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80

71? 群访

◎“秦星羽退出娱乐圈?”◎

走廊里那怒气冲冲的高跟鞋声更近了。

对于宋雨画而言, 工作上的事,她丈夫向来都是甩手掌柜,非必要场合不出现, 今晚她艺人的节目被砍了,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但又不能直接去找小俞总的麻烦。

于是尖厉的怒斥声, 由远及近, 响彻了后台的整条走廊。

“秦星羽, 你给我出来!”

“我们的节目是不是你搞的鬼?!”

“你现在长本事了?学会跟资本统一战线,耍手段,背后搞你爸爸的公司了啊?”

……

原本化妆间外吵嚷着的记者们,一时全都安静下来。

不知状况的大家,目光错愕地看着这位素来双商极高, 以秦星羽母亲的身份闻名于业内, 几乎从未在公众场合发过脾气的女人。

刚好两个节目之间的音乐渐止,突如其来的安静,使得宋雨画的声音格外刺耳。

化妆间内的秦星羽也吓了一跳, 连用大地色眼影画着卡通小熊的手,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像宋雨画这种从不发怒的女人,发起火来格外可拍, 更何况秦星羽从小就有点怕她。

俞笙安抚地轻拍了拍他的肩, 而后不带半分犹豫地起身, 拉开化妆间的门。

门外是宋雨画一身藕荷色职业套装身影,短发染成了深棕色,肩上还挎着曾经以秦星羽母亲的名义, 从某家毫无合作的国际一线品牌方, 获得的限量款托特包。

俞笙的目光一点点冷了下来, 刚才对方在门外的每一个字,他都听见了。

宋雨画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声音太大,吓着秦星羽了。

因而此刻的小俞总,用不带一丝温度的冷厉语气,不容置疑地说了一个字:

“滚。”

在场诸位媒体记者们,都吓呆了,尽管业内多年来早有传闻,俞笙自打做艺人时,便性子冷厉不近人情,如今退圈继承家族企业后,更加变本加厉。

但还从不曾见俞笙对谁说过“滚”这个字。

反手将化妆间的门关上,俞笙回到秦星羽身边,重新拉过椅子坐下,半圈着那旋转化妆椅的扶手,对上眼前人同样错愕的目光,小心解释:

“我没忍住,让人把周亦承节目拿掉了。”

秦星羽眨了眨眼,疑惑了一会,目光便沉静下来,轻瞥了一眼从前在队内就手段狠厉的人,这的确是俞队长能干出来的事,他不意外。

远处,已经做好妆发造型,换了演出服的周亦承,从走廊另一端而来,前后簇拥了一大群媒体记者。

出道十年,连春晚都连续上过好几年,周亦承可还从来没体验过,在开场后被主办方将节目撸掉的经历。

原本刚才围在秦星羽化妆间外的记者们,见反正也采访不到他们想采的人,此刻也一股脑地全都举着话筒,围到了周亦承身边。

顶流艺人压轴节目临场被撤,疑似前队长动用资本,这可是个能够深挖好几番的新闻。

周亦承神色冷冷,无视了身边记者们蜂拥而至的话筒,从后台的走廊里匆匆穿行。

不经意间,他向着那原本景小延化妆间的窗口,远远地瞥了一眼,蓦然间就望见了秦星羽身影。

此时的秦星羽,用那大地色眼影盘,已经在通告单上画完了第三只卡通小熊,又重新拿起气球灯,坐在那旋转的化妆椅上转圈圈玩。

这个角度的窗外,刚好能够看到他完美的侧颜和鬓角,即便不参加演出,没做妆发,那样惊鸿一瞥的容颜,仍旧不输任何一位在上台表演的明星。

而此刻同样在化妆镜前,俞笙连人带椅一块环住,一向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俞队长,这会儿像是在对怀里的人说着什么似的,说了一大段话,而且居然还难得地浅笑。

在饭圈中,多年前就有传闻:俞队长的笑,温柔治愈,但百年一遇。

门外的周亦承深吸了口气,突然改了主意,没有返回自己的更衣室,而是转身就去了舞台候场区。

那里有一块小空场地,专供有资格进入后台的媒体记者,对刚结束表演的艺人进行采访。

看得出周亦承有话要说,记者们眼尖地众星拱月般围了上去。

对上各家媒体平台带着logo怼到面前的话筒,周亦承不疾不徐地开口:

“这次演出准备很充分,却得到通知无法登台,在这里要向所有坐在场馆里、在外面应援了一整天、以及守在屏幕前的粉丝们说声对不起。”

“原本是打算带着小羽的梦想,去完成这次演出的。”

“自从小羽涉足时尚领域,退出娱乐圈之后,我一直有个愿望,就是能够将我们两个,少年时的音乐梦想延续下去。”

“今天他也来了后台看着,而我却没能做到。”

“不过还有下一次,请大家再等等我。”

周亦承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微妙极了,从未成年炒作CP时的采访,句句不离秦星羽;到成年后各自发展,再也不提秦星羽……

而今时隔好几年,居然在媒体面前主动说起秦星羽了。

字里行间透露着秦星羽已然退出娱乐圈,放弃了年少时的音乐梦想,并且这一切都源于涉足了时尚领域:留在了小俞总身边。

秦星羽都不知道自己被退圈了。

相信用不了半个小时,“秦星羽退出娱乐圈”的相关话题,就会登顶热搜。

原本这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无论媒体还是粉丝,多半是不信的。

可结合秦星羽的确整整一年没有任何演出了,也没再出过专辑,这可就足够媒体们随意引领舆论风向了。

况且,周亦承这番话说得相当聪明,舆论点落在秦星羽退圈、放弃音乐梦想,而对于对方这一年来出现语言障碍的事,只字未提。

因为他知道秦星羽也决不会提,哪怕是背上傍了金主忘了初心的锅,也决计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无法开口说话,甚至可能再也无法唱歌的事实。

他太了解秦星羽了。

不大一会工夫,记者们就从候场区返回,再次拥堵在原本景小延的那化妆间外。这次不再是小心翼翼地悄悄拍照了,取而代之的是失控的拍门。

没办法,“秦星羽退出娱乐圈”这件事,实在是太劲爆了,尤其是从队友口中说出,记者们哪怕是冒着得罪艺人团队的风险,今晚也必须从当事人口中挖出这个事实。

没准儿这一年的KPI都赚足了呢!

化妆间外,仍旧从舞台方向传来的音乐间隙,夹杂着记者们用话筒一个接一个的高声问话:

“秦星羽,你真的退出娱乐圈了吗?”

“真的放弃音乐梦想了吗?”

“你大学里读的可是音乐专业啊,这才毕业一年多,就打算转型做演员了吗?”

“过去的一年里,你只参与了代言和杂志的平面拍摄,电影也只友情出演了一部,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是因为小俞总的缘故吗?”

……

质问不断,记者们仿佛发现了猎物的猛兽,门外的声音此起彼伏。

俞笙再一次起身,打开门,冷冷地望着门外两眼放光的人群。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让任何人滚,而是只身踏出门外,还反手带上了门,将秦星羽护在化妆间里。

一瞬间记者涌了上来,十几枚话筒怼到了俞笙面前,立时将人推得靠上了走廊的墙壁,甚至还有人开了实时直播。

“俞总,听说秦星羽的团队,如今全都在你的一手掌控下,是这样吗?”

“小羽如今已经伤愈,却一直没有重返舞台,连电影也只接了去年你投资的一部,是你要求他退出娱乐圈吗?”

“你们是在一起了吗?有打算官宣接受粉丝的祝福么?”

“据说小羽这一年来,一直饱受心理疾病的困扰,这其中除了前些时候曝光的,遭受来自父亲多年来的家庭暴力,还有没有其他方面的因素呢?”

“有业内人士反应,俞总你对小羽进行了长达一年的精神控制,对此你有什么要澄清的么?”

“退出娱乐圈究竟是秦星羽自己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呢?”

扑面而来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俞笙深色凝重的目光,在面前的记者们脸上一一扫视而过。

回归家族企业后,他不再接娱乐行业的采访了,也不再活跃于大众视野,更不必再立什么偶像人设。

有限的几个时尚圈专访,都是准备充分后才回答。

不过今天这个被记者意外堵到的群访,他知道必须谨慎对待,尤其是这最后一个问题:退出娱乐圈究竟是秦星羽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既不是秦星羽的意思,也不是他的意思,因为秦星羽从未曾打算退出娱乐圈。

不过他还没等说出口,化妆间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秦星羽单薄冷清的身影,孑然一身地定定站在门外。

记者们逼迫质问俞笙的那些问题,他一字不落地听见了。

俞笙既没有控制他的精神,也没有限制他的事业。他和俞笙只是队友与合伙人,没有在一起。

他更不知道从哪传出他要退出娱乐圈的谣言。

记者们看见他的身影,原本还喧嚣纷杂的质疑声,一下子安静下来,甚至不由自主地分立两侧,让出了一条路。

秦星羽缓缓地走进人群,站在俞笙的身边,一如那些年他们曾经并肩而战的舞台。

默然伫立了一会,此刻他明明素颜,却也如工笔画般精致惊艳,又灵气十足的大眼睛里,闪过的是一抹难以言喻的冰冷绝望。

去年在舞台事故中受伤,险些全身瘫痪时,他都不曾有过这般感受。

垂下那如同小刷子一般的颀长羽睫,他沉默了一会,神色依旧冷清如水,向着在场的所有媒体记者和直播人员,比划了几个简单的手语。

这是秦星羽第一次在公众面前,使用手语。

确切的说,相当于他终于公开承认,他不能说话,更不能唱歌了。

身边,俞笙那万年沉寂的神情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心疼。

即便是普通人不懂得手语,可此情此境下,也一点都不难揣测秦星羽的意思。

一时间关于“秦星羽你是患了失语症吗?”,以及“是什么因素导致的呢?是心理原因吗?”一系列相关的问题,再一次抛了出来。

尽管面前的少年根本就无法开口回答。

拥挤的人群里,俞笙伸出手,将人全方位地护在怀里,以确保不让任何人挤着了他。

他知道秦星羽在如今的状况下,公布了自己因患语言障碍,而无法在留在舞台的事实,是下了多大的勇气和决心。

没有事先的商讨,没有团队的策划,而仅仅是由于他俞笙意外地受到了质疑。

原本,秦星羽是打算永远不会公开这个秘密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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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承诺

◎“要不,你养我吧。”◎

人群越聚越多, 此刻舞台方向的景小延和冯曳已经表演结束,安辰正往后台走的当口,一眼就看见了被围的自家艺人。延姗廷

“麻烦大家让一让啊, 哎哟,那哥们,你相机都要被挤扁了, 那谁, 别扯前面姑娘头发啊, 那个……我们今儿没有采访计划,不好意思啊,对不起各位老少爷们小姐姐们,对不起了……”

哪怕在处理紧急公务时,安辰也是个碎嘴子, 不过也正是由于他这嘴皮子功夫, 在业内一直人缘不差,无论品牌方、主办方还是媒体平台,都还卖他三分薄面。

即便这般拥挤的的当口, 仍旧有人给他让了条路出来。

安大经纪一挤进人群,就护着秦星羽和俞笙往外撤,原本景小延的那间化妆室的门口, 已经挤满了人, 眼见是回不去了。

安辰便带着俩人, 一路小跑过后台的走廊转角,身后还跟着一大群记者一路狂奔。

几分钟后,会场临时调派了翻倍的保安, 安辰抓了个空挡, 看到另一间关着灯的小化妆室, 反手就把两人推进去了。

秦星羽站在一片昏暗的化妆室中央,借着手机电筒的光亮,环视四周。

化妆室比先前他们呆的景小延那间小多了,像是个大屋子临时隔断出来的。

地面的角落里,有几个空的一次性纸杯,以及破了的服装袋。那一长条的化妆台面上,还放着几个喝剩下大半瓶、撕了标签的矿泉水瓶,以及两个肯德基外带纸袋。

像是这里的艺人已经表演结束,匆匆离场,连收拾房间的习惯都没有。

秦星羽不大愿意呆在这种没收拾干净的化妆室,他轻微洁癖,这几年来外出参加活动,他助理时川也会特意提前请求主办方的工作人员:

麻烦更衣室和化妆间帮我们收拾干净些。

而他秦星羽用过的更衣室和化妆间,离场前同样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片纸巾都会捡走,仿佛不曾来过。

因而突然被推进这么一间脏乱又昏暗的小化妆间,秦星羽是不大适应的,再加上门外愈渐纷杂的吵嚷声,更让他有些难受。

俞笙想要去按墙上的吊灯开关,被他一把抓住手腕阻住了。

他不想开灯,他只想呆在黑暗里。

身后那墙上唯一的小窗,透过走廊里昏沉的光芒,以及突如其来的闪光灯光亮。

其中还夹杂着门外保安们的几声怒喝。

秦星羽把手机电筒关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弱光线中,俞笙轻轻将人护在怀里。

“别怕。”

俞笙一手揽着秦星羽的肩,还抬起另一手揉了揉对方手感顺滑的发梢,特意变换了个站位,用自己的身影挡住墙上小窗口外的镜头。

秦星羽微微垂下眼帘,目光望向那无尽的黑暗,那双依然轻盈闪动的颀长羽睫,即便在星光也照不到的角落里,依然像是有精灵在那上面跳舞一般,衬着明澈清亮的大眼睛,眨啊眨的。

是仿佛会说话的神情。

他其实一点也不怕的,他不怕黑,不怕高,也不怕人多。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莫名地想要躲在更黑暗的角落。

尽管看起来,他神色依旧冷然如水,却走到那白枫木色的一整条化妆台下,借着墙壁小窗透进来的昏暗光芒,寻了块还算干净的地面,抱膝席地而坐。

一如多少个从天黑到天亮的夜晚,独自一人缩在家里,在那卧室床头柜与飘窗之间的地板角落。

俞笙半秒钟也没有思索,而是跟着一块钻进化妆台底下,与他并肩而坐。

这间小化妆室没有朝向场馆外面的窗,看不到今日晴朗天幕下的皎洁月光。

好在化妆台足够长,桌子底下也足以容纳他们,两人上方的化妆台面,那一层薄薄的板材宛若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了。

