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祝福

卫初跟他解释:“对,在我还没来到这里时,我们那边的人都会折星星送给他人,表示对他人的美好祝福。”

“不过我们平时折的都不是这么大,但是为了让这个祝福能实现,所以我送给你一颗大一点的。”卫初笑着说,也是真心想将这个祝福送给他。

曲岁云愣了一下,见她微笑着,一脸真诚,稍有些乱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着细光,给人一种朦胧的美感。

“我祝福你一生平平安安,健康幸福!”卫初将祝福说了出来,她脑海里当然有许许多多的祝福语,但或许是因为自己带着他逃过命的原因。

她觉得,这个祝福虽然很普通,但有时却又是最难实现的,所以她希望他一生平平安安,健康幸福。

曲岁云收过许多名贵的,或者一些也同这颗星星一般他人亲自做的礼物,但现在手里拿着卫初给他的这颗星星,他就觉得自己更喜欢它。

不知怎么的,他好像真的看见它在发光。那种光很微弱,但是足以令他欢喜,他笑着朝她道谢:“谢谢,这礼物和祝福,我很喜欢。”

卫初并没有觉得他是真正的喜欢,只当他是在说客套话:“不用,这本来就不贵重。”

曲岁云笑了一声,对着她说道:“正如你所说,心意很重要。”他转身拿着这颗星星离开了。

“他好像是真的挺喜欢那星星的。”卫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小声喃喃了一句,也回了自己房间。

入夜,弯月如钩,繁星点点,整个天都被清明的光照亮,院中的海棠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投在地上的树影也变得忽隐忽现。

一个黑袍人翻窗入屋,接着便是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今日不到约定时间,你怎么来了?”

沈时眠刚脱下黑袍,听见曲岁云这话转身走近他,带着不满的意思问道:“我说江家大少爷,你今日生辰,是把我给忘了吧!”

曲岁云淡定地看着他,说道:“没忘。”

“你个没良心的,我好心好意来给你送礼,你居然对我说这种话,真是叫人心寒。”沈时眠装出一副伤心不已样子。

曲岁云看着他这副模样一点都不见怪的样子,而是绕过他身边道了句:“少装。”

沈时眠立马收起自己装出来的样子,然后拿出东西又对着曲岁云道:“懒得再折磨你了,你看看,这东西你喜欢吗?”

“什么东西?”曲岁云伸手接了过来,看清是一个木制小玩意后,眼睛徒然一亮,道:“你哪来的?”

“黄林先生的木制品,千金难求啊!”沈时眠拖长着尾音笑道,“我不仅把他找到了,而且成功的拿到了这个,怎么样?我厉害不?”

曲岁云见他不肯说,威胁着道:“你要是不说仔细点,信不信我以后不给你字画了。”

“那可不行,我说就是了。”沈时眠收起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严肃道:“那黄林先生果然是个高手,他在门前设下的那些机关我差点没躲得过去。”

“躲过那些机关后,他就出现了,然后我说我是想要他一个木制品,他就说让我帮他干三天活就行了。”沈时眠摊手道,一副他也觉得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曲岁云仔细端详着手中的东西:“这么看来应该是你躲过了那些机关才会同意给你这个。”

这雕刻的是一只木鸟,他看了半天,然后手指一按,那木鸟的翅膀就开始动了起来,像是真的在飞一样,活灵活现的。

“不愧是黄林先生啊!就是不一样。”沈时眠由衷地发出感叹,眼睛一瞟,看见了曲岁云书案上的一个东西。

“确实,难怪父亲这么喜欢他的木制品。”曲岁云这么想要黄林的木制品,是因为他的父亲江九澜,而他自己只是觉得黄林很厉害罢了。

“那是什么,看起来还挺好看的。”沈时眠指着他看见的那个东西问道。

曲岁云抬头,见他正在问卫初给他的那颗星星,连忙走过去道:“少问,你还有别的事吗?”

“这么宝贝这东西啊!”沈时眠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故意往那边走了几步伸手想要过去拿起那东西,却被曲岁云一手拍掉。

“沈时眠,你好像很闲。”曲岁云这是有点生气了。

“没想拿你东西,逗逗你罢了!”沈时眠见好就收,也是知道他这是很在意这东西。

“明日卫初会过去,我将那事说了,但她好像很怕你。”曲岁云开口道,将手中的木制品跟那星星摆在一起。

沈时眠一听他提起卫初,一瞬间就明白了他护的那东西大概就是卫初送的,难怪他这么看重。

他也是无意间发现曲岁云在十三岁后,对他身边的那个大侍女好像开始注意起来。

只是不久之后曲岁云又恢复了以前对她的态度,连自己都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后来才知道曲岁云一开始认错人了。

他身边的那个卫初,不是他想找的卫初。

曲岁云把关于卫初的一些事告诉了沈时眠,他也大概明白了一些。现在卫初她的身体里面住着是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曲岁云要找的人。

“你好端端的,你干嘛要跟她说这事,随便糊弄过去,不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吗?”沈时眠觉得曲岁云真是太实在了,什么都跟卫初说,也不怕她去告诉曲夫人吗?

