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秦远修

对不起秦远修

容颜倚着窗子不说话,很多事情迎头赶上,压得她心神不宁。

秦绍风侧过头问:“想吃什么?”

容颜睁大眼:“不是送我回家?”见他轻弯眉目一脸云淡风轻,转而又道:“大宅那边不是在等你吃饭么?”

秦绍风二十三四的人了,仍能从骨子里看出叛逆,穿西装就跟学生穿制服一样,似有千百个不愿意,一脱离老师的眼就解得七零八散。此刻扣子开着,就连衬衣也是参差不齐,一侧边缘扯在腰带外面。偏偏气质占了优势,不似酒吧里随处搭讪的混混之流,一身的清雅闲适。听了她的话敲着方向盘,表情莫测:“一看你上学的时候就特别傻。”

容颜不知话题怎会扯到这里,冷冷问他:“什么意思?”

“死脑筋呗,他们请闵安月吃饭,又不是请我,我不回去你当谁会等我?带你吃好的去。”

容颜说出的话像钉子:“谁说去吃饭了,烦着呢。”

秦绍风咂咂舌,忍不住笑了:“还为上次弹你那几个脑瓜嘣记仇呢是不是?自己笨还怨别人么。”

容颜下意识摸头,更没好气:“不是说你不会玩么?”

秦绍风感叹:“所以你想欺生?”不跟她瞎扯,知道她烦什么,索性指点迷津:“秦远修的事你用不着管,就没见他吃过亏。我要是那个华明东还是华明宇的,拿了他什么直接给他吐出来,省着没等消化再被他开膛破腹拿出来。”见她不为所动,又说:“就算吃一次鳖又怎样?他一年赚多少你知道么,全当刮刮油了,省着腻歪。”

说得轻松,生意人赚再多哪个想赔的?再说秦远修上面有秦号天压着,小打小闹的纨绔他平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真若闯出祸来,以秦号天的脾气能轻易饶他?

秦绍风拧着眉哼哼:“真死心眼。”车子已奔着秦家的方向去,开出一段距离散慢提醒:“秦远修早回不了。”

容颜默然反思对他的态度,和缓许多:“反正你不急,吃了饭再回去吧。”

秦绍风转眼就能乐开怀。

可是真到了秦家,意态就全变了,之前撵都不想走,这会儿怎么也甭想留。刚打开车门下来,一听秦家的下人说秦号天在室内坐着,转身就要上车:“你进去吧,我想起来晚上有事,得走了。”

容颜手一抖,拉上他的衣襟一角:“我跟你一起,也有事。”

秦绍风怔了一下,回头看她,一下咧开嘴笑了,露出八颗洁白整齐的牙齿:“你也怕他?”上了车连发动引擎都小心意意,生怕室内有人听到,一个箭步射出来了。

容颜松了口气:“他是你爸,你怕他干嘛?”

秦绍风盯着她,脸上笑意还很欢畅:“这话我问你才是,他对女眷还挺宽容吧?”

是挺大度,可是今非昔比,她不怕才怪。

这回没道理不在外面吃了,秦绍风将车速放缓,问她:“想想,吃什么。”

容颜依言安静的想。他那边电话却不安份的响了。

秦绍风拿在手里,偏头一阵懊恼:“成心的吧。”接起来,无语感叹:“妈。”拉了长长的一个音,从没见过秦郝佳和秦远修这么跟白林说过话,真是老儿子,看出娇了。

显然是白林勒令他回家吃饭,若搁平时也不会下死命令,明摆着是闵安月在秦家大宅等着,非秦绍风不可了。conad2;

容颜抱起大衣,已经准备下车。

秦绍风没招架住白林的淫威,不知被掐正什么,胡乱说了句:“我谁都不娶。行了,回去就是了。”收了线没说立刻将人放下:“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容颜颌首想了下:“去秦远修的公司吧。”

此刻天已暗下,城市灯火辉煌点亮半边天,透过车窗,映得她一张脸明灿灿,秦绍风随意瞥了眼,觉出美好。

容颜握着电话,也知道秦远修的电话有人帮他处理得当。看了看天色,没打算拔过去。大厦内的员工已经陆续下班,到了这一刻经过的人已经很少。依稀见到一个,着装整齐,透出职业白领的干练。