这个时候晚会已经结束,听不到舞台方向的音乐,走廊里的吵嚷声似乎也变小了,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安然静谧,只有彼此清净的呼吸。

秦星羽一动不动,用牙齿缓缓咬着自己的食指与中指的指节,被俞笙将手牵过来了,握在自己的掌心。

修长有力的指尖,轻覆在他苍白而瘦削的手指上,护着他刚刚咬过的位置,即使昏沉的光芒之下看不清什么,也能够轻而易举地可以触碰到,那上面几枚深深的牙印。

秦星羽顿了顿,微微偏过了头,转而开始试探着去咬另一只手上,那覆着半个手背的衣袖。

这一次俞笙没有阻止。

寂静的时空一分一秒地度过,直到十几分钟后,外面的人潮涌动声彻底消失,采访不到他们的记者,似乎是相继离开了。

秦星羽按亮了手机屏幕,刺眼的光芒令人难受,他第一时间将屏幕亮度调到了最小。

才不过几十分钟而已,原本这场中等规模的晚会,也只有一两个热搜,还是景小延和冯曳这两位顶流队友同台的话题。

而此时此刻的热搜榜上,却接连爆了七八条热搜,排名一路飙升进前十,妥妥霸榜的节奏。

每一个话题都带上了秦星羽的大名。

“秦星羽语言障碍。”

“秦星羽用手语。”

“秦星羽不再唱歌了。”

“秦星羽退出娱乐圈。”

……

话题之下,有人内容详细、逻辑严密地扒出了秦星羽出现语言障碍的整条时间线,大约从去年起,就没人再在公众场合见过秦星羽说话了。

所有的通告也都是拍摄杂志、广告等平面项目,连电影中友情出演的角色,都是个没有台词的哑巴少年。

微博底下,粉丝们的消息与质疑纷涌而来,继而各大社交平台都频频出现卡顿,不知是这演出场馆屏蔽信号,还是大家太多的热议刷瘫了服务器。

尽管这一年来,业内本就断断续续传出,秦星羽可能患了失语症,但毕竟无论他本人还是工作团队,从未给过正面回应。

而今,算是将这消息坐实了。

秦星羽退出微博,借着那已然调到最低亮度的屏幕,定定地望着陪他一同坐在化妆台底下的俞笙。

片刻之后,他在手机的备忘录上打下了一句话:

“我不想唱歌了。”

将手机递到俞笙面前,他想了想,重又拿回来,在那下面加了一句:

“要不,你养我吧。”

少年扬起的清亮眼眸间,是半开玩笑的神情,倾世惊艳的容颜还带着若隐若无的浅笑。

可俞笙的目光,从那清清楚楚两行字的手机屏幕上抬起时,却分明看到一大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对方琉璃般精致出尘的眼眸间,无声地滚落进黑暗。

他明明在掉眼泪。

秦星羽在当初舞台事故,伤病交加、全然不能动弹,险些全身瘫痪的那几个月里,都没有掉过眼泪。

而今,一个那么有尊严、有事业心,那么不愿意捆绑依附他人,将音乐与舞台作为一生梦想的少年,在暗无天日的化妆台底角落里,用开玩笑的神情,掉着眼泪打下这两句话时,心底该是怎样的悲伤与绝望。

俞笙移动着身子,将蜷缩在黑暗深处的人,小心地拥在怀里,像是捧着一件一触即碎的稀世珍宝般,笃定而轻声地在他耳畔说了一个字:

“好。”

俞笙其实是想吻他的。

但最终也只是将人拥在怀里,用自己那带着炽烈与温润的唇,抵着对方额前轻盈而层次分明的刘海,轻触了触眉心。

十年了,俞笙对秦星羽的感情,复杂得难以言喻,他炽热又疯狂,偏执而隐忍,却又恰到好处地将每一分的抵死缠绵,修饰得云淡风轻,每一分非卿不可的强势之下,都带着着小心翼翼的虔诚。

虔诚得让他不敢去触碰对方一触即碎的尊严。

秦星羽是他的信仰。

狭小的空间,昏沉的光线,相互紧贴的衣料,彼此相拥的身体,无论此刻俞笙多么想将怀里的人揉碎了,融化了的疯狂亲吻,但他都忍住了。

直到良久之后,外面终于彻彻底底地归为沉寂,秦星羽手机上收到了安辰的微信:

“没人了,你俩出来吧。”

秦星羽是想自己站起来的,然而在化妆台底下蜷缩了太久,他四肢已然开始僵硬,尤其腰间酸痛得厉害,掌心撑着地面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那场升降台上的事故,他至今也没有办法恢复到一个正常人的行动能力,医生说大概以后也难了,如今他很多时候站不住也坐不久,躺得时间长了都会四肢僵硬。

俞笙扶着他身体前倾,将人靠进自己怀里,掌心缓缓地伸进风衣外套,隔着那触感轻薄的衬衫,力道适中地替对方徐徐按摩着腰背。

温度炽热的掌心,缓缓地触碰着少年细瘦柔软的腰侧,俞笙听得见自己的呼吸频率加快了几分。

秦星羽太瘦了,瘦得腰上没有一丁点肉,但从小训练拉筋的缘故,即使成年后,筋骨也是柔软的。

光线昏暗的化妆台底,俞笙摸索着,指尖和掌跟抵住对方的腰身时,忽然就觉得自家品牌生产的这款明明布料轻薄的衬衫,怎么就那么碍事!

完了,他又心猿意马了。

两人从这化妆间出来时,晚会结束有一阵了,观众和工作人员也已退场。景小延还穿着演出时的那套白西装,带着天使般的妆容,社交悍匪小暖男上线,送走了几位迟迟不愿离去的记者。

景小延在业内出了名的人缘好,即便是媒体们双眼放光,非要在不合时宜的当口采访他的兄弟们,只要他出马,对方也多多少少会好说好听地离去。

冯曳刚刚换下了演出服,后台记者失控的一幕,以及微博上挂着的那一连串带有红色“爆”字的热搜,他都看见了。

他没有景小延那般优秀的口才,也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语言,此刻站在秦星羽面前,沉吟半晌,能够说得出口的一句话,也只有仿佛平日里,兄弟之间的互相鼓励:

“去酒吧?我请客。”

秦星羽认真点了点头,这一次是真的唇角微微上扬,眉目间带着清浅的笑。

秦星羽笑起来实在是太好看了,尽管大多数时候,一年四季也见不着他几回笑。

俞笙望着身边人入骨三分的如画眉目,沉吟着出神:

“不许对人这么笑。”

片刻之后,扔下这么一句话。

俞队长吃醋了,俞队长不乐意了。

秦星羽微微错愕。

笑还不行了?那可是他们曳哥,又不是别人!就连俞笙无论是作为从前的小队长,还是如今的大总裁,也都得管人家叫一声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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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偷酒

◎间接接吻。◎

午夜, 从晚会场馆出来的一行人,去了冯曳那间名叫“此夜”的酒吧。

从场馆到酒吧的一路上,都有粉丝开车远远地跟着。冯曳早早地打了电话, 让店里的小弟们闭门谢客,自家兄弟们来聚,那必须是包场的规模。

今晚冯老板请客, 红豆影业的员工们也很给面子地都来了, 最兴奋的实属“此夜”店里那些道儿上混的小弟们。

平日里这群小弟跟着曳哥混, 寻常的小艺人小老板也没少见,但像俞笙和秦星羽这样的顶流,能见着的机会还真不多。

秦星羽只来过这里几次,身体的缘故他不常出门玩耍,更何况作为艺人, 应经纪团队的要求, 即使成年后,他也极少出现在娱乐场所。

反倒是近段时间,俞笙偶尔加班之后的午夜, 有时会一个人来跟他们曳哥小酌两杯。

今晚,一行人从停在“此夜”面前的几辆商务车上下来时,酒吧的一众小弟们一如上次那般分立两侧, 是迎接顶流的排面。

粉丝们远远地隔着马路观望, 都知道冯曳在这里开了一间酒吧, 平日里时常有粉丝过来坐坐,幸运的话还能遇上她们偶像亲自服务,像今天这样的场合, 大家也不上前打扰。

冯曳是个多面手, 台上万人场馆开演出, 台下小酒馆里当老板。

今晚冯老板亲自招呼,几个小弟反倒清闲下来,三五成群地聚在院子里,工作时间也不能喝酒,便坐着抽烟闲聊。

其中一个小弟给予了身旁哥们无情的嘲笑:

“看吧,被小俞总瞪了吧,谁让你刚才进门一直盯着小秦总看!”

“我这都没敢看脸,就看了一眼身上……要说这小俞总也真小气,他以前来的时候,咱哥几个给他鞍前马后、端茶倒水,活也没少干,今天看一眼秦星羽还不让了……”

另一个哥们也开玩笑地打趣:

“你那也盯得太直接了,眼睛都要掉人家小秦总身上了,要看去演出现场随便看,别离这么近看啊。”

“这不是近期小秦总也没有演出么,哎,说实话小秦总以后还营不营业啊?你们看没看见今晚那退圈热搜?”

说起此刻仍旧在微博话题榜上,霸榜了前七八名的秦星羽相关热搜,几个道儿上混的小弟们,也一个个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心,双眼放光。

“那能没看见么,十来条在那挂着呢,你们说,小秦总是不是现在真说不了话啊?”

“不知道,反正来咱这几次,我是没看见小秦总说过话。”

“那之前传小秦总这两年得了精神病,是不也是真的啊?”

先前说话那小弟,这一回连连打了个禁声的手势,煞有介事地将弟兄们聚拢在身边,压低了声音开口:

“我觉着吧,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说小秦总要是精神没点问题,怎么能任小俞总摆布呢?……我一道儿上的哥们,十年前跟着辰哥混的,对了,你们知道不,就小秦总那经纪人,辰哥,年轻时候也是咱道儿上的,现在还有一群兄弟跟着呢。”

眼下这小弟又顿了顿,抬头扫了一眼,再次确认了四下无外人,才接着爆瓜:

“我这哥们说,辰哥自从改行进了娱乐圈,这些年什么都听小秦总的,小秦总别看年轻,在团队可是说一不二,你们想啊,小秦总既然是连辰哥都能搞定的人,自打跟了小俞总,就半隐退状态了,这脑子能没点问题?”

“说实话,真是羡慕曳哥啊!”身边那小兄弟仰天长叹:

“曳哥他们这么多年兄弟,小秦总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在身边,这要换了我都有想法,你们说曳哥就没点想法?你看看人家小俞总,那想法,那叫谁的心来着?大马路上的人都知道……”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总算是有个稍有学识的小兄弟,提醒了句。

突然间,冯曳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院子,手上还用托盘端了两个高脚杯:

“胡说八道什么呢?”

冯老板教训了一句,几个小弟的八卦没了边,他可听见了。

“没有没有没有,嘿嘿,我们哪敢啊……”

小弟们连连摆手,嬉皮笑脸地否认。

冯曳也知道他这几个小弟,别的毛病不多,就是嘴上没把门的,眼下他也只好再一次认真地、一字一句告诫大家:

“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不准打我兄弟的主意。”

“给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小秦总的主意啊……”手下小弟连表忠心。

“嘴不能乱说,眼睛也不准乱看。”

还真别说,冯曳从舞台下来,秒切回小混混老大的身份,发号施令还是有着相当的威严。

小弟们赶忙答应:“不不不我们不看小秦总了,我们看……看美女呢!”

说话间,扭头指了指背后的方向,院外,庄晏晏的身影正从一辆淡紫色小跑车上下来。

“对对对,就那小美女,来过好几回了。”另一人也随着附和。

冯曳回过头,一眼就看见了庄大小姐的身影站在院落,还甜甜地笑着。

今晚红豆影业的员工们敞开了喝,冯老板做东,大家玩得不亦乐乎。

只有秦星羽不被允许喝酒,他吃着药,平日里的镇静药、安眠药、止痛药,各种精神类药物……无论哪一种,都被医生千叮咛万嘱咐禁酒。

也没有人敢给他酒喝。

尽管对此,秦星羽是相当不服气的,无论作为艺人,还是作为一个20岁出头的普通男生,他都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

这会儿抓住冯曳的新经纪人来给俞笙、景小延和安辰敬酒的空挡,秦星羽眼疾手快地从那调酒的小吧台上,顺了一大杯鸡尾酒。

酒是分层的,明黄与冰蓝两种色调,用龙舌兰作为基酒调制的,很像这一带酒吧里,一款用柠檬和蓝莓调制的新饮料。

为了伪装的更像,秦星羽甚至在自己的的鸡尾酒杯里,插了根饮料专用吸管。

而后他若无其事地返回包厢,听安辰、俞笙、景小延他们几个聊天。

一个个都是喝白酒红酒的主,只有景小延不胜酒力,杯子里是浅绿色的猕猴桃汁,回来坐下时,秦星羽还随手跟他碰了个杯。

要知道他羽哥把杯子里的饮料偷换成了酒,景小延估计要气疯。

虽然今晚是个娱乐场合,不过几个核心领导在包厢里商量正事。

关于今晚公众知晓了秦星羽由于语言障碍,而无法回到舞台,甚至无法说话这件事,继而刨根问底地追问原因,这一晚安辰的电话都响了数十次了。

对此安大经纪提出的建议是,不再进行官方解释了。

一则秦星羽近来的公关有点频繁,跟父亲的矛盾爆料刚过去不久;再则语言障碍这件事究其缘由,势必要牵扯出去年的那场升降台事故,而那场事故的提及,秦星羽尚未做好全然的心理准备。

更何况,没有能包住火的纸,秦星羽这一年来无法说话的事实,团队再怎么捂,业内也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传闻。

去韦盛的私人医院都被拍着过多少回了,怎么这些无良媒体还要抽丝剥茧地问呢……

因而,以安辰作为经纪人的角度,想法是让这事先揭过去,热度降一降。

俞笙思索了一会,同意了。

安辰还象征性地征求了自家艺人的意见:

“你觉得呢?行不行?”

