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暗算

程非见李明玦对叶无孑愈发的疾言厉色,忍不住上前半步,将叶无孑半掩在自己身后,略急切道:“同知大人息怒!叶佥事,这段时间以来,为了查案也是尽职尽责,日夜悬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至于滥用职权,恐吓旁人,行事猖狂,目无法纪,皆是旁人对叶大人的恶意污蔑之言!完全是莫须有的罪名!下官愿以性命作保,叶大人在惠远绝无如此恶行!还望同知大人明鉴!”

一见程非急切对叶无孑护持辩白的样子,李明玦望向程非的目光愈发轻蔑,“程非,你这是被叶无孑蒙昏了头了吧?知道你们两个感情好!怎么?叶无孑如今只是被人弹劾,需要回京受审,你便如此急不可耐,若哪一日叶无孑被人构陷,犯下重罪,你是不是还要陪她一起上断头台啊?”

程非被李明玦盯得莫名心虚,缓缓低下头,护在叶无孑身前的动作却一动不动。

“下官……下官只是觉得,如此对待叶大人,实在有失公允。大人就算多日奔波,未能破获官银一案,但最多不过罚几个月的俸银便可,其他的,实在……实在让下官不敢苟同。”

李明玦颇有些好笑地望着程非,“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叶无孑破案无能,不过其一罢了,惠远最近押送上京的一批官银便是在她眼下丢的吧?如此,她可还算冤枉?的确,换成旁人,结果应该是差不多的。可是,谁让她又蠢又倒霉呢?旁人避尤不及,她却一心要往上撞。不是蠢又是什么?运气不好,也怨不得旁人。”

十分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与你们说了这许多,本官也累了。既然叶无孑有方向,要去找什么人是吧?这事你就不用管了,那人我去找,话由我去问。叶无孑必须即刻押解回京!来人,将叶无孑拿下。”

周遭十几个锦衣卫同时一拥而上,程非更紧护在叶无孑身前,丝毫不让,大声道:“同知大人,与此案有关之人,口风十分紧,非叶大人不能问出啊!还望同知大人能够宽限一晚!今晚过后,叶大人将事情问明白,再回京也不迟啊!”

李明玦不以为然道:“口风紧?在我们锦衣卫手下的罪犯,哪个口风不紧?可口风再紧,也不都被我们锦衣卫撬开嘴了?他若不说,不还有他的妻儿老小嘛!我倒要看看,他一家老小的命重要,还是这所谓的秘密重要。”

叶无孑拨开程非,重新站在李明玦面前,眼神坚毅,语调铿锵:“无罪之人,怎可动用私刑?!又怎可以无辜之人性命作质,要挟他人?我们是官,不是匪!若同知大人执意如此,请恕下官不能配合大人!下官虽死也绝不认同大人所为!”

“你!”李明玦被气的双眼通红,愤愤不已,面对倔强如斯的叶无孑又同样无可奈何。

半晌,平息了自己的怒气,愿意暂时退让半分,“好~本官破例就给你一晚的时间!你亲自去问那人!若是明日你不能给本官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就乖乖地赴京受审!本官倒要看看,一个都与官银失窃牵扯上关系的人,到底能是什么好人!哼!”

李明玦愤愤拂袖而去。

程非抢先道:“大人,属下陪你一起去。”

“不。”叶无孑眼底映着几分决然,“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接近我,离我远远的。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件事,以后会更糟糕。我已经陷进来了,不能再拖你下水。”

程非急切道:“大人,属下说过要一生守护大人,无惧生死!又怎么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弃大人而去?属下做不到!”

“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叶无孑突然生气,怒吼了一句,“你给我听清楚!我现在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给我守好你自己,守好双燕,守好……韩策!你和我一起被拖下水的话,就没有人管他们了!你平平安安安的,还能有机会救我。”

说罢,叶无孑不敢再多看程非一眼,决绝而去。

程非望着叶无孑踏进夜色的身影,默默攥紧了拳头。

叶无孑回到房间,只觉头莫名阵痛,坐在桌旁,拄着头,眯眼休息。

阿芙默默出现在身后,主动揉上了叶无孑的额角,不轻不重的力度在头上温柔地按揉着,缓解了叶无孑的阵痛感,甚至隐隐有些昏昏欲睡。

“大人,奴婢这力道,可还行?”

“嗯。”叶无孑闭眼应着,“很舒服。多谢你,阿芙。”

这一句,是真心的。这一刻的叶无孑是没有防备的,心中已经万分疲惫,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其他。

阿芙不自觉手指一顿,又继续轻轻按揉起来。

“大人,这两日耗神许多,总也睡不好。不知奴婢特意为大人点的安神香可还有效?”

叶无孑缓缓点头,轻声应着:“本来是睡不好,可只要你点上安神香,我总能很快入眠,且睡得深沉,一夜无梦。你有心了。”

“那就好。为大人解忧,是奴婢的本分,也是奴婢之幸。那大人,今晚还用点香吗?”

叶无孑缓缓睁眼,“不必了。我今晚还有事要做,待我回来再说吧。”

阿芙主动退开,站到一旁。

“阿芙今夜不必管我,回去休息吧。待我回来之后,自己点香便可。”

阿芙微微福身,唇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奴婢告退。大人保重。”

叶无孑神思混沌,使劲晃晃头,根本没有听出“保重”两字的深意。

站起身摇摇晃晃去换衣服,打开衣柜,找出一身夜行人,很快整理妥当,拿着逐影剑,打开窗子,纵身一跃,便已离开了驿馆。

叶无孑一路疾行,踏在房檐上,夜风徐徐,吹在脸上凉凉的,很舒服。她盯着天边的星星,竟出了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出了城,根本没有见到褚公子,神思清醒了一下,便身形一转,落了地。

骤然清风一吹,她仿佛听到了无数人凄惨呼救的声音,拔出逐影,本能地向那处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看到一片冲天的火光,很多无辜的老百姓在火光中凄厉的哀嚎着,还有许多凶恶的匪徒在中间狠戾无情地杀戮着……

叶无孑紧了紧手中的逐影,剑尖曳地,随着她飞快的疾行,在地表激出道道火花。

终于来到人前,眸底寒光一闪,手起剑落,剑尖温热的血滴滑落,面前的人也随之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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