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只是和你说一声。

以前,邵迟也跟白昱程这样说过很多声。

人人都知道邵老板有个小心翼翼地捧着,不惜拿自己的人脉人情统统往对方身上砸,拿自己的资源几乎是无偿在培育对方的人。

可又人人都没具体见过对方一面,不知道这人带到眼前时具体长什么模样,是怎么一番举止和谈吐。

有关系稍远一些的以为邵迟是把人护得牢,关系较近如林老板的才知道,根本是邵迟把人带不出来。

带不出,也请不动。

白昱程在拒绝是为了替他办事还情的聚餐聚会时,态度会比拒绝单纯为了给邵迟帮忙好不少,措辞都更委婉有礼貌,但再礼貌,也改变不了他只是希望自己的事能够办好,至于背后错综复杂的人脉梳理,人情往来,他总能把它们轻飘飘地三两句话推开,心安理得交给邵迟的事实。

以前白昱程还说过一番很戳人肺腑的话,他特别认真地跟邵迟说:“邵迟,我只有从你这里得到帮助,会让我觉得安心,我去联系拉拢甚至求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一个人,都会让我觉得很痛苦,别人对我都不像你,就你会这么帮我了。”

邵迟听完,心脏像被锤打过柠檬片,都不用再去挤,被白昱程的话轻轻一撞,就潺潺流着又酸又软的汁。qula.org 苹果小说网

听完这话的他简直像被无章加勋的骑士,他被左一句“只有你”,右一句“除了你之外”,再一句“别人对我都不像你”说得既心疼又晕头转向,被赋予了无限的责任感。

满脑子都只想:是啊,他都只有我会这么帮他,那我怎么能不帮,怎么敢让他失望?

喜欢一个人时觉得他光芒万丈,跟同时觉得他灿烂而脆弱,可怜弱小到需要自己来保护,这两种情感并不冲突。

邵迟勤勤恳恳打理无数白昱程或许会嫌麻烦,或许会嫌丢脸掉面子的繁杂琐碎。

有时他觉得某个场合适合白昱程自己来出面,让对方认一认人,和人脉建立直接联系也是有好处的。并且他可以提前筛选过出席的人,帮对方把麻烦与不利降到最低。

但白昱程已经连这样的局也不愿意出席,只想要邵迟这边能什么都不劳烦自己的办好。

所以他们之间,已经有过许多“只是说一声”。

邵迟觉得自己可以一直无怨无悔,他的心甘情愿没有下限。

可有种挥之不去的疲惫感,它们从最近,也可能是从之前某个时间节点起就悄然滋长。

像缓慢涨潮时的浪,水位已升,会偶尔将卷着白沫的浪头扑到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沉的礁石上。

邵迟“说一声”后没再给白昱程发消息,他按灭手机屏幕,觉得看了一大半的文件摊在电脑显示屏,乍一看那些字符宛若一堆在屏幕上乱跳的蝌蚪,让人眼花缭乱,不得不闭了阵眼睛,后背也靠入人体工学椅背。

手机就在此时“嗡”一声响,是聊天应用又在弹消息提醒。

惯性思维,邵迟点亮手机屏时还以为是白昱程又发来消息,心下还有点稀奇与不定,不知道白昱程是不是今天真难得转性,推托的理由都比平常要多一套。

然而一点开,他发现自己和白昱程的聊天窗口保持着未更新,最新消息还是停留在他熄屏前发出去的那句话,他便知道自己想多了。

另一种预感敲在胸口,他退出窗口去看消息列表。

置顶下方一行,盛连景的头像旁正冒着一个小小红色数字,且数字由“1”正飞快跳成“4”。

盛连景:【www.youxs.org】

盛连景:【如果我变成面包狗了,我还能陪你去打球吗?】

盛连景:【你真的想不到我是在怎样的环境里跟你发消息,这位教授真是老当益壮,精神矍铄八个字的代言!眼神比我近视六百度的室友都好,全班人只要谁低头角度超过三十度,他就能立即看出来,并立马点你起来课堂互动!简直恐怖如斯!!】

小盛同学估摸着还没下课,邵老板也猜不出对方是怎样“条件困苦”的在发消息。

不过光看这一段话里就有四个感叹号,还有前两条消息隐约透露出的成谜的精神状态,邵迟觉得,小孩这门课可能确实上的辛苦。

把人都上疯了。

盛连景肯定是一摸到手机就噼里啪啦在给邵迟发消息,所以前三条都是对方憋了半晌的课程吐槽。

到邵迟点进聊天窗时的最新一条,盛连景像这才看见邵迟之前留言。

他说:【你晚上真要去喝酒啊?几个小时具体怎么讲,不会是一整晚,保底也要十一点结束吧?那你能受得了吗?】

邵迟把盛连景最新的这条看了会,没留意自己嘴边渐渐带了笑。

邵迟回:【什么叫“你能受得了吗”?按这个说法,我在你心里好像才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学生,但这种场合我去过那么多次,经验应该和你听过的讲座一样多,放心吧。】

