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
皮尔扎有些奇怪，却看到阿贝多已经唤出了剑，正往某个方向走去。顺着望去，是一大堆上下涌动着逼近的水史莱姆。
它们的数量看起来并不多，远远看不过三只，可这只是最前面较大的史莱姆，在它们后面还有许多较小的史莱姆，因为被遮住的缘故而不被注意。
“这是捅了史莱姆窝吗！”皮尔扎看着这阵仗直接哑了声，“它们想干什么，踏平小镇称霸蒙德？”
被皮尔扎的说法给逗乐，阿贝多弯了嘴角：“它们是被纯净之水中的高元素浓度给吸引来的。”他伸出手，随着一声低喃，金属花缓缓落在了地上，“等元素消散了就会好。”
“虽然数量超乎预期，但还算在可控范围内。”
可皮尔扎却听出了其他意思：“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甚至惊得连语气都顾不上了，“却还是选择这个方法？”
皮尔扎觉得难以置信：“万一孩子们受伤了怎么办！”
阿贝多沉默了下，片刻才开口道：“不是有我们在吗？”
皮尔扎直接无言：“阿贝多先生，如果您说的是同时处理一二十只史莱姆的话，我得告诉您一件事。”
“其实我只是个柔弱的冒险者，并不擅长这种正面战斗。”
皮尔扎听见来自身侧低低的笑，顿时想到自己早已暴露的身份，也猜到了几分对方的想法。
可就算是自己曾在骑士团驻地大闹了一场，也不代表他就真的能应付这么多数量的魔物。
更何况他的武器还落在了骑士团那边。
想到这皮尔扎有些不满，忍不住嘟囔道：“就算有一些特殊原因，您也实在是高看我了。”
这一次阿贝多没再开口，反倒是冲向了那群水史莱姆。
水史莱姆上下一挤，顿时就要用冲力撞开阻碍者。
可阿贝多不退不避，只是用力一挥，便将其逼退少许。
他借着惯势继续推进着，显然是要将魔物与孩子们拉开距离——划开堆积的史莱姆群，挥退靠近的小史莱姆，紧跟着便是脚下一个用力，直接用一个劈砍解决大半。
如果说在至冬见到过的战斗如同厮杀，那么此刻阿贝多的动作便像是一场表演，带着优雅与干练，每一次挥动都恰到好处，每一下攻击都像是被精确计算。
然而不知是因为数量太多，还是因为对方有了纰漏，有一部分水史莱姆越过了阿贝多的防线，就那样朝着孩子们袭来。
见状皮尔扎眼眸微凝，来不及细想，直接拽下摊子边拄着的细杆，挡到了孩子们身前。
与阿贝多相比，皮尔扎的战斗方式显然少了几分观感——以挑起势，以劈为巧，借着长棍天然的攻击距离优势，皮尔扎在史莱姆间穿刺着，每一次突进都能听见史莱姆破裂的哔叽声，每一下划砍都能感受到长棍上带来的阻力，随之消散。
青绿的元素力顺着掌心缠上长棍，伴随着皮尔扎手中长棍的挥动而散下些许光球，光球碰触到水史莱姆的表面，形成一颗颗种子样的悬浮物，又在片刻后炸裂开来。
一只只史莱姆化为黏稠余液落在地上，就算是有侥幸逃脱的，也在那种子的爆裂中溶解消散。
如果忽略他手中的武器是一根半截断裂，剩余部分的前端还带着焦黑，甚至原先只是用以支撑棚顶的柱子的话，皮尔扎这番战斗也还是很有气场的。
可偏生不巧，他用的就是一根残破的长棍。
一想到这皮尔扎心里便开始惦记，迟早要找机会把自己的武器从骑士团那收回来，至于收回武器所要付出的代价嘛...