秦星羽的目光微微疑惑,没有发表意见。说实话大家刚刚逻辑清晰、条理分明的工作安排,他没怎么听懂。

周围的环境有些嘈杂,为了回避一些外面媒体和粉丝镜头,他们几个待在包厢,但毕竟是属于新公司的团建聚餐,包厢的门开着,有员工来来往往进出敬酒。

秦星羽有些累了,前几天韦盛给他换了药,新药的适应期他有些昏沉,反应也逐渐不太跟得上。

不过安辰的决定,他也用不着发表意见。

他一个不能够表达,心理状况也不怎么正常的小艺人,许多时候,也的确发表不出什么意见。

不过他信任安辰。

景小延作为新公司的出资人之一,也积极地参与发表了见解,补充了自己的观点。

小延同学的意思是:虽然我们无法说话、无法开演唱会这个事,算是公之于众了,但原因我们先保留,放着以后起诉周亦承的时候,再一并放出来,总之绝不放过那次升降台事故的罪魁祸首。

“那是那是,咱证据都保留着呢,律师那边也在沟通,咱们肯定是要留一手,这早晚是要爆的。”安辰笃定答应。

秦星羽其实有些恍惚,对于那次升降台事故的前因后果,他这些天来印象越来越模糊了。

以韦盛为主的精神心理方面专家,说他这叫做应激性失忆,是可以通过治疗恢复的。

但是,太多的人抓住了他这个把柄,给他灌输一些错误的记忆。

包厢外,有团队的人喊景小延出去聊天了,景小延人缘好,公司上上下下的员工,都喜欢跟他聊天。

待到小话痨景小延同学,举着猕猴桃饮料出去应酬时,包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今儿这酒有点上头啊。”

安辰仰头饮下一杯红酒,他是个接地气的人,不怎么习惯上流社会们附庸风雅的那些洋酒和高脚杯,反倒是平日路边摊的一把烤串,再配上几两二锅头,更适合他。

“曳哥,你这酒可以啊,后劲儿挺足。”

此刻的安大经纪,一边哐哐哐地往喉咙里灌着红酒,一边回头,跟里里外外忙活着的冯曳打招呼。

冯曳作为组合的大哥,这些年里,连安辰也习惯了随艺人们叫他一声曳哥,尽管实际上他比人家大了七八岁。

安辰这几年很少喝酒了,想当年20来岁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海量,自从当了秦星羽的经纪人,收敛了许多。

以秦星羽的咖位,各路资源合作都是送上门来,也用不着经纪人出去跟人混局拼酒刷脸。

更何况秦星羽也不懂酒,未成年时滴酒不沾,成年后也没喝过什么讲究的酒,即便工作室逢年过节团建,也没有娱乐圈其他团队那些酒桌文化,通常都是发钱放假,让大家各自安排去。

因而这几年安辰的酒量,也退步了不少。

这会儿冯曳听到招呼,进了包厢,还端了杯白酒,跟安辰和俞笙分别碰了个杯。

人家冯曳是真正酒量好的,这两年事业低谷,混迹酒吧娱乐场所,又年轻,是正巅峰的海量。

结果这一碰杯的功夫,冯老板一眼就看见了,秦星羽面前的那杯层次分明的浅蓝与柠檬色饮品。

“小羽,谁给你的酒?”

秦星羽想挡住面前的杯子,已经来不及了,被他曳哥分分钟揭穿。

以为插个吸管,他们曳哥就认不出自家店里上个月的新品了么?

龙舌兰调制的,度数可不低。

“拿来。”

冯老板霸气十足的就去拿秦星羽的酒杯,对方常年服药不能喝酒这个事,兄弟们都知道。

秦星羽闪着一双午夜里懵懂又无辜的大眼睛,负隅顽抗,不愿意交出自己的酒杯,他酒量可以的,这点酒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就算比不过他们曳哥,但要认真喝起来,跟他辰哥和俞笙,还真就未必能分个输赢。

“嘿,你从哪拿的酒?花花绿绿的我还以为是饮料!拿过来,不许再喝了啊。”

安辰也伸手过去抢他的酒杯,这是每天服用七八种药物的人,当真不敢大意。

更何况,这都喝得只剩下半杯了,辰哥这会儿一个头比两个大。

秦星羽双手抱着面前的玻璃杯,倔强地不肯上交。

然而下一秒,他防住了安辰,防住了冯曳,结果一个没留意,没防住身边的俞笙。

瞬间手里那花花绿绿的半杯鸡尾酒,就被俞笙一个出其不意地抽走了,还直接用他的吸管,毫不留情地一口气咕咚咕咚给喝了个干净。

都没用第二口。

秦星羽惊诧的目光顿住了。

他就那么半杯清甜的鸡尾酒,被喝光了,连个杯底都没给他留!

他要是会说话,都想骂人了。

俞笙不但于众目睽睽之下,大大方方地用吸管喝光了他杯子里的酒,还特意把空杯推回到他面前,仿佛这事儿根本就不是小俞总干的。

秦星羽气得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给他调个颜色一模一样的,不加酒精。”

眼见要给人逗急了,俞笙立即朝他们曳哥低语了句。

“马上。”冯老板同情地拍了拍俞笙的肩膀,转身出了包厢。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74? 睫毛吻

◎老婆面前小俞总没原则。◎

面前的杯子被换上了同色系的饮料, 秦星羽抬眸望了一眼抢光他鸡尾酒的罪魁祸首俞笙。

如若是安辰或是冯曳把他的鸡尾酒没收了,他也就乖乖听话喝饮料了。

结果是俞笙这家伙,把他的酒给一口气喝光了, 还故意逗他,假装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他不服气。

于是他在桌上扫视了一圈, 俞笙面前的红酒他不喜欢, 于是目光一转, 盯上了安辰手上干过了两杯红酒之后,又换上的道光廿五。

他二话不说就给抢来了。

“嘿,不行不行,这个不能动啊!”

安辰赶紧往回抢,这个度数的白酒可不能让对方碰, 搞不好跟药物起反应要出危险,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星羽也不是非要不可,难得他这段时间精神状态有所恢复,对啥都有点好奇心。

但安辰是真不敢让他什么都碰。

结果就这么一争抢的功夫, 他辰哥手底下重了点,把他手指上的戒指给撸下来了。

秦星羽平日里戴配饰的时候不多,www.youxs.org, 和身上的衣服同季发售的。

“哎呀呀, 没划着你吧……”

安辰赶紧把戒指还到对方手里, 秦星羽的手指修长纤细,这戒指已经经过了量身定制,但戴在手上还是容易滑。

秦星羽也不介意, 拿回了戒指自己重新戴。平日里他跟兄弟们打打闹闹也惯了, 他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脆, 也没那么容易碰伤划伤。

“拿来。”

他这边戒指还没戴上,被身边的俞笙简简单单两个字,把手拽过去了。

谁知道对方说的拿来,指的是手还是戒指呢……

秦星羽倒是没拒绝,似乎跟安辰这么一争抢,全然忘了俞笙才是把他杯中酒喝光的始作俑者。

于是此刻,他难得听话地把手和掌心的戒指一并递了过去,周遭的嘈杂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暖色的壁灯光影交错间,是俞笙用心地给他戴着戒指。

小俞总就喜欢给心上人戴戒指。

明明可以一秒钟完成的动作,非要拖个好几秒。

即便是偏柔和的光线下,秦星羽的手也显得过于苍白,盖住大半个手背的深色袖口,衬着暖色灯光下少年偏冷的肤色,像是珠宝展示柜里华美而禁止触碰的水晶。

“怎么这几年一点都没有月牙,你以前是有的。”

带完了戒指,俞笙不忘还仔细观察一下对方的指甲,微蹙着眉低语。

秦星羽的指甲很好看,是男生中少有的流畅弧度,外加修剪得干净整齐,让人看上一眼忍不住还想看第二眼。

但是没有小月牙。

俞笙也是在某一次无意中,看了不知道有几分靠谱的医学科普,说是指甲没有小月牙的人体质差,营养跟不上。

虽然另一部分医学资料表示,这是未经科学证实的无稽之谈,作为普通人,也不知道该信哪一方。

但秦星羽的指甲,确实好些年都没有小月牙了。

午夜将至,包了场的“此夜”酒吧清净下来,连音乐都是舒缓而轻柔的,包厢外的员工们似是也玩得累了,连嘈杂声都小了许多。

一向越到晚上越精神的秦星羽,这会儿反而有些昏昏欲睡。

安辰滑动着手机,收到几个工作微信,是关于秦星羽去年拍摄的那部电影宣传日程。

“诶,制片人怎么又来问我路演了呢?咱不是早就沟通不参加了么……”

安大经纪一边翻看着微信,一边自己叨叨咕咕。

经过好几个月的后期制作,秦星羽去年出演那部电影,不久之后就要上映了,为此片方安排了全国各地多场路演。

大半夜的非工作时间,总制片人亲自来找上安辰,重新沟通路演,其实安大经纪也理解。

毕竟今晚在晚会后台,秦星羽公开承认了自己患有语言障碍后,这才短短两个小时不到的功夫,就已经有各大媒体、综艺和广告商找上门来了。

都想借着这一波热度,先把这位站在舆论风口浪尖的顶流大明星,合作给预定下来。

安辰的微信这一晚上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安大经纪也是不懂了,从前大家不知道秦星羽不能说话,来邀约综艺和专访可以理解。现在整个娱乐圈都知道秦星羽没办法开口交流了,这些采访和综艺节目咋还来呢?

而且非但邀约不减,反而多了。

他们是想让他家艺人去了干啥?尽管事实上,秦星羽只要往那一站,哪怕什么都不用做,热度也能燃爆了天花板。

不过考虑到自家艺人的身体状况,以及近期那些过头了的舆论和热议,安辰仍旧是不打算让秦星羽去参加路演的。

更何况这部电影有老戏骨影帝的加持,外加秦星羽的流量,目前的热度已经飙升到同档期最高了。

“那个,路演找上来了,我咋回啊?”抬起头时,安辰这句话是问俞笙。

打定了主意婉拒,若是在平时,安大经纪就体体面面地礼貌回复了。

只不过,今天这不是小俞总在么,小俞总既是秦星羽团队的甲方,又是这部电影的参投出品人之一,总得当面再象征性地请示一遍。

彼时俞笙正陪着秦星羽,把那酒吧桌上配套的狼人杀卡牌拿出来,一张一张摆着玩。

秦星羽仍旧很难长时间的精神集中,总得给他手里拿些什么、玩点什么,才能够保持暂时的稳定状态。

此刻俞笙专心地陪着心上人抽纸牌玩,根本也没抬头,漫不经心地淡淡回答:

“我们不去。”

然而,秦星羽抬头了。

什么不去?不去哪?他刚刚没注意。

看了看自家经纪人,又看了看俞笙,他恍神了好一会儿,才比划了几个简单的手势。

他们刚刚说的是哪跟哪啊!路演不让他去?

不,他要去!

“咋,你要去啊?”

安辰看懂了自家艺人那一点儿都不专业的手语。

秦星羽点点头。

俞笙抬眸错愕,明明今晚演出场馆的后台,他们一块儿躲在化妆台底下时,对方还说以后要他养呢!

这才不过俩小时的功夫,又要亲自去路演?

“那个……咱不去了吧,都是外地行程,这连下来得半个多月……”

安辰开启了经纪人式坑蒙哄骗模式,秦星羽摇头不肯。

“还有两个杂志封面和一个笔记本电脑代言拍摄……”俞笙抬眸提醒。

秦星羽在桌子上认真地,用一张张卡牌摆着时间线,挪动调整其中几张的位置,那意思是:

杂志方要赶日期,放路演前面先拍,那个笔记本电脑代言的广告,是下个季度的,品牌方也还没敲定拍摄时间,刚好可以放在路演回来拍。

人家自己一件件、一桩桩,工作安排得明明白白。

安辰深吸了一口气,还有啥办法劝呢?

俞笙顿了片刻,同样动手用卡牌在桌上摆着未来半个月的行程,边摆边抬眸问身边的人:

“要不我们挑其中的两三站?”

话一问出来,安辰扶额,小俞总说好的原则呢?不是都确定好了不去的事儿,怎么分分钟变卦了呢?

