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月并没有给顾小桑拔剑的机会。
“失控没失控我不知道,但长官有一点说得没错,我的确患有很严重的人格分裂。”
“起码在我的自我认知这一块,是如此认为的。”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苏明月脸上挂着和煦如春风般的微笑,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我以前也怀疑过,无论是妹妹也好,姐姐也罢,甚至是那个臭气哄哄满脸褶子浑身猥琐气质的老乞丐,他们都是我分裂出来的人格。”
“毕竟只有我看得到,大家都看不见,恰好我以前还真患过精神病。”
“按照这样的逻辑来思考的话,他们确实是我分裂出来的人格没错,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独立个体。”
顾小桑眼中的满月恢复成了弦月状态,只是手还没有离开剑柄。
苏明月这番话乍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可顾小桑总觉得,苏明月会在后面加个“但是”。
果然——
“但是啊!”
苏明月笑得有些小得意:“这个逻辑在我看来,并不算太严谨。”
“你想啊,如果他们都是我分裂出来的人格,那他们怎么长得和我一点都不像呢?!”
“特别是那个臭气哄哄满脸褶子浑身猥琐气质的老乞丐!”
“如果那家伙是我分裂出来的人格,我还不如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
“……”
顾小桑听得出来,苏明月话语里的怨气并不算重,顶多算是在进行一种调侃。
这些年来,顾小桑见过很多正常的能力者,也处理过很多即将失控的能力者。
诡异也好,邪门儿也罢,顾小桑真可谓见怪不怪了。
但苏明月现在的这种状态,总让顾小桑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具体是怎么不对劲,顾小桑却有些说不上来。
“顾少将,别犹豫了!”
“像他这种疯子,就应该立刻消灭才对!”
顾小桑心里很清楚,后台的建议很有可能是对的。
但看到像个邻家大男孩的苏明月,她却有些于心不忍。
眼前的这个少年,没有做过一件危害到楚天城的事情。
他工作认真,乐于助人,甚至还拿到了上个月的劳动模范。
这样的一个少年,仅仅因为对方患有人格分裂症,就要将其残忍抹杀吗?
凭什么我们看不见,就一定认为是他的问题?
难道就没可能是我们的问题吗?!
顾小桑的心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听上去就很荒唐的想法。
她看向苏明月,轻声道:“你可能是对的。”
“嗯?”
苏明月显得很意外,但他笑得很开心,只不过接下来说的话,却有点让顾小桑怀疑人生:“顾长官,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真信了啊?”
顾小桑:“???”
“不过……”
没等顾小桑反应过来,苏明月就敛起了笑容,然后一本正经地用坐着的姿势,朝她鞠了个躬:“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这一刻的顾小桑,好像忽然有些懂了眼前的这个少年。
但又好像没懂。
不过对于耳麦里的催促声,顾小桑这次选择了无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然后一脸认真的看向苏明月:“如果拥有能力的真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妹妹。”
“那你可以保证,你的妹妹不会对楚天城产生不好的影响么?”
苏明月恢复正常坐姿,看向顾小桑的眼睛,语气笃定:“只要妹妹不开口说话,就不会。”
“言灵系?!”
这是顾小桑听到这句话后的第一个反应。
目前能力者的能力体系划分,主要是四个系。
分别是空想,言灵,人偶和体能。
其中空想系和体能系最为常见,其次是人偶系,而言灵系,就属于比较罕见的一种类型了。
怪不得能够将没有实体的原罪怪物一瞬间切成无数薄片,还能在火力覆盖下毫发无伤。
是和“空间”有关的言灵吗?
顾小桑眸光闪烁,快速思索着:既然他能够如此笃定的说出妹妹只要不开口说话,就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那就意味着,他已经很熟悉和妹妹之间的相处模式了。
而且,听他前面那些话的意思,无论是他的妹妹,还是姐姐,亦或者是那个被他十分嫌弃的老乞丐,都已经出现十年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要失控的话他早就该失控了,哪儿还需要等到现在?!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顾小桑顿时底气十足。
她十分霸气的掏出一份合同和一个信封,一起递到苏明月面前。
“这是我们的招募合同,和这一次侵蚀事件的报酬。”
“你点一点,如果觉得没问题的话,在上面签完字后,你就是我们的编外人员了。”
苏明月楞了一下,直接无视了面前的合同,然后坚定的拿起了放在合同旁边装有报酬的信封。
打开一看,全是红果果、亮闪闪的百元大钞!
苏明月现在很开心,非常开心。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里面是五万块?!”
“对!”
顾小桑也跟着笑了起来:“毕竟这次的侵蚀事件,算是你独立完成,这些是你应得的。”
“那下一次侵蚀事件是什么时候?”
这是苏明月第一次感到钱原来可以来得这么容易,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赚第二票了!
结果却迎来了顾小桑的一盆冷水:“你当侵蚀事件是海绵里的水,挤挤就有啊?”
“那可真是太忧伤了……”
苏明月叹息一声,目光却在顾小桑的胸前又停留了片刻。
老乞丐说她看起来胸小,是因为穿了裹胸,看起来不怎么像啊……
顾小桑当然注意到了苏明月的小眼神儿,嘴角笑意愈发明显的同时,也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呵,男人!
“五万块并不是什么小数目,按照你的消费水平,这一年的开销都应该绰绰有余。”
说到这里,顾小桑略微停顿了一下,“就算不够,只要哄好你的妹妹,想要挣钱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真的?”
苏明月眼眸一亮,但很快就黯淡了下去:“可你刚才不是说,侵蚀事件不是海绵里的水,挤挤就有么?”
顾小桑神秘一笑:“话虽如此,但这种很难预知的突发事件,谁又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