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前恭

经过四天的行程,终于来到了张家的别苑大佬庄。之所以唤作此名,是因为这是老国公张辅亲自修治的。队伍要在这里修正一夜,然后明天一大早正式前往三里外的张家祖坟安葬张锐。

如果没有人告诉,郑值真的不知道,眼前的庄园竟然是故英国公张辅的别苑大佬庄。无他,太气派了,太威严了,太豪华了。远远就看到高出院墙,中路之中

绿琉璃瓦覆盖之下的七开间的正堂,一座十余丈的土山隐隐浮现在山庄之后,众多楼堂殿阁依据山峦起伏,沟壑纵横,点缀其间。如今虽是冬末,可是满山高大挺拔的松树映衬之下,却更显山庄虎踞龙盘的气势。郑值别说见,就是做梦都想不出这种如同一幅画卷一般的景色。听旁人说,不远处正在大兴土木的是当代英国公张懋修治的山庄,唤作二老庄。里边的景色更胜此间。郑值想不出能够比面前的美色更美的还能使什么景色,心中不由有些向往。只是也越发好奇,张家哪来的这么多的钱?靠皇帝赏赐?听说如今皇帝自己也要修建宫室,似乎不太可能?俸禄?国公虽然超品,岁禄三千石,可是也远远不足以支撑这庞大的开销。要知道光是这次的丧礼就要花足足三十万两。

入夜之后,郑值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没办法,他饿。张家虽然是尽可能的保证所有人都能吃饭,可是具体到个人能否吃饱就全凭本事了。郑值年纪太小,加上之前反应过激差点出局,所以如今傍晚时根本没有吃饱饭。庄子里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防守难免有漏洞,这就给了一天没吃饱的郑值机会。只是他有了前车之鉴,一直犹豫到底要不要再犯戒。如此折腾了很久,终于饥饿让他决定再干一次。他本想招朱镛一起去,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找到,只好独自摸了出去凭借自己的想象寻找可能的厨房。

依旧是先找了棵树爬上去,然后顺着房顶向东南方搜索,只是这大佬庄远比郑值想象的占地广阔,内里复杂。没多久郑值就惊恐地发现自己迷路了。这可让他惶恐,事到如今就差临门一脚,自己除了纰漏,那可不止是自己,还会连累郑仁。赶紧返身往回走,心中打定主意,以后千万不要这般鲁莽。

正漫无目的的寻找回去的路时,突然听到了不远处有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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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哭声。郑值浑身一颤,这深更半夜,又有灵柩停在此地,冒出来一个孩子的哭声,怎能不让人浑身难受。可是好奇心又再次驱使着郑值凑了过去一探究竟。

“三哥,三哥,求求你了,求你了……”离了近了,郑值才听清,这声音是张崇的,顿时放了心,趴在房檐上查看情况。就看到昏暗的院子里,张崇跪在张仑面前,抱着张仑的腿不停哀求,张仑却无奈的闭口不言。

“五哥,这事是国公爷定下的,谁都没办法的。”一旁的张好今终于忍不住劝道“好在只是去长奉寺,也不远……”

“囊球的”张崇不等张好今说完直接站起来,用脑袋顶在了张好今的肚子上。张好今一个不防,摔倒在地。

“崇哥”张仑终于开口了“这是咱家的规矩,你要怨,就怨俺吧,可不要去吵了爷爷”

“你,你们……欺负人”张崇见此,转身向外跑去。

“五哥,五哥”这时从西厢房亮着灯的房间跑出来一名靓丽的小妇人,见到张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又不敢追出去,只好扭过头对张仑说“三哥是莫要为难,家里的规矩他会明白的。明天送走了老爷,俺就去庙里了,以后还请三哥多帮衬帮衬五哥。”

“那是自然”张仑没有推辞,却并没有去看那小妇人“姨娘早些休息,俺还要去前边看看那些下人。明日也会无法分身,就不送七姨娘了。”说着拱手一礼。

“折煞俺了”小妇人赶紧躲开,待要再说时,却看到张仑已经带着张好今走了,不以为意的转身走进了西厢。

郑值赶紧远远地跟在张仑主仆身后,七绕八绕,终于回到了驻地。

累了半夜却一无所获,这让郑值十分的沮丧,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终于吃了个半饱,也许今天下葬张锐,张家不想出什么差错,饭菜给的量是这几日最足的一回。

作为大明顶级勋贵一员,张锐的下葬吸引了周围十里八乡的闲汉围观。好在都知道张家惹不得,没有谁凑过来,也就是在远处围观。郑值作为道士一员,近距离旁观了整个过程。因为有了昨夜的事,郑值特意在张家人里寻找昨夜那个女人,几次之后,终于在角落找到了。这女人长得初看并不是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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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最起码没有如今正带着张仑哭丧的张锐正妻尹氏漂亮,可是却没有尹氏那种锋芒毕露。郑值正探究,突然女人似乎心有感应,一抬头,两人视线相撞,片刻后,郑值这才有些心虚的躲避女人的视线。

直到郑值跟随钱裕,孟鳞等人踏上前往神乐观的路途,都没有再见到朱镛。心中不免遗憾,不过很快郑值就被没了拘束的孟鳞带着开始在回程的队伍前后疯跑起来。起初郑值还担心钱裕不满,可是几次之后,郑值发现钱裕对自己的逾矩毫不在意,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

这段时间郑值的见闻远非他在真定家中可比,此时也算得到了释放,待到队伍回到神乐观,郑值被告知,五天后他就要拜师受戒,正式入观学习。在此之前,他要先到太常寺司乐陈守瑄那里学习观规。

陈守瑄身材纤细,道风仙骨,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从容。他也是乐舞生出身,在宪庙时还开了乐舞生升司乐的先例。奈何新朝之初,革除冒滥,陈守瑄被降回乐舞生,直到去年才又升回原职。对于郑值被派到他这里学习观规,陈守瑄十分重视,每日亲自授课,不厌其烦的讲解观规,弄得郑值都感觉自己要是破坏观规,不说别的,首先就对不起陈守瑄。

“小郑你能读能写,棋艺也不似野路子,按理说你家不该缺你一口饭吧,怎么就来出家了?”陈守瑄闲时最喜手谈,苦于没有知音,一次‘意外’让他直知道郑值略懂一二,非要和郑值手谈一局,自此之后,更是时常拉着郑值切磋。

“家里出了点事,不得不来此”郑值含混的回了一句。英国公府到时没有警告郑值隐瞒来此的缘由,可是郑值年轻气盛,虽然迫不得已来此卖身,却并不想说出去,免得被别人看轻。甚至还和公府家人约定,每月就在观外见面,哪怕对方可以因此贪墨公府给他的一半月例银子。不得不说那十多天在公府的经历让郑值想法多了,最起码之前郑值可没有想过去贿赂那些豪奴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哦”陈守瑄也没有多问,继续下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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