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龙门高耸

晨风将远方的消息,匆匆忙忙地从平原顺着山谷带进那些遥远而未知的世界,偶尔的树叶的响动的声音,如简单的絮叨,只是信使的脚步显得比较匆忙。

天已经渐渐亮起来,一连好几天,小愚看着眼前在山的阴影中的轮廓变得清晰,偶尔的拴在大树下的木船会在随他而来的水流形成的波浪中摇晃两下,以表示知道他的经过。江面已经越来越宽阔,最后一道山脉也在错过和晨风打招呼的同时经过了。接下来的一望无垠的平野,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却让他感到局促不安。江流怎样使两岸的两棵树只能遥遥相望,怎么使一边的果实丰满一边干瘪,怎么使一边金黄一边翠绿他也不关心了。

渐渐的,两边的岸也远了。大海就要到了。小愚有些期待,更多的是担心。龙门,到底要怎么越过呢?之前所有的危险需要的是逃离,而接下来的挑战则需要直面。

龙门就在前方了,泱泱大水深处,突兀的两个点,还看不清形状,却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小愚向它游过去,大海上,小愚连一个点都不是,因为他太渺小了,甚至一簇浪花都可以嘲笑他的渺小。qula.org 苹果小说网

第二天,他终于看清龙门的轮廓,像两张帆船的帆,也像正要拍击的两个手掌。小愚被震撼到了,因为那龙门的高度不是困住龙吟的断浪石的高度,不是玉湖瀑布下坠的高度,不是云横岭的高度,而是云层以上的高度。这天中午,他发现有一只海龟在离他不远处,始终和他保持距离,却又跟向导一样带领着他。这让他很高兴,至少来说,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到来。他跟着老龟,小心翼翼的,也不敢开口说话。

到了第三天,离龙门越来越近了,小愚不得不抬头仰望,才能看看到龙门的顶端。龙门,灰白的岩石抹上一层薄薄的霞光,使它笔直刚硬的轮廓多了一丝温柔。两边原本隐藏在波浪下的现在开始显现的,是一座一座的山丘。

“跟紧我。”老龟说了一句。

小愚急忙跟上前去,却在他刚要加速的时候,被水底暗流一吸,一个旋转后飘出水面,差点走错方向。小愚觉得太尴尬了,好在老龟并没有回头。

“这不算什么,这样的暗流不计其数,小心点就是了。”老龟的见怪不怪,让小愚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见过世面,只能在心里连连点头。

“这个漩涡注意,别被吸进去,否则就只能粉身碎骨了。”

小愚还没看见漩涡,但他已经听到了漩涡中间水被吸走时发出的撕裂的声音。他沿着老龟的路线走,却还是落入了漩涡的引力当中。他拼命地游啊游,也只能勉强保证自己不被吸走,想要逃脱,已经很难了。小愚想看看有没有别的逃生的可能,只一回头,便被漩涡吸进去了好几丈远,几乎接近漩涡中心,现在想要逃离基本是不可能了,即使他用尽全力能减小被吞没的速度,也不用一盏茶的功夫,他就会精疲力竭。

但是,他不能已经见到却还没有到龙门就死去。他想起以前和龙吟在水里玩耍的时候,常常把那小小漩涡吞进嘴里,那些吞不了的呢,就用石块盖在上面,或者在水里把洞口堵住。当然,眼下要堵住水里的洞口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盖住,可是,得多大的盖子呀?于是,他在和漩涡抗争的时候,便口吐寒气,使流经他的水流被冻上,这样一圈下来,结成的冰块足够大,便能把漩涡给盖住了。

当他看到冰块确实足够大,而且已经盖住了漩涡中心,便松了口气。谁知,并未完全盖住漩涡的冰块没有保持平衡,被漩涡吸了进去。一切努力的白费了,一切都晚了。一阵天旋地转,他只能听天由命了,他已经感到了尾巴被撕裂的疼痛。

疼痛迅速遍及全身,并且在持续。下一瞬间,他将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还有知觉,还有意识,我还没死,疼痛也没有加深,似乎没有旋转了。”小愚睁开眼,发现漩涡已经消失了,自己不再任水摆弄了。真是福大命大啊!他看了看水底不远处,原来,被吸进去的冰块把洞口给堵住了。冰块周围,仍旧发出嘶嘶的声音。

“唉!”老龟面无表情的对逃离过来的小愚叹了口气,“但你是掉进去了第一个还能起来的。唉!”

听着老龟的口气,小愚就知道,肯定还有更难的险关。看着老龟已经站到了一片雪白的浪花边上,小愚便知道了自己将要面对的生死场。

“反正你最多有一半的机会,万一回不来,也得死得明白是吧?我还是给你介绍一下吧?”