盛连景很快回过来一大串:【经验是经验,能应付好归你能力好,可就像生病的人不会因为每次都能痊愈,就能说生病是一件不需要担心的事,也很少有人会由于考试工作次次都能过关评优,所以觉得考试和工作都是令人安心的事。喝酒应酬本质上是消耗人的额外加班,我担心你才好了没两天的身体。而且,如果因为你经验多就理所当然地不关心你了,那我多不好啊,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那我多不好啊。

这么长一段,邵迟来回看了两三分钟。

小盛同学好像举了一些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例,输出了些长篇大论的歪道理,可歪道理被对方那么一说,又神秘的显得颇为有理有据,让人顺着对方话一路读下来,内心竟然莫名其妙开始信服。

邵迟一下也不知道该回对方什么,他把消息再看一遍,目光落在最后的那句话上,指尖斟酌着压着输入栏,把文字敲了又删。

他最后只说:【谢谢。】

一句十分干巴巴的感谢。

邵迟本来想过要回复盛连景说你不是那种人,又有点怕小孩顺杆往上问他那对方是哪种人。

他前脚才因为林一帆——就是林老板——的电话有些心思杂乱,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最近对盛连景的想法,怕自己被追问起来多说多错,后脚,让他否定对方那句“多不好”,无疑还是在变相的承认他觉得对方该关心他。

……总之怎么说都不太对劲,好像都有歧义。

盛连景无意识拿话语给邵迟挖了个只有邵迟单方面看见的坑,他思来想去,只得小心谨慎,先从坑边绕了过去。

盛连景反正也是从来不会计较自己的“输出”与“回馈”是否对等的。

他说一串,邵老板回两个字,小盛同学还美滋滋,又发来一张新的表情包,并说:【跟一个上课上到失去梦想的小狗香肠说什么谢。】

邵迟:“……”

邵迟把聊天记录拉上去,看了眼盛连景最初发来的表情。

他真的很难不问:【你之前不还是小狗面包么?】

盛连景:【上课太辛苦了,令人失去了物种稳定性。】

邵迟没有把内敛又稳重的成熟社会人形象端住,他真的坐在桌前笑出了声。

还好这个周末他也没去工作室打卡,继续履行着居家办公。

不然,要是工作室里的员工听见邵迟坐在办公桌前笑,可能还要被吓一跳。

邵迟真的很少会这样开怀,别说是笑出声,工作室的前台小松曾经刚来时还跟其他同事偷偷八卦,打听过“老板的小秘密”,老员工同事一开始心存误解,以为小松是想要打听老板那位“朋友”的事,赶紧示意小松住嘴,有的事他们做员工的就不要深究。

但小松一脸抓心挠肝,压着嗓子,还是憋不住地悄悄问:“我就问这一次,姐,你偷偷告诉我——咱们老板是不是从来不笑啊?”

老员工:“……”

邵老板不只是不会开怀大笑,在部分朝夕相处的员工心里还从来不会笑。

并且越是最近一两年认识他的人,越对他有这样的印象。

此刻的他却又确实是笑了,他把手机屏幕朝上摆在桌子上,对盛连景的话和表情包笑了好一阵,再才冷不丁想起个重要问题。

邵迟:【你坐在第一排,教授的眼睛又那么毒辣,是怎么做到在线回消息半天的?】

盛连景秒答:【尿遁。】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邵迟:?

盛连景重新回答:【以出现了不得不离席的生理问题为由,暂时请假离开教室,逃到了教学楼某公共区域放风。】

邵迟便觉得这还不如前面两个字通俗明白。

但邵迟尊重小盛同学时有时无的矜持。

手边的工作还需要继续完成,靠去卫生间来逃避上课显然也不是长久之计,邵老板笑过一轮,心情都轻松不少,对小盛同学进行了一番简单劝学,把人劝回了那“环境险恶”的第一排继续听课。

盛连景在终于下课的时候又发来消息——这次物种没有再发生变更。

对方稳定的在互联网世界当着一只躺下的黄毛小狗。

配的表情包是“灵魂出窍”。

盛连景说:【我后来回了教室,教授特意把讲课停下来,全程盯着我坐回第一排,然后慢悠悠地感叹了句话。】

盛连景说:【你猜教授感叹了什么?】

邵迟的两份报表终于审核完毕,提笔落下电子签名,再去查收小盛同学的日常。

他诚实道:【我猜不到。】

盛连景那边可能正好在随着人流出教学楼,人多到低头打字不方便,遂给邵迟发来一条背景是人声嘈杂的语音。

可盛连景的声音在嘈杂人海里仍很突出,邵迟能轻松捕捉到对方嗓音。

盛连景非常好笑又无奈地说:“教授跟我说,‘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去趟厕所这么久,要不要考虑去查一个肾功能啊‘?”