“不想骗她,而且她会替我们保密的。”曲岁云安抚他道,他心中明白,不论是原来的卫初,还是现在的卫初,她们都不会去说的。

沈时眠妥协,接着问他:“你看中的人,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她既然怕我,那我要怎么做?”

“她想找我要件护身的武器,我说等你和她见一面,若还觉得需要那再找我要。”

沈时眠看着曲岁云一脸心痛道:“我们这么多年的好兄弟,你居然为了一个卫初,就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你少来,我做了什么?”

“一个人难道把自己的命看得重了些做错了吗?”

沈时眠别过头道:“没错,但我又不是杀手。”

曲岁云看着他认真道:“这事是我太唐突了,我下次注意。”

“但现在,该怎样打消她对你恐惧?”

沈时眠摇着头道:“我不知道,你自己想想。”

“要不直接真诚一点,我相信你会打动她的。”曲岁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是对他的肯定。

沈时眠也不确定这行不行,有些别扭地说了一句:“这是你说的,那我就不刻意去打消她对我顾虑了啊!”

“嗯。”曲岁云看着他离开。

过些时候,曲岁云拿出一封书信,轻声读出里面一句:“黄林的木制品随时可送过来,计划准备开始实施。”

他就是从这封信开始怀疑黄林的,只是这黄林十年前隐居在山林里,极少有人能够躲过他设置的机关。

他原本是想自己去一次的,哪里想到自己曾说过一次想要他的木制品这话,就让沈时眠上了心。

所以沈时眠与他来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好友,他信沈时眠能够让卫初消除对他的恐惧。

再转眼一看,卫初送给他的那颗星星在书案安静躺着,她说这颗星星是表示对他人的美好祝福。

他这两世,都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而自己的母亲他也未好生跟她亲近过。

但其实他在很小的时候,也曾亲近过她的,八岁时,自己拿着一张字帖去给母亲,高兴地道:“母亲,儿子今日得先生的夸奖了。”

曲静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那张字,然后不紧不慢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时的曲岁云没在母亲脸上看到赞赏的表情,还以为是自己写得不好,便更加努力地练习,即使冬日也不敢松懈。

墨水都被冻僵后,他用小炉将墨水烤化,却不小心将手烫了好几个泡,怕母亲担心,他没让人跟她说,自己抹了点膏药又接着拿笔练字。

虽然很疼,但一想到母亲看见他写的好字后会对自己大加赞赏,他心里就开心,忘却了疼痛,专心地练起来。

直到冬日快完时,他觉得可以再给母亲看了,便立马兴冲冲地去了他母亲那里。

“母亲,今日的字您一定会满意!”曲岁云满含期待地将纸递给曲静。

曲静接过他手里的纸,看了两眼点头,对着他微笑道:“确实不错,今日母亲乏了,你先下去吧!”

曲岁云得到这样的赞赏已经很满足,但怕打扰她休息,行礼后便告退了,可走到一半发现自己的玉佩好像落在了母亲那,便又转身回去。

可是隔着旁边的屏风,他看到自己母亲居然将自己写的那张字给烧了,他垂下眼,心中难过不已,自此他便再也没有同母亲那般亲近了。

反而是曲静,发现自己的孩子对她越来越生疏后,又开始对他百般好起来,每日嘘寒问暖,各种东西给他送。

但曲岁云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与她说话时,既没有太冷漠,也没有太热情,除了自己生病时他会着急。

她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为什么曲岁云会如此,但他对自己的回答也没有太明确的指向。

她不明白,只以为自己对她还不够好,但后来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孩子似乎是心性如此。

她怎么会知道,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一道屏风,那屏风不撤开,他们的关系便永远只能如此。

久而久之,曲静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作为母亲,她只盼自己的孩子过得好,将来能有个好娘子,就够了。

回过神,曲岁云又发现这折星星用的纸是自己曾经给她的,所以他也明白它很容易坏,便走过去将它拿起用一个木盒收好。

既然是祝福,那就该好生收着。

因为心里总期盼着,得到祝福,也就去可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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