一直等到八点,身体几乎被冻透了,台阶上坐不住,站起身来来回回走动。秦远修工作时什么样她已经见识过,是个完全忘我的主,事实上她也拿不准要等到几点。以往虽不知他下班都有什么安排,或者干脆在公司加班,半夜回家是常有的事。

人有时就是死心眼,最想跟自己过不去。如果此刻上去,也不会有人拦她。重新坐回台阶上,没那样的打算,抱着膝盖悠悠的想事情。

抬头看星空,人生总有那么多一重重的相似。冬天干这种傻事还是头一回,以往也有坐在大厦门口等他的经历。早说过秦远修是纸老虎,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交峰难免就会有‘伤亡’,两人又是标准的战争贩子,不痛快是常有的事。秦远修看着仪表堂堂的大男人,执拗起来跟小孩儿无异,基本都是他哄她,闹完了哄,哄完了再闹。一次还是将他惹恼了,说白了就是太大男子主义,他口齿伶俐,将她气疯,指着他口不择言:“秦远修,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从没见他生过那么大的气,蓦然怔愣了下,脸都气白了。甩门出去不理她,隔着数道门听到急速发动引擎的声音,转眼消失不见。很晚都没回来,她沉不住心,觉得心虚,下人更是放心不下,给了她台阶下,好声好语的劝:“少奶奶,去找找少爷吧,电话也打不通,又是开快车出去的,别出什么事。conad3;”都知道秦远修在她面前最小性子,再大的脾气哄哄也能了事。她板着脸没好气:“挺大个人能出什么事,有事新闻上不播啊。”不知哪个人说了句:“也不能那么及时啊。”她心里一下就慌了,匆匆找个借口冲出来,跑出来时听管家说到公司许能找到人,就到他的公司前等。不像现在,知道他干什么,进过他的办公室哪怕只有一次也感觉轻车熟路了,毕竟才嫁入豪门,到哪里都束手束脚。就坐在台阶上干等,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挨,电话拔不通,等得时间久了自己抱着胳膊都快睡着了。时值夏季,夜晚一片凉爽,头顶就像现在,是璀璨星空。朦朦胧胧有手掌抚她的发顶,她从睡梦中惊醒,蓦然抬头,秦远修俊朗眉目与长空一色,含笑看她,脸上是真心的温柔。“傻丫头,怎么在这里睡了?”

她望进他眸中,似一滩化不开的浓墨,在她的心里晕开,第一次觉得对不起他,决心再不出口伤人,不跟他吵架。虽然当时承诺没兑现,架照吵不误,可再也没说过那些他排斥的话真正将人引怒过。

这一次那种愧疚的感觉又来了,觉得对不住他。

搓了搓冻僵的手指,掏出电话看时间,十点多了,再不出来真有冻死的嫌疑。跑离大厦仰头向上看去,细心数到那一层,灯光还亮着。哪一行也不好做,由其是高层,比普通员工通宵达旦要多付出许多努力。

“数到第几层了?一层收一百。”浩浩清风中,秦远修微抿住唇角,能看出正隐忍笑意。看清她穿着单薄,微微皱眉,面上浮起一层恼意;“来多久了?怎么不打电话?”捏着她的胳膊,一身的冷意,想也不想的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哀怨的叹气。

容颜感觉冻得快不能言语,脸色苍白,唇也颤得厉害,紧紧抱住他的手臂,默默看他半晌:“秦远修,对不起。”

秦远修还在恼她顶着风寒自残的等在门口不声不响,一贯冷淡的眉眼:“为什么这么说?”

容颜看他一眼,没说话。太多了,一时也说不清,几亿她是注定死都赔不起的。嫁给他从来没让人省过心,反倒添了不少麻烦,而他,连一句责怪的话都不说,让她惭愧。

秦远修借着路边灯光细细端详,微微垂眼:“听谁说什么了?”

容颜伸手捧住他的脸,一米八二的身高,她需踮起脚尖才能够到,偏头笑着:“谁也没说什么,今天就见了夏北北一个人,电话拿到手了。”

秦远修用鼻尖抵上她的:“真的?”

容颜一派从容:“真的,倒是你,没事吧?”

“傻样,我能有什么事。”秦远修鼻尖错开,头一偏,唇齿吻上她的。扎实深长的一个吻,她像一个垂死挣扎的人,需要他将真气度给她,才得以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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