根据那个家伙的心眼，怕是要把自己坑层皮下来才会罢休。
皮尔扎撇撇嘴，将面前的史莱姆挑起，直接刺穿。
见自己这边的史莱姆清理完毕，皮尔扎瞥了眼阿贝多。那边也差不多进入了尾声，只剩下一只较大的大史莱姆还在抵抗。
大史莱姆高高跃起，似是要将可恶的阻碍者压瘪，却完全落了空——阿贝多手中长剑在地面一划，借着力道便将身子往旁偏去，躲开了大史莱姆这一蓄力重击。
可没等阿贝多站稳，身后便传来了皮尔扎的声音。
“阿贝多先生，请低头。”
闻言阿贝多没有犹豫，直接一个弯腰避让。与此同时，一根焦黑的长棍穿过他的头顶，划过脑后小辫的发梢，直勾勾地刺穿了鼓起身子的大史莱姆。
伴随着魔物不甘的咕噜声，大史莱姆的身子颤动着，像是同归于尽一般最终炸裂。
好在如先前发生的一样，流转的晶体及时罩在了两人身上，将飞溅的黏液尽数挡了下来。
皮尔扎收了长棍，看起来很是轻松，而阿贝多也在这时站起了身。
“我知道你可以的，”长剑在短暂的停留后逐渐消失，阿贝多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从已搜集到的数据上来看，就算是再来几只骗骗花都没问题。”
皮尔扎生怕这位炼金术士再惹出什么麻烦：“以防万一我得问一句，您这句话的意思不是在告诉我还有骗骗花会来吧？”
“当然。”阿贝多笑了下，突然眼神凝重地看向了皮尔扎身后。
皮尔扎转身便是一个防御姿态，不想看到的却是一脸‘哇塞’表情的孩子们——哪里有半分骗骗花的影子呢。
很显然，皮尔扎被耍了。
“没想到阿贝多先生还挺喜欢捉弄人。”皮尔扎将手中的长棍往边上一丢，脸上带上了几分疲惫与无奈，“只是劳烦您开玩笑时，注意下面前的人刚耗了大半气力战斗。”
阿贝多瞥了眼那长棍，在想清楚其来源后，又一次地笑了：“我会注意的。”
皮尔扎有些无语：“重点难道是这个吗？”
阿贝多不置可否，只是走到了孩子们面前：“各位，没有受伤吧。”
佩佩躲在一个大孩子边，听阿贝多这么一问，率先举起了手：“没有！”
“大哥哥们好帅——”
这一下像是石子掉进了水池，激起一个接一个的涟漪。
“那剑去了哪里，怎么凭空消失了。”
“大哥哥能教我怎么用剑吗？”
“好厉害，像是书里写的王子一样...”
还有的则是围在了皮尔扎身边探头探脑，顺带着扒拉那根平平无奇被烧黑却又大战史莱姆的长棍。
“棍子也能这么厉害哇！”
“我要跟爸爸说，家里的棍子是非常厉害的武器！”
“大哥哥不收回去吗？那是不是可以送给我们！”
皮尔扎看着面前的这群孩子，一时间也不知该先回答哪一个。他求助般地看向了另一边的阿贝多，后者倒是挺自然，逐一解答着。
“是收物的器皿，借助元素力施展。”
“如果未来你加入西风骑士团的话，会有专门的人教导。”
“谢谢夸奖。”
皮尔扎：......
不是，怎么有人能这么僵硬又礼貌地同人交流？
大抵是见皮尔扎没有回答他们，小家伙们蹦蹦跶跶地往他身上扑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蒙德人生性如此，这般自来熟的模样甚至是让皮尔扎这样喜爱小孩的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这时，突兀的脚步声响起，随即便是男人略带慌张的声音。
“大家没事吧！”
皮尔扎看了过去，见到的便是一群明显猎人打扮的居民。他们有的手中握着弓，有的抱着装有猎物的陷阱笼，还有的看起来比较狼狈，整个人灰头土脸的，正在借旁边人的毛巾擦脸。
这一群人大概是从比较远的地方回来，本身气息就有些不稳，可在瞧见镇子里黑一块蓝一块，甚至遍地都黏糊糊时，纷纷倒吸了口气。
“镇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是看到这里起了烟才赶回来的，难道是哪个家伙搞炸了锅？”
“这个触感...是史莱姆！天啊，它们竟然都开始进攻镇子了吗？！”
听到大人们的话，围在皮尔扎和阿贝多身边的孩子们顿时噤了声，下一刻便乌压压地冲了过去，七嘴八舌地同自家大人说着今日的‘大冒险’。
皮尔扎听了一阵，在听到某个小孩说‘大哥哥把史莱姆直接串成串烤’时，便知道了任由这群孩子胡说八道可能会出大事情。
而阿贝多显然也觉得应当保证事实的正确性。
