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光相撞，那女孩立马怯懦地低下头。
介于她没有其他出格的举动，李玉合也没太在意，只是活动着刚刚泡在水中，此刻依旧发麻的手臂。
两个丫鬟调试好新的水温，便将刚才那盆盖好的水端出去。
“这水先别倒，就搁在院子墙角处。”丫鬟们离开时，沁格拉吩咐道。
“可以开始第二轮了。”
李玉合感觉良好，没想到祛蛊如此简单。
“陛下不用再休息片刻吗？”
“不用，我觉得很轻松呢。”
“那是因为方才是第一次引蛊，您觉得轻松。越到后面越艰难，而且随着血蚕吸食血液，以及您吸收的药物增多，您的身体负担便会越重……”
其实第一轮引蛊的效果，沁格拉并不满意。
“有什么直说，我一定会配合夫人。”
“第一轮引蛊引出的蛊虫数量应该最多，随着引蛊次数增多，出虫量也会慢慢减少。越到后面留在您体内的蛊虫，便越是顽强。”
“我觉得挺多啊，水面上密密麻麻的，看着就刺人。”
这还不算多，那她体内究竟有多少贼蚁，难以想象。
“我预想第一轮引蛊后，盆内的蚁虫应该不止飘在水面一层，而是会积压沉淀。”
“竟有那么多！”李玉合头皮发麻。
“嗯。陛下体内的蛊虫太顽强了，也不知是用了什么东西培养出来的。”沁格拉不太乐观。
弄不好，李玉合体内的蛊今天一天祛不干净。
“哎，没事，若今日不成，后日继续。夫人无需有太多心理负担。”李玉合看得出沁格拉夫人的担忧，反过来安慰她。
再多祛一次蛊，时间上还来得及。
其实蛊虫难除，也在李玉合的预料之中。倪静兰搞出的东西若真这么容易被祛除，才不正常吧。
“好了，继续。”李玉合再次坐下，将手臂放入水盆里。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果不其然引出的蛊虫一次比一次少。
李玉合发现第一次她含那么多药酒时，一曲《祛蛊咒》过后，药酒几乎不再有味道。
第二次含药酒，一曲过后又一曲重复时，曲子莫约吹了两三分钟，她嘴里的酒味才散去。
第三次含药酒时间比第二次长，第四次比第三次长，第五次甚至吹了三遍《祛蛊咒》，那药酒的味道才彻底散去。她差点就忍不住将满嘴的液体都吐出来。
不仅如此，每一轮除蛊后，真如沁格拉夫人所说，她的精神越来越不好，休息时间越来越长，甚至开始有贫血症状出现。
第五轮祛蛊后，李玉合连站起来走动都做不到，只能懒懒地趴在桌上休息。
“陛下，您还能坚持吗？若不行，等到后日再试。”
李玉合乏力地摆摆手，“现在才正午，我多休息休息，还能坚持。”
“切不可勉强。”
“不勉强，我清楚自己的承受能力。”
李玉合在桌上趴了一会，问道:“夫人预计我体内的蛊还得引多少次？”
“至少十次。”沁格拉实话实说，今日引蛊并不顺利。
至少，十次啊？
若她今天只能坚持七八轮，那么隔一日她可能坚持不了七八轮，若下一次不能坚持引完蛊，则又得后推两日。
李玉合只能承受祛两次蛊的时间，若还要来第三次，她的许多计划便又要往后推。
而且若两次都祛不干净，李玉合认为这蛊毒恐怕难以全部清除。
所以她今日至少还得忍个五轮，忍到太阳下山为止。宁可中间多休息休息，也要坚持住。
“陛下，若您坐不住了，躺在太师椅上也行。”
“好。”李玉合此刻不会逞强，能蓄积体力尽量蓄积体力。
沁格拉扶着她躺到太师椅，顺便让送水来的丫鬟搬了个木墩子到太师椅旁，将水盆放在木墩子上。
由于祛蛊时不可进食，亦不可喝水，等李玉合又忍完三轮后，她整个人彻底失去力气，连手指动一动都做不到。
“陛下，算了吧，您已经到极限了。”
“刚刚，那一次，夫人……吹了几遍《祛蛊咒》？”李玉合虚弱地问道。
“七遍。”
吹了七遍，她口中的药酒才全被吸收，这说明今日的祛蛊快要达到饱和状态。
“再来最后一次，后面即便我撑得住，可能药酒也吸收不了，对吗？”
“是的，陛下。”
“天快黑了吗？”李玉合抬眼望了望窗户，虽然窗户关着，可外面已经没有多少光线透入。
“是。”
“快些吧。”
“好。”
丫鬟们换好水，李玉合又喝了一口药酒，闭目躺在太师椅上。
时间真难熬啊，沁格拉夫人的《祛蛊咒》似乎已经吹了超过七遍、八遍、九遍……
“陛下，陛下？你千万别睡着了，要不将酒吐了吧。”
李玉合听着沁格拉的呼唤，吃力地睁开双眼。她瞧了瞧水盆，发现这次的虫子似乎比前面都多，好像已经达到沁格拉说的那种积压沉淀的状态。
她内心一喜，精神也恢复了几分。
难不成突破某个瓶颈了？
李玉合摇摇头，示意沁格拉继续。
沁格拉也认为，或许量的积累达到质的飞跃，这次说不定可以引出不少蛊虫。
“陛下，您稍等，这水得换一换。否则血蚕快镇不住水里的蚁虫了。”
说着沁格拉赶紧让丫鬟进来换水，很快那两个换水的丫头利索地端着盆、提着水进来。
沁格拉托起李玉合的手臂，任由丫头们操持换水的事。
“你们换好这一次水，便回去休息吧。让另外两个丫头烧好水备着，这儿用不上你们了。”沁格拉吩咐道。
李玉合依旧闭目养神。
心中不断给自己打气，快了，再坚持一下下就好了。
等两个丫鬟换好水准备出房门时，其中一个丫头一步三回头，忽然折返回来。
她猛然跪在李玉合脚边晃动着她的腿，哭诉道:“陛下，请您，请您务必给我兄长报仇啊！”
正在养精蓄锐的李玉合，被那丫头猝不及防的一晃悠，含在嘴中的药酒呛了一半进嗓子，另一半猛咳而出。
咳咳咳咳！
“陛下！陛下！”
沁格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发白。她一边替李玉合顺背，一边呵斥那个丫鬟。
“大胆奴才，谁让你惊扰陛下的！”
李玉合想摆手让沁格拉别吼女孩，只觉得一阵刺痛忽然从手臂转回心脏处，似乎快要被引出的蛊虫全部折返回心脏。
心脏一紧一缩之间，逼得李玉合一口血接着一口血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