小愚在想,那这会是什么呢?老龟以为他吓傻了,呵呵一笑:“反正都得走这一遭,勇敢地去吧。这龙羹池啊,多你不多,少你不少,反正也有数百条龙的骨头精髓都在这里被熬了多少年了。你一定以为那雪白的是浪花吧,不,那不是普通的水,也不是普通的浪花。那是能把最不怕热的龙给煮熟的化龙水,热度是普通开水的多少倍呢。看你的样子……”

小愚怕再听老龟唠叨下去,自己真的丧失了下去的勇气。可是当他一只脚迈进龙羹池,他真的就后悔了。他估计,他的爪子和那次乔蓁姐姐煮过了的鸡爪一样了。

“中间应该严重不到哪里去吧?这样的话,我应该能走到最中间去。要是可以回头的话,我一定回头,可是,一定不会让我回头的,我一定不能回头的。我要紧闭着嘴,不然死了舌头吐在外面好难看的。”

当小愚全身进到龙羹池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抓狂起来,在化龙水上面胡乱蹦跳、翻腾、乱窜,想不到自己垂死挣扎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但是,除了本能的挣扎,他好像也做不了别的。

想到龙吟被困时也努力的挣扎过;想到念汐也挣扎着往前跑,只因为她的不舍,只因为她想留住他;想到舍牙一家的不幸;想到谷深说他也曾在龙洞命悬一线。每个人都有特别艰难的时候,但他们一定没有这么狼狈过。奶奶到底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还好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这样才好。念汐也要不知道才好。

如果我不这么失态呢?如果他们都在这,我是不是该镇定一些呢?

小愚开始让自己变得镇定起来,尝试了几次,根本就做不到。在最后一次努力的时候,终于他让自己在水里泡了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再忍一忍,再忍一忍,一……二……三……”刷的一下,他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四……五……”他感觉他能承受了,水温渐渐凉了下来。

“你这样子,真的不像能承受的。但是,从龙羹池走出去的龙也不在少数。这龙羹池啊,又叫水晶池,这池底的水晶恐怕和鱼子一样多。”老龟过来,推着小愚往前走,边走边说。

小愚以为接下来的一关会是关于冰的,因为上一关是关于火的,事实却不是。前面如他所想,也是一片和大海隔开的大水池,却是盛的淡水,小愚尝后才知道,那是还带着甘甜的淡水。

“你需要喝光他,我相信你不会问我为什么。”

小愚听龙吟说起过有龙能饮断江河的事情,可是,他眼前的这个是水池,就和蓝玉湖一样大,从这头游到那头都得好长时间,要喝光它?是不是喝不光就得困在这里一辈子?不管了,先痛痛快快快地喝一场。于是小愚低下头开始喝水。

一炷香的时间,喝了个半饱,这是他第一次干这么痛快的事情,可是一看水池,没有一点下去的痕迹。看来,要痛快很多场了。又喝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感觉水已经倒自己的嗓子眼了,看看自己的肚子,鼓的跟个老水牛一样,实在不行了。

他咽了咽嗓子眼的水,然后问老龟:“反正只要喝完就行是吧?没有规定时间,没有规定次数对不对?”

“你认为呢?”

“下雨也不能一直一直下对不对,不然大地就涝死了。”

“你很聪明。”

于是,小愚往海里吐掉肚里的水,然后跳到淡水池里醉生梦死般喝得饱足了,再吐到海里去。一天下来,泡在水里,仰在水面,隔空溪水,汲水,灌水,各种方式都用了个遍。水经过他的肚腹,再流往大海,只是一个形式。水池终于下去了一些,照这个速度,再有一个月,估计就差不多了。

“可不可以借助法器呢?是不是有法器?老龟说等我喝完了可能会得到一个法器,那就是在水底了。”趁着老龟养神的时候,小愚便在水底找起了法器。

老龟才没有养神呢,只是他性子慢,不着急罢了。他想告诉小愚,聪明是一个优势,但往深里思考,会得到智慧。

小愚在水里,很快就发现了一颗类似夜明珠的东西,盈盈发光,就是它了。于是,小愚吞了他。一开始,也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渐渐的,感觉有些口渴,便喝水。这水喝起来快了不少,一口气,水池里水就下去了一半,小愚倒也不觉得很胀肚,并且他也感觉不像是自己在喝。

小愚看一眼老龟,老龟先前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等到小愚喝完,他再睁开,也并没有露出什么惊喜之色。小愚以为他会给他将接下来遇见什么挑战,等了半天,老龟也没有开口,小愚只得开口,话到嘴边,看不远处裸露海面的石头上有一段龙的骸骨,二十来根,内心十分惊悚,一下也没了再问的兴致。

再往前走,几乎就是乱骨堆了,碎骨、一整条龙的骸骨、孤零零的头骨、孤零零的龙爪,到处都是,有的看起来就一碰就碎,有的雪白如玉,有的可能肉身刚刚腐化,还留着厚厚的污渍。

“朗朗乾坤,似乎唯独遗弃了这片死亡之谷,这一关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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