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干爷往事

易昕分出一半端到干娘家中,陪着她和钟意吃过晚饭,钟意忽然问起:“小昕,爷爷临去世的时候,交给过你一个木箱子,让你在年满16岁的时候看,里面的东西你看了吗?”

再过三个月,易昕才满16周岁,但那时他会在外地求学,现在看正合适。

易昕一拍脑袋,想了起来:“哎呀,还没有看,你不说我差点儿都忘了,我马上回家拿来,咱们一块儿看。”

“我看合适吗?”

“有啥不合适的?虽然是干爷爷给我的,但又没说你不能看。”

说完,易昕没有停留,马上回家将木箱子拿上又回到钟意家。

木箱子不大,是长方形的,长60厘米、宽45厘米、高30厘米。

用钥匙打开箱子上面的锁,掀开箱盖,首先看到的是一个不透明的扎紧的塑料袋,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两层油皮纸包,打开纸包,最上面放了一个信封,信封里面鼓鼓的,上面写着“易昕启”。

易昕和钟意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都非常紧张。

易昕拿起信封,信封没有封口,将里面的信纸取出来打开,里面是干爷爷钟明坤写给他的信。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小昕: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大人了,我很高兴。

咱们村子有五个姓氏,易、齐、林、白、钟,其中我们钟家只有一户人家,原因就是我家是外来户。

我和你干奶奶来到村子的时间是1958年12月25日,我和你干奶奶的马车走到村头,当时我身上有枪伤,因伤势过重昏迷,你爷爷在院门口看我从马车上摔下来,就跑过来救了我,把我安置在家中养伤,等我伤好以后,因为无地可去,就在你家的西边建了房子,安家落户。

在此之前,我是原执政党三民党坤州剿总司令部警卫中校副团长,主要负责参谋长齐大斌的安全保卫,当时刚结婚不久,你干奶奶也在坤州。与现执政党人民党坤州会战失利后,齐总参谋长撤退时,允许我去接你干奶奶一同撤退,有一名从中州溃败路经坤州的军官,看到你干奶奶长得貌美,就将她劫持到了他的车上,刚巧被我碰上,于是我和他两方人马发生枪战。虽然我带领的士兵是精锐,但他的人实在太多,等到我亲自将那个军官击毙后,对方的人马才四散而逃,可我随行的士兵也只剩下两人,我肋下还受了一处枪伤,这一耽搁,就来不及跟随齐参谋长撤退。

在我受伤的情况下,我不敢再向南撤退,当时世道太乱了,随时有生命危险,更何况还带着你干奶奶。没有办法,我只好反其道而行之,将缴获的军官随车带的大洋分给另外两个士兵一部分,让他们赶快逃走,又将剩下的大洋及其他东西找个地方掩埋,然后买了一辆马车化装成老百姓向中原逃亡。

因为害怕有追兵,我和你奶奶在逃亡的途中不敢多做停留,除了买干粮和药品外,其他时间一直日夜兼程。

我在参军以前到过很多地方,学会了很多地方的口音,这次算是用到了地方。中间遇到过几次人民军队的盘查,但看到你奶奶身怀六甲,而我也没有携带武器,加上我的口音是当地的,盘问几句就客气地放行了。

就这样,我们用了十天的时间来到了龙都市,这里在几个月前已经解放,因为伤口一直没有好,我失血过多昏倒在你家院外。被你爷爷救下养伤期间,对外宣称是远房的亲戚,因家被毁来投亲,村里人也没有怀疑,因为在乱世,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最关键的是你爷爷虽然还没有结婚,但在村里很是有些威信,因为他上过几年私墅,是村里有学问的人,他说的话,村里人都相信,所以没有发生什么波折。

我伤好以后,因为意气相投,和你爷爷义结金兰,结为异性兄弟。你爷爷觉得我再继续逃下去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就在当地安家落户,我和你干奶奶商量后就决定留下,就在你家的西边盖起了房子。

两年后,等到国内局势稳定下来,我又回到以前埋东西的地方,将东西取了回来,除了百十个大洋和一支勃朗宁手枪外,最多的是电文及机密文件,就是通过这些文件,我发现了被我打死的那个军官的身份,他就是原华中剿总司令部上校参谋文宝云。

这些电文是当时剿总司令部与中原各地部队的通信电文,价值很高,以后如果国内政治环境适宜,你就将这些电文和机密文件捐给国家。

那支勃朗宁手枪和几十发子弹,我藏在我家北屋条案下面,你可以把它取出来,注意保养,保养的方法写在纸上和枪放在一起,这支枪你可以收藏,但子弹不能用,切记。

我是一个孤儿,10岁那年流浪到冀州省荣国县,被恩师李同收为弟子传授武艺,成年之后,我离开恩师四处游历,后来看到国家被日寇入侵的惨状,愤而参军,经过历次升迁,我担任了齐大斌将军的警卫,深得他的信任。

后来,我遇到了你的干奶奶,她出身龙泉的名门望族姚家,在泉城当地是大户,在她19岁的时候,日苯鬼子入侵占领龙泉城,她的父亲因为不肯配合维护治安,最终全家老幼全部被害,她因在外上大学而逃过一劫,但就在她回家奔丧之际,被鬼子发现并劫持。

我当时被派到泉城侦察敌情,碰巧遇上就救了她,带着她到了坤州,与她结为异姓兄妹,我先将她安置在坤州,与鬼子坤州会战前又将她带到虹阳市,坤州会战后,我随同齐参谋长败退虹阳,后又败退至三江市。

齐参谋长当时还是少将师长,两年后,经齐参谋长做媒,我和你干奶奶成婚,鬼子投降后,她随我又驻扎在坤州。

建国以后,在你出生以前,国内到处在闹革命,我不敢回冀州找你师祖,也不敢将手上的这些文件示之以众,只能埋在地下。

后来,国家拨乱反正,我找机会去了一趟冀州省荣国县,可恩师李同所在的村子已经被夷为平地。我后来询问了很多人,听他们说村子是被日苯军队烧毁的,还打死了很多村里的人,活着的人后来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只好在村子所在的地方祭拜之后返回中州,这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我还有一封写给恩师的信,在下面的包里,以后如果有机会找到你师祖或者他的传人,请交给他,也请他能将你们收入门下,我是没有办法做到了。

我们的师门是八极门,除了李同恩师之外,我还有一个师兄,叫姚明山,有两个师弟,叫龚明奇、商明玉,一定要记住了。

我的身体在往龙都逃亡期间伤了元气,这些年已经大不如前,你奶奶更是在去年就已经去世了,我自己也知道,我大去之日也不远了。

在你父亲和干爹小时候,我没有传授他们武术,主要原因是不想引起猜疑,而且当时缺吃少穿的营养不够。

到了你和小意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所以我才开始传授你们,希望你们不要恃强凌弱,要遵纪守法,修身养性。

最后,我希望你和钟意能够相亲相爱,互相扶持,我在九泉之下也当瞑目了。

爷爷:钟明坤

1983年11月5日

读着信,两人又忆起钟爷爷的音容笑貌,都泪流满面,爷爷钟明坤就是在将箱子交给易昕的半个月后去世的。

易昕伸手搂住钟意的肩膀给她安慰,钟意也很自然地将头搁在易昕的肩膀上,两个人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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