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从昨夜便开始下的雨仍未见到有停歇的趋势。
天色昏暗,无尽的森野更是仿佛处在黑夜之中,与燃着灯火的人世成了太极阴阳的两端。
矿场附近的一处民居里,几支蜡烛静静燃烧。
多人共处一个狭小的空间,虽然天气渐寒,屋内却也显得暖和。
纪星河坐在门口,双目时而看向屋外的烟雨尘世,时而看向屋内的医患双方。
不知过了多久,李郎中收起银针,慢步向他走来。
见状,纪星河来了精神,带着些许关切之色问询道:
“李先生,这几个人的伤势怎么样了?”
在发现李郎中的那一刻,纪星河立刻就动了请他去府里一叙的念头。但转念又觉得这实在太突兀,所以不妨先找个由头。
恰好有几名矿奴受伤。
带着几分功利心,纪星河将李郎中请到了矿场。
李郎中每年都会来南安镇义诊三到四次,纪星河虽没见过他,但从义诊这一举措和领地民众对其的评价中,基本能够确定,他是一个医者仁心,悬壶济世的大好人。
之所以是基本,而不是完全确定……知人知面不知心,话不能说满,万一他真就别有目的呢?
为了拉近乎,纪星河原本还想伪装出一个爱民如子,对子民受伤感到非常愧疚的形象,考虑到演技不佳,最终还是罢了。
“老朽已为他们上好了药,加之他们伤势不重,短则三两天,慢则八九天,想来便都可以痊愈。”
李郎中面容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但满头发丝皆已花白,动作说不上迟缓,可也不是很利索,给人一种老态龙钟之感。
纪星河心有所求,继而礼下于人:
“李先生辛苦了,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不妨到我府上一叙?我听闻先生家住越溪郡,与我南安镇有千里之隔。一路至此,必是舟车劳顿,还请让我为您接风洗尘。”
“如此,老朽便叨扰了。”
李郎中掸了掸长袍,不卑不亢道。
嗯?
纪星河眼睛一眯,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么顺利。他还以为这位李郎中,多少会跟他客气几句呢。
而这位李郎中冒雨来到南安镇,周身却无半点湿痕,自然也有修为在身。
观其周身气机,纪星河感觉他是和自己一样的蕴种后期修士,大概有蕴种八层或者九层,比他目前稍强一些。
‘镇子缺少可用之人,如果能想個办法,让他留下就好了……即便留不住,也可以多出点价钱,试着从他那购买医道传承。’
…………
…………
纪府。
练习许久后,项芷兮终于能用出避水术。
给自己掐了一道法诀,少女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到屋檐外试试效果。
待她发现雨水果真再淋不到她时,便心怀雀跃地整个人都走到院子里。
然后……
啪!
随着一声轻不可闻的脆响,避水术制造的隔膜被来势汹汹的雨幕拍灭。只是瞬息,方才还仪态端庄,姿容艳丽的大家闺秀,就成了一只崭新出炉的落汤鸡。
“唔——”
项芷兮急忙跑回屋檐底下,拿出丝帕擦脸。
不擦还好,一擦便连妆也花了。
少女的粉颜天然便无比美丽,无需妆容点缀也楚楚动人。但前番纪星河送了她好几盒胭脂水粉,放着浪费,因而项芷兮给自己画了淡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