盛连景把老人家的叮嘱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语音的最后两秒,录到了他周围响起一阵哄笑。

邵迟跟着最后的笑声翘起嘴角,像他是远程围在盛连景身周人群的一员,能被对方辐射出来的快乐能量也轻松感染到。

晚上的饭局定在七点半,不过按“江湖规矩”,七点半实际上还只是组局人和部分客人到场的时间,随后大家陆续到来,陆续交流寒暄,彼此介绍,交换着业务方向,并继续等着剩余人。

真正的上菜开席要等到晚八点,第一杯酒也是从八点开餐以后开始喝。

林老板林一帆信守承诺,果然偷偷提前跟邵迟干了杯酸奶,两人是以业务相谈为幌,谈着谈着就一块走出了包厢外,再拐进少有人来往的走廊死角,像完成接头任务那样,低调地把拿来垫胃的酸奶都喝了。

“宋老板刚才从对面路过。”林一帆一边喝一边耳听八方,关注着周围情况,“他好像往我们这儿看了。”

“没事。”邵迟语气平淡,他的左手边就有个垃圾桶,这也是他和林老板两人精心选择此地的原因之一——方便一旦来了跟他们同包厢的人,他们能第一时间把酸奶丢桶里“毁尸灭迹”。

可那位宋老板虽说也是同局,落在邵迟这却像不必避讳。

“咋?”林一帆说,“你揪住他小辫子了?”

邵迟说:“我们俩过来的时候,他在转去卫生间的那条走廊上灌牛奶和醒酒药,我看了他一眼,并让他知道我看见了,大家都半斤八两,没有互相为难的必要。”

林一帆立即竖起一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宋老板之后果然如邵迟所言,和他们默契保持着互不揭穿,还仿若无形的结为“垫一垫”同盟,会在推杯换盏的时候偶打配合,进行一些“三人凑堆敬全场”的小活动。

这顿饭局,起点是还人情,终点是拉关系,人情之上又叠新的情谊,再扩一扩各自的人脉关系网。

不过邵迟该谢的都还是规规矩矩拿酒谢了,那几杯他喝得结结实实,一点水分都不掺。

林一帆在旁边看得都有点心惊肉跳,在桌子下面不露声色敲邵迟的椅子:“你这也太猛了。”

邵迟站着展示过最后一杯空杯,神色自若地坐下。

林一帆压低声音:“你真觉得还行?要给你打个掩护去趟卫生间吗?”

邵迟说:“还行,别担心。”

连隔了个位置的临时同盟宋老板都往这一头看,跟林一帆交换了个视线,明显也是觉得邵迟这个喝法,看着就不能不担心。

应酬酒局到晚十一点才开始有了要散的意思,小盛同学还真一语成谶。

邵迟喝酒不上脸,那几杯结结实实的灌下去,他后半场也能保持仪态和自如的沟通表达,好像酒局前喝的不是垫胃酸奶,而是喝了什么保人千杯不倒的神药。

但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明了,邵迟清楚知道自己不是没受酒精影响,只是他习惯克制,会卡着一个让自己不至于神志不明的度。

再就是他会撑。

这一场局来的基本都是应酬老手,能提前预料到喝酒后不能开车的状况,早给自己做安排。

有的人有人来接,有的人已经叫了司机,约了代驾。

至于少部分自己忘了提前做安排的,像邵迟这种看着能清醒到最后的人,便妥善周到的做个顺水人情,帮忙逐一将车与代驾叫好了,跟送人接人的都留好联络方式,让对方万一有任何意外情况,都及时跟自己联系,确保能让所有人都安全回到今晚的落脚地。

“你怎么走啊?”林一帆已经扶着墙去卫生间里吐了一回,回来的时候勉强是能不倚靠任何支撑。自主直立行走了。

他按着酒杯台的台面招呼邵迟:“我的代驾司机快到了,你的到了没?要不都搭我的车,你车就留在这明天再来开。”

邵迟还没答腔,后面过道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来一个人。

宋老板喝得有点两眼发直,所幸还能认人,知道这是邵老板和林老板,挨个问候了一下。

邵迟顺口先问宋老板:“你的车和司机有安排么?”

宋老板连连摆手,脸上却喜滋滋的,边摆手边说:“有啦,有啦,不劳烦你,不劳烦你。”

林一帆被宋老板的手晃得有点晕,浸泡过酒精的脑子转得也比平时慢,迷糊着盯着人动作看了阵:“您真有啊?”