他算现今算是明白了,小俞总的原则,在秦星羽面前几乎为零。

秦星羽微微凝眉,思索了好一会,勉强点头了。

路演这一趟下来,安排了十多个城市,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的确支撑不了这么多的奔波。

按照俞笙和团队的意思,原是一站都不打算让他去的,但奈何在小秦总面前,小俞总没有话语权。

当下几人便议定选择了三个路演城市,而后安辰起身到外面,给制片人打电话沟通去了。

秦星羽心满意足,又开始捧着手里没加酒精的饮品喝了。

俞笙一把将总算安分坐着的人,重新揽回到怀里,面对面一字字地不容置疑地告诉对方:

“外地的活动,今年只这一次,不再给你安排了。”

秦星羽眨了眨那双明澈好看的大眼睛,听懂了,而后瞪了对方一眼。

不安排就不安排呗,俞队长的话他从小就当耳旁风,等他有下一次想去的活动时,这话就不算数了。

这次路演,他本着拼尽全力的想法,尽可能的多去几站,为电影多做宣传,其实也不是为了别的。

这部电影俞笙参投了,作为小俞总的签约艺人,他也想好好履行打工人打工魂的义务,给他这位前队友、现甲方兼合伙人,多赚点钱。

安辰一个电话打了半天都没回来,剩下秦星羽喝了会儿自己的无酒精饮料,又开始打别人饮品的主意了。

俞笙也便由着他,还一块到包厢外面的吧台上,从调酒师那拿了基酒、冰块、玻璃杯,以及五颜六色的鲜榨果汁调着玩。

“只准调,不准喝。”

同时小俞总气场十足地命令。

不光命令,俞笙还在一旁盯着,凡是用了基酒的,连尝都不许尝。

秦星羽难得地没再挑战权威,而是专心回到包厢跟俞笙一块调酒,调出满意的成品还拿出去给兄弟们品尝。

没一会儿功夫就把景小延给灌多了。

为此景小延小朋友的酒量,还受到了他们曳哥好一番嘲笑。

包厢的门开着,秦星羽的这个角度,刚好可以透过那半敞的门口,看到外面正和大家说笑玩闹的景小延和冯曳。

景小延喝得半挂在冯曳身上,酒吧里浅橙色的灯光,衬着他米白色的卫衣,是活泼又阳光的色调。

秦星羽看了一会,微微出神,他想如若什么时候他也能够说话,能和他们一起说笑玩闹就好了。

距离他在公众前,承认语言障碍这件事,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微博上的热议一路飙升。

有人替他惋惜,有人说他这是在为退出娱乐圈做铺垫,也有人在讨论猜测他这种心理障碍的原因,究竟是少年成名的压力,还是圈内竞争的残酷,亦或是多年来遭受的家庭伤害……

粉丝们则开始细扒他没再说过话的时间线,甚至具体到某个月某一天。

越来越多的信息纷涌而至,秦星羽觉得有些心力耗尽的昏沉,于是他拿起手边一杯刚调的暖橙色饮品,灌了一大口。

俞笙一个慢了半拍没阻住。

好在他喝的不是酒,他们都不让他喝酒,于是他听话地没有再喝,只不过,他这一杯是加了冰块的饮料。

冰凉的液体带着刺激的清甜灌进喉咙,他忽然咳得厉害,握着杯子的手却一点也不肯放下,甚至试图再来一口以毒攻毒。颜善汀

俞笙立即轻抚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而后拿过一旁的热牛奶,小心地给怀里的人喂了一口。

秦星羽其实不能喝冰很久了,比不能喝酒还要久。

这两年的伤病交加,一丁点寒凉的刺激都会使他咳嗽,喉咙不适,有时甚至还会引起发烧或是肠胃炎。

从前演出频繁的年月里,他自己也比较注意,全力保持最好的状态出现在舞台上。

平时兄弟们给他的饮品也不加冰。

但升降台事故的重伤之后,他不能够再登台唱歌,明明在伤病的修养期该更加注意,他却反倒更喜欢挑战自我了。

要么不吃东西,要么乱吃东西。

待他咳得平稳了,俞笙将他手里半杯冰块的饮品,用常温果汁换了下来,抽起一张纸巾替他轻拭唇角。

刚才他拿着杯子咳嗽时,杯中的的饮品溅了几滴出来,其中有一滴刚好落在他那扑闪扑闪的颀长浓密、又微微上翘的羽睫上。

在那琉璃色壁灯的映衬下,仅仅是一小滴全然不惹人注意的水珠,都仿佛是流光溢彩变换着的幻境,映出五光十色的绮丽光华。

仿佛落在天使羽翼上的精灵之泪。

俞笙没忍住,借着给对方擦拭唇角的空隙,悄然无声地吻上去了,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秦星羽那沾了一滴水珠的睫毛间,像是鹤羽长翎轻抚着云翳的缱绻。

仅是唇畔和羽睫的轻触,一触即分,如惊鸿掠水,玉树落英,半分也不曾惊扰了这天使般羽睫的主人。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75? 喂资源

◎嗓子冒烟也要陪老婆吃辣。◎

第二天, 秦星羽语言障碍的相关话题,热度仍在持续飙升。

除粉丝媒体与营销号之外,更多的路人参与进来, 对于让一个年轻明星患上严重心理疾病的诸多因素,进行了种种猜测,以及对万恶资本圈的口诛笔伐。

一方面同情, 一方面惋惜, 当一个歌手不能再唱歌了, 也不大能拍影视了,更不能上综艺了,娱乐圈早晚都会没了这号人。

但凡是在这光怪陆离的名利场中,浮浮沉沉过的人们都知道,即便一时的热议如潮、流量激增, 也不过是暂时成为让媒体趋之若鹜的素材罢了。

除此之外的那些广告商们, 看重的可不是这么一星半点的短暂热度,而是更长远的商业价值。

因而当一个摇钱树,不能够再创造价值时, 甲方们的资金流都会来个180度的大转弯。

至少也是先观望的态度。

然而事实上,就在晚会之后的第二天下午,谁也没想到的一个重磅新闻是:

www.youxs.org。

还直接空降到了热搜榜一的位置。

www.youxs.org, 以服装起家, 珠宝首饰是近几年才尝试涉足的业务, 虽然此前秦星羽作为集团全球代言人,代言的产品中,也包括一些单品男士珠宝。

www.youxs.org, 作为由国内分公司全权负责的产业, 还是在今年春节前, 经俞笙提议,通过了总部和各大股东们的决策后才起步的。

www.youxs.org,这是一个新身份,相当于多了一个代言。

虽然早在一个月前,集团就跟他的团队,把该签的一系列合同都签了,但大集团的事务总是流程繁琐,原计划官宣这次珠宝代言人,是两个月之后的事。

然而今天下午,www.youxs.org,两场会议之间,十几分钟的休息间隙,俞笙随手刷了几下微博,便吩咐下去,让把新代言官宣了。

从各位副总、到部门总监等等下属,整个一大写的懵逼,虽然这代言板上钉钉是小秦总的,但这离官宣还远着呢,产品现在都还没拿到手。

“那个……俞总,咱这合同流程还没走完呢……”

“俞总,咱那几件首饰珠宝,两个在瑞士,三个在英国,还没运过来……”

“咱原计划等下个月产品送到了,再跟小秦总团队确定试戴和拍摄物料的时间……”

“今儿就发的话,要不要先跟小秦总那边知会一声,开个直播之类的配合宣发?”

……

的确,珠宝产品还不在国内,广告也还没拍,连个代言人和产品的同框图都没有,但是小俞总要官宣了。

谁让他刚才随手刷了会儿微博,就看见有大V们带头,开始质疑秦星羽这一波热度过去之后的商业价值了。

他这个作为秦星羽身上30几个代言之一的品牌方,偏要牵个头,让那些只会嚼舌根的互联网嘴替们看看,资本是什么态度。

更何况,他昨晚刚刚承诺了要养对方,他得拿出点行动力来。

于是面对下属们一连串的疑惑,小俞总难得一个个都回答了,言简意赅,没一句废话:

“先宣,预热,催一下法务部和财务部,合同先盖章,款先打,产品不急。宣发图找安总要,配合宣发的话……让安总用工作室号转条微博吧。”

简简单单交代完毕,一个小时后,www.youxs.org,即将独立合作全球代言人的消息,直接官宣了。

没有产品图,只有秦星羽的九宫格写真,还是管安辰要的。尽管这套图不是为了代言而拍摄,但也是近期新拍的,光影考究的大片风。

新代言话题在热搜榜一稳稳地挂着,粉丝们原本自打年初,就隐隐听说了这个饼,悄悄地期待着,谁也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饼就来了。

这次是少有的品牌方先宣、艺人工作室跟着转发,最后艺人才发博。

因为秦星羽的确是最后才知道的这件事。

今天他和他助理时川在家,把答应给景小延新专辑写的歌完成了部分,又坐在飘窗上玩了会吉他,中午在飘窗上睡了一觉,半个下午没看手机。

等看见安辰微信留言的时候,www.youxs.org,转赞评都好几百万了。

他辰哥还相当狗腿地,把他原本该是下周末工作室发的九宫格写真,给小俞总贡献出去了。

作为一个营业规律的艺人,他的工作室和摄影团队,每星期都会给他拍摄一组优质大片,作为每周末的营业图,除了去年重伤住院的那段日子外,其余时间风雨无阻。

很好,他下周末的九宫格营业图,又得重拍了。

发就发了吧,他代言合同也签了,人家品牌方也积极地官宣了,他没啥意见。

原本这个珠宝系列的代言,他接得不是那么顺利。

www.youxs.org,尤其是俞笙家族的父辈们,对他已经是服装产品全球代言人,同时又承接珠宝系列代言这件事,是颇有异议的。

准确的说,是对俞笙这位家族继承人权威的异议。

当然,这是他从小道消息处听来,这其中的曲折原委,安辰不跟他说。www.youxs.org,俞笙更不跟他说。

后来俞笙还是把这个代言给撕下来了,合同他也签了,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官宣了。

他想给俞笙发个微信。

傍晚的阳光倾洒在朝南卧室的浅色地板,他坐在那整洁清净飘窗上,腰间倚着暖融融的靠垫,抱着手机思索了好一会,没想出来给俞笙发微信说点什么。

半晌之后,他关了微信,而是打开他秦星羽大名的官方微博,用安辰留言里已经帮他拟好的文案,配合着也发了条代言的宣发博。

几分钟之后转发就破了百万,他想俞笙在公司一会儿忙完了,应该能看到吧。

俞笙知道他的个人微博向来都是自己发布,不经工作室的手。

最开心的莫过于粉丝们,往日里互相撕得厉害的秦星羽单人粉,以及俞笙和秦星羽的CP粉,今天两家难得同欢同庆。

昨天自家偶像才算是正式公布患了语言障碍,以至于无法登台这个事,当即被铺天盖地的舆论,盖了个退出娱乐圈的章。

原本粉丝们都以为,会有资本落井下石,没想到,这才第二天,竟然有新代言官宣了。

这资源投喂得太及时了。

简直是给秦星羽上亿粉丝们的一个定心丸!更是给其他资本爸爸们带了个方向。

www.youxs.org,但谁也没想到这么宠!

此时,这位超级宠代言人的品牌方大佬小俞总,完成了一天日程满满的工作,临下班前翻着手机,该看的微博一条也没落。

今天下班去秦星羽家,小俞总在心底已经打定了主意。

他记得他家这位代言人,这两天又没好好吃饭。

听说中午只喝了半杯牛奶就睡了,发微博那时候,估计是睡醒没多一会儿。

秦星羽如今的生活,还不算回归正轨,像今天状态不错,能够安睡一会的时候不多。尤其是饮食方面一直是个难题,他从前就不怎么爱吃饭。

严重的挑食再加上过度自律下的节食,自从十七八岁长够了身高,他就开始只吃很少的东西了。

这使得他原本就脆弱的体质和消化系统雪上加霜,至今都是十分令人头疼的事。

思索片刻,俞笙起身穿外套下班。坐在自己那辆黑色劳斯莱斯驶出地下停车场时,还特意让司机到广场对面的蛋糕店停了下,亲自下车买了几种彩虹小蛋糕和点心。

秦星羽不好好吃饭,但爱吃这一家的蛋糕。

从前的那些年里,他半点甜食都不碰,而今出现严重心理疾患的这两年里,开始偶尔地嗜甜。

俞笙觉得这也算不得坏事,毕竟秦星羽太瘦了,就算天天吃小蛋糕,身上也不长二两肉,抱在怀里骨头依然硌得慌。

更何况人家还真不一定,哪天才会吃哪一家店的小蛋糕。

总之秦星羽的饮食偏好是个迷,这么多年连俞队长都摸不清的迷。

就好比今天傍晚俞笙回来,一如既往地让司机将他的劳斯莱斯,停在秦星羽家门口的车位,而后拎着打包的小蛋糕,熟练按开秦星羽家的密码锁后,上楼来时……

秦星羽正在吃泡面。

一个挑食挑到离谱,山珍海味都不屑一顾的人,居然独自在别墅二层的小餐厅里,捧着面桶吃泡面。

秦星羽是真饿了。

药物的副作用,以及心理因素引发的一系列躯体化症状,再加上本就脆弱的肠胃,他经常一整天都没胃口,不想吃东西。

他也没有吃零食的习惯,偶尔饿得狠了,就来一桶家里屯的泡面,或是点个外卖,隔三差五也能自己开火做点简单的面饭。

今天饿了一整天,www.youxs.org,发布了那条代言官宣之后,他忽然有胃口吃东西了,于是到厨房翻出自己私藏了大半箱的泡面。

这不是普通的泡面,产地来自他无辣不欢的家乡。

出道做艺人这些年,为了保持嗓子的正常状态,他已经很少吃辣了。

难得他经纪人或是助理不在身边的时候,偶尔泡上一桶这重辣口味的泡面,调料全部放进去,一滴都不带浪费的。

俞笙上来时,新鲜的泡面刚出炉,对方吃得心满意足,看得小俞总微微蹙眉。

说好的让他来养呢?结果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就吃这种垃圾食品?

将几种五颜六色的小蛋糕一一打开,摆上餐桌上,俞笙二话不说地拿过对方才吃了几口的泡面,坐下来自己大吃特吃。

看得秦星羽微微错愕。

重辣口味的泡面,呛得俞笙直咳嗽,嗓子冒烟。

不像秦星羽从小吃辣惯了,俞笙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平日里几乎不吃辣,最多也是微辣。

但他依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吃着从秦星羽手里抢过来的大半桶泡面,还把汤也给喝了。

秦星羽到饮水机前,倒了杯凉白开端给对方,而后坐回到餐桌前,看着眼前的人吃了一会儿。

即便他不能说话,那瞥向对方的神情也再明显不过了,指了指厨房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大半箱泡面,仿佛在问:那还有,为什么抢我的?

俞笙看懂了,头也不抬地继续吃他的泡面,还沉声怼了句:延闪艇

“反正你也吃不了几口。”

他说得没错,秦星羽吃饭跟小猫似的,明明才二十岁出头的男生,正该是饭量好的年华,却一桶泡面的量都吃不完。

没关系,俞笙接着吃,他就喜欢陪秦星羽吃辣,即便自己吃不了辣。

不过秦星羽这会儿胃口着实不错,泡面吃了两口被抢走了,便打开俞笙带来的小蛋糕包装,用那上面精致的小金属匙,一点一点地舀着小蛋糕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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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6? 路演

◎公费恋爱。◎

秦星羽和俞笙两人, 在那三层豪华别墅的小餐桌上,一个吃着小蛋糕,一个吃着泡面。

忽然间, 俞笙抬眸,没头没尾地来了句:

“跟辰哥说,电影路演我也去。”

言罢还不忘用指尖, 轻拭去眼前人唇畔上的一抹浅蓝色的蛋糕屑。

秦星羽拿着小金属匙的手顿住了, 目光之中是明显的质疑之色。

他这几站路演, 一趟行程下来小半个月,俞笙扔下那么老大一个集团,跟着他到处跑,这算是出差还是度假?

