫉妒,如果不是因为齐喻给我奖励的那只大闸蟹,或许我们并没有那么快就能在一起。

这就是初恋的神奇之处,它往往缘起于一些简单的理由,在生命的长河中如同那一朵美丽的浪花,不知何时因何而起,充满禅意和偶然性。

“猪,你会一直爱我吗?”我刚准备上床就接到了程晓青的电话。

“傻瓜,我不爱你还会爱谁呢?你就是我的命,谁想拿走都不行。”我躲进被窝,继续和她煲电话粥。

当男女关系确立时,女人总会不停地企图从男人处寻找某种确定性。在我看来,那也许是人类基因自带的情感需求,你也可以说是寻找某种安全感,这种情感需求是组成两性关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并不亚于一次嘴对嘴的交流,乃至一场酣畅淋漓的爱爱。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在电话聊天中睡去,此后的很多个夜晚,我们都会在睡觉前一直煲电话粥,总有永远聊不完的事情,那是一种青春的漩涡,把我和程晓青紧紧的包裹在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里,分不清方向,不,是根本也无所谓方向。

从此我的生活里除了上课和兼职挣钱,最大的部分就是程晓青,我和她各自读不同的学院和专业,但我们除了上课和睡觉,其他时间都会选择在一起。

这与此后我所有的情感关系完全不同,我们仿佛找到了生命中最舒适的相处方式,未及成熟,却十分饱满。

我们也会吵架,和所有别的情侣一样,因为各种各样甚至莫名其妙的问题吵架。

吵架是情侣的必修课,但男女看待吵架的角度却全然不同。男人想的是,到底为什么吵架,而女人却想着,你根本没有考虑我的感受,你不爱我了,又或者是,你不是真的爱我。

从这个角度看,直男的无趣正在于此,他们像一台理性思考的机器,总是企图用一种科学的方式来解决所有的吵架问题,而吵架来自于情感关系的错位,并非是简单的因果所能解释的,它甚至不能从对错的角度去看问题。

许多年以后,我常常重新思考那段关系,思考男女之间在不同时期的耦合与冲突,深感生命的偶然与无常。

性关系往往也是摆在情侣之间的一个特别重要的课题。那时候的我,对此一无所知,我甚至都不知道程晓青对此是怎么想的,现在看来,我们只是简单遵从了青春的荷尔蒙的驱动和直觉的指引。

程晓青和很多女生的想法一样,用她的话来说,必须结婚才能发生,万一哪一天分手了,未来的老公发现自己不是处女,且不是得不偿失。

对此,我特别尊重她的想法,所以任何她不愿意的时候,我都会立即停止,但无数次的轻吻和抚摸,我们总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很快就结束了,我和程晓青都报名参加了乡下支教活动,为此我们特别找到爱心社的负责分组的师兄,把我们俩都分在了一组,那时候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每天在一起腻歪。

学校安排我们去了贵州赫章的一所学校,程晓青负责教语文,我负责教数学,每个星期还得配合她组织学生们搞搞活动。

在这方面,我们天然互补。她来自文学院,唱歌、跳舞都是院里的顶梁柱,钢琴10级,是个天生的文艺胚子,而我则是典型的理科男,又来自农村,那里艰苦的环境对我来说就像自己的家一样,任何苦难对我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程晓青在教学方面别出心裁,她说一个月其实教不了学生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给那里的孩子们留下深刻的印象,而这种印象会成为他们生命中永远留存的部分,她结合孩子们的语文课本,选了很多特别美的诗歌,让孩子们自己读课文,她则把全部精力放在诗歌欣赏上。

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她为小学的孩子们用一个星期的时间上了《桃花源记》,从难度上来说,那已经远远超过了孩子们可以接受的水平,但程晓青说:美来自生活,对于贵州的农村来说,生活更多地表现是艰难,唯一能够谈得上真正的美,是这些孩子们所在的田园和溪水长流,如果能站在更高的思想高度去审视这里的生活,他们工作以后或许还会想起自己小时候有那么美好的一段时光,这才是他们内心真正的养分。

那时候,我对人文思考一无所知,程晓青就像人间烟火里的一只彩色蝴蝶,在我的世界里翩翩起舞,给我以无限的想象和惊喜。

但程晓青有个致命的弱点,她不仅怕虫子,还害怕老鼠。这两种生物,偏偏在任何一个乡村都是随处可见,我的任务就是在她出现的所有地方想尽一切办法让虫子和老鼠退避三舍,我甚至在她睡觉的房间和房子外围摆放了我制作的捕鼠器。

那是我小时候从父亲那里学到的技能,用一根竹子、一条绳子、一块石板,再设计一个简易的触发点,放上食物作为饵,绝大部分老鼠路过都会经受不住食物的诱惑,最终成为石板下的饿死鬼。

在支教的大部分时间里,程晓青更像舞台的舞者,向观众竭尽全力呈现着最美的舞姿,而我则是舞台前面的那个保安,傻乎乎地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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