“镇子里确实起了火，但是并没有危害到什么，”阿贝多走到石槽边，将里面还带着些许温度的金属残骸拿起，“起火原因是这个东西，我们可以称其为圣遗物残片，这个是火属性的，具有自燃的特质。”
皮尔扎站到了阿贝多身边，借这个机会进一步查看。
阿贝多见他好奇，直接将东西交到了他手中：“我们用水元素中和了上面残留的元素力，但是因为高浓度元素具有吸引魔物的特性，所以引来了一批水史莱姆。”
“根据到来的时间和速度来看，应当就是附近徘徊的。”
看起来似乎是众人首领的中年男人走向两人，肯定了这个说法：“确实，我们这一块因为靠近水边，常常有这些东西聚集。”他沉吟片刻，似乎是在回忆，“虽然骑士团说最近已经在蒙德地区附近清缴了一部分，但今天我们出来打猎时，还是碰见了一些魔物。”
他看向了两人：“我叫杜拉夫，是猎人首领。”
阿贝多神色淡淡，看不出有任何表情：“你好，我是阿贝多，是最近到达蒙德的炼金术士。”
皮尔扎倒是换上了平日的社交模式，微微弯了嘴角：“您好，我是皮尔扎·壬塞特，一位未加入协会的冒险者，很高兴认识您。”
简单的寒暄算是见面的基本礼，在这之后便该是讲正事。
杜拉夫审视了一圈镇子，结合阿贝多的说法，也知情况并不如对方说的那般简单：“很感谢两位，如果没有你们，镇子可就出大事情了。”
“其实也不会，”阿贝多这样说着，两手自然抱臂，看向了被大人们挨个领走的孩子，“这些孩子已经将基本的火势控制住了，只要一直用水泼，这个火就不会继续增长。”
皮尔扎也补充道：“其实起火的地方除了本身外，离其他建筑都很远，就算是火势变大，也不会蔓延到其他地方的。”
皮尔扎想了想，稍微开了个玩笑：“大概就是会成为一个巨大的篝火。”
“如果是晚上的话，估计会很好看吧。”
大概是被皮尔扎的说法给逗乐，杜拉夫呵呵一笑，片刻才重新开口。
“就算是这样也很不容易吧，看地上的黏液就能知道。”
皮尔扎不置可否，阿贝多倒是问了句：“你们去了雪山？”
杜拉夫一愣：“是的，因为想着难得的机会，所以就组织大家一起过去了。”
“本来我们还打算再深入到雪山那边，但是马隆看到了这边冒起的烟，我们就赶紧回来了。”
闻言皮尔扎心中一动，似有所感：“是所有人都回来了吗？”
阿贝多瞥了眼皮尔扎：“看来你也注意到了。”
杜拉夫听得莫名其妙：“我们确实都回来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皮尔扎看了眼阿贝多，见后者只是看自己不解释，只能将之前那个金属残骸拿出：“虽然不排除意外，但这个东西最大可能是人为丢在这里的。”
他指着斜后方那个石槽：“不过您看，这个东西先前是在那个石槽里，就算没有人去控制也不会造成太大损失，充其量就是烧掉一个摊子罢了。”
而阿贝多则下了结论：“所以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将镇子外出的人引回来。”
杜拉夫明白了两人的意思：“所以你们觉得这是故意的？但为什么要这样？”
皮尔扎犹豫了下，好在阿贝多很自然地接了话：“显然是有人在雪山做一些事情，并且还不想让人发现。”
杜拉夫下意识惊道：“难道是盗宝团？”
这也不怪他这么想，毕竟最近盗宝团风声众多，不仅四处翻找秘境，甚至就连他们这些小镇都会时不时走一趟。
前些日子他还因为这事去跟骑士团说了声，想要申请一些相关的防护。
阿贝多不知杜拉夫如此想的理由，只是看向皮尔扎，却见后者低头沉默，脸上表情算得上是凝重。
见状阿贝多直接问道：“皮尔扎先生有什么想法？”
皮尔扎回过神：“我吗...或许和杜拉夫先生说的一样，是盗宝团吧。”
他猜阿贝多大概是因为刚来蒙德不久，对这边的势力了解并不多，便来问自己这个好歹待了一段时间的人，但他没办法直接开口，因为在这些事情的联系中，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先前好像有听说过关于雪山的兵力调动。
他不会是坑到自己人头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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