都不算,在人家小俞总眼里, 这属于公费恋爱。

行吧, 他俞笙想去就去,没人有资格拦着,可眼下秦星羽想不通的重点是:

自己让辰哥安排个机酒行程不就得了, 他们在公司天天都能见着,非得让他一个不会说话的小艺人,来回当什么传话筒啊!

事实上, 小俞总高瞻远瞩, 自家这个传话筒是十分必要的。

因为如若他自己或是差人跟安辰传达, 他要跟路演行程这件事,绝对被安大经纪给当场撅回来。

别看安辰平日里,对小俞总点头哈腰装孙子, 但遇见工作上的关键问题, 还真就不由着这位大甲方胡来。

秦星羽的电影路演, 同行的都是这部作品的演员、制片、导演,压根儿就没俞笙这个资方出品人的事儿。

这种辛苦奔波的通告,人家别的出品人连过问都懒得问,更别说是亲自跟来了。

尤其是俞笙作为秦星羽的前队友、经纪团队的甲方、创业合伙人、如今又多了个电影出品人之一。

这暧昧不清的身份本就敏感,前几个月的低调行事,好不容易才将这扑面而来的CP感,压下去了几分。

如今小俞总这么一趟行程跟下来,再传出点不清不楚的绯闻,回头再有人说他们家艺人靠资本上位,那还得了?

即便俞笙要去跟路演行程这句话,是让秦星羽给递的,安辰仍旧不情不愿,亲自去小俞总的办公室墨迹了好几天。

最后勉强双方各退一步,达成妥协:行程可以跟着,但是不能搭乘同一趟航班。

俞笙同意了。

电影路演的第一站,是秦星羽的家乡。

这也是团队勉强答应了让他参加路演的缘由之一:秦星羽有好几年没回过家乡了。

南方钟灵毓秀,山水绵延的大都市,是秦星羽出生,以及童年生活过的地方。

尽管如今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亲人了。

外公外婆和母亲都已不在世,父亲是北方人,这些年在帝都定居,唯一的舅舅移居海外,外公的企业有旁系亲族打理,留下的几所豪宅,也已大部分变卖或是出租。

如今他在这里,早已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成名后的这些年来,他时而会有家乡的通告,不过大多行程匆匆,呆上两三天,与外公见上一面就得走,甚至没有时间在那高高低低的青石板巷子里逛逛。

尽管只有短暂的童年生活在家乡,但秦星羽仍旧时而怀念这里,与外公外婆郊游时一道走过的山路,被母亲牵着玩耍时细雨绵绵的天空,以及这一吹就是多年不停的江风。

出发这天,俞笙的确没和秦星羽同航班,而是带了几名下属和秘书,搭乘更早一班的飞机,与秦星羽团队的时间错开了两个小时。

秦星羽此次出行十分低调,前不久刚爆了遭受父亲暴力,以及患有语言障碍,这么两个大新闻。

已经有太多的资源找上门来,无意中不知动了多少人的蛋糕了,在电影上映前夕,无论团队还是片方,都不希望再生事端。

尤其是近些日子,随着身体和精神状况的好转,他也不需要那么多人24小时陪护了,甚至都没把头等舱全包。

这趟航班是中机型,三分之二的乘客都是粉丝。

秦星羽今天出行,www.youxs.org,薄板鞋,棒球帽,简洁大方的装扮,却是即使扔在人堆里,也隐藏不住的耀眼,是灵动清冷的酷帅少年。

一如既往地搭乘机场的VIP摆渡车,在他惯常值机的头等舱第一排、右侧靠舷窗的位置坐下后,安静地看着粉丝们登机。

突然间,他的目光顿住了。

他竟然在鱼贯登机的一众跟机富婆小姐姐们当中,看到了宋雨画的身影!

人群里,宋雨画牵着五岁小儿子的手,踏进头等舱的舱门时,秦星羽那双明澈闪烁的大眼睛明显茫然了好一会儿,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穿越了。

连身旁也已落座的安辰,都一下子站了起来,警惕十足地看着穿一身高奢贵妇套装的宋雨画,如寻常乘客那般,牵着小儿子的手,优雅从容地来他们身后……

也就是头等舱右侧的第二排,坐下了。

安辰嗅到了阴谋的气氛,双手叉腰而立,透过陆续登机的粉丝们身影,向着斜后方、头等舱第二排的左侧的韦盛和时川,递了个眼神。

时川也站起来了,小孩儿年纪不大,心思格外机敏,眼见宋雨画登上这一班机,瞬间如临大敌。

韦盛倒是冷静得很,隔空给安辰打了几个标准的手语。安辰明白了,意思是让秦星羽玩或者睡,分散下注意力。

于是他们辰哥伸手去拿行李架上的黑色双肩包,还一边将包里的东西一件件摆出来,一边喋喋不休地念叨:

“你要不要看个电影啊?这两个多小时呢,或者先睡一会儿?”

秦星羽目光同样警觉地摇了摇头,拒绝看电影,也拒绝睡觉。

“那要不玩会游戏?给你这个吧,还有这个,这兔子还是小猫啊……啊,这是龙猫。”

秦星羽最终还是选择了平板电脑。点开里面的拼图游戏时,他神色间冷清极了,若无其事,仿佛此刻就坐在身后的宋雨画母子,跟寻常旅客没什么区别。

尽管后排座位上,不时传来小朋友的声音:

“妈妈,我想跟哥哥玩,是不是一会起飞了,我们就能去前面找哥哥玩了?”

前排,秦星羽将卫衣的帽子也扣上了,即便保持着再清冷淡定的人设,他心里也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怕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怕宋雨画,从小就怕,比怕他父亲更甚。尽管事实上,宋雨画既没亲手打过他,也没亲口骂过他。

这个时候经济舱的粉丝们,也已大多登机,对于宋雨画母子的出现,有些粉丝不认识,只当做寻常的头等舱旅客。

但跟机次数多了的前线粉丝,还是有不少认识秦星羽这位继母的。

尤其是此刻,见安辰和时川都站着身来,警惕十足,于是也跟着一个个起身,心中不安极了。

以至于几位空乘小姐姐也慌了神,还以为飞机上出了什么事,温柔地劝导大家入座。

眼看着登机时间即将结束,安辰招手,让时川到自己座位这来,护着秦星羽,避免闲杂人等靠近。

而他自己则灵机一动,一个箭步窜出舱门,身后还跟着一连串空乘小姐姐的追赶呼唤:

“先生,请回到座位,我们快要关闭舱门了。”

“我知道,我知道,马上,一分钟,我打个电话就来。”

为了不惊扰机舱里大量的粉丝,安辰冲到停机坪上打电话去了。

眼见着宋雨画来者不善,指不定在他们的路演城市,安排了什么匪夷所思的行动,他得趁着航班起飞前的几分钟,赶紧通知先行抵达的小俞总团队,有备无患。

这会儿俞笙团队还在飞着,再有个二十来分钟,才能落地,眼见时间来不及了,于是安辰大脑飞速运转,想起了庄晏晏。

这趟行程,他没让庄晏晏随行。

一是按照公司规定,庄晏晏的级别不够坐头等舱,而介于庄大小姐的身份,估计这辈子都没坐过经济舱,安辰左思右想为难之下,干脆没让来。

庄晏晏也知道,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粉丝,在秦星羽的饭圈里,算是个脸熟的CP大粉。

www.youxs.org,于是她也尽可能地少出现在秦星羽身边,默默地当个幕后工作人员,她就很满足了。

争分夺秒之际,安辰拨通了庄晏晏的电话:

“晏晏啊,你听我说,还有二十分钟左右,俞笙他们航班落地,二十分钟之后,你赶紧给俞笙打电话……是这么个事儿,宋雨画带她小儿子上我们这趟航班了,还在头等舱,就坐我和小羽后面,这一会落地了,不得引来各路媒体啊,这事儿你一会赶紧跟俞笙说,让他想办法,我这马上就要飞了。”

庄晏晏是个靠谱的人,接下重任后,心中忐忑不安。

安辰打完了电话,三步并作两步窜了回来,紧接着舱门便关闭了。

飞机转上跑道,排队起飞,漂亮的空乘小姐姐已经开始提醒大家将手机调整到飞行模式。

秦星羽关了平板电脑,将龙猫玩偶也一同抱在怀里,闭目养神,直到飞机在跑道上滑行,起飞升空,才重又睁开眼睛,闪着那小扇子一样的睫毛,眨啊眨地望向窗外的云海出神。

后面经济舱里的粉丝,虽然不明所以,但凭借着多数女孩子的直觉,已经感受到前舱氛围的微妙:

“头等舱后排那俩,不是秦星羽他后妈和他弟弟么?”

“怎么跟行程了啊?印象里秦星羽家人从来没跟过行程啊!”

“还是说家暴那事这么快就和解了?商量好一块去路演?”

“没那么简单吧,你看辰哥明显不淡定了啊,平时跟机的人再多再挤,辰哥也没这样过啊!”

“不是说小羽不能跟小孩子接触嘛,他弟弟就坐在他后面啊。”

……

虽然经济舱离得远,小声说话头等舱也听不见,但也顾忌着还有三分之一的普通乘客,因而大家也只是悄声探讨。

秦星羽的粉丝在外面还是比较注重言行礼仪。

飞机平稳飞行在云层的上空,空乘小姐姐们开始准备饮品餐食,乘客们也放下小桌板,各做各的事儿了。

秦星羽也不玩平板电脑了,仍旧保持着抱着玩偶发呆的姿势,神色冷冽,连睫毛都隔上好一会才闪动一下。

尽管头等舱空间大,位置间隔远,但此时此刻,他弟弟就坐在他身后,他极力掩饰着心底翻涌而起的一阵阵惊惶。

安辰又站起来了,四下观望片刻,最后来到同排左侧的两个女孩面前,笑呵呵地躬下身:

“两位美女,那个……我们能不能请求跟你们俩换个座位?”

两个女孩妆容精致,衣着考究,提着一线奢牌贵妇手袋,挎着最高配置的单反相机,都是熟面孔。

安辰一眼就认出了,是秦星羽几个站子的前线大粉。

秦星羽的团队值机时,但凡头等舱坐不满的情况,除了安大经纪的位置永不动摇,其他工作人员,都尽量挑选对角线最远的座位,将离秦星羽同排,或是后面更近的位置,留给粉丝。

跟一趟头等舱不便宜,谁都想离偶像更近几分。

这不,好人有好报了。

两个女孩见安辰主动上前搭话,提出换座位的请求,宛若收到了那泼天的富贵,欣喜万分,一口答应站了起来。

去坐她们偶像的位置耶!她们愿意,太愿意了!

“谢谢两位美女,太感谢了,来,送你们两个小周边。”

几个人换位置时,安辰还特意从背包里,拿出两份带有秦星羽签名照,以及钥匙扣、人形立牌的小礼物,是这次电影路演的限量款周边。

女孩们欣喜若狂地收下,连后面经济舱前排的粉丝们,透过帘帐的缝隙窥得一二,都羡慕不已。

安大经纪就是主打一个会做人。

换到头等舱左边第一排,靠舷窗位置的秦星羽,与宋雨画母子隔了一个对角线,算是头等舱最远的距离了。

他感觉稍好一些,微微闭上双眸,也没有睡,那小刷子一般的浓郁细长羽睫微微低垂,映着舷窗之外的天光云影,宛若一幅静谧的绝美画卷。

两位刚换了座位的粉丝,微微扭过头,想看,又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人家看,同时又不得不在心底感叹:

她们辰哥什么都好,送签名送周边,人也和善,唯一的缺点就是身板太厚了,往旁边这么一坐,把她们偶像全挡住了。

与此同时,秦星羽和粉丝换座位这事,没几分钟的功夫,就从经济舱前排一直传到了机尾。

粉丝们惊愕地悄悄热议,有些刚入圈的小粉丝,也不大懂这究竟是个什么含义的操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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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发糖了

◎倒数第二块蛋糕给家属。◎

整整两个多小时的飞行, 秦星羽格外冷静。

期间他垂下眼帘小睡了片刻,醒来摆弄了一会他的龙猫玩偶,用飞行模式看了会平板电脑里下载好的电影, 吃了几口头等舱的零食小蛋糕,还拿出书包里的哲学类书籍看了一阵。

书的封面被同排的粉丝小姐姐悄悄地拍了下来,估计是要回去买同款。

只是飞行中, 他闭目小憩时, 忽然咳嗽了一阵, 咳醒了,是那种持续了好一会的剧烈咳嗽,把安辰吓了一跳。

“哎呦,咋了咋了,难受么?来来来喝点水, 喝点水……”

秦星羽微微摇头, 接过杯子喝了两小口水,又重新闭上眼帘,倚着舷窗睡了, 也没怎么睡着,胸口微微起伏,有些气喘。

连后面的韦盛也惊动了, 站起来查看情况。

头等舱斜对角线的方向, 仍旧时而传来宋雨画与小儿子的对话, 期间宋雨画还义正言辞地教育小儿子:

“不许大声说话,不许打扰哥哥团队的工作人员们。”

同舱的两位粉丝也不敢出声,直到两个小时后, 航班下降高度, 伴随着飞机着陆时的轰鸣声, 粉丝们才小声地悄悄耳语:

“感觉羽哥好忙,又看电影又看书又吃小蛋糕,这机票太值了。”

“唉,他不能说话以后,都没法跟辰哥聊天了,只能自己玩。”

“他从前飞机上也不怎么聊天的吧?”

“也是,所以大家到现在都没把时间线捋明白,羽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说不了话的。”

“我有点担心他刚才咳嗽,他以前犯哮喘之前就会一直咳。”

……

两小时20分钟后,航班抵达目的地。

与大多数明星下飞机时将乘客拦在经济舱不同,秦星羽团队自来都是让乘客们先行,最后自己才走。

因而这些年,时而有路人乘客投诉过大大小小的明星,但秦星羽的机场行程,路人缘一向很好。

只不过,唯有这一次,不大一样。

飞机刚刚进港,就从廊桥底下的摆渡车里,下来七八名穿制服的保安,从vip入口的阶梯一路小跑上来,待舱门一开,便直接进了头等舱,守在秦星羽和安辰的座位旁侧。

这次别说经济舱了,头等舱的其他乘客,都不能先下飞机。

与此同时,机场到达大厅里,媒体记者爆满,一个个都在候着这趟航班的抵达。

因为这次顶流明星秦星羽的公开行程,有大料可爆!

