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飒看到钟金鹤衣摆上的污渍,就知道钟家肯定有人长时间呕吐不止。
鉴于钟大娘热心的帮助她,秦飒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
到了钟家,原来是钟家最小的女孩儿,一个多时辰前突然连拉带吐,小女孩儿和钟金鹤关系最好,一直嚷着要钟金鹤抱,这才将呕吐物沾到他的衣摆上。
后来还是钟大娘看不下去,舍不得妹妹遭罪的钟金鹤也跟着哭,这才故意把他支开,让他去古家还花布。
秦飒到的时候,村子里的郎中也到了。
然而郎中却只诊断出是饮食不当的腹泻,钟大娘此刻正掏钱给郎中准备抓药。
秦飒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郎中交代注意事项的时候,悄悄给小女孩儿诊脉。
发现她根本不是饮食不当,毕竟农家是一家人都在一起吃饭的,平日里食物有限,即便是小孩子也没有单独吃零食的机会。
所以若是饮食不当,应该所有人一起有事才对。
“你们中午饭吃的什么?”秦飒号脉没找到问题,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给小女孩验血,只好转头问钟金鹤。
“昨天晚上剩下的鱼汤。”钟金鹤出于礼貌,把视线从郎中挪到秦飒的身上,这才回答。
“所有人都吃了?”这才是关键。
钟金鹤点头。
秦飒摸了摸下巴,终于想通了关键点。
郎中吩咐秦家老大跟自己回家拿药,这才收了一百二十个铜板离开。
秦飒来到满脸焦急的钟大娘身边,轻声说道:
“钟大娘,小雪的情况有些特殊。你若是信我,能让我先给她用药吗?再这么吐下去,孩子的贲门会受创的。”
钟大娘傻愣愣的看着秦飒,半天都回答不上来。
说让她给女儿吃药吧!
可秦飒在她的心里是个傻子,怎么可能呢?
若是拒绝,又害怕自己伤了秦飒的一片好心。
见自己母亲不说话,钟金鹤打圆场问道:
“古大嫂,你是看出我妹妹的情况,和郎中说得不一样?”
秦飒见钟大娘的样子就明白她顾虑什么,只好耐心先认真的解释:
“小雪的情况的确与吃食有关,但却不是饮食不当。她是罕见的基因问题!无法溶解消化过多的组胺,导致急性腹泻呕吐。”
“先给她吃一点消炎药,把呕吐和腹泻止住。以后只要不给她吃炖的鱼和鱼汤,她便不会再发作。”
秦飒的解释里有太多钟金鹤不懂的词儿,但是他是读过书的人,脑子比别人都灵光,所以只是微微想了想,便总结出重点。
“你的意思是说,我妹妹对鱼过敏?”
秦飒摇摇头:“不完全是。炖的鱼,尤其是鱼汤内,组胺含量超高,所以她不能吃。但是煎鱼炸鱼,甚至是食用少量炖鱼,她都没关系。”
钟金鹤闻言沉默了!
如果秦飒直接说小雪对鱼过敏,他肯定是不会相信秦飒的话,毕竟小雪今年已经七岁,又不是第一次吃鱼,怎么可能突然对鱼过敏?
钟大娘见秦飒对钟金鹤的问题对答如流,吃惊的嘴巴都张大。
这还是传闻中的傻子吗?
这词汇量也太丰富了?
她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那就麻烦古大嫂给我妹妹用药了!”
钟金鹤不再犹豫,十分郑重的给秦飒行礼,既是感谢又是嘱托。
秦飒这才从帆布包里拿出两片消炎药,端起水碗喂给小雪喝下去。
不出半柱香,小雪止住呕吐和腹泻。
郎中给开的药,秦飒还是让钟家人熬了给小雪喝,也算是起到辅助的作用,对孩子也是有好处的。
直到月上柳梢头,小雪彻底好了,秦飒才在钟家人千恩万谢之中离开。
钟大娘还让钟金鹤把秦飒送回去,生怕秦飒一个人走夜路有事。
秦飒推辞不过,只好让钟金鹤跟着自己回去。
“古大嫂还会医术?”钟金鹤想来想去还是问出口,也算是缓解沉默的尴尬。
秦飒直言回答:
“学过几年。不是什么正经郎中,但是好在管用。”
这是秦飒早都想好的说辞。
她既然决定用医术赚钱,那么她就要能解释,她这些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药品和用具的来历。
钟金鹤颔首:“是啊!管用就好,何必拘泥于形式?”
秦飒回到古家的时候,古煦蕴就坐在石桌旁,桌上的饭菜早都没了热气,却根本没有动的痕迹。
明明听到秦飒进门的声音,古煦蕴却没有回头,更别说打招呼了。
秦飒倒是没多想,先开口道:
“不是说了别等我吃饭吗?饿坏了吧?我去热菜。”
把帆布包放回衣柜里,又把饭菜都热一遍,点了油灯放到石桌上的时候,秦飒才发现古煦蕴的脸色有些不好。
“哪里不舒服吗?”秦飒眉心一皱,起身就要去抓古煦蕴的手腕。
古煦蕴却是避开秦飒的手,咬着唇角把脸别向秦飒的另一边。
如果都这样了,秦飒还看不出来古煦蕴在生气,那她就是猪了!
可是他为什么生气啊?
秦飒好脾气的蹲下身,温和的轻声道: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我真的不知道啊!如果我知道,肯定不会这样做了。所以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好不好?这样以后我才能不犯。你说对不对?”
在秦飒的眼里,古煦蕴就是个半大孩子。
自己既然答应已经殡天的古母照顾他,她就会好好对他。
古煦蕴微微一顿,终于开口说道:
“你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而且你和那个人一起走,我看了心里很不舒服。”
那刺目的并肩而行,是他渴望又无法圆的梦。
秦飒和钟金鹤离开的背影,让他突然更加痛恨自己无法站立的双脚,让他难过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这些他都克制住了!
可是他等啊等!
等到月亮都挂在天上,她还没回来。
所以他以为,她不会回来了。
秦飒闻言愣了愣,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是古煦蕴唯一的依靠。
他担心自己抛弃他,也是正常现象。
所以她抬手主动拉住古煦蕴冰冷攥起的拳头,打算用自己的温度告诉他,她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