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雪意渐浓。</P>
皑皑白雪将整个北地都给银装素裹了起来，放眼望去，山河之间皆是雪白的色彩。</P>
所以，黑色的铁骑在这场大雪的映衬下显得尤其突兀，数不清的黑色骑兵拥簇在一起，好似不断涌动着波浪的黑色海洋，给人的震撼力十足。</P>
这是西境军。</P>
在大军最前方的开路的赫然是最为西境大军里，号称精锐无敌之师的神武军。</P>
王旗迎寒风猎猎而响。</P>
刚刚覆灭北燕的西境军，不过是休整了月余时间，在寒冬来临之际继续着属于他们的征程，除却留守在北燕稳定局势的军队，西境军这次全部南下。</P>
只是大军这次征伐的目标有些不太一样。</P>
金陵城。</P>
大梁皇都。</P>
西境军里，跟随陆泽的一大半兵士，都是来自于西境七州之地。</P>
他们原本是属于大梁军队建制里面，只是后来西境七州有了新的主人，随着武威王在皇宫大殿里的那一刀下去，西境跟大梁之间存在着的种种，因那一刀而两断。</P>
大梁先帝萧选算不得个很好的皇帝。</P>
大梁西北的这片土地上曾经出现过无数骁勇善战之兵，当年名震天下的赤焰军里将近三分之一的兵士都是来自于西境七州。</P>
只是后面赤焰军覆灭于梅岭，西境这片土地就不再受朝廷的重视。</P>
西境土地贫瘠，又紧挨着西厉跟大渝，萧选当初让陆泽在西境封王，就是想要让他在西境这片土地上自耗，哪怕能够培养出善战之兵，西境的兵士也只会维持在个相当少的数量。</P>
虽封了异姓王，可却是把陆泽彻底绑在了西境。</P>
只是没有人能够想到，陆泽竟然可以从根子上改变了整个西境的面貌。</P>
西境大军驻扎在了河套口，距离大梁北地最近的潭州还有不到百里的距离，越过山岭之后驻扎，西境军这时已经隐隐能够看到南边城池的轮廓。</P>
“负责镇守北境的乃是尚阳军，尚阳军的督帅是齐桧。”</P>
“如今驻扎潭州的有两万兵马，还有刚刚调到北地的三万行台军。”</P>
大帐之内，西境军诸将详细的在谈论着北境尚阳军的情况。</P>
虽说心里并不愿跟当初大梁袍泽沙场相遇，但事到如今，双方似乎也只剩下了刀锋相见的局面，与其不断的犹犹豫豫，不如选择快刀斩尽乱麻。</P>
这也是陆泽决定在新年之前就发起南下号令的重要原因。</P>
待诸将讨论完之后，陆泽才缓缓开口：“今年除夕之前，攻下金陵。”</P>
大帐内的众人齐齐倒吸了口凉气，互相对视，在交换眼神。</P>
从现在算起来，距离除夕满打满算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王爷定下的这道命令，着实令众人震惊不已，可诸将却都没有表达异议，而是回到各自分管营地，将这条命令清清楚楚的传达了下去。</P>
原本军心稍显不稳的西境军，瞬间恢复成为了征伐北燕时候的那番模样。</P>
诸将这才明白了王爷的真正用意。</P>
十一月初七。</P>
大雪后的大梁北境迎来了十数年来的首场大战。</P>
可是这次的敌人不是北面的北燕。</P>
而是大梁西境的大军，武威王率军从北燕而来，攻伐大梁，直指金陵皇城。</P>
首战仅持续三日，潭州城告破。</P>
西境军军纪严明，破城之后未曾扰民，入夜后有兵士负责值守城中，百姓甚至看着这些西境兵士的面孔铠甲都有些恍惚，只感觉日子跟城破前也没什么区别。</P>
败逃的尚阳军齐督帅被擒获到了陆泽面前。</P>
看着陆泽，齐桧声泪俱下，而后目眦欲裂：“叛国弑君之贼，人人得而诛之！”</P>
陆泽轻笑出声：“本王先推大渝，后灭大梁，齐督帅莫非瞎了眼睛？本王这是为国立下大功。”</P>
齐桧重重的朝着地上呸了一口，冷哼道：“你如今是大梁国的叛逆之徒，也配称王？不过是狼子野心之辈，犯下当庭弑君的大逆不道之举，还不知悔改，如今竟又妄图覆灭大梁？”</P>
陆泽朝着准备将齐督帅拿下的亲卫挥了挥手。</P>
他接着说道：“本王这武威王的名号，乃是西境七州百姓赐予，大梁萧姓皇族当初不也是这般起事的吗？若是本王不敌金陵城那位新帝，自然会枭首下九泉，可现在看起来，要输的好像不是本王。”</P>
“齐督帅啊，你们尚阳军实在太废物了点吧。”</P>
齐桧闻言，面色出奇的难看。</P>
陆泽拿起身后案牍上放置着的那封信件，轻声读了起来：“十三年前，齐督帅奉命平定兖州饥民暴动、盗匪占山的事情，实际上是你在暗地里屠戮掉了兖州西北豫山里的三大村落，以民当匪，冒领军功。”</P>
“七年前，你家中幼子齐本臻，看上陈平县豫西村里良家妇人，辱人清白而后杀，那一家老幼共五口，后竟又全部死于莫名匪患里。”</P>
“更不用提，你竟还敢在北境行倒卖战马武器之事。”</P>
陆泽俯瞰着跪于地上的那位尚阳军督帅。</P>
他将手中的信封扔在地上，如同扔下了审判斩首的令牌。</P>
齐桧面无血色。</P>
“之所以跟你这种东西说这么多话，就是想让你跟你们齐家的人，待会能够死个明白。”</P>
“身居高位，贪污享受，肆意屠杀平民，治军不明，治家不严。”</P>
“拖下去吧，拖到潭州城里，当着城里所有百姓的面，凌迟处死。”</P>
西境军这一路的南下，不乏有这种狠辣的手段上演。</P>
萧选治下的大梁境内，早便是问题丛生。</P>
当年的皇长子祁王萧景禹已经看出来了这种弊端，想要大刀阔斧的进行军中跟朝中的改制，可惜其英年早逝，饮毒酒而亡，同时也埋葬下去了无数人心中对于理想和清明的希望。</P>
萧景琰登基之后，大梁体制内的这种弊端正在渐渐的改变。</P>
但陆泽的存在却令所有问题都摆在了明面上，以暴制暴的手段最直接了当，正如当初梅长苏所说的那样，陆泽能够做的很多事情，成为皇帝的景琰却不能做。</P>
战火终于在大梁境内燃烧起来。</P>
哪怕萧景琰跟梅长苏都准备了很多应对策略，可是当战争真正到来的时候，大梁骨子里那疲弱的一面终于彻底暴露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