据说是就在前不久,刚刚公布的家庭矛盾事件中,秦星羽本人如今已经与家人达成和解,此次路演行程,继母宋雨画还专程带着小儿子一路陪同,家庭关系融洽。

而至于是谁通知的媒体,那自然是画堂传媒的宋总了。

因而两个小时前,俞笙的航班一落地,接到了庄晏晏的电话,便立即调派了大量安保团队,确保秦星羽离开机场时,宋雨画母子不得近身。

头等舱内,秦星羽站起身,简单整理下衣着,特意扭过头,向斜后方宋雨画母子的座位瞥了一眼。

宋雨画身着贵妇时装,泰然安坐,即便带着茶色墨镜,也不难看出神情间掩映的从容自若笑容。

身旁的小儿子手里,则拿了个精致的奥特曼模型,是来时在机场宋雨画给买的。

秦星羽的目光落在弟弟手里的奥特曼上,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没有了半分先前的惊恐不适,反倒是那双本就气质偏冷的双眸之中,透着寒冰潭水般的凌冽。

安辰赶紧在耳边小声叨咕:

“不能抢啊,不能抢人家小孩玩具,你粉丝可都看着呢,这会儿可坚决不能跟小朋友抢东西玩,走走走,你要喜欢一会儿出去给你买……”

秦星羽就是有跟小朋友抢玩具的毛病,偏偏宋雨画每次带着小儿子见面,还都往孩子手里塞个玩具,也不知道是故意惹自己儿子,还是惹秦星羽。

秦星羽还真就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接过安辰递上来的双肩包,干净利落地甩在一侧肩膀,转身就下了飞机了。

从廊桥上的VIP出口,到摆渡车的短短几十步路,走得飞快,以至于粉丝们都没来得及拍照。

只远远地看见了自家偶像单肩背着书包的背影,是清爽酷帅男高中生的既视感。

与其他艺人不同,秦星羽的书包从来都是自己背,即便是重伤之后,勉强才能走路的那段日子里,也不让工作人员帮忙,尽量做到自食其力。

等到秦星羽、安辰、韦盛跟时川四个人上了摆渡车,安保人员也顷刻间撤了个干干净净,普通乘客也都走光了,粉丝们才聚集在机场大厅里,三三两两地交流:

“天哪,刚才羽哥看他后妈那个眼神,我吓死了,明显就不是一块来的啊!”

“谁知道那老女人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呢,快离我们小羽远点吧!”

“刚才是不是俞队长也来了啊?在摆渡车上。”

“俞队长在摆渡车上吗?啊啊!真的吗?我没看见啊?”

“我拍了视频的,太远了有点模糊,你看这个背影是不是俞队长?羽哥上车之后,还跟他击了个掌的。”

“这个身形,还真的像是俞队长啊!要不然你说跟小羽关系熟的,能这么自然而然随手击掌的,也没几个啊!”

……

俞笙的确是来了,确切的说,从飞机落地便一直呆在VIP休息室里,安排下属调集保安,跟进机场情况,以及等秦星羽。

刚才还坐在摆渡车里,跟车一块来廊桥底下接人。

秦星羽也确实上了摆渡车后,心情放松下来,跟对方随手击了个掌,继而在后排位置坐下。

这边秦星羽已经从VIP通道离开机场,直奔酒店。而另一边的机场到达大厅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三五家当地大媒体,带着话筒摄像机全套装备,守在接机口,等着采访秦星羽的家人。

宋雨画牵着小儿子的手,云淡风轻地按计划接受了采访。

“这次我们以家人的身份,来陪小羽参加路演,也是希望能够修复一下他们父子的关系。”

“这一年来,小羽的抑郁症比较严重,主要是改签经纪约之后,工作模式和团队架构也有所改变,他精神压力比较大,还患上了失语症。”

“所以他爸爸非常不放心,但是又拉不下面子亲自来,便委托我来陪伴他一段时间。”

“尤其是,孩子也想他了……”

宋雨画从容站在一排排的媒体话筒与镜头前,说最后这句话时,还特意低头看了一眼牵着的小儿子。

采访几乎没有经过剪辑,当晚媒体们便放了出来,还冠了个颇有争议的标题:

“秦星羽母亲透露家暴疑似和解。”

秦星羽的粉丝们这些年来,本就对宋雨画意见大得很,如今对于这么一条采访,给予了十足的抨击。

采访视频底下,差评如潮:

“宋女士故意的吧,说什么小羽改签经纪约之后,精神压力大……好像这一切都是俞队长的锅,她直接报俞笙身份证得了呗。”

“姐妹们别给热度,这个采访就是宋女士跟媒体私下里联合,博人眼球的。小羽好几年前状态就有点问题,被拍到去精神心理科好几次了,跟俞队长无关。”

“别什么都拿抑郁症说事,姓宋的懂抑郁症么?而且小羽的情况很复杂,不是扣上个抑郁症标签就定论的。宋女士学会了抑郁症这仨字可真不容易,到处乱用,对得起真正的抑郁症群体么?还口口声声家人,压根儿就没关注过所谓的家人吧。”

“今天飞机上羽哥最后看他后妈的那个眼神,吓到我了,这么些年几乎从来没见羽哥冷过脸啊,一看就知道不可能和解的。”

“还说什么孩子也想他了,我真笑发财了,整个饭圈都知道,小羽跟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没感情,说得好像孩子是他的似的。”

……

对于今晚的这段采访,秦星羽的粉丝们在各大应援站子带领下,还真就没给太多热度,小小地讨论了半个晚上,话题排名就掉下去了,甚至都没用得着秦星羽团队撤热搜。

秦星羽是在微博上看见了这段采访的,不过他没大留意,当晚他有更重要的工作。

家乡这站的路演,安排在后天晚上,但明天他有一个独家专访的直播,作为给后天的路演的预热。

他无法开口说话,但是团队经过再三考量后,这个专访还是接了,媒体方甚至还特意为他制订了各种别出心裁的回答方式,比如写字、画画、做选择题等。

因而航班抵达的当晚,秦星羽忙着跟团队一块儿,配合记者确认采访问题。

这些年来,秦星羽接的采访屈指可数,几乎可以算是组合成员中最少的,他不大喜欢采访、直播和综艺这一类通告,不过难得接下一个,也认真筹备,力求做到最好。

与大多数艺人对媒体的严苛要求:诸如采访不能提队友、不能问绯闻、不能问私生活等等不同。秦星羽这些年来,对采访几乎没有任何要求。

可以问队友、可以问感情、可以问心理状态,甚至连近期被推上风口浪尖上的父子关系,以及语言障碍的问题等等……

没有什么是不能问的。

秦星羽一向活得简单干净,宛若一张白纸。

安辰多年来,也一直鼓励自家艺人保持着这份坦荡,虽然媒体方准备的问题,也会提前在安大经纪这里过一道筛选,但什么样的问题自家艺人能够轻松应对,安辰清楚得很。

因而一整晚,秦星羽都在全力配合对接明天的采访直播,以至于媒体方都深感意外,原以为这位顶流大明星的咖位,以及多年来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气场,该是不大好配合的。

没想到工作中的这位大明星这么乖。

只是当晚工作结束后,秦星羽仍旧有点咳嗽,随行的医护人员过来查看了情况,给服了药安排早早地睡下。

看着酒店套房里安睡的少年,作为精神心理方面主治医师的韦盛,愁眉不展。

韦大夫的担忧不无道理,白天飞机上与宋雨画母子同乘的那两个多小时,他家病人可能是有些吓着了,尽管工作状态的秦星羽,表现得若无其事。

第二天的专访,直播间爆满,采访还未开始,粉丝们已然热情地刷屏了。

工作人员准备了签字笔、水彩笔与小卡片,以及各类电影周边与小动物玩偶,来作为选择题的选项。

俞笙也随团队一起去了,不过特意避开了镜头。

这也是秦星羽自打深陷父子关系,以及语言障碍风波后,第一次面对公众的镜头。

直播间中的少年,难得一改暗色调的穿搭,这一次穿了浅色卫衣,反戴着棒球帽,将额前细碎的刘海轻压在眉间,是酷帅又精致的元气少年。

采访围绕明日路演的电影主题,对于角色和内容的理解,这一部分由秦星羽用水笔,在小白板上写字作答。

秦星羽的字很好看,十几岁时曾经跟景小延一块,练过一段时间书法。

景小延出身书香门第,父母都是教师,格外注重孩子的全面培养,即便是出道做了艺人,书法绘画棒球这些兴趣活动,也一样没落下。

而秦星羽跟景小延关系好,景小延的父母也喜欢他,时常会叫上他和自家孩子一块学习,权当个玩伴。

于是至今秦星羽也写得一手好字,引得直播间的粉丝们,满屏尖叫想要她们羽哥的字。

作为艺人,能被粉丝看见写字的场合着实不多,更何况秦星羽连签名,都是被公司严格控制数量的。

接近一个小时的直播,在前半场提问了电影相关问题后,接下来记者便抛出另外一些,虽然不是电影主题,但却是粉丝们最为关心的一些话题:

比如秦星羽出现语言障碍的时间点,以及成立新公司红豆影业的想法等等。

秦星羽毫不避讳地用彩色水笔,在白板上一件一件地回答了。

他出现语言障碍的时间,是那场升降台事故从昏迷中醒来后。至于成立红豆影业的想法,是打算和兄弟们一起做些有趣的事。

除此之外,媒体方还设计了好几道选择题和游戏环节,说实话都是一些在其他艺人看来,十分敏感,且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的问题。

比如队友中与谁关系最好?

与周亦承最近有见面吗?

是否会原谅父亲的行为?

以及与俞笙的关系等等,诸如此类。

秦星羽用电影周边的毛绒吉祥物作为选项,都一个个地配合着回答了,且答案非常明确,没有半分犹豫。

队友中关系最好的是景小延。

与周亦承最近没有见面。

不会原谅父亲的行为。

以及,与俞笙是工作伙伴。

看得镜头外的小俞总微微蹙眉,他们就只能是工作伙伴吗?不能是点别的方面的伙伴吗?……

一个小时的专访直播,秦星羽状态满分,高情商地回答了所有问题,看得粉丝们意犹未尽,反反复复地重刷着视频。

还有人特意将工作人员给秦星羽递水彩笔的画面截了图,圈出了从旁边伸进镜头的那只修长好看的男生手指。

“你们看给小羽递水彩笔这个手,这不是时川的手啊,这像是俞队长的手!”

“平时给羽哥递东西,一般是时川的事儿啊,今天这个真不像。”

“时川弟弟平时右手腕戴个黑色手绳,这个也是右手,手腕上明显什么都没戴啊。”

“也不是安辰,辰哥的手指可没这么修长,还真有点像俞队长……”

于是有人扒出俞笙从前的各种生图,从中进行了一番严格的截图对比,最终人均福尔摩斯的粉丝们得出结论:

给秦星羽递水彩笔的,确实是俞笙的手。

有糖嗑了!

粉丝们欢天喜地,有人还截了其中记者的一个问题,问秦星羽通常什么时候和俞笙见面。

当时秦星羽在白板写下的回答是:工作时间。

“什么工作时间?明明每时每刻都见面哈哈哈哈……”

评论里粉丝们开心得像过年。

除此之外,还有人仔细研究了在直播的最后,记者端上来预祝电影大卖的蛋糕。在安排秦星羽给人分蛋糕时,粉丝们格外留意了自家偶像的分蛋糕顺序:

先给采访记者、在场的媒体高层、摄影灯光等等工作人员,最后一块留给自己。

而倒数第二块,则递到了刚才递水彩笔的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男生手里。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分明就是给自家人的节奏,一丁点都不带见外的。

不是俞队长又能是谁呢!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感谢在2023-10-05 12:00:00~2023-10-06 0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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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剥虾

◎老婆剥的虾就是香。◎

当晚的采访十足成功, 无论女友粉还是CP粉,都一派祥和的氛围之下,也有些零星营销号, 引导了不同的声音。

明显是有组织有计划的尬黑:

尤其是有大V故意质疑,声称秦星羽的语言障碍,是装的, 是为了贴合电影中, 他饰演的那个哑巴少年的角色, 为电影做宣传而已。

为此,营销号门还从当日的采访视频中,捕捉了一系列没影儿的蛛丝马迹,比如:

有人说秦星羽面对记者的问题,写下答案的时候, 反应太快了, 不像一个有着严重精神心理疾病的人。

有几个问题,记者的提问方式有点绕,是有那么些技巧性在的, 而秦星羽却第一时间给出了回答,明显像是演练过的。

还有人说,在直播开场时, 跟记者见面问好, 他用了几个简单的手语, 但不标准,像是才学了不久。

试问要是一个真的已经一年多不会说话的人,却不会手语, 那他平日里是怎么和人交流的?

秦星羽还真就不会几个手语, 因为他用手机打字。

总之这些捕风捉影的传闻, 在采访当晚,一件件地涌了上来。

但秦星羽的团队并没打算多给眼神,而秦星羽的粉丝们,更见惯了那些扮演跳梁小丑的营销号了。

只有当地的狗仔们,似乎嗅到了KPI的气息,当晚便倾巢出动,一个个去追踪秦星羽的团队。

都知道一旦拍到秦星羽,要是在私下里会说话,那可是惊天动地的大新闻,足以让这个顶流大明星一夜之间人设翻车。

但说实话,秦星羽尽管作为娱乐圈的超一线顶流,但实属狗仔们并不怎么愿意跟拍的艺人,因为这么多年了,秦星羽实在是没什么黑料。

打从未成年起,各地的狗仔娱记们,就开始24小时跟拍秦星羽了。

从酒店到停车场,从学校到私人聚会,摄像头都往车里扔了好几回了,是真没料可爆。

狗仔们也是要打工吃饭的,谁愿意花上大把的时间,去跟一个都没和女同学单独吃过饭的艺人?图啥呢?