“真有,真有。”宋老板问什么都答两遍,还是一脸喜滋滋的,“刚去露台挨了五分钟的骂,但你嫂子答应来接我了,嘿嘿,嘿嘿。”

敢情这是位有家室的,喝多了后直接原地等待家属来领。

邵迟对宋老板一颔首,放下心,眼见对方大有就这么直愣愣杵走廊上,准备站成一根等待老婆的柱子的意思,他回头叫了个夜班侍应生,让对方搬了把椅子,好叫人起码能坐着等。

“邵老板会照顾人啊。”宋老板感慨。

林一帆跟着凑热闹:“那是,咱们邵老板要是都不会照顾人,这世界上就没人会照顾人,他能把人照顾到直接惯出臭毛病。”

场面就倏地一静。

邵迟看着林一帆没做声,宋老板眨巴眨巴眼,林一帆跟邵迟对上目光,原本嘻嘻哈哈的表情一敛,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话失言。

林老板赶紧“呸”了一声,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我胡说八道呢,人喝多了,就什么肚子里的泔水都往外倒,我就该去厕所再吐一回。”

林一帆是没有故意踩邵迟痛脚,当面议论人私事意思的,邵迟知道。

只是估摸着白天聊过的话题,也还记在林一帆心里,所以一不留神,话赶着话,被抖了一句出来。

然而,眼看这个话题要被林一帆这么”自打嘴“的带过去,可以翻篇不提的档口,宋老板作为在场最不清醒的那个,他眼睛眨巴了半天,仿佛超低速率的大脑CPU终于跟上了信息分析,弄懂了方才别人在谈论什么。

宋老板很“以己度人”地说:“哎对啊,邵老板,你那位呢?”

林一帆拼命跟人打眼色,可喝得最高的还以为是鼓励呢,特别来劲地接着道:“我有你嫂子来接,你也可以让人来接的嘛。现在大家都散场了,对方悄悄地过来,也不用担心让很多人看到。”

于是可知,宋老板手里的消息,应当是“邵老板把人护得牢”那个版本。

林一帆大气都不敢出。

林一帆知道邵迟是个冷静克制的人,他一贯觉得邵迟特别能忍,可这会儿,又是接连被当面“揭短”,又还有一整晚的酒精加持。

饶是林一帆跟邵迟认识这么久,他也不太清楚邵迟会怎么反应。

邵迟却只是多安静了一会。

就好像从被评价会照顾人起,邵迟单方面为自己按下了静音按键,他对夸奖不作评,对无意扎他心肺的话不回应。

他左手臂弯搭着还没套上的外套,右手插在西裤口袋。

然后林一帆看见邵迟插着西裤口袋的那只手碗动了动。

邵迟摸出了手机,按亮屏幕,对他俩说:“我打个电话。”

——不是吧?

林一帆心道不好,他从未亲眼见过邵迟与“那位”的相处,但凭着人言耳闻,他感觉那位是多半不爱替邵老板办事,比他们这些正经生意人还要“无利不起早”。

也多半不会在这样的大半夜因为一个电话,就真跑来接人。

所以……他不会要见证朋友的请人失败现场吧?!

光是这么一想就足够让林老板坐立难安,酒精都变成了汗从毛孔蒸发出去。

他想着要找个什么理由阻止邵迟——既是帮朋友保全面子,也是避免今夜酒精过后被打击报复。

可邵迟已经把电话拨出去了。

林老板一边慌一边眼尖,发现邵迟不是手机拨号,是打了语音电话。

“喂?”邵迟对着手机说。

对面以比林一帆预期要好的速度将语音接了。

对面好像还在问着什么,邵迟很快“嗯”了一声。

他对网络信号另一头的人说:“你现在能来接我吗?”

接着林老板又听邵老板说:“好。”

随即语音通话挂断。

邵迟叫住等候在不远处,专门服务这一区域的侍应生:“麻烦再给我加把椅子。”

林一帆就眼睁睁看着邵迟加位到宋老板身旁,跟等待家属的宋老板一块坐下了。

林一帆:???

但林老板备受震惊的心都还没恢复,他还在努力捋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都已经坐下的邵迟忽然抬头,问了个让他更加费解的问题:“现在十一点半,学校是不是都已经锁门宵禁了?”

林一帆:“啊?啊?……是吧?”

邵迟眉心拧了一下,又拿起手机,重新拨出语音电话。

“你要不还是别来了。”他说,“学校和寝室都关门了吧。”

邵迟好像不慎碰到了“扬声器”,让他语音电话转为外放。

年轻男孩带着笑的声音就从手机音频口传出来:“那可不行,你听听我这边在干什么?”

邵迟下意识问:“在干什么?”

那像是有人助跑两步,然后蹭蹭登上了某个较高的地点,再从上面一跃而下,夜风猎猎吹起敞开的外套衣摆的动静。

“我在翻墙。”盛连景说,“并已经平安着陆,正往你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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