因而难得这一次,当地的几个著名娱记,本着试一试的想法,居然跟来了。

毕竟秦星羽回家乡的时候也不多。

当晚,剧组有个饭局。

明天是路演的正日子,为了接这个采访,秦星羽的团队提前一天到达,而剧组其他主创人员,则是今天的航班,午后才下飞机。

既是到了秦星羽的家乡,自然是他做东,请大家在当地一家有名的特色酒楼聚餐。

安辰亲自负责张罗。

秦星羽在业内口碑一向不错,即便他性子冷清内敛,很少和人玩耍,但请客做东向来大方。

因而无论上学时的同学朋友,还是行业里的前辈合作方,都喜欢他。

他的家乡以美食闻名,是难得人间烟火气十足的大都市。

这次来参加电影路演的,都是主创,导演、制片、以及一部分演员,刚好坐满这家顶级酒楼包厢里两张大圆桌。

俞笙难得也去了。

鲜少与人聚会,在业内也几乎不参与应酬的小俞总,这次居然和主创人员谈笑风生,还专心聆听导演在剧本方面的见解。

这家酒楼,以当地口碑极佳的烤鱼和烤串闻名。

不过秦星羽不吃鱼,事实上他不吃的东西可太多了,即便是在以重辣口味为主的家乡,他也吃得清淡。

大导演倒是热情的很,劝吃劝喝:

“这鱼不错啊!小羽,这可是你们这的经典了,在外地我吃过几回,哪也不地道,还得是到这来,回想我上一次来吃,五六年了吧……哎呀,你咋不吃呢,赶紧尝尝。”

“导儿,这孩子啊,他过敏,嘿嘿……”安辰赶紧接话。

秦星羽不吃鱼,以及一切海里河里江里的东西,这事很少有人知道,毕竟他也不常在外面跟人聚餐。

安辰也早已习惯了拿过敏这个理由,给他当挡箭牌。

专心喝着自己面前的小盅里,清淡松茸汤的秦星羽,抬起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配合地点了点头。

尽管实际上,他吃鱼虾并不过敏。

对面的大导演不得不惋惜地感叹:

“哎哟,你这孩子吃江鱼都过敏,那可没口福了,白瞎了在江边长大的,这要是海鲜那你更不能吃了……”

然而几分钟后,刚配合了自家经纪人,承认了自己吃这些过敏的秦星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抬手就拎起了一只圆桌转盘上,刚转到面前的红焖虾,准备剥虾。

左手边的安辰吓了一跳:

“哎哟,你还想挑战这个?你可不能瞎吃啊,我可提醒你了……”

尽管知道秦星羽吃这些不过敏,但安辰还是立即出言阻止,他知道秦星羽为什么不吃这些。

万一勾起些什么少年时期,被父亲暴力怼着灌鱼汤的不好的回忆,出了状况就得不偿失了,他可不敢让他家艺人瞎尝试。

但此刻的秦星羽,仍旧一声不响地开始剥虾,有几滴汤汁落在他修长纤细的小指上,安辰顺手抽了张餐巾纸,就要给他擦手。

然而安大经纪手里的纸巾,堪堪碰到秦星羽的指尖,就被另一边的俞笙,一个眼神给瞪得顿住了。

安辰拿着纸巾的手悬空,硬是没能擦下去。

人家小俞总在秦星羽另一边坐着呢,擦手这种密切接触的事,他辰哥来做合适?

安大经纪头脑极快地干笑两声,顺理成章地让俞笙把手里的纸巾接了过去。

于是小俞总于一整张圆桌的众目睽睽之下,用纸巾仔细地给秦星羽擦了手,一点也没避嫌。

难得的是,秦星羽也没驳他这个面子。

因为他在认真剥虾。

虽然他不吃鱼虾,但自小生活在江边,剥虾这类事儿还是相当熟练,没一会儿功夫就剥好了一只完整的虾,举在右手边,没动弹,而是认真地聆听制片人说话。

几秒钟后,手上忽然一空,他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时,刚刚剥好的那只大虾,已经被正好坐在他右手边的俞队长,给一口咬走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有那么一瞬,齿尖还贴着他的食指轻轻划过,不痛,但是微痒。

秦星羽那双漂亮灵动的大眼睛,顷刻间瞪过去了。

居然抢他刚剥好的虾!

他要是能说话,他能怼死俞笙。

看明白了心上人眼中微愠的目光,俞笙不慌不忙地将口中的虾吃完了,还故意享受般回味了片刻。

连对面的大导演、制片人,以及演员前辈们都看不下去了:

“哎,俞总,你抢他的干嘛呀,这有的是,他本来吃的就少,这半天没吃进去啥了,好不容易剥一个虾……”

“俩孩子还真抢,嘿……”

“俞总是不是不吃辣呀,我记着俞总北方人,不怎么吃辣的吧。”

“赶紧的,服务员拿菜单,我们再点几个不辣的菜。”

……

众人七嘴八舌地叫服务员加菜,对于这张桌上的大部分前辈而言,即便如今俞笙是联合出品人的身份,是甲方了。

但到底也是大家看着长大的。

此刻的小俞总,心满意足吃完了秦星羽剥的虾,还故意凑到对方耳边,带着平日里难得闪现的一丝浅笑,放缓了语速,沉声低问了句:

“难道不是给我的?……那又是给谁的?”

意料之中地,换来的是被对方那清淡明澈的双眸,冷冷地瞥了一眼。

秦星羽的虾,的确是剥给俞笙的。

但没让他抢!

面对众人殷勤递上来的菜单,俞笙摆了摆手,不需要,而是拿了串服务员刚刚端上来的:当地特色麻辣烤土豆片,大吃特吃。

与在帝都高档写字楼里,享用着红酒牛排健身餐的身价千亿小俞总,判若两人。

为了照顾剧组里的几位北方人,安大经纪亲选菜单时,还特意只要了微辣。

尽管秦星羽家乡的微辣,和其它地方的重辣也没什么区别。

俞笙大口吃着烤土豆片,辣得眼眶微润,但非吃不可,连水都不喝。

不料下一刻,秦星羽便把他手里剩下的半串烤土豆片,给抢过来了,自己吃。

桌上明明有好几道全然不辣的清淡菜,特意按照俞笙口味点的,结果对方还非要吃那最辣的。

引得同桌的前辈们说笑连连:

“嘿,这俩孩子,非得抢对方的,这不还有好几十串呢……”

“人家俩感情好,从小一块吃住的。”

连安辰都忍不住吐槽:

“习惯了,不抢不会吃饭。”

秦星羽今晚确实没怎么吃东西,多年来作为艺人的严格自律,他晚上一般不吃饭。

再加上这两年来,伤病以及心理状态的影响,多数时候也没什么胃口。

今晚他只喝了几口清淡的汤,夹了几根菜叶,再就是吃这根从俞队长手里抢来的,半串麻辣土豆片。

他微微咳嗽。

俞笙伸手就要把他手里的烤土豆片往回拿,秦星羽平时吃这种程度的辣,不至于咳嗽的。

小俞总不放心。

俞笙这些年来,一颗心全系在秦星羽身上,真是秦星羽咳嗽一声,他就担心。

更何况昨天下飞机时,秦星羽就有点咳。

他也怕对方吃得辣了,嗓子或是肠胃不舒服。

这会儿包厢里的主创前辈们,已经起身互相往来敬酒了,俞笙没能抢回来秦星羽手上的烤土豆片。

最后,秦星羽干脆躲到那复古造型的小轩窗窗台上去吃,俞笙一步不离地跟了过去。

两个都是倔强的人,非要把这根辣到不行的烤土豆片吃完不可。

看得安辰不忍直视,他怎么就带了这么两个孩子,一个三岁一个五岁,不能再多了。

窗外,狗仔们几架顶配相机的镜头,朝着包厢里轩窗的方向,悄悄地怼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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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算命

◎“俞总想问什么?”“爱情。”◎

秦星羽坐在那小轩窗的窗台上, 自在地吃着烤串。

那一枚烤串上有五个土豆片,他抢来时俞笙已经吃掉了两片,刚刚他自己在桌旁吃了一片, 坐在窗台上又吃了一片。

此刻只剩下那最后一枚土豆片,结果,还没等往嘴里送时, 俞某人二话不说地直接上嘴, 一口给撸走了。

秦星羽看着手中剩下的那一根光秃秃的签子, 生气!

突然间,啪啪的几下闪光灯连闪,从窗外传来。

无论秦星羽还是俞笙,凭借着多年被娱记狗仔追踪的经验,都知道是被拍了。

而且还是近距离的连拍!

秦星羽凝神思索, 这家高档酒楼, 是个回形三层建筑,他们所在的这间包厢,在三层回字形的内侧一角。

而闪光灯的方向, 应该是来自转角另一边,紧挨着的那间包厢。

刚才他与俞笙争抢烤串时,他们映在那白纱帐窗帘上的影子微微交叠, 显得亲密暧昧极了。

不过秦星羽没动, 仍旧不动声色地坐在窗台上, 还顺手把那白纱帐窗帘拉开了一小半。

尽管他没往那镜头的方向看,但也知道,此刻斜对面的那间包厢窗台上, 铁定架着好几台长焦单反相机。

他向来不大在意被跟拍这件事, 小时候组合里几个队友打打闹闹, 互动多了去了,也拍不出什么料来。

更何况如今跟他呆在一块的是他队长,又不是别人。

比这更大的狗仔场面,他们都见得多,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不过谁也不知道的是,今天狗仔们来跟拍的主要目的,不是抓什么绯闻,而是来抓秦星羽究竟会不会说话的。

顶着对面四五架相机的镜头,秦星羽依旧悠闲坐在窗台上,期间还接了安辰递过来的热牛奶,喝了两口。

俞笙也没动,拍就拍呗,谁怕谁!

当然,也没再从秦星羽手里抢东西吃。不是怕被狗仔怕,而是怕自家这位生气。

于是两人依然在窗台上并肩而坐,看着包厢里两大桌的剧组主创们,觥筹交错一派祥和。

一时间秦星羽有点恍惚,他要是能说话,能跟他们一起玩就好了。

直到包厢里另一桌的小演员们,不知是谁随身带了副塔罗牌,招呼大家去玩。

秦星羽才从窗台上跳下来,去看热闹。

不似俞笙由内而外的冷冽沉静,秦星羽其实是喜欢看热闹的,只是他很少参与热闹罢了。

从刚才偷拍,到秦星羽干净利落地拉开那半透明的白纱帐,对面的狗仔们也知道被发现了,见好就收,没再有动作。

狗仔这一行虽然看起来旁门左道,但也知道跟艺人团队之间,相互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包厢里除了主创和主演之外的另一桌,是这部电影的年轻小演员们,跟秦星羽和俞笙他们年纪相仿。

这会儿趁着前辈们都三三两两喝酒去了,秦星羽也溜到了小伙伴这桌,听大家谈笑风生。

他去年在剧组里时,跟其中的几个小演员玩得不错。原本今天他是想和小伙伴们在一块的,结果作为主演,被制片人给生生按在主创这桌了。

眼见着自家艺人和俞笙,一前一后地去看小演员们玩塔罗牌了,这边安辰放下手中的白酒杯,悠哉悠哉地来到窗边,还将那复古造型的小轩窗推开了一扇,向外张望。

映入眼帘的是三五台专业相机,以及三五个从青年到中年,岁数不等的男人,凑在斜对面包厢的窗边。

其中有两个还坐在了窗沿上,抱着相机,一条腿和半个身子都悬在了外面。

“嘿,哥们!”

安辰跟对面打招呼,指了指坐在窗沿上的两个男人。

“注意安全,别掉下来!”

“哥儿几个怎么称呼啊?头一次见哈,不常有这边的通告。”

“来进来一块喝两杯?你们要拍的人,都在这儿呢。”

“哎呀,你们开车来的吧,也不能喝酒,来根烟?”

安大经纪就这么趴在窗边,跟人家几个狗仔唠上了,还真的伸手在衬衫口袋里摸了盒烟,给人家隔窗抛了进去。

事实上对面的几个男人,根本不敢真的过来,同大多数狗仔一样,跟拍被发现了,多半很快也就给面子地准备离开。

还得亏今天拍的是秦星羽,被人家发现了,经纪人也只是一半热络一半威慑地唠了几句,还给递了盒烟。

这要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艺人,别管顶流还是十八线,工作人员早就大呼小叫地砸相机,盯着他们格式化SD卡,甚至揍人了。

与此同时,秦星羽正在另一张圆桌旁,看他们同组的一位新晋小花,给另一个小男生算塔罗牌。

这位年轻的新晋小花,戏份不多,片酬不高,据说副业是个命理博主,一套塔罗牌下来,爱情事业说得头头是道,引得围拢一整桌的男孩女孩们,纷纷投去崇拜的目光。

俞笙也在,不过他没坐,明明有会来事儿的小演员,给他和秦星羽都让出了座。

但他仍旧选择站在其中一位男演员的椅子后面,还搭着对方的椅背。

因为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见秦星羽那线条清朗的完美侧颜,以及那微微上翘、仿佛自带了眼妆般的天使羽睫,扑闪扑闪的,分外灵动。

俞笙对塔罗牌不感兴趣,他只对秦星羽感兴趣。

秦星羽也没有全然投入地看小伙伴们聊塔罗,因为就在几分钟前刚坐下时,他随手刷了下手机,看见了一条热门微博。

来自周亦承给他转发的电影宣传与祝福。

这本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圈子里哪个艺人的作品进宣传期了,定档了、路演了,或是上映了、票房过几亿了……

业内凡是有过合作或熟识的好友,都会纷纷发微博,帮忙宣传庆祝,甚至影院包场请客。

哪怕实际上关系已经不那么好了,面子上的功夫也会做足。

这几乎早已成了业内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更何况他们本就是队友。

景小延和冯曳的祝福微博,定在明天路演当天,文案也早在几天前便确认好了。

而周亦承这条微博提前了一天,这无关紧要,但重点是:这条微博在惯常的宣传电影,以及预祝票房大卖之后,还多了一句话:

“小羽,在外路演要照顾好自己,要是路过我们第一次同台的场馆,记得替我看一眼。”

无论是秦星羽的粉丝,还是周亦承的粉丝,甚至是组合任何一位团粉,都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

出道前,团队还不成规模,几个成员三三两两地尝试着搭配演出,而秦星羽和周亦承的第一次双人舞台,碰巧地返回了他的家乡。

那是一处几千人的小场馆,是梦开始的地方。

不得不说,周亦承的这张怀旧牌,打得恰到好处,勾起了许多粉丝的回忆,热度甚至暂时压过了电影宣传。

有那么一刻,秦星羽抬眸望向窗外,其实他此刻所在的这家临江的酒楼,江对面那座闪着五颜六色灯光的建筑,就是他们初次登台的场馆。

只不过他们这个包厢,在酒楼的回形建筑内侧,看不到他最熟悉的江,也看不到江对面的场馆。

突如其来地,一种没来由的窒息感涌上心头,他微微气喘难受,在大家专心听那位新晋小花,讲解塔罗牌的当口,他伸出缩在袖子里的右手,悄悄地按了按心口。

夜已深,人们酒足饭饱,聊得起劲,那位新晋小花兼命理师,给一位小男生解完牌后,明明还排着好几个小演员等着抽牌求解……

女孩却把手里的牌整齐地码好,笑盈盈地望了望秦星羽:

“羽哥,你要不要也来抽三张?”

全剧组的女生都喜欢秦星羽,不管新晋小花还是前辈影后。

秦星羽也没料到对方忽然问自己,目光微怔。

他的人生确实有很多疑惑,但一时摆在明面上,却又无从想起。

“我想试试。”

一直安静观摩,沉默无言的俞笙,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素来以工作狂、印钞机,以及卷王资本家著称的小俞总,居然会对这玩意感兴趣?

别说是小演员们了,连秦星羽都微微诧异。

那位解牌的命理师小姑娘,先是意外,转而惊喜,尽管她本想邀请的是秦星羽,但俞笙也行!

俞队长是与秦星羽同样招女孩子喜欢的顶流,哪怕如今退圈了,人气也丝毫不减。

更何况能见着俞笙的机会可太难了,比见秦星羽还难。

“好……好呀,请问俞总想……想问哪个方面呢?然后……抽三张牌给我就可以了。”

女孩竟然有点紧张,比见导演时还语无伦次,不敢去跟对方对视,而是看着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塔罗牌,低头问。

俞笙的目光顿了顿,紧接着忽然上前,神色凝重地凑到女孩身边,低低地说了两个字,没有旁人听清。

他就是不想让人听见,尤其不想让秦星羽听见。

秦星羽抬眸轻飘飘地盯了他一眼,神色微冷。

俞笙这家伙刚才耳语时,离那女孩太近了!比抢了他烤串吃,还令人生气!

连女孩面上都顿时惊现讶异之色,欲言又止的表情仿佛一瞬间定格了。

作为一个表演学院出身的专业演员,让她这番表情失控的,不是小俞总的突然靠近。

而是这位多年来人设冷厉沉稳、生人勿近的小俞总,在回答要用塔罗算哪个方面的问题时,悄悄说的那两个字是:

“爱情。”

俞笙来玩塔罗牌问爱情?要知道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凌厉气场的小俞总,仿佛天生就跟爱情这俩字不沾边!

明明是注孤生的气场!

有心上人了?女孩没忍住,满心欢喜地望了一眼秦星羽。

该不会这一年来,圈内传闻的大瓜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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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对峙

◎楼梯间里两个相拥缠绵的身影。◎

还没等俞笙抽牌, 时至午夜,对面前辈那一桌要散席了。雁姗汀

大部分的主创人员都是今天刚下飞机,明天便要参加路演, 舟车劳顿,不便熬夜。

安辰早就亲自去前台结了账,这会儿已经回来招呼自家两位小祖宗:

“小羽, 俞笙, 咱走吧?”

行业里的饭局, 他一般不让秦星羽玩到太晚。

更何况,他家艺人昨天在飞机上就有点咳嗽,也不知道是冷着了热着了,还是要犯哮喘的前兆,他得让医护团队多留意些。

“那个, 你们大家再玩会儿啊, 买完单了,我们先撤。”

说话间,安辰还熟络地拍了拍几个小演员的肩膀, 去年在剧组里一起呆了两个来月,也都是老熟人了。

俞笙的目光微顿,他还没来得及抽牌。

转身去拿衣帽架上的外套, 他凝神驻足片刻, 回过身来, 仍旧不带一丝犹豫地抽了三张牌,递到女孩手里。

而后转身就走,没有等解牌。

他可以让安辰等上一会儿, 不过他也怕女孩说出什么不好的预测来。

秦星羽跟着起身, 动作特意慢了几秒, 一眼瞥见了俞笙递给女孩的那三张翻开的排面:

一张皇后、一张魔法师、一张国王,都是正着的。

虽然他不懂塔罗牌的含义,但是牌面上的几张图画,他记住了。

临出门前,安辰忽然返回窗边,朝着斜对面包厢里,那几位仍旧举着相机,敬业偷拍了一整晚的狗仔,热情十足地打了个招呼:

“那个,哥几个,我们要撤啦,哎,你们这一行啊,是真辛苦,不容易啊,不容易,回见啦。”

有小演员偷笑,悄悄议论着如若换了自己是狗仔,被安大经纪这么一番软硬兼施的降维打击,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节奏。

走出包厢时,秦星羽依旧有些咳嗽,是比先前更明显的气喘,不知是由于这屋子里太过气闷,还是家乡这几天阴雨连绵。

亦或是这一趟行程,自打飞机上遇见了宋雨画母子,就受了些惊吓刺激,他有些哮喘发作的征兆。

“难受么?我去拿喷雾。”

俞笙刚才还是悠闲抽着塔罗牌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

紧跟着转身,就要从安辰的背包里翻找哮喘喷雾。

尽管这些年来,秦星羽的哮喘明显比小时候好转,发作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但俞笙仍旧习惯提醒团队,随身带着防治哮喘的药物,有时一同出行,自己也会备上一些。

不过他翻找背包的手,被秦星羽拽回来了,秦星羽自己觉得没什么事,可以坚持回酒店。

“哎哟,你怎么了孩子?”

安辰也发现对方开始喘气不匀,倚着墙壁呼吸也变得艰难,一下子着急了,赶紧拿药。

秦星羽摇了摇头,转身大步率先走出包厢。

这间包厢位于酒楼三层的一角,距离电梯间要转过半条走廊,秦星羽和俞笙当先,安辰和时川跟在身后。

一行人刚踏过走廊转角,蓦然瞥见电梯间的空地上,除了三五个同样等候电梯的客人之外,还有几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呼喊嬉戏、尖叫打闹。

秦星羽脚步下意识地顿了顿,胸口那阵好不容易压下来的窒息感,又起来了。

时川赶紧小跑两步,到最前面来护着,以免玩闹的小朋友们离秦星羽太近。

然而不过在人群里多看了一眼,秦星羽便一下子从那好几个玩闹的小朋友当中,瞥见了自家弟弟的身影。

他诧异极了,下意识地抬眸扫向四周,果然在电梯间对侧走廊的远处,他看到宋雨画的身影双手抱臂而立,凝神望着窗外。

宋雨画带着小儿子不仅跟了他的路演行程,还跟他出现在同一家酒楼?!

这里面绝对有别的事!

以宋雨画的行事手段,绝不仅仅是带小孩子来吓他这么简单。

此刻秦星羽所在的位置,距离电梯只有几步之遥,但是需要经过包括他弟弟在内的,那一群玩闹的小孩子。

他驻足思索片刻,没有上电梯,而是转身就往返回包厢的方向走。

愈发而来的呼吸困难,使得他头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只是本能地想要离得越远越好。

“小羽。”

身后是宋雨画慢慢悠悠的两个字,平静而从容,还带着那么几分居高临下的自在。

秦星羽站住了,没有回头,刚才那一拨客人随着到达的电梯离去,一时间电梯间里只剩下他们几个,安静极了。

谁都没有再说话,连小孩子的玩闹声,都仿佛受这凝重的氛围影响,戛然停止。

空空荡荡的电梯间里,他只听得到宋雨画一步又一步缓缓走近的高跟鞋声。

“孩子想你了。”

宋雨画依旧语气淡薄,若无其事地说了这五个字,下一秒,她那还跟小伙伴们玩闹的小儿子,忽然间冲过来,抱住秦星羽的腿。

秦星羽吓了一跳,原本他只觉得宋雨画这句话,似乎透着些奇怪,他弟弟怎么可能想他,面都没见过几回。

那么小的孩子,多半都记不住他的样子吧。

然而他弟弟居然朝他扑上来了。

身边的人们也吓了一跳,安辰赶紧上前就要把小孩子抱开。

这玩意很难办,小朋友的事劝也劝不动,又不能真的给人家推了碰了下手重了。

刚才等电梯时,安辰就凭借着十二分警觉的职业敏感度,一眼扫见了身后的走廊转角,那几个先前隔壁包厢的狗仔,仍旧在拍。

到时候再给他们安上个“秦星羽纵容工作人员暴力对待儿童”的罪名,就麻烦了。

另一边的楼梯间里,同样也有几个拿着相机的面熟女孩身影,多半是粉丝。

不过还没等安辰动手,俞笙已经上前一步。

小俞总可不顾什么落人把柄,直接拎起小孩子的衣领,一点也不温柔地,一把将小朋友从秦星羽的腿上拽下来,丢回到宋雨画面前。

秦星羽回过头来,勉强压制住由于呼吸越来越艰难,而产生的缺氧眩晕感,冷冷地望向宋雨画。

无论身后的狗仔,还是前面藏身楼梯间里的粉丝,此刻都一个个地大气也不敢出。

小朋友生气了,刚才被俞笙拎起来那一下,虽然没摔着没磕着,但明显感受到对方的粗暴与敌意。

小朋友粉嫩的小嘴撅了起来,拿出口袋里剩下的一枚妈妈给买的糖炒栗子,愤怒地朝着俞笙便丢过去了。

被秦星羽稳准狠地一把抄在了手里。

也不知是由于对面几人的神情过于凌厉,还是没能如愿用糖炒栗子砸到俞笙,小朋友几乎快要哭了。

秦星羽神色冷然地手掌微松,让手里的糖炒栗子自然落体到旁边的垃圾桶里,紧接着转身就往楼梯间的方向走。

他此刻脸色苍白得厉害,若是刚才在包厢里,还觉得可能只是轻微的哮喘发作,扛一会就过去了,此刻他已经快要无法呼吸了。

电梯在刚才已经离开,下一波还要再等一会,眼下他一秒也不想呆在这里,他宁可走楼梯!

尽管从一开始,他就察觉到了有粉丝躲在楼梯间里。

但没关系,那些那都是喜欢他的女孩,他不怕她们。

女孩们也没料到,秦星羽会忽然大步走进楼梯间,一时间竟呆住了。

平日里几经辗转、奔波多少个城市,也不见得能看到几眼的自家偶像,突然近距离从面前经过。

衣袂带风,步履如箭,行走的空气间还夹杂着一缕淡淡清香。

女孩们惊愕地一愣神之际,秦星羽、俞笙、安辰、时川四个,已经从面前风一般地快步下楼。

等到大家回过神来,一行人的身影早已隐没在楼梯转角。

其实秦星羽已然快要撑不住了,三层的楼梯,他下到一层半时,就不得不停下来,倚着墙壁喘气。

俞笙当即上前,一把将站立不稳的人捞进自己怀里,从自己外套的口袋里,摸出刚才已经拿到手的哮喘喷雾。

漆黑寂静的走廊,只有轻微的呼吸声,秦星羽倔强地偏过头,拒绝用药。

他的哮喘很长时间没犯过了,在这个连日通告的当口发作,他有点儿生自己的气。

三层的楼梯间里,粉丝们直至此刻才缓过神儿来,一个个从楼梯扶手的间隙向下张望。

楼梯间的灯是声控,但此时此刻,却没有任何人敢出一丁点声音。

楼下的偶像们不出声,楼上的粉丝们也不敢出声,于是就这么在光线微弱的楼道中,依稀可见一层半的位置,似是有两个抵在墙上,彼此相拥的身影。

秦星羽用了哮喘喷雾,服了药,倚着俞笙缓了好一会,呼吸才稍稍顺畅了一些,继续快步下楼。

午夜的江风夹杂着丝丝清凉,他用力的呼吸,才感受得到几分家乡的空气。

在团队租的那辆七座商务车旁,他弯下腰,忍住仍旧因微微缺氧,而尚未缓解的眩晕感,缓了好一会儿,才抬步上车,钻进后排的角落。

俞笙紧跟着上来,将后排的车窗打开了。

“去医院。”

小俞总斩钉截铁的三个字,是对前排的时川和安辰说。

面色苍白的少年仰头倚着靠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俞笙小心地将人半圈在怀里,让司机将其他车窗也全开了,生怕空气流通得差了一丁点,都会让怀里的人更难受一分。

秦星羽忽然费力地伸出左手,一把勾住了俞笙的脖子。

而后他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才抬起右手的食指指尖,轻触在对方衬衫的胸口,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不”字。

春末夏初的时节,南方已经很暖和了,俞笙只穿了件衬衫,对方的指尖隔着那一层薄薄的布料,轻触在他的胸前,是微痒的触感。

他一下子就想起,前不久在公司顶层的写字楼,他抱着对方坐在那20层的窗台上时,对方也是同样这般地,在他的胸口画下符号。

尽管此刻的秦星羽只有力气写下一个字,但他看明白了,意思是不去医院。

“不行。”

俞队长绝不由着对方任性胡来。

秦星羽是真不想去医院,哮喘伴随了他二十年,迄今为止,他已经有足够的经验来应对,身边的药物也足够。

除此之外,他也不想在这大张旗鼓来路演的当口,兴师动众地去医院。

因而他向俞笙投去了强烈拒绝的目光。

俞笙冰冷凝重的神色顿了好一会,终是被对方写下的这一个“不”字和两道目光,给打败了。

“……好,不去。”

也是经过了一番对对方身体状况的理智判定,俞笙才应下这几个字。

明明磁性偏冷的声线,也随之一下子缓了下来,他是真拿秦星